易昊勤實在是個教人匪夷所思的人,無論在辦公室或纏綿床榻,他全然的不談愛不談情,不在乎擁入懷里的人兒心里的感受,一心一意的掠奪、征服,達到歡愉的最高點,然後飄然離去,連事後的溫柔都不肯給。
溫柔被拋在房里,直到從昏睡中醒來。好暗,夜已經很深了嗎?
打開床頭櫃上的燈,發現房內根本沒有鐘。她下床到包包里想取出手機,竟遍尋不著。該不會是他拿走了,為什麼?
陰險小人!他一定是為了不讓她和白皓勻聯絡,才故意拿走她的手機。這樣一想,她不免驚懼,易昊勤光藏起她的手機,並不能完全禁絕她對外聯系,除非……
慌忙跑往房門用力拉扯……他、他居然軟禁她,可惡的家伙!
溫柔火死了,又敲又打又撞的,硬是打不開那扇厚實堅硬的房門。氣急敗壞之余,她奔向窗台,一拉開落地窗,刺骨的寒風直灌而入,冷得她趕緊把玻璃窗關上。
完了,不祥的預感讓她從背脊冷到腳底,身為黑鳳幫幫主的傳人,竟然這麼沒出息,三兩下就陷入囹圄,這下怎麼去查出易昊勤的底?
不行,她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即使人家不拿刀子來殺她,光是想到自己傻呼呼的被設計了,都會嘔到反胃。
在逃亡之前,她得先把衣服穿好,咦!不會連衣服也給沒收了吧?
在床的四周繞了一圈,啥也沒看見,老天,她遇上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易昊勤,」她怒火高漲的對著大門狂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
一句話未完,房門霍然從外頭推開,易昊勤手里捧著盛滿精致食物和飲料的托盤,昂然走了進來。
「你醒了?」他像個沒事人的說,眼光瞟往她曼妙的胴體,邪笑著問︰「光著身子,不冷嗎?」
溫柔怒火正熾,「我的衣服都被你給藏起來了,拿什麼穿?」
他黑瞳微愕,繼而開懷的指著門後一整櫃的名貴衣飾說︰「昨兒才送到,你喜歡哪件就挑哪件。」然後又指著浴室的衣籃,「或者你比較有興趣穿回那些皺巴巴的髒衣物。」
她臉上頓時泛起羞赧的紅雲。
「我、我以為……好吧,算我誤會你了,那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總不會自己長腳跑到外邊游蕩吧?」
他將托盤擱在茶幾上,兀自拈起一塊起土蛋糕,才送到嘴邊,因她理直氣壯的質問,停在半空中。
「為什麼認定是我拿走你的手機?」那種東西只要花個萬兒八千,任何新穎的款式都買得到,他犯得著用偷的嗎?
「除了你還會有誰?你不高興我和白皓勻踫面,所以……」
「他叫白皓勻?」果然是他。易昊勤嘴角神秘地一勾。
「我……」該死,她怎麼一急起來就猛失言。八成是天氣太冷了,她凍壞了,先挑件衣裳穿上,再跟他興師問罪吧。
「左邊算過去第二件的紫色洋裝比較適合你。」他很熱心的加以指點。
雞婆,她偏就不要領情,故意挑件套裝,可,現在又不是去上班,穿套裝豈不折騰自己。
嗯,這件淡綠色碎花棉質洋裝挺不錯的,就是它了。嘿,連長度、大小都剛剛好,不愧是有名的風流公子,對女人的了解頗深入的。
穿好衣裳,溫柔胸口的怒氣仍未消散,繃著一張紅雲未散的粉臉,在易昊勤對面的沙發坐下。
「肚子餓了?隨便吃點東西,我的廚娘手藝很棒。」不等她回應,他又拿了一塊巧克力慕司,吃得津津有味。
她本來並沒有那麼餓的,可被他這麼一誘惑,腸胃居然竟相發出咕嚕巨響。
溫柔抓起一塊女乃油泡芙,邊很沒氣質的啃咬,邊口氣超差的追問方才他沒回答的問題,「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易昊勤還是那張無辜的臉,「我沒拿你的手機。」
「還裝蒜,我明明擺在包包里,現在卻不翼而飛,你說,除了你還有誰會跑進這房間里來?剛才你出去時,特地將房門鎖上,足見你居心叵測。」被我「贓」到,沒話可說了吧。
他英俊的臉上非但了無愧疚和歉意,甚至多了一抹嘲弄的笑顏,教人益發怒火填膺。
「請跟我過來。」他牽著她來到門邊,捺著性子示範,這扇木門有兩道鎖,只要輕輕扣上它就會自動反鎖,外頭的人雖進不來,但里面的人要出去卻非常容易,只要扳動一個鐵扣即可,「看清楚,就是這樣。」
這麼說,人家壓根就沒軟禁她的意思嘍?
「既是反鎖,那你又是怎麼將門打開的?」
「我有鑰匙呀。」連這也要問,智商顯然不是太高。
溫柔登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正找不到話反駁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哈!人贓俱獲了吧,看你還有什麼話說。」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不信你會清高到沒有一件壞事跟你扯上關系。
易昊勤眼楮睜得更大了,指著桌腳下的手機問︰「你不先接听,對方也許就要掛掉了。」
這……手機怎麼會「躺」在那里?她明明就放在……呀!難不成是從包包里掉了出來?
她趕緊接起手機,「喂?」可已斷線了。
「早提醒你了嘛。」易昊勤幸災樂禍的斜倚在沙發上,看她像火車頭似的氣得七孔冒煙。
有禮貌的小孩,做錯了事就該道歉,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已經夠丟臉的了,她還當場被拆穿,沒比這更跌股的事了。她的行為實在不可原諒。
溫柔將身子埋進沙發,頭垂得低低的,兩手平放在膝蓋上,像個等待處罰的可憐蟲。
「不必裝得那麼淒慘,我給你的懲罰不會超過十個大板。」他嘻皮笑臉的說。
「你要打我?」不會吧!她已經在心里哀嚎痛哭兼呼天搶地了。
「如果你提不出交換條件的話。」
「例如?」她吃驚地問︰「你該不會要把那二十萬收回去吧?不行,金錢是我的第一生命,一旦落入口袋,概不退還。」她仍不忘假裝拜金。
他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看來他很欣賞她入木三分的拜金女德行。
「把七天延長為一個月如何?」他伸手攬她入懷,「以後你每天下班就直接到這里,守著我的孩子,守著我的家。」
真的!正中下懷。溫柔掩去內心的興奮,假兮兮的咬著下唇,扭著他的衣襟道︰「那……這樣,二十萬會不會太少了?」貪得無饜的女人,攏嘛要趁機猛敲竹杠。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碼。」他一向出手闊綽。
「成交。」趕緊敲定,以免他改變心意。
討厭的手機又吵死人的響個不停,溫柔這回很快就接了起來。
「陳柔安,你找我做什麼?」呵!下一秒鐘她才想到,今晚的整點新聞開了天窗,因為她忙著陪大老板玩親親游戲,竟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工作在身。
「我不找你,我找易總經理。」陳柔安口氣亂差一把。
「找他干嘛打我手機?」偏不幫你轉給他。
「我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你捅了大樓子,總得有個人幫你扛責任吧。快把手機交給他。」
單就敬業這件事而言,她的確罪有應得該被怒斥一頓。
「你是指——」
「我指什麼,你心里有數。你到底要不要把手機交給他?」听口氣,陳柔安大概是臨時被抓去墊背,正急著找易昊勤哭訴兼邀功。
溫柔自知理虧,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手機遞給他。
不知陳柔安跟他說了什麼,只瞧他臉色陡變,掛掉手機,便說有重要事情必須出去一趟,問她介不介意。
「一點也不,你完全不必考慮我,只管去忙吧。」唉!你不走,我怎麼有機會內內外外、上上下下刺探敵情呢?
「即使我是去赴別的女人的約,你也絲毫不在意?」他神情有些不悅。
「不會呀,我們又不是夫妻,你當然還是擁有絕對的自由。」老實真的沒藥醫,都已經那麼虛偽了,何必在這時候說出由衷之言。
「不吃醋?」
「哪會,我一向怕酸。」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單純的她還是沒能意會過來,「快去吧,不要讓柔安等太久,有新歡總也不好忘了舊愛,順便代我跟她問候哦。」
「你,很不尋常。」易昊勤一面整裝,一面目光凜凜的瞪著她。
「哪有,只是比較寬宏大量而已。」老兄,要出去就快點嘛,不要拖拖拉拉,急死人。
他臨出門時,臉上再度現出疑惑和不解。這女人確實有耐人尋味之處。
「別墅里你可以任意走動,只除了三樓靠右最底的房間。」
「為什麼那里不能去?」愈是不能去的地方,愈可能是賊窟的秘密所在。
「因為我不允許。」他語氣平淡,卻是飽含威嚴。
溫柔沒敢多問,柔情萬千的送他到玄關處,親眼看著司機小張把車子開出大草坪約莫五分鐘後,才放心的轉身入內。
「為什麼你不跟爸爸一起走?」方若築那小不點無聲無息的從她背後冒出來。
「你爸爸希望我留下來等他。」不能和這小表頭扯太久,辦正事要緊。
她轉身走進屋里,方若築也跟著進去,她登上二樓,怎知她也跟了上來。
「拜托,你不要老跟著我行不行?」很煩。
「這是我家,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方若築一副被寵壞的刁蠻樣。
「說的也是,那跟我去撇大條吧。」就不相信廁所你也要跟。
「什麼是撇大條?」
「就是呃……」跟小孩子說這麼不文雅的話,真是的。「算了,我要回房睡大覺了。」趁方若築不留神,她趕緊竄進主臥房,鎖上房門。
「喂,你打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嘿,那小妮子在踢門耶,好大的膽子!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並非她沒半點母性的光輝,而是對方乃賊子之女,萬一彼此建立了情感,恐不利將來的滅敵大計。
「那你陪我玩。」
「我沒空。」開玩笑,陪她老子已夠累了,還要陪她,有沒有搞錯。
她就是不死心。「那我進去陪你睡。」
「不要。」
「那我、我要哭了哦。」聲調已經變了。
避你的咧,哭死是你家的事。溫柔把身上的洋裝換下,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條白色的長褲穿上。
「喂,我說要我哭了,你听見沒?」拳頭敲不開門,小妮子改用木棍之類的東西,弄出好大的聲響,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沒多久,門外真的傳來「哇」的一聲。
真的哭啦?媽呀!這要讓旁人听見,還以為是她在欺負她哩。
「停!」溫柔倏然打開房門,跟她一里一外的大眼瞪小眼。「你到底想怎麼樣?」
「陪我玩。」方若築一臉欠揍的霸道樣。
「玩什麼?」她心中暗自盤算,需耗費幾分鐘才能甩掉這小麻煩。
「什麼都行,只要別太幼稚。」
「啥?」害她差點跌倒。對一個四歲大的娃兒而言,怎樣才不算幼稚?「官兵捉強盜如何?」
方若築人小表大的點點頭。「我要當強盜。」
「行。」
溫柔開心的叫她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愈隱密愈好。直到目送那小小的身子沒入長形走道的底端,她便系上預先準備好,里面裝有袖珍型照相機、手電筒、小刀、萬用鑰匙等等用品的霹靂包,直奔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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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里了,易昊勤龐大組織的秘密所在。
溫柔小小翼翼的環視左右,確定沒有警衛在此看守,四周也沒有紅外線防盜設施,從鑰匙孔望進去,里面一片漆黑,好極了。她取出手電筒和萬用鑰匙,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門鎖打開。
唉,好悶,像是很長沒有人進來或居住餅的秘室,充塞著濃濃的霉味。
她打開手電筒,仔細地照向四處,這……怎麼會?空蕩蕩的房間,僅有一張孤零零的床和四張古董椅,看仔細點,才發現原來還有矮櫃、衣櫥和茶幾,但上頭全布滿了厚厚的灰塵。
再往里面探尋,高高的牆上懸著一幅漂亮的仕女油畫,那女子和方若築竟有幾分神似。
就這樣?這就是易昊勤的秘密基地?
聰明如她,其實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弄錯了,但好奇心旺盛的她,還是很有興趣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滿是塵埃、平凡無奇的房間,卻能讓易昊勤三申五令不準任何閑雜人等入內?
可想而知,牆上那個女人必是他的妻子。那她人呢?
突地,房里的燈突然打開,溫柔倉惶回眸,見易昊勤神色慍怒地從門口射進兩把銳利得嚇人的芒劍。
「對不起。」
他不是出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光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要不是若築哭哭啼啼的打電話給他,說溫柔姨不見了,他也不會專程趕回來。
易昊勤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她拎回二樓的臥房,忿怒的將她摔往沙發上。
「我警告過你的。」
「我知道。」溫柔痛苦地揉著方才不小心撞到桌角的膝蓋。「就是因為你特別交代了,我才格外想去瞧瞧,看看里面是否藏了大批的珠銀金寶,好趁機偷點回去當養老基金。不過,我什麼都沒拿,真的,充其量我只能算是預備犯,不相信,你可以檢查我的包包。」
隨口說說而已,這老兄竟真的解下她的霹靂腰包,將袋口朝下倒出里面所有的東西——
「袖珍型照相機、萬用鑰匙,這是……打火機型手槍?」易昊勤將目光緩緩移向她一陣青一陣白的臉,「你要自動招供,還是要我嚴刑伺候?」
慘!溫柔只覺腦門嗡嗡作響,胸口卜通卜通跳得好厲害,臉面麻刺熾熱。
強作鎮定的她,馬上凝出兩行熱淚,哭訴著,「好嘛,我說,我其實是神偷辛孝年的女兒辛心。」辛孝年上個月因為在台南竊取一批上億元的寶物失風被逮而轟動一時,報紙連續報導了兩三天關于他的奇人異事。
「辛孝年有你這麼大的女兒?」易昊勤半信半疑的盯著她。根據他的了解,辛孝年雖然在道上有著很高的輩分,但那是因為他入行得早,其實年紀只在四十歲左右。
「我是他的私生女,我媽為了他連高職都沒能念畢業,為此我爸爸特別疼我,傳授了我一身的絕學,我們本來計劃好的,做完你這一票就金盆洗手,到澎湖定居,沒想到他竟被逮入獄,我又被你識破,運氣真背到家了。」
「沒騙我?」易昊勤臉上的怒焰消失了一大半,為了辨識真偽,他又問了一大串道上的種種術語,這可就難不倒她了,一一對答如流,還調皮搗蛋的添油加醋。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算計到我頭上來?!」他出其不意地擒住她的臂膀,「你說,你該當何罪?」
「你不也說了,人為財死?」彼此彼此嘛。
他綻出的笑容很陰森,教人打從腳底發寒。「為了錢,你死也不怕?」
「能死在你懷里,也不枉此生了。」她悲哀的說。心底默禱,希望老天爺看在她壞事還沒有做很多,謊話只是為了應急,年紀尚輕的份上,讓她平安逃過此劫。
「真的?」他邪惡地抿著嘴,一手撫上她的腰月復,使勁地一圈。
「啊!」溫柔險險為之窒息,淚水如決堤一般,汩汩而流,很快的整張俏臉上滿是淚珠。
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易昊勤並不為所動,他慢慢的舐吮她的唇瓣,和不時流淌下來的淚水。
逆我者死。像他這樣一個唯我獨尊的男人,豈能容忍一個女人心懷不軌地踩上他的地盤,覬覦他的財富。
等他玩夠了,他會像丟棄一塊破布一樣,將她逐出大門,永不再見!
「回去之後別忘了告訴你父親,一敗涂地的感覺。」他笑道。
「我沒一敗涂地,因為我沒有愛上你。在和你魚水交歡之時,我至少還保有了我自己。」她頂多損失了「人」,而他卻損失了「尊嚴」,兩相比較,她仍技高一籌。
易昊勤眼中閃過兩簇星火,但很快便恢復他慣常的自信和寒冽。
「你愛的是白皓勻?」冷漠的眼中看不出有一絲絲的妒火。
「不,我誰也不愛。」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男人能真正擄獲她的心。她不否認眼前這家伙曾經令她一時迷惘,但那種昏眩的感覺比起她身負的重責大任,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易昊勤的舌頭滑過她的嫣頰,手扣著她的咽喉,企圖在最短的時間讓她臣服,為自己扳回一點顏面。
那一晚她被他的一再索求弄得幾乎整夜未能合眼,直至午後醒來,她身上滿是遭到殘酷肆虐的痕跡。
趴在被褥上,她氣若游絲的望向一旁枕畔,出乎意料地,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完事後便棄她而去,留下她面對一室的孤寂。
「我還活著嗎?」她傻氣的問。
「在我還沒有允許你死去以前,是的。」他木然回答,雙眼依然緊閉,一手橫在她背上,禁止她有所蠢動。
「同是江湖兒女,你又何必逼人太甚。」偷偷的,她讓身子滾向一旁,但馬上又被他按回原位。
「後悔了?」他睜開眼,瞅著她,「我正在完成你的心願呢。」
「真要我死在你懷里?」溫柔拿掉他的手,挺身趴在他背上,奸詐的說︰「我是個沒肝少肺的人,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也不見得就把心交給了你。」
「我從沒想過要你的心。」
「你只是要我痛苦的死去?」壞男人!
他笑了,笑中有恨,全沖著她來。「聰明。」
溫柔有氣無力地滾下他的背脊,抱著被子發出可憐兮兮的哀鳴。「咱們這日無冤,近日無仇。」犯不著這樣自相殘殺吧。
「你欠我一份愛。」
「哪有,你不也沒愛我。」她生氣地捶他的肩背,「愛人者,人恆愛之。你從來沒有心,怎能冀望別人來愛你?」
「沒有愛卻有恩,我待你——」
她知趣地說︰「恩重如山。」
「而你對我卻——」
「恩將仇報。」瞧,接得多好。「但,我情非得已,你知道的,我是父命難違。」諒他再厲害,也混不進監獄里去找辛孝年問個清楚,所以能推就推,不然怎麼月兌身。
易昊勤輕輕啊了一聲,聊表他收到了她的推托之辭。
「你父親還命令你做什麼?要你姓溫柔姓辛?」
對哦,怎麼忘了這一層!都怪山井叔在幫她假造身份證時,堅持要她保留原來的姓名,說這樣反而比較不會啟人疑竇。這下麻煩來了。
「溫柔我媽媽的姓,既是私生女,哪有福分跟著父親的姓。」
易昊勤微微挑了挑眉,「果真如此,死罪可免,活罪一樣難逃。」
「願聞其詳。」他又不是法官,憑什麼定她的罪。
「兩個選擇,第一,回公司繼續上班,但需保證任勞任怨,做滿二十五年方可退休,期間永不要求加薪,放棄一切福利。」
「太苛了吧!」虧他說得出口。
「你還可以有另一個選擇。」他笑,很輕很輕地。
溫柔悻悻然地瞪著他,小嘴緊抿,問都不想問。這種人壞到骨子里去,根本不必去妄想他會提出任何稍具良心的條件。
「我會恨你的。」她很少恨什麼人,一旦恨起來可是窮凶惡極得很。
「很多人恨我,一旦恨起來,愛就不遠了。」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
她一定不明白,其實他也恨她,正因為這突如其來且來勢洶洶的恨意,才讓他積極的想留住她。
「你要我愛上你,以便讓我活得更痛不欲生?沒見過比你心狠手辣的人,易昊勤,你真是教人害怕得顫抖。」
把頭臉全數埋進被窩里,她拒絕再跟他對話,也不想再見到他。逼不得已,她只好使出下下策,一刀果決殺了他。如此一來,他的所有產業、地盤、場子以及錢財恐將為各大幫派所瓜分,屆時黑鳳幫只怕分不到多少好處,但為了求生,也顧不了那些了。
躲在被子里再三思量,忽覺一旁靜悄悄的了無聲響,她徐緩地探出兩只眼楮,見一旁的他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勻,面色祥和。
選日不如撞日,就此時此刻送他去見閻王吧。她偷偷溜到地板上,從包包里模出那把削鐵如泥的小刀,緊緊握在掌心,再攀回床上。
可惜了這張俊美的臉,心中實在不舍呵!
永別了,大帥哥,希望你到了陰曹地府,別跟閻羅王說太多她的壞話。
心跳加快了耶,真沒用,殺人不過頭點地,怕什麼!她顫抖的握著刀柄,臂膀高高舉起,就在揮下的當口,該死的電話鈴聲赫然響起,嚇得原本就膽小又沒見過大風浪的她,竟一個失手讓刀子滑落地面,發出鏗鏘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