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幽暗的走道兩側只有點點火把星光,仿中古世紀歐洲風格的古堡裝潢,在夜里格外有股懾人氣氛。
走在前方的人腳步倉促、氣息紊亂,走在後方的人與之保持一定距離跟隨著,忽地,前方的人頓住,回過頭,疾步走到後方的人跟前。
「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畫帝?」莫逐日一把攫住風魔的衣領,從未如此粗暴的對他怒吼,「要你信任我有這麼難嗎?還是我在你心中只是個屁?」
「我不敢。」別開臉,風魔的表情陰沉淡漠。
她氣得翻白了眼,「不敢才怪!」她握拳朝他臉旁的牆壁用力一擊,「看著我,風魔,不要敷衍我!」她咆哮。
他果然如她所願的轉頭注視她,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差點氣死,「有多余的氣力捶牆壁,剛才怎麼不幫我打倒那個混蛋?」
莫逐日瞪著他,怒氣使她渾身顫抖,他誤解她的用心更讓她難以成言。
風魔冷冷一笑,「還是說,他吻得你神魂顛倒,讓你根本忘了自己是誰。」無視她不可置信瞠大的雙眼,他哼了一聲,「不把你當畫帝的人是你自己,我不過是為了維護永夜的尊嚴而宣戰。」
狠狠的,莫逐日甩了他一巴掌。
那勁道幾乎打歪了他的臉,風魔整個人僵住。
餅往,無論他說出多俞越身分的話,做出多挑釁的舉動,她也從未出手,甚至很少因此責罵他,這次,是她第一次動手。
哀著紅腫的臉頰,他僵硬的望向莫逐日,然而,她的雙眸卻出乎出息料的澄澈,甚至讓他看了心痛。
「你可以盡量羞辱我,也可以完全不信任我,更可以明目張膽的宣揚你準備率領赤鬼堂月兌離永夜的決心,我都無所謂。」她的嗓音干冷,壓抑著胸口深深憤怒的低咆,「但是千萬不要拿你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不要把我和羅伊的事當作你賭命的借口!」
風魔愣住,從沒想過她會為自己的安危激動發怒,但一想到那家伙吻她的那一幕……撇過頭,風魔拒絕承認她關心的成分大過譴責。
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神情凝重,「沒有什麼比挑戰一個未知的敵人更危險的事,你就蠢到送上門去任人宰割嗎?」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鹿死誰手都還不知道。」他的聲音悶悶的。媽的!她根本就認定他不如那混蛋。
縴細的眉毛皺起,她的嗓音壓得很低,「羅伊和地神一樣出身于暗隱,除非你自認有扳倒地神的本領,不然就只有挨打的份。」
听著她每一句都是要勸阻他參加明日的比斗,風魔就是不相信她真是單純的在乎他的生死。
「你這麼怕和黑手黨結怨,就算不是為了那該死的混蛋,也是擔心會影響到永夜退出黑道的計畫吧?」風魔的眼眸瞬間又轉為深沉,嘴邊扯出一抹諷刺,「放心,你就當我叛變了,如果真的死了也不用你收尸,我不會連累永夜的。」
「你…」他是番王嗎?怎麼講也講不通,「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她咬牙說道。
風魔不再反駁,但從他的眼神就可知他壓根不相信。
閉上眼,逐日突然覺得很累,不管是面對羅伊撲朔迷離的情感,或者是應付風魔質疑反抗的態度,都讓她筋疲力盡。
這兩個男人都希望能從她身上獲得某些她無力付出的東西,但是,她不能跨出那道界線,她不能就此停住推動永夜漂白的計畫,她努力管住那逐漸頹傾的心,不讓陷落的牆倒塌,只是她真的有足夠的力量抵擋嗎?
也許她根本沒資格要風魔相信她,口口聲聲要他信任,結果她又做了什麼呢?呵,其實她根本不該再踏上合之嶼,不該再給羅伊任何接近的機會。
「隨便你了。」放棄要他理解,她松開了抓住風魔衣領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要和羅伊決斗,或者豁出性命跟黑手黨作對,我都不會再阻止你了,不過你記住,我是晝帝,我或者是永夜,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莫逐日說完這些,頭也不回的走了開,轉身前她那短暫的注視,有堅定、有某種覺悟,甚至有對他、水無上限的支持。風魔努力否認那些是發自她的內心,可是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她是值得信任的……
「他喜歡你。」風魔冷不防的對著她的背影說。
她的身軀在瞬間僵硬,乍然停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十分突兀,她沒有回過頭,但也沒有再舉足前進。
緊盯著她縴柔的身影,風魔的聲音很低很低,「羅伊.卡麥隆,他在菲律賓曾威脅我,他說你是他的,這就是我和他起沖突的原因。」
他陳述的語調很輕很淡,但話中卻有著試探她的決心,也試探她方才說那些話的真實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莫逐日轉身,除了震驚殘留在眼眸深處難以察覺的悸動,她面無表情的說︰「你听好,我是永夜的畫帝,他是黑手黨的領袖,我和他,僅止于此,也只能是如此。」
「如果……我是說如果,」風魔往前走進一步,聲音有些倉皇,「如果有一天,他奉上了一切,包括生命和成就,你會願意交換你的愛情嗎?」
只是一步,風魔發覺自己沒有勇氣再往前,他不想看見她有絲毫的猶豫,甚至他居然害怕見到,當她听清楚接下來他要說出口的話時的表情。
他感覺痛苦,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說的話如此尖刻,他會輕易的被羅伊激怒不過是嫉妒,他愛上她了,這份認知讓他感覺痛苦。
「風魔,不會有那天的。」望進他眼中褪去張狂表象後的脆弱,莫逐日溫柔的說著,緩緩走到他身旁,「我是畫帝,永夜的畫帝,你只需要記住這點,不必理會他說了什麼。」
風魔搖頭,「總有一天,你會因他離我而去。」
「你是我的伙伴,我永遠也不會背離你。」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住他。
風魔喉嚨一陣緊縮,她溫暖的體溫漸漸的滲進他的骨血之中,融化了長久以來的孤獨,孤臣孽子總渴望一份不離不棄的相知,縱使不能相戀,當個永遠的伙伴,至少,他能一直一直待在她身旁。
讓他藏起那揚小小的火苗吧,這樣就夠了……
風魔反手擁住她,「我發誓將對你忠誠,直到生命的盡頭。」他終于獻出他不輕易的允諾,她的力量降服了他,讓他心甘情願跟從永夜的腳步,遠離黑暗。
莫逐日靠在充滿男性麝香的胸膛中,那是與羅伊截然不同的味道,不會讓她迷惑也不會讓她錯亂,更不會讓她神經緊繃。但為何有股淡淡的悲傷逸滿胸口,幾乎要窒息了她的呼吸?某條縴細微弱的情緒線悄悄的斷落,肌膚上被烙下的觸感如潮水般退去,徒留干涸沙漠中即將枯萎的花朵?
在她還來不及認清心中那模糊的情感時,她已經說出不容後悔的誓言。也許在不久的以後,她就會知道她割舍了什麼,但此刻,她只能想著要用盡所有的一切呵護脆弱的風魔,他是她的伙伴,她要導引他走向光明。
此時在幽暗走道的盡頭,火焰所無法照耀的所在,彷佛有一抹罪惡的幽魂自嘲的嘆息,而莫逐日卻閉上眼,搞上耳朵,拒絕聆听。
已經化做一堆朽骨的阿卡代特有著最惡劣的興趣,他喜歡將得罪他的人,甚至于是那些人的家人,放逐在叢林中,然後用最原始的狩獵,射殺那些驚惶逃跑的人們,而他唯一的女兒葛拉蒂絲,除了繼承他所有的勢力外——也繼承了他這個令人詛咒的興趣。
嗚槍過後,數十匹駿馬奔入林中,莫逐日不急著爭先恐後,她輕踢馬月復小步慢馳,握著弓箭的手始終顫抖。她早該想到的,那樣一個貌似天使的女人,有著比惡魔更冷血的心腸。
「怎麼了?」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楓魔,策馬向前與她並騎。
「沒事,只是希望這個該死的游戲能盡快結束。」她低低的咒罵。
風魔輕笑,「你這句話最好別讓那些毒梟听到,他們已經期待整整一年了。」
「應該讓那些人嘗嘗被人狙殺的滋味,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莫逐日咬牙的說,一想起那些腳踝掛上號碼鎖的男女老幼,心中便是一陣不忍。
「如果你真想這麼做,結局將會令你十分失望。」高大的身影從密林陰影處走出,羅伊駕馭毛色純白馬匹的姿態,比任何歐洲的貴族更顯得尊貴,二年三百六十五天活在死神鐮刀陰影下的人們,如果只是被狙殺,恐怕還不足以讓他們跪地求饒,反而會笑得更大聲。」
沐浴在晨光下的金色眼眸帶著魔性的壓迫,縱使是朝陽也遜色,唯一能柔化他唇邊那似有若無的冷嘲是奧藍瞳色,旁若無人的停滯在莫逐日臉上,像是在無聲的詢問︰昨晚可安睡否?可曾夢見惡魔去敲她的門?
「犯罪的人總有用不盡的理由做為解釋,我沒興趣了解。」她策馬掉頭,沒有把握能抗拒羅伊以及自己,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不該被她拒于千里之遙的態度刺傷的……羅伊虛無的笑。何必感到疼痛呢?
「那麼畫帝應該有興趣觀賞我和風堂主的比賽。」他擋住了她的去路,挑起邪惡的眉刻意的戲謔,掩飾只有自己知道對她的那份心情,「不知道……是哪一個傷兵的落敗會讓你比較心疼?」
意外的,這樣的揣測投入莫逐日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她一心擔憂風魔受傷,但如果遭受不測的是羅伊呢?別開臉,咬著下唇,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羅伊伸手想要掠開她垂下的發絲,想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他懷疑,方才在那瞬間是否看見了蒼白。
始終以守護者姿態立于莫逐日身旁的風魔緊握韁繩,一直遵循她莫輕舉妄動的命令,卻在羅伊指梢即將踫觸到她的黑發時,沖動的策馬以長弓粗率的架開他。羅伊那靠近的距離不帶武力威脅,卻讓他不安。
「要比就比,哪來這麼多廢話?」風魔冷瞪他,痛恨邪惡沒能猙獰他的面目,卻強化了他一身懾人心弦的魔性。
終究還是落空了,無論如何都無法縮短彼此的距離。
羅伊愣愣的看著懸在半空的手,勾起諷刺的微笑,目光轉移到風魔身上,瞬間化為冷厲。
「往東,那里人較少。」冷冷的揮開他的長弓,羅伊伸出一指指出方位,「我只想听到你失敗求饒的聲音,就我們兩人,誰先中箭落馬,誰就輸了。」
說完,他率先策馬離去,莫逐日想以領袖的身分代為拒絕,卻從風魔的神情發現,從一開始,她就無力阻止這兩個男人的對決。
「到終點等我,我一定會射下那混蛋可惡的笑臉。」風魔全身蓄勢待發,興奮且期待。
得到莫逐日的承諾,風魔已不再執著非得要取羅伊的性命,不過是男人的志氣和氣魄,要藉著和羅伊一決高下對她證明白自己的實力。
說不出任何責難的話,她只好拍拍他的肩膀,沉聲叮囑,「小心點。」
風魔揚起自信的唇形,跟隨羅伊的踏印而去。
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蹄聲,羅伊的話卻依舊盤旋在耳邊,如果,神只給她一個機會,那麼她會祈求誰的勝利呢?
掩埋在心深處純女性微弱的囁嚅,莫逐日思緒飄遠的撫模著馬兒粗糙的棕毛。她是永夜的畫帝,她只能給予風魔掌聲,只是,心中有個不應該的期待,下一次,羅伊再試圖踫觸她時,至少,不要讓他眼中那淡淡的淒涼蔓延。
至少,給予他一些她的體溫,雖然是不應該……
「你不跟上前去嗎?」冷不防的,葛拉蒂絲驅馬停在她後方,嬌弱的神態還是如此楚楚可憐,但抬高的下巴卻充滿倨傲之氣。
莫逐日搖頭,淡淡的回答,「我相信他們自有分寸。」隨即她微踢馬月復,避開眾人狩獵的區塊,循小路往終點前進。
在看見葛拉蒂絲時,她有一瞬間的錯愕,難不成黑手黨的人都喜好來無影、去無蹤,專司嚇人為樂嗎?她皺起彎彎柳眉,不悅葛拉蒂絲舉辦這種血腥游戲,表情卻如此平靜,更不欣賞她布滿暗樁跟蹤的行徑。
「你是相信風魔絕對有保命的能力,還是相信羅伊的實力是虛張聲勢?」葛拉蒂絲跟上她,陰沉沉的問︰「你就這麼肯定羅伊不會置風魔于死地嗎?」
「你是什麼意思?」莫逐日蹙眉,發覺她對她有很強的敵意。
她看向葛拉蒂絲,正好拉滿弓的羽箭破空射出,發出尖銳的聲響,穿透躲藏在林中一個男人的胸口。
梆拉蒂絲的部下馬上從暗處驅上前,從獵物身上拔出箭尖,鮮血大旦里涌出染紅了綠葉,男人表情驚恐,抓住來者申吟求饒,對方取下號碼鎖後即踹開他,任憑他在荒煙漫草中等死。
看著她欣喜的把玩剛取來的號碼鎖,莫逐日月復中一陣翻攪,拉開韁繩,策馬狂奔。
是她這幾年太常待在實驗室,還是太久沒有出任務,如果只是純粹的暗殺,或者是戰斗,不管是自己或是對手,都抱有必死的決心,可是剛才所目睹的,那稱不上任何借口的的殺人,只是最單純的殺人取樂。
當沾血的號碼牌緩緩被呈上時,她只想嘔吐,不想再待在那里一秒鐘,感覺她所處的立場塌陷。原來身為黑道中人的她,從來就不曾真正涉入黑暗的最深處。
忽地,奔馳中的棕馬失去控制,前腳懸空飛踢,莫逐日勒緊韁繩也無法抵抗強大的拉力,更別提安撫發狂的馬兒。狠狠的,她被摔下馬背,翻了幾滾,好不容易踫撞到某個固體才停下。
渾身疼痛,莫逐日喘息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正是騎著馬匹、高高在上的葛拉蒂絲。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白皙的肌膚在日光的掩映下顯得更加蒼白,彷佛一抹沒有生命的幽魂。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任何問題。」莫逐日搜尋她的坐騎,卻驚愕的發現馬兒抓狂的原因是因為它的腳被利箭射中,而長箭的翎毛正是她剛才見過的。
「別對我說謊,你是根本無法回答吧引」葛拉蒂絲尖細的吼叫著、「因為你知道,他會為了你而手下留情!」
搗著被撞得疼痛的肩膀,掙扎爬起的莫逐日卻被一只長弓抵住傷處,用力的壓回泥地。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渾身寒毛豎起,抬頭盯著眼前手執長弓的女人,她吐出的話讓她極度的不舒服。
梆拉蒂絲雙眸漸漸轉為迷蒙,喃喃的說︰「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那麼遺憾、那麼自嘲,好像你遙不可及、不能被褻瀆。」她打量著莫逐日,但恍惚的神情卻又好似想著別的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莫逐日不斷的搖頭,「我是應邀而來的客人,你不該不知道我的身分。」她一面往後退,一面想著要如何避開她的弓箭逃跑。
真該死!方才摔馬時,連武器一塊摔掉了。
「畫帝,羅伊愛你,無論他多麼小心的隱藏卻還是流露出愛意,那你呢?你珍惜嗎?你愛他嗎?」葛拉蒂絲不斷逼近她,緩慢的帶著刻意的折磨。
「住手。」她眼神狂亂得近乎危險,莫逐日問躲馬蹄,低喘不停地往後察看退路。
「他說,除非我有殺他的決心,否則,他不會愛上我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她拉緊韁繩停住馬步,輕描淡寫的對莫逐日宣告,「殺了你。」
暗處的黑衣人突地涌上,莫逐日奮力擊退眾人,卻抵擋不住蜂擁而上的打手,他們壓制住掙扎不休、試圖逃走的她,在她腳踝上套上最後的號碼鎖。
「通知對永夜退出黑道那些小動作心有不甘的毒梟、黑道及恐怖份子,真正的狩獵行動揭幕了。」葛拉蒂絲冷冷的看著她,「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兩小時,你可以開始祈禱撒旦最好如我一般討厭你,否則,就準備下地獄吧。」
領著手下,葛拉蒂絲狂笑離去,樹影重重,空洞寂靜中只剩下莫逐日。
明媚的日光下,卻感覺冷意從腳底蔓延,風吹葉響,彷佛每一朵落下的花瓣都是悼唁,環顧四周,處處都有監視的眼眸閃爍著殺氣。
咬咬唇,她頭也不回的奔進林中,同時,令人不寒而栗的雜杳馬蹄跟隨而去。當風魔跟著羅伊的蹄印來到一處空曠草地時,他詫異的瞠大了眼,因為羅伊老早放馬吃草,一個人迎風而立,眺望遠方海天一色的景致。
「你玩什麼把戲?以為光憑你的腳力就可以勝過我騎馬嗎?」風魔慍怒,以為自己徹底的被看輕。
「我還沒無聊到跟馬比速度,還是你真覺得我神到那種地步嗎?」羅伊轉身反問,雙眸盈滿他最痛恨的笑出息。
楓魔翻身下馬,「如果想要近身搏斗,我奉陪。」
「不用比了。」羅伊將雙手舉起,「我投降。」
「少開玩笑了!」他火大的揮開一記左勾拳,沒料到羅伊居然連躲都不躲。
吃了風魔一拳,羅伊依舊文風不動,不過是右臉頰一片紅腫,唇角裂出血跡,舊傷未愈再添新傷,承受這一拳,算是還他在菲律賓時沖動之舉。
羅伊淡漠的問︰「夠了嗎?夠了的話,可以冷靜听我說話了嗎?」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風魔瞪著他,氣憤未平。
他討厭這個男人,不管是他那種完全不把別人當一回事的說話態度,還是狂妄的篤定他一定會按照他原訂計畫而行的自信。
羅伊目光閃耀,高深莫測,「我和你當然沒有什麼好談的,我要談的是關于永夜、關于逐日。」
「除非你是要逼我動手,否則最好稱呼她畫帝。」風魔冷冷的糾正,禁止任何男人如此親密的稱呼她。
羅伊沒有惡意的望著他,「你喜歡她。」這是肯定句,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颯魔撇撇嘴,「你不也是。」這也是肯定句,毋需質疑。
「不……」不會只有喜歡那麼膚淺,也不值得被提起。羅伊淡淡的笑,笑中有股悲哀,「你喜歡她就行了,這代表你會一直守護著她,願意為她做任何的犧牲、不計個人榮辱吧?」
「少雞婆廢話,該怎麼做不用你來教。」威震八方的赤鬼堂堂主風魔居然瞼紅了,他甩甩頭,直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羅伊一副不懷好意,「有件事需要你的合作。」
風魔直覺的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如果是听听,也沒啥壞處。他手插口袋,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姿態。
不很久,當羅伊結束緩慢而清晰的陳述,風魔深沉的盯著他,「太狡猾了,這樣一來,好人不就都讓你演完了?」
「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干淨俐落的一次解決?」羅伊將問題丟回給他。
「沒有。」他承認得干脆。
點點頭,羅伊滿意」笑,「很一局興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共識。」他伸手要握住他的手,風魔往後退開一段距離。
「我還沒答應。」他嘴硬的做垂死掙扎,不甘心就這麼乖乖听這家伙的計畫行事。
羅伊失笑,「為了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倏地移動至風魔身前,準確的握住他的手,瞅住他的眼神充滿自信,「你一定會答應的。」
他何時冒出來的?風魔愣住,寒意爬上背脊。不可能有人能躲過他的視線,他是怎麼辦到的?
「預祝合作愉快。」握著他的手緊了緊,羅伊正要放開,風魔卻反手捉住他。
「想過這麼做,你的下場會如何嗎?」風魔冷不防的問。
雖然他一直不想承認,這場計畫中,最傷的其實是羅伊。
「那一點都不重要。」羅伊勾唇揚起一個冷漠的弧度,隨即指尖彈中風魔腕上某一點,他吃痛松手,羅伊眼色晦黯,「下次別再隨便踫我。」
風魔忿忿不平的看著他轉身去牽馬,撇撇嘴的暗罵,「囂張什麼。」卻是心知肚明,在方才捉住他的剎那,的確被他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到。
他是殺手,對于周遭氣息的掌握堪稱一流,卻沒想過有人的下出息識動作就足以讓人致命。羅伊太強了,如果真動起手來,他根本毫無勝算。
半小時後,兩人並騎回到終點,颯魔忽然問︰「比斗結果要怎麼說?」
羅伊聳聳肩,「平手上。」
「你剛才說你認輸。」風魔睨著他。
「你覺得逐日會相信嗎?」羅伊勾起可惡的笑容。
風魔露出森白的牙齒,「你欠揍嗎?」
羅伊沒無聊到和他爭辯這個,環顧四周,他察覺得不對勁,某個可能性的猜想如閃電般擊中了他,他招來斐瑞,問了幾個問題後,神情越發凝重。
「該死!」他低咒,再次策馬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