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恩坐在書房的沙發上,銳利的目光瞪著手上的文件。
重頭再看一遍資料,他英氣的濃眉皺得更緊。
動用了整個向家的情報網以及人脈,在不出兩天的時間內就調查出蔚締央,這個「J-W-」第三號人物的個人資料。
J-W-——審判之翼,傳言是由一名被害者家屬在對世界的司法和公義失望之下,所創立的秘密組織。
懊組織厲行古代「漢摩拉比法典」中以牙還牙的精神,對世界橫行于各地的歹徒、黑幫,予以最嚴重的制裁。
對于組織的處事行為,社會輿論是褒貶各半。畢竟法律是不容許個人進行私人報復的;所以不僅黑道或白道,其組織的成員都是被追捕的目標。
而J.W-的第三號人物,道上的人都稱他為「死亡氣息」,顧名思義,未見其人便先領受到死亡的降臨。
自從蔚締央在三年前處決了當時轟動全歐的殺人魔開始,他的名聲就在整個第三世界中大鳴大放。
在此之後,一篇洋洋灑灑的;「豈功偉業」全記錄在他手中的資料上。
向天恩讀完後,覺得自己像看完一出好萊塢的電影似的。
他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誰能相信那個以自我信念來替天行道的殺手,竟是一名才十六、七歲的少年?
說什麼也無法讓他相信,本該是充滿希望的年紀,在蔚締央的身上卻只能感受到孤絕和恨意。
他知道蔚締央恨自己,恨他不該用一副手銬把他銬在身邊,夜夜睡在他身旁的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
但他不可能松開手銬,因為只要他一放開手,蔚締央就會沖去找黑龍,以他那未愈的殘破身軀迎敵。
雖然不曉得他為什麼對殺黑龍這麼執著,但他是不能坐視他去白白送死!就算蔚締央可以將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但是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少爺,抱歉打擾您了。」走進書房的女佣讓向天恩回過神,不解的盯著她手里捧著的餐盤。
「因為少爺您說過,如果蔚先生沒進食的話就得向您報告,所以……呃?」
她被向天恩突然走到面前,滿臉不悅的表情嚇了一跳。
瞪著餐盤上原封不動的晚餐,他忿忿地說︰「我知道了,既然他不吃,你把這些拿去廚房吧。」
揮手遣走女佣,他轉頭看向通往寢室的房門,眼里冒著火。
蔚締央算你厲害,這輩子還沒有人能讓他這般生氣的!
如果這幾天對他的不理不睬和不肯進食的舉止,是對自己銬住他的無言反擊,那他向天恩是肯定和他耗上了!
滴滴答答的雨聲,即使隔著落地窗的玻璃猶仍清晰。
午後時雨終于暫歇,戶外沁涼的溫度和窗簾內的溫暖成了極大的對比。
寬敞的寢室內貼著粉女敕米色的壁紙,土耳其藍色成套的飾品,古典花紋的編織和仿中古歐洲的復古家具。
而那張有著精美古銅雕柱和富麗天篷的King,Size大床,更是另一件令人噴嘖稱奇的藝術精品。
但是如果被銬在床上,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在確定女佣離開房間後,蔚締央拿出藏在枕頭下的回紋針,動手將它扳直。
一想到快要月兌離那瘋子的魔掌,他就笑得好不得意。
若不是突擊的那一天他太過激動,又怎麼會在報仇的行動中失敗呢?還陰錯陽差的被一個無賴所救!沒錯!那個姓向的根本就是個無賴,竟然以他是救命恩人為由,把自己關在這里。更口口聲聲地說他那麼做是為了自己好?
笑話!身為「J-W-」的第三號人物,怎麼可能被人限制住行動?即便他真是向家班的掌門人又如何?區區一副手銬就想困住他?
炳!門兒都沒有!
蔚締央輕輕松松地就用回紋針打開手銬,冷冷地哼笑著。
他揉了揉手腕上的瘀痕,心里盤算著下一步,打定盡速離開的主意後,他下了床。
但事與願違,此時房門正好被打開。
只見向天恩走進房里,悻悻然地破口大罵︰「我警告過你最好乖乖吃飯,你是想逼我叫醫生來幫你注射營養針嗎?」
他走向蔚締央,察覺到他冷漠的臉上有一絲不安,他低下頭注意到被松開的手銬。
「你解開了?」向天恩氣惱地想抓住他的手臂。
蔚締央機警地往後退,「是又怎麼樣?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再不放我走,根本是存心和我為敵。」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向天恩伸手又想抓住他,而蔚締央自知以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斗不過他,便情急地拿起旁邊桌上的玻璃瓶敲破,並擋在身前。
「別過來!」他一步步地往房門退,「你救我,我很感謝你,但是能不能請你別再管我了?我不想再增加一個怨恨的人。」
「不管你行嗎?」向天恩也一步步地逼近他,「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再去送死嗎?」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是,以你「死亡氣息」的身手,怎麼可能會失手呢?對了,你這個任務收了多少的佣金,還是我付更高的金額,你就肯乖乖地留下來?」
「住口!」蔚締央不禁嘶吼道,「就算沒佣金,只要我認為該做的我就會去做;而且這是我和黑龍的恩怨,你根本什麼都不曉得,你憑什麼這樣說。」他氣得肩膀微微發抖。
「沒錯,我是不知道。」向天恩來到他的身前,「但是你可以說給我听,不是嗎?」接著一手握住了蔚締央手中破碎的玻璃瓶缺口。
瞪著眼前人從手心滴落到地毯上的血漬,蔚締央蹙起細眉,「放……放手!」
「我不放,我說過你的性命我有一半的所有權,更何況我都還沒收到你付的報酬呢。」
「那你就別怪我忘恩負義。」蔚締央從牙縫擠出話。為了報仇,他可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曾救過他一命。
心一橫,他的雙手使出全力往前方刺去。沒想到向天思俐落的扣住他的手腕,以驚人的蠻力搶過他手中的玻璃瓶扔在地上,再擒住他的肩膀,雙雙往柔軟的大床摔去。
看著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前後只不過花了幾秒鐘而已,蔚締央只能措手不及的躺在床上,瞪著身上的人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恨你!」他發自內心的咒罵。
「是嗎?」向天恩俯,一臉寒意,「那我就讓你更恨我!」他攫住他的下顎。
「你想干什……」向天恩沒有回答,只是將自己的薄唇覆上他的唇辦。
被同性男子突如其來的索吻,蔚締央有著不小的震撼。
在腦袋空白了好幾秒後,他才狼狽地予以反擊。
身下人的不配合惹惱了向天恩,他語氣冰冷的說︰「別動!」更用力地壓向蔚締央。
雖然隔著衣服,他也能感受到對方比常人還低的體溫。
或許「死亡氣息」不單單只是招來的殺意,更是蔚締央自身所散發出的嚇人寒意。
撬開頑固的貝齒,他的靈舌蠻橫強硬地入侵他的口腔,含咬著如棉花般柔軟的豐唇。
好甜……
這奇妙的感覺是向天恩從沒有過的。
一直以來他輕易地就能獲得女性們的青睞,不用太花什麼心思就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更甚至是為他爭風吃醋。
不過他也會盡量對每個女人都溫柔體貼,畢竟對他來說,讓女人們失望可是件非常大的罪過。
但這是他第一次因為憤怒而想用強吻來略施薄懲。
始料末及的是,一個小小的懲罰竟會演變成迅速蔓延的失控欲火,而且對方還是個男的?
蔚締央的雙手好不容易才鑽進他們兩人之間的細縫,並用盡力氣推著向天恩的胸膛。
可向天恩一個順勢托住他的後腦和柳腰,讓他再也無法拒絕,只能被迫接受他霸道的索吻。他忘情地揉著蔚締央輕柔的短發,狂熱地吸吮著身下人兒嘴里的甘甜,舌尖纏綿上閃躲的粉舌。彼此的呼吸聲成了最有效的催情劑,向天恩的心里也跟著沸騰起來。
蔚締央仍然不放棄掙扎,他惱怒地一腳頂進對方的雙腿間,壓制住他不安分的雙腿。
最緊密的貼合,就快要昭然若揭,向天恩蘇醒的中心,輕頂著身下人的大腿內側。
「唔——」雖然隔著布料,蔚諦央還是發覺了他的企圖,他出聲想阻止,但也只能在向天恩的嘴里無功而返。
向天恩的唇舌滑到了他優美的頸項,望著他白皙的脖子上沾著自己的鮮紅血液,他用舌輕舌忝著。
一絲絲的血腥味在他口中擴散,滑入喉嚨深處。
這種既邪魅又誘人的快感,讓他不自覺地抬起嘴角輕笑出聲。
「不,住手!」蔚締央呢喃著,不安的身子在有限的空間蠕動。
可向天恩卻恍若未聞,持續著強迫的戲碼。
他覺得好無助,為什麼他要被這樣對待?
壓在身上的男人完全不在乎他的意願,這個偽君子和那些欺凌迫害弱者的凶手有什麼差別!
熊熊的怒火在蔚締央的心中燃燒著。
不!他絕不能坐以待斃,讓這個混帳得逞!
早已忘我的向天恩持續以濕熱的吻進攻他令人銷魂的鎖骨,將一個個印記烙印在對方的身上。他根本就忘記還在滲血的手心,直到蔚締央倏地握住自己在他身上游走的大手,並把指甲用力掐入他的傷口。
「痛!」向天恩驚呼一聲,停止所有動作,抬頭瞪著蔚締央。
「混帳!」蔚締央咒罵了他一句後就再也不說話。
布滿血絲的雙眼讓向天恩以為他快哭了。
連孱弱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著。罪惡戚襲上心頭,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一個和自己同性的少年竟點燃了他的?
這可怕的念頭,讓向天恩迅速地和蔚締央分開。
但他曉得已然硬起的生理反應是再真實不過的,讓他想躲也躲不了。
他嘆了口氣走進浴室,唉!看來也只有冷水澡能解決他的問題了。
這種陰冷的天氣洗冷水澡實在不怎麼好受,但反而令向天恩更加清醒。
他是欠蔚締央一個道歉吧?
否則對方不會在罵過他混帳後,就轉過頭不再理他。
抱定求和的想法,他快速地沖完澡走出浴室,卻又尷尬地不知怎麼吸引床上背對他的人兒的注意。
向天恩想起手上的傷勢,他拿出櫃子里的急救箱,又搬了張椅子來到蔚諦央的面前。
他狀似粗手粗腳地幫自己上藥,總算吸引了蔚締央的注意。
搖了搖頭,向天恩嘆著氣,「唉!怎麼辦?連幫自己上藥都有問題了,更別說是要包扎了。」
「罪有應得!」蔚締央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又轉身對他視而不見。
不放棄!向天恩又自言自語地說︰「沒想到世態炎涼,現在的人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理不睬的嗎?」
他注意到蔚締央繃緊的身子,又說道︰「算了,反正我本來就不認為「J-W-」的成員會知恩圖報了。」
這句話果然收到成效,蔚締央憤怒地轉過來,坐直身子,「夠了!說了那麼多,你是要我幫你包扎對吧?」他用力地將向天恩的手拉過來。
這家伙到底清不清楚他對自己做了些什麼?竟然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一想到就有氣,蔚締央拿著沾上藥水的棉花棒直往向天恩的傷口抹去,還故意使力幫他纏上紗布。
「輕、輕一點!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你的仇人。」向天恩痛得皺眉。
蔚締央立即反駁,「像你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不要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得處處听你的。」要不是他的身體還未痊愈,他怎麼可能還待在這兒?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只不過是向你要一點應得的報酬而已,你就這麼斤斤計較。」
被蔚締央的話給激怒,向天恩完全忘了他是來求和的,反倒像是個偷吃糖的孩子在為自己辯解。
「你說什麼?剛才發生的事,你說是你應得的報酬!」蔚締央真想把手中的藥瓶子砸向他。
向天恩只是聳聳肩。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蔚締央啐罵著,也管他是救了自己的人。
向天恩拉過他的手臂,冰寒的眼楮直盯著他,「措辭小心點,就算我救了你,但並不代表我得忍受你的咒罵還不給教訓的。」
「哼!那也要看你能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哦?看來一副手銬還不夠,我是不是該拿條鏈子,把你五花大綁才行呢?」
「你不要太過分了!」蔚締央怒吼,「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報仇的機會,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掉嗎?」
「要我看你去送死,辦不到!」向天恩抓住他的肩,「你大可以告訴我整件事情的經過,或許我可以幫你的忙。」
「不!」他推開了向天恩,「我不想說,而且這件事我一定要親手解決。」他別過頭,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揭開自己的舊傷口。
談判破裂,兩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向天恩直睇著眼前的少年,雖然他和榮恩一樣都有著縴細的身子,但相對于榮恩總是散發出自信的姣好面容,蔚祿央擁有的是如妖魅般的美感。
深棕色的眼里總帶著冷漠,烏黑的短發雖然符合他的年紀,但蒼白無血色的肌膚和微涼的體溫,卻更加深人們對他的疏離感,或許這正好稱了蔚締央的心意。
可是……從那一天遇見他後,他知道自己再也放不開手了。打破寂靜,向天恩開出條件,「只要你答應我,在傷好之前別動什麼落跑的歪腦筋,我就不會再用手銬來對付你。我知道你心急,怕黑龍又跑去國外藏匿,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他這次回台灣是打算和向家班合作,我的意思你應該懂吧?」
「你是說,你是站在黑龍那一邊的?」輪著蔚諦央睜圓了美目驚訝地瞪著自己、懷疑自己的忠誠時,向天恩只能苦笑。
「看來你並不懂。」他再做更清楚的解釋,「事實上,我並沒有和黑龍合作的意願,但至少我可以幫你拖住他,也或許在听了你和他的恩怨後,會主動幫你對付他,你覺得呢?」蔚締央只是不語的沉思著。
他當然明了,有了在台灣呼風喚雨的向家班的幫助,肯定能很快就一償他的宿願。
然而他更看透這個江湖上的現實無情,還不至于傻到認為向天恩會無條件的幫助自己,更何況這家伙還有過強吻他的不畏紀錄。
要他接受向天恩的條件?嘖!那根本就是與虎謀皮嘛!
「我說過我要親手解決的。」蔚締央面無表情的回答。
「可惡!你怎麼那麼固執?」向天恩氣急敗壞地抓住他的手。
蔚締央只是用無比澄清的水眸反瞪著他。
半刻,向天恩才松開手說道︰「既然你那麼有自信的話,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過我的手掌。」
蔚締央高傲地仰起頭,接受了挑戰。「哼,等著瞧吧,世界上沒有人能關得住「死亡氣息!」「真是如此嗎?」向天恩挑起了劍眉,「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他狂妄的睨了蔚締央一眼後,走出寢室。
這一夜,他寧可睡在客房也不願和蔚締央共睡一張床。
在意識到對方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後,他無法保證還能克制住自己被燃起的欲火,而對睡在一旁的人兒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