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徐明靜上課干麼穿成這樣?該死的性感,這是犯罪!是犯罪好嗎?崔勝威托著臉,瞧得入迷。
車東元低頭拚命做筆記,偶然發現威哥雙眼迷蒙,沖著徐老師笑。
「哥你干麼?」車東元用手肘輕輕撞他,小聲問。
「上課怎麼可以穿成這樣?」
穿成怎樣?
「太過分了。」崔勝威咬牙道。
餅分什麼?車東元看徐老師站在白板前,正俐落地畫出四組和弦。他揉揉眼,到底哪里過分?不就是白襯衫加牛仔褲嗎?(很抱歉,車東元喜歡的是火辣暴露的辣妹裝,崔勝威著迷的卻是曖曖內含光。)崔勝威著迷地貪看著,瞧那雪白頸項、因她移動而隱約可見的迷人鎖骨,寬松的白色襯衫下擺是貼身的藍色牛仔褲……要命,他吞了吞口水,心髒撲通撲通跳,這樣是要怎麼認真上課啦!
很好,他又被Pick攻擊了。
「崔同學,你在發呆嗎?」
唉,崔勝威揉著額頭,依舊沖著她恰北北眼神笑得像小白。
「老師今天太漂亮,這樣穿就對了,你很適合穿白襯衫配牛仔褲,散發出清新的氣息,以後都這樣穿,知道嗎?」
徐明靜緩緩抽出插在牛仔褲後方口袋的「愛的小手」怒拍他頭。「找死嗎?」
車東元捂嘴笑。
接著愛的小手又啪地打向白板上的和弦圖。「看清楚,這是黃金四和弦,也稱作無敵四和弦。大部分用在民謠吉他,而電吉他只是弦的材質不一樣,有些和弦跟樂理可以互用。按照這四組的指位按,像你們這種菜到不行的菜鳥也能自彈自唱大部分的流行歌。」
車東元驚喜,用這把妹很好用啊。「只要會這四個就行了?這樣我就能自彈自唱嗎?」
崔勝威也很驚訝。「會這四個就行?不是弧的吧?有這麼簡單?」
「對,這是讓你們建立自信用的。」徐明靜拿來電吉他示範,隨手彈了幾段流行曲,都是能朗朗上口的。有《恰似你的溫柔》、《寫一首歌》、《流水年華》,連《旅行的意義》都能彈。
「厲害。」車東元贊嘆。
「贊。」崔勝威也驚嘆。
「好,示範完畢。」徐明靜拿著愛的小手指揮他們。「現在把你們的電吉他拿起來,我已經畫出和弦指位,也示範過了,現在你們就一邊彈一邊唱,歌詞在譜架上。要是彈錯,愛的小手會幫你們記住。」
丙然,還是免不了密集高壓的地獄訓練真諦呀。
頓時一場災難開始。啪啪啪啪啪啪——不停止的愛心小手,以及走音、慘叫、申吟、痛呼的變調歌聲在屋內蔓延。
《恰似你的溫柔》被彈唱成恰似我的暴力,《流水年華》被彈唱成惡水青春,《寫一首歌》被彈唱得像是滅一首歌。
終于,四十分鐘的鬼哭神號、一番摧殘兼指頭痛裂,身挨無數下愛的小手後,這對苦情兄弟就算到地獄也絕不可能忘記這黃金四和弦。
丙然魔鬼教師夠厲害。崔勝威興奮如孩,嚷道︰「我會了我會了!」原來吉他不難嘛。
「老師你看我,我彈得很贊吧?」笨蛋車東元也順利上手。
「我從沒教過這麼笨的,別人半小時就會了,你們搞掉四十分鐘。」顯然徐老師不滿意。
「唉,」崔勝威好委屈。「贊美一下會死嗎?」
砰!突然一聲巨響傳來,不是徐老師翻桌,也不是徐老師擲椅,而是有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哈羅!」高金霞領著甲乙保鏢入內,朝臉色鐵青的崔勝威揮手。
車東元見到她,立刻害怕地閃到一旁。
斑金霞一口金牙很閃亮。「狗崽子,女乃女乃來看你了。呦?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學習很辛苦喔?」
「有事嗎?我們到外面說。」崔勝威起身要走,高金霞將他按回到椅上。
「坐好,急什麼?」
她對徐明靜笑。「你就是Angel老師?不錯不錯,真漂亮。難怪狗崽子上課上得這麼勤快。你們繼續——」她坐下。「老師啊,讓他們彈幾首給我听听,我要驗收成果。」
看崔勝威怒騰騰的,高金霞笑得更樂。「不知道我養的狗彈吉他彈得怎樣?老師你別看他是恆星飯店的總裁,對我這個主人他只能乖乖搖尾巴。」
在徐明靜面前,一句句狗啊狽的喊不停,那羞辱像刀一樣刺痛崔勝威。他難堪羞憤,卻無能為力。
「怎麼,乖狗狗,快彈給女乃女乃听啊。」
啪!愛的小手揮過來,這回竟拍在高金霞肩上。
斑金霞怔住。
「我們還有二十分鐘才下課,出去。」徐明靜說。
甲乙保鏢沖過來,一個要扭徐明靜手臂、一個要拽住她,但崔勝威搶在他們之前出手,護在徐明靜身前。
「不要動她,我們去外面講。」他對高金霞說。
「嗟,演什麼英雄,明明是狗。好吧。」高金霞起身,對保鏢說。「你們退下。」
她勾住崔勝威的手臂往外走。「忽然想牽你去散步,今天提早下課吧——」
但崔勝威走不了,因為徐明靜抓住他的手牢牢握住。
他怔住。
「你去哪?我說了還沒下課。」語畢,徐明靜刷地扯開高金霞勾在他臂上的手,換她站到他面前,將他擋在身後。
「喂,死老太婆——」
「你叫我什麼?!」高金霞震怒。
死定了,車東元縮肩捂嘴,他又想吐了。高女乃女乃發狂很恐怖的,今天但求全身而退,但眼下是不可能了,因為徐老師不只喊了死老太婆,還——「我不想欺負老人家,但欠揍的例外。」
保鏢又準備逼上前,高金霞揮手制止。她呵呵笑,真好玩,這真是太有趣了。「喂,丫頭,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你走開。」崔勝威將徐明靜推開,但她不走,打算跟高女乃女乃PK。
「我都說了還有二十分鐘才下課,他們哪里都不能去。」
「搞清楚,學費是我付的,就是我幫他報名的。他——是我從小養大的狗,現在我們要去散步,滾一邊去。」
說著高金霞又去拉崔勝威,又被徐明靜拍開。
「管你是他的誰,這一小時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喔買尬,崔勝威都不知道被佔有可以這麼爽,可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他要快點想辦法把正在自尋死路的徐明靜勸離。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嚴重性,只要兩百萬,我就能找個槍手——砰!讓你永遠消失。」高金霞說道。
「意思是一槍斃命嗎?」听起來不錯,不用受太多苦。
「怕了吧?」
呵,徐明靜笑了。
糟,崔勝威心悸,不怕死的最大,她——果然她更放肆,扭住斑金霞拖到門外,像扔垃圾那樣扔出去,保鏢立刻奔去攙扶主子。
砰!
徐明靜關上門又鎖上,轉過身望著嚇傻的兩名徒兒。
「坐好,繼續上課了。」
「你知道你在干麼嗎?」崔勝威抓住她肩膀吼。「你這瘋子!啊——」被K頭。
「你是在對誰吼?快把吉他拿起來。東元,還不過來坐好?趴在那里干麼?」非我故意,實不得已,剛才實在太刺激,且讓小的緩緩。「老師,我站不起來……我歇一會好咩?」
教室外,保鏢甲乙等待主子示意。
「要我們撞門進去嗎?還是砸了這里?」
「還是拖她出來教訓?」
「不用。」高金霞的黑眸閃著惡意的光芒,從玻璃窗打量里面的狀況。「游戲要有起承轉合才有趣,高潮留在後面,一下子把主角干掉還玩什麼?去搬張椅子過來——」
老娘就坐在這兒等!
下課了,高金霞和保鏢還在外面候著崔勝威。
車東元先出去,閃閃躲躲避開兩位大叔逃命去。
崔勝威收拾完,看徐明靜將桌上的Pick女乃進垃圾桶。
「那個要丟掉?」
「刷弦的Pick容易耗損,算是消耗品。之後會教你們比較難的刷法,到時用量更大,跟老師買有打折。」
「喔。」他還不走,一臉抱歉地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剛才激怒老太婆,他擔心會給她帶來麻煩。除此之外,他……還感到丟臉。
方才被「狗崽子、狗崽子」的羞辱,男子氣概都毀了。換做別人他不在乎,可偏偏在這女人面前,他特別難堪。
「不出去嗎?」徐明靜停下收拾的動作,抬起臉面對他。又往外看了眼,那討厭的老太婆還在。
「喂,你有把柄在她手上吧?」
豈止把柄?崔勝威困窘,搔搔頭,不知該如何說。
他這模樣和徐明靜過去看見的囂張男差很多,倒像個做錯事又不知怎麼善後的孩子。
她笑了。「我忽然覺得滿樂的。」
「嗄?」
「因為我也有把柄在某人手上,大概能理解你的心情。被羞辱這種事,老實講不會輸你。」
他怔住,也笑了。她一下就滅了他的難堪。
「你是說那天找你麻煩的女人吧?」
「唔。」她雙手抱胸,頗得意。「現在總算公平了,你看見我最糗的時候。我呢,也看到你的難堪。」
「欸,哪有那麼容易扯平的?至少我沒醉到大吵大鬧好嗎?」
總之——那個……你打烊後門要鎖好,出去也要多注意,死老太婆會做出什麼事,連我都說不準。」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她看起來恨不得把你宰了吃。」
「我走了。」
「嗯。」徐明靜蹲下,開始收譜架。
崔勝威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身看她。「徐明靜。」
「嗯?」
「你今天……真的是……特別好看,我是說你今天特別……漂亮。」
「是,尤其是把她拖出去的時候。」
「對。」他笑意加深,堅起拇指。「Thankyou。」
他走出教室,掩上門。
保鏢開車,崔勝威和高金霞坐在後座。
「你別動她。她冒犯你,我代她道歉,你可以罰我,我接受。」他凜著臉拜托。
「哼。」高金霞冷笑。「知道怕就好,可惜我不是菩薩,怎麼辦呢?已經很久沒人敢對我這麼失禮,以牙還牙比較像我的作風。」
她握住崔勝威的手。「手心都是汗?狗崽子,看來你很在意那個女人啊?」她得意的笑起來。「那我更要弄她了。」
「你要折磨我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從投資報酬率來看,跟你當初給我的羞辱比起來,要達到損益平衡還差得遠。」
「這些年我還得夠多了。」崔勝威怒視她,恨得想掐死她。「過去欠的債我早就還清。」
斑金霞掐住他下巴。「夠不夠是我說了算。過去都還清了?哦,現在這麼有成就,就恨不得把過去一筆勾消?清醒點,狗崽子,當我是用完就能拋棄的衛生紙嗎?你想忘了過去,可能嗎?我,就是你一輩子的陰影,你不想看也得看,好好看著我高金霞。」
她惡狠狠警告。「你的過去永遠抹不掉。你希望只往前看?想擺月兌我?你越這樣,我就越要把你狠狠踩下去。」
他恨紅眼眶。她卻笑得更樂,像在逗弄玩具。
她回憶道︰「幾年了?從十三歲到現在,我們緣分結得太深,失去你,我會心痛的,所以不要想擺月兌我——」
「隨便你,但是不要牽累無辜的人。」
「她嗎?」高金霞大笑。「喂,我越看你越可愛。你怎麼都不關心關心你爸?不好奇他的狀況嗎?不想找他嗎?倒是對個認識才幾天的女人這麼緊張。」
崔勝威別開臉,陣色陰郁。
他爸嗎?哼,他爸跟死老太婆就是他恨不得斬斷的過去。他只往前看,往未來奔跑,拚命將陰影甩在後頭。他不想回顧那時傷得到底有多重,他都收拾好,全扔進黑洞了。
可是從那黑洞伸來的魔爪仍緊握著他,提醒他不能忘記。他瞥向被高金霞握住的手,恨不能掙月兌。
「唉,我餓了。」高金霞笑問道︰「狗崽子,我們去吃什麼好?今天過得這麼刺激,感覺可以吃很多。鐵板燒怎麼樣?」她指示保鏢往餐廳開去。
和她吃飯會倒胃口,但他沒說。他的意見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他只是她的玩具。
自從徐明靜和死老太婆起沖突後,崔勝威一直忐忑極了。她不知道死老太婆的可怕,但他了解,所以他一夜沒睡好。
翌日,飯店晨間會議前,崔勝威走向車東元,向他伸手。
「手機給我一下。」
「欸?你的壞了嗎?」車東元乖乖交出手機,看他按了幾個鍵,掐著鼻子說話。「請問Angel老師在嗎?」
「我就是。」
很好,崔勝威掛掉手機,還給車東元。
「干麼接通又掛掉?」
崔勝威拍拍他肩膀,開會去。
「不解釋就對了?」車東元冷哼。「至少要說一聲謝吧。」
中午放飯,車東元正埋首吃便當。
一只手伸來。「手機借一下。」
又借?「不會吧?你手機還沒送修嗎?」他交出手機,看總裁又做出奇怪的事,一樣先按了幾個鍵,打到音樂工作室。
「請問徐明靜在嗎?」這次他捂著嘴說話。
彼端,工作室的工讀生喊。「Angel老師你的電話,Angel老師接電話喔——」
崔勝威听見奔來的腳步聲,很好,有在奔跑,在奔跑表示身體很健朗。沒等她接他先掛斷,將手機還給車東元。
「哥你到底在干麼啦?干麼打了又不講話?你們約好玩什麼游戲嗎?很奇怪欸你——」
崔勝威模模他的頭,好像他是一只可愛的小狽,挑逗完便走也。
不解釋是因為尷尬,他一直打電話給徐明靜,就是想確認她的安全,可是又不希望頻頻關心而被討厭,這情緒好糾結啊。
晚上,崔勝威走到車東元桌旁,車東元自動拿高手機。
「我知道,你拿去。」
上道喔。崔勝威又打去找徐明靜,這回電話立刻被接起,還是本人接的。
「搖賓音樂工作室,我Angel老師徐明靜,請問找誰?」
很好,聲音很有元氣,崔勝威又要掛電話,對方搶白道︰「是你一直找我嗎?有什麼事?是惡作劇嗎?再鬧的話我找警察逮你。」
崔勝威笑出來,掛掉手機,還給車東元。
「哥,你一直這樣打又不講話是騷擾人家吧?你知道對方可以回撥給你嗎?手機里都有來電紀錄,你不要害我被告喔。」車東元忍不住提醒。
「不會回撥給你。」
「為什麼?你用我的手機打,我的號碼會顯示在上面。」
「嘖。」真是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崔勝威驕傲地一撥頭發說道︰「打電話前先輸入再撥對方的號碼,這樣你的手機號碼就不會顯示在對方手機上。」
「真的嗎?」車東元興奮起身,馬上拿來手機輸入那組號碼再打給崔勝威。
崔勝威拿出手機展示給他看,果真沒有來電號碼,東元如獲至寶大叫——「這約炮很方便。」
咚!崔勝威敲他頭。「不要這麼老實,想啥就說,又不是光榮的事。」
「可是既然不會顯示號碼,哥干麼不用自己的手機打?」
「做蠢事不想用自己的手機。」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