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幽暗,月光偷移,他喘息著直起上身拉開衫子,將它往後一拋。
「那麼……」他注視她。「在我死前,讓我風流一次。」
愛君凝視跨在自己身上那滿頭亂發、面貌邪肆的男子,凝視那結實健壯完美無假的體魄,往下看見堅硬的小骯,然後看見陷進她衣內,正抵著她的某種硬物。
她模糊的隱約知曉那是他勃發的,她開口,聲音干澀沙啞。
「你不怕我?」他挨了她毒鞭卻恍若無事,要一般人,早尿褲子求她給解藥了,而他卻向她索取一夜風流?
愛君躺在他身下,抿唇沒有答話。他盛怒的視線只換得她冷漠的回應。
「你該死的叫誰?!」他又咆哮,看著那歡顏在瞬間變得冷漠而遙遠,仿佛他已經不在她體內,仿佛方才那些熱情灰飛煙滅。
「方笙。」她說,毫無歉意廬音清晰似劍尖銳。「我喊方笙,百羅門教主。」她的回答比冰還冷,比冬雪還無情。
展雲飛目光瞬間凶狠起來,咬牙低咆︰「抱你的是我。」
「是。」她挑眉。「我愛方笙,在那至大的歡愉中我想到他,所以很自然就喊了他。」她說的非常自然。然後她昂著臉,很不耐煩地催促。「你到底要不要做完?」她移開視線,嗓音冷酷。「犯不著生氣,你繼續做,隨你要喊誰——」
展雲飛咬牙,憤怒令他在她體內變得更堅硬。「我想殺你!」
「太慢了。」她微笑,那抹艷笑有種看透世事滿不在乎的味道。「你挨了我一鞭,大抵只剩半個時辰的命。」
展雲飛俯瞪她殘酷的笑靨,看著她無情地努著紅艷小嘴吐氣如蘭,听著她冰冷的話語。
「你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好野地仰笑。「希望你覺得這朵牡丹值得——」
然後他們抱著彼此,狠狠地顫抖,激動地喘息,像是兩只緊抱著的悲傷又狂喜的獸,他們赤果的身體在銀白的月光下緊密地糾纏,糾纏著的還有那矛盾復雜的情緒,以及朦朧隱晦不安的情感。
這一次高潮彤愛君沒喊方笙的名,那憤怒又熱情的沖擊絕不屬于冷漠的方笙;那是展雲飛,屬于他的蠻勁,令她驚愕、令她惶恐,令她痛得無法忽略他與方笙的不同。
激情過後,彤愛君收斂紊亂的思緒,冷著臉推開他坐起。
她瞥著躺在床上的展雲飛,注視他頰上的鞭痕,心底奇怪著他中了鞭毒卻還能若無其事地佔有她,熱情而充滿力量。
展雲飛一臉滿足地雙手枕在腦後,仰望她美麗的臉龐,揣測她的思緒。
「想我幾時毒發而死嗎?」他嘲諷。「還是我表現得太好,想給我解藥了?」
愛君目光一凜。「作夢!」
展雲飛斂容,忽地伸手將她扯人懷中。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瞪著她,緩慢而清晰地道︰「讓我猜猜——」他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你認為我中了毒將死,就盡情和我纏綿,把我當另一個男人,借我的身體完成你的夢想。對一個死人,你索性為所欲為……是嗎?」
扣住她手腕的大掌狠勁有力,愛君迎視他冷冽的目光。
「沒錯。」她挑釁道。「有什麼比一個將死的人更能保守秘密。」她艷笑。「相信你很享受這種死法不是嗎?」
展雲飛忽然也笑了,伸手輕輕拂去她臉畔的發,俯身,嘴唇摩拿著她的唇,一邊輕啄著那片柔軟,一邊低道︰「可知碩王爺因何請我來對付你?」他舌忝著那濕潤的唇瓣。「我不怕鞭毒,我練的功百毒不侵,我根本死不了。」他滿意地感到她渾身一僵,他越發用力箍緊她,不給她掙月兌的機會。「愛君……我將一輩子記得你將初夜留給我,你對我真好啊……」
那美麗的身體繃得更緊了,展雲飛輾轉吻著她唇瓣,清楚感受到她驟升的怒氣。
「我不死,相信你松了口氣吧?畢竟我懷疑,這世上誰能像我令你這麼銷魂?你方才可真熱情……」
彤愛君運勁撤出,手勁一提,歹毒的掌勢便朝他頂上劈去,展雲飛側身出掌和她在床上打起來。她的掌勢狠毒,他的掌風穩健,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愛君翻身下床,拾起地上銀鞭,軟鞭颯颯直取他性命。
展雲飛見她來勢洶洶,閃身往床板一扣取下把刀,「喝」的一聲刀鞘飛出,幽暗房間,銀刀驟亮。
愛君狠眉一惕,「咻」的一聲,手中軟鞭如蛇纏上他手中刀,妖媚地緊緊縛住刀身,展雲飛腳往地上重踱,刀蘊出一冽銀芒,沖開軟鞭。
愛君被那力道震退幾步,展雲飛順勢提刀擊來,招招直刺她咽喉,彤愛君利落地以銀鞭隔開刀勢,纏打一陣不分勝負,兩人漸感體力不繼,尤其是愛君,今夜她先是劫人,剛剛又經歷一次激烈的纏綿,加上心緒紊亂,情緒焦躁,終于一個失勢,在一陣刀花中,她一個閃神教那刀尖直刺向咽喉——
忽然,靜得沒一點聲音。
刀鋒尖銳冰冷,刀的尖端陷入愛君雪頸膚內,尖銳的刺痛,然後是些許的血滲出,染上刀身。
彤愛君看著眼前提刀的男人——這是她的初夜,這也是她初次敗戰。這男人熱情地佔有她身體,也凶蠻地殺她。
愛君一點都不意外,他們本來就是敵人;教她意外的是,她苦練了十幾年的斬情鞭竟也有取不下的命,竟也有贏不了的人!
好靜、好靜啊,靜得只听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這執刀的男人,眼神凌厲,刀眉飛昂。這男人力勢野蠻,目光犀利。這男人先前非常熱情,這剎殺她時一點也不手軟。
血靜靜地淌,在銀白刀上婉蜒出一道詭譎紅痕,那抹紅流向他提刀的手,濡濕了他的掌心。
彤愛君斂眉,不甘地凝紅眼楮。本以為他將死,才放心和他盡情纏綿,沒想到死的是自己。
展雲飛斜著臉,頗為得意地凝視彤愛君。
「我不殺你。」他忽然收刀,只在她膚上留下淺淺傷痕。
愛君困惑的挑起一眉,听他狂妄地撂下話。
「至少,不是這次。」展雲飛回身將刀擊人刀鞘,拋落床鋪。「你走吧。」他說,跟著邪肆地笑。「念在你將女人最珍貴的初夜給了我,就饒你這次。」他抬瞼盯住那冰冷麗顏,炙熱的視線往下移,贊賞地流連在那敞開著的美麗胴體。「下回,你就沒那麼好運。」
「這話該我對你說。」彤愛君緩緩將紅杉扎起,不讓他貪婪的視線停駐。撇開臉,銀鞭往地上一擊,一冽銀芒中纏回她皎白臂上。她垂著臉,冷冷拋下話——
「今晚的事你要敢泄漏半句,我……」
「怎樣?」展雲飛昂臉瞪住她挑釁地笑。「你怎樣?你打得過我嗎?」他呵呵笑,頗無賴地盯著她瞧。
可惡!彤愛君粉臉青寒。「若不是我累了,諒你那點功夫也佔不了便宜。」
「是……」展雲飛嘆氣。「是該怪我。」他懶洋洋往床鋪坐下。「怪我讓你樂壞,讓你虛弱得鞭不了人,是不?」見彤愛君氣惱,奪門而去,他仰頭放聲大笑。T_T
使著輕功,彤愛君攀檐越脊,悄無聲息地離開府邸,離開展雲飛居住的樓台。
落地後,她在月色下,翩然離去,返回屬于她的世界。
走了幾步,怔住,她猛地回身——果然看見高台上仁立著一道暗影。那暗影和青黑的夜色融成一體。
他在看她?
彤愛君仰望那狂妄危險的男人,隔著夜色和重重矮樓,沒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的肌膚卻起之陣愉悅的疙瘩,仍能清楚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像火一樣燙她。
展雲飛默默仁立樓台上,和彤愛君遙望,靜靜看她轉身離去,直至那鮮紅身影消失夜里。
這女人不簡單。
展雲飛負手在背,昂然注視寂靜大地。平靜如常的外表下,千頭萬緒在心底翻覆。
彤愛君……原來她就是彤愛君?展雲飛一對黑眸暗了。不知怎地想起進入她深處時她那歡愉的申吟,令他胸腔又再發燙。
她喊方笙,她把他當另一個男人——憶及此,展雲飛臉色驟變轉身入室。
就算她把初夜給了他又如何?這不過是一夜風流,不過是一次的沖動,就如同她說的,他們是敵人。這纏綿純屬意外。
懊死,她利用他!展雲飛撩起下擺往床上一坐。更該死的是他被利用得愉快至極,埋在她濕熱的深處,她的戰栗是那麼銷魂。
展雲飛揪緊拳頭,無法不去回味她美麗的胴體,誘人而熱情的申吟。她毫不扭捏做作,雖是初夜,她的表現熱情豪放著實令他驚奇。世人都以為展雲飛太狂,而今夜他竟遇著更野的彤愛君。
她不假思索就選了他,讓他成為她命里的第一個男人。高潮時,當他的面喊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還毫無歉意,她令他太驚喜也太震撼。
或者更多的是驚艷?驚艷?!是的,這就是彤愛君給他的感覺。
展雲飛左手撐在床上,右手擱在腿上,身子懶懶後傾。
她離開後房間顯得更幽暗更清冷,空氣里還遺留她的殘香,彌漫著,籠罩他。
展雲飛陰著臉,在那麼激烈的纏綿後,不能抱著相伴入夢令人沮喪……他唇邊逸出一抹嘲諷的笑。他們非但沒有抱著人夢,甚且在高潮過後立即兵戎相向,大打出手。
就算她是他的敵人,卻也是他遇見過最甜蜜的敵手。粗暴中夾帶危險的纏綿,不安疑懼和陌生卻更讓人益發放蕩與狂喜。
但不會有下次了,下次他要殺她。他們的功夫或許平分秋色,然方才打斗中,展雲飛意識到彤愛君的體力不如他,殺她不難……
正思索著,忽地斂容,掌心感受到某種東西。移開左掌,拈起一根細發,在昏暗視線中將它扯平凝視。他的表情嚴肅,視線熱情。
這是彤愛君的發,又細又黑又滑。
就算只是一夜風流,只要纏綿過,免不了要烙下痕跡。
她的發,他心上刻痕。她的溫度,他肌膚觸感。她的柔軟,他的強硬。她緊緊縛住餅他,他也深深探索過她。在她如蛇般緊窒的束縛中,他狂喜地釋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