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壞家伙的愛情 第4章(1)

飯店電梯停在一樓,陸玄武跟金智惠走出電梯。陸玄武在前頭走得又急又快,金智惠在後頭追著。

「玄武?你還好嗎?你怎麼了?」

「閉嘴,我不想說話。」他胸膛燒灼,身體熱燙,情緒太混亂,腦子也鈍鈍昏昏。他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了,明明她一直做很過分的事,明明她是他最討厭的那種愛干預專業的爛金主,可是,他怎麼會這樣?心跳這麼亂這麼慌?感覺很狼狽?為什麼當她直視他,他就變得這麼弱?他竟然會……緊張?

金智惠走在他身旁,感到奇怪。她沒見過這樣的陸玄武,他好像在想著什麼非常復雜的問題。而他剛剛跟魏靜雅對峙的氣氛也很詭異,要不是親眼目睹,她真不敢相信,在任何狀況下都能,保持冷靜的陸玄武,竟會因為那個女人的刺激,就暴躁慌亂,還敗下陣來,甚至鞠躬道歉,慌亂地狼狽逃走。憑女人的直覺,金智惠感到一種很不舒服的Fu。穿過飯店大廳時,金智惠忽然拉住陸玄武,指向大門處走進來的時髦男子。

「是崔佑德!」

陸玄武看見了,戴墨鏡的崔佑德走進大廳,走向電梯。金智惠不屑道︰「是來找魏靜雅的吧?他們……果然是那種關系,真惡心。」

看見崔佑德,陸玄武更煩躁了。他很憤怒,但這關他什麼事?

他們當然是那種關系,早听過很多傳聞,一些小咖的男明星,平日被人包養,設法在演藝圈嶄露頭角,為求出名,不擇手段,連自尊都可以拋棄。可是親眼目睹魏靜雅跟崔佑德也是那種骯髒的關系,是另一回事,陸玄武有一種宛如被利錐刺穿的痛。

莊凱文不愧是最專業的管家,知道魏靜雅要見心上人,立刻電召飯店的服飾部人員送嶄新洋裝上來,他幫魏靜雅挑選,又親自幫魏靜雅化妝打扮,頭發梳得發亮,噴上香水,穿新衣新鞋,打扮得粉女敕可口,而這些竟然在半小時內搞定,多麼有效率的管家!

「加油!好好跟心上人約會喔。」莊凱文鼓勵她。

「謝謝。」魏靜雅感動的朝莊凱文大大一鞠躬。

「唉呦,謝什麼?今天真適合談戀愛啊,我待會也要去找我的舊情人,他今天剛住進我們飯店,我們要好好敘舊。你呢,就好好享受吧,有事Call我。」莊凱文眨眨眼說。

魏靜雅離開總統套房,有點別扭地移動穿著銀色高跟鞋的雙腳,踏入電梯,忽然被鏡子里的自己嚇到——白色霉紡洋裝,胸前綴著閃亮碎鑽,柔美剪裁,掩飾過于骨感的身形,她變成微露香肩的性感女子。曾經——她也穿過類似的白洋裝,恐怖記憶,像利刃,突兀地刺穿腦袋。電梯下降,她愣在鏡前,幾秒鐘的時間感覺卻像一世紀。她在鏡子里,看見的不是自己,那張臉,是她去世的媽媽……

她雙腿一軟,跌坐地上大口吸氣,肺部像被人捏緊,感覺快窒息,身體也劇烈的發抖,冷汗涔涔。這都已經過去,已經過去!魏靜雅用力呼吸,努力擊退不斷重現腦海的恐怖回憶。床上布滿濃稠鮮血……躺在身邊沒有氣息的母親……救護車尖銳的響聲……

記者們撲來,閃光燈閃個不停,那些同情的眼神……

冷靜……魏靜雅抓著頭,將臉埋進膝蓋,顫抖的縮成一團。想想佑德哥吧,他在等她,那些都已經過去,不是真的,不要想……

不要想!可是內心越是嚷嚷著不要想,那些畫面越是清晰浮現,歷歷在目。媽媽給她買了美麗的白洋裝,幫她穿上嶄新的小紅鞋……

那是一間辦公大樓,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雄偉的梁柱,那麼巨大的地方,她覺得很恐怖。

「那個人就是你爸!快過去喊他爸爸,讓他看到你,叫他帶你回家,快去……快!」媽媽粗暴地揪住她,推向剛走出電梯的陌生叔叔。她踉蹌地跑過去,暴露在那男人視線里,那個陌生叔叔身後跟著好幾個男人……

陌生叔叔嚴厲的目光,將她釘在地上。她發抖,不敢違背媽媽的意思,仰望著叔叔說︰「爸……爸爸……」

叔叔目光一凜,環顧四周,表情厭惡的退到一邊。「周秘書。」他朝他身後的人交代︰「你來處理。」

她被那個秘書拉到一旁,嚴厲詢問;「你跟爸媽走失了嗎?怎麼可以隨便喊人爸爸?」

「對……對不起。」

那個陌生叔叔走了,媽媽也不見蹤影。她恐懼地一直發著抖,看秘書找了警察把她帶去警察局。她嚇壞了,她不是壞人,為什麼要被警察叔叔帶走?要抓她去關起來嗎?她一直哭,嚇到尿褲子,一直說對不起。她覺得很丟臉,骯髒狼狽的被帶去警察局……

魏靜雅痛哭失聲,心太痛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不需要穿美麗的衣服,不需要換新的鞋,她不要走向任何人,不要再受到羞辱,她只要躲起來就好了,她害怕,她要躲起來——

電梯門打開。陸玄武站在門前,驚訝著,看見軟坐在地痛哭著的女人。魏靜雅?是魏靜雅?

因為車鑰匙掉了,他一路尋找,懷疑是掉在她的房里,沒想到撞見這景象。她穿著洋裝,縮在地上,痛哭流涕,還瑟瑟發抖。

「魏……靜……雅?怎麼回事?」他沖進去問,他身後跟著等電梯的客人們議論紛紛——

「那女人怎麼了?」

「怎麼回事啊?」

「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哭成這樣?」

「要叫警衛嗎?」

「對不起。」陸玄武轉身向大家道歉。「她是我朋友,可能是身體不舒服,請你們搭下一班,很抱歉。」

他走進電梯,擋住她的糗態。電梯門關閉,電梯上樓。他蹲在她身旁,問道︰「魏靜雅?你還好嗎?你怎麼了?」

她一直發抖,好像听不見他的呼喚。他伸手踫她,她震住,瞪他。

「不要踫我,不要踫我!」她驚慌失措地大叫,他趕緊高舉雙手。

「對不起,我不踫你,你冷靜一點……」他退開身子,看著她。

「還好嗎?要我找人過來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要找人,不要。」她胡亂的抹去淚痕。「我要趕快回去,回去。」她爬起來,電梯門打開,立刻沖出去。一直跑向套房,拿出房卡,開門,沖進去——

陸玄武擔心地跟過去,砰,門關上,陸玄武及時擋住門。看魏靜雅逃命似地奔向床,鑽進被子里,躲在里面痛哭。

「魏靜雅?」

「走開!」她吼,又岔了氣直咳。「我不能呼吸——我呼吸不過來——」她顫抖著呼吸聲很大。陸玄武看到他的車鑰匙就掉在茶幾旁的地毯上。金智惠還在地下室停車場等他,他拾回鑰匙就要走,可是……那一陣陣慌亂失措的哭聲——

我這樣走了她會不會有事?陸玄武不安地瞪著那團棉被。

「喂,我是來找車鑰匙的,你是呼吸不順嗎?我倒水給你,還是幫你聯絡助理?」她那個跟前跟後的男助理跑哪去了?

魏靜雅用力呼吸。聲音很大,又一直哭。她無法撇開目睹媽媽死亡的慘狀,空氣中充滿鐵銹般的血腥味,當時手腕劇烈的痛,血肉模糊的傷口,看見爛肉的骨頭,這是媽媽親手割的,是她的親媽媽——

當安眠藥褪去,她看見的事、這種血腥畫面——為什麼她沒一起死掉?為什麼?死掉不是更輕松嗎?魏靜雅哭得不能自已。

那悲慘的哭泣震撼了陸玄武,他走過去,站在床邊。

「你發生什麼事了?我以為……你要跟崔佑德見面……剛剛還看到他走進飯店……」

崔佑德?

魏靜雅駭住,對了,他還在餐廳等……可是。現在這麼狼狽,別說去見他了,連走出房間都有困難。她在棉被里慌亂得語無倫次——

「怎麼辦?我要平靜下來,我好難受——我沒辦法停住眼淚——我鎮定不下來——怎麼辦?我為什麼會變這樣?」

听她這麼說,陸玄武想到曾經有個得了恐慌癥的女演員,在片場時因為NG太多次也發作過,癥狀很像她。陸玄武想著,要怎麼讓魏靜雅鎮定下來,轉移她的緊張情緒。他突然想到玄齊那次跳的奇怪舞蹈,當時他看了舞蹈,立刻忘了沮喪。陸玄武拍拍棉被。「魏靜雅……你看一下我——」

躲在黑暗的棉被里的魏靜雅,掀開被子一角,透過縫隙,窺看陸玄武。她呆住了,陸玄武滑稽地半蹲身體,慢慢地踮著左右腳尖,像鳥在求偶時的姿態,很慢很慢的回旋身體,跳奇怪的緩慢的舞蹈。

陸玄武一邊想像著弟弟怎麼跳的,一邊說;「不要再哭了,你看——這是沙勞越州伊班族的英雄舞,像這樣半蹲身體。不斷左右腳替換著,慢慢旋轉,很有趣吧?我心情不好時,我弟弟跳這個舞給我看,我馬上就開心了。」他往棉被瞧,看見偷窺他的那雙黑眼楮,他停住舞蹈。「怎樣?心情好多了沒?」

魏靜雅不吭聲。陸玄武看她不哭,也不再發出急促的呼吸聲。

她已經平靜下來︰他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了,我看你暫時沒事了吧?我走了。還有,我警告你,剛剛我做的事如果你敢講出去,你就死定了。」撂下狠話。陸玄武迅速離開,仿佛剛做了一件很丟臉的事。魏靜雅愣愣地看著關上的門。剛剛那個為她跳滑稽舞蹈的人,真的是那位熊一樣暴躁又栗悍的陸玄武嗎?

我到底在干麼啊?

陸玄武逃進電梯,按下樓層鍵,拉扯領口,又煩躁地將雙手插進長褲口袋,氣喘吁吁的。我瘋了、我真的瘋了!我怎麼會做這種蠢事?還是做給那個超級討厭的女人看,這太不像我了。如果哪一天,有個女人會讓我做出完全不像自己的行為,應該就是有FU了。等等——陸玄武忽然想到那時拒絕金智惠的話。難道……

他喜歡魏靜雅?不可能!怎麼可能?

陸玄武心煩氣躁地走進地下停車場,金智惠拿起手機正要打電話給他,見到他追上來。

「怎麼那麼久?鑰匙找到了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她又做了什麼可惡的事嗎?那個臭女人!」

「什麼都不要問,我快煩死了。」陸玄武說完上車,迅速駛離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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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佑德等足一個多小時,他耐著性子,展現最大誠意,沒打電話催促,也沒離開。終于,包廂門推開,小點點一身寬松的黑色運動服走進包廂,跟小時候一樣,她雙手戴著手套。她一點都沒變,樸素清秀的小臉,眼楮閃爍著不安。畏畏縮縮地走進來,帶著靦腆的笑意。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我好怕你走了。」她換掉新衣新鞋,換回讓她最有安全感的運動服,也卸掉臉上的妝,那些會讓她想到不好的事。她坐在崔佑德左前方的沙發,看到記憶中溫暖的臉龐,她心情很激動,眼淚涌上來。

崔佑德也是,崔佑德瞬間紅了眼眶。「真的是你,我好怕在作夢。小點點……你變漂亮了。」

他喊她的小名,大顆大顆淚珠滾落魏靜雅的臉。

「佑德哥。」她哽咽,就是這溫暖的聲音、溫柔的眼神,教她懷念至今。成為歌星的他,穿著時髦的黑色皮衣褲。看起來更英俊了。

他坐近一些,覷著她一雙淚眼。「……收到你的信後,我幾乎沒辦法好好吃飯睡覺。」他嘆息,低頭,扭開白蘭地酒,灌了一大口。

「你的信,讓我心情很差。」

「不喜歡收到我的信?」魏靜雅納悶著。

「你不應該寫信給我的。」他扒梳頭發,很煩躁地說︰「你讓我很煩。」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不高興,我還以為——」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魏靜雅難過得哭起來。

「還有,你投資拍片找我當男主角的事,你以為你在干麼?你錢太多花不完嗎?」

「佑德哥?」魏靜雅很驚訝。「可是,小時候你一直說要當國際巨星,所以我以為——」

「我一直叫經紀人不要接你的戲,但是她不想錯過男主角,所以她推了片約賠了違約金,硬要我接你投資的片子,我真的很生氣。」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高興什麼?」他猛灌酒。「高興我喜歡的女人變得這麼有錢?還是高興我一直忘不掉的女人終于出現,卻比我富有比我有地位?我以為,等我出名大紅大紫了,可以驕傲的把你找來,用我的一輩子來照顧你,可是你,你把一切都打亂了!」他紅著眼楮說︰「你知道嗎?你傷了一個男人的自尊!一個深愛你的男人最重視的自尊!」

「你說什麼?」他的告自,震撼魏靜雅。她震驚地看著他,說7不出話。

「你听不懂嗎?都是孤兒的我們是怎樣惺惺相惜長大的?這世上還有誰會比你更懂我,更值得我去愛護?我愛你——但是……我現在覺得……我配不上你。你有錢拍片,還成為監制?這些讓我很難接受——我沒資格愛你了。」

「沒這種事,沒有這種事!」她驚訝又高興,急著說︰「其實我也愛你,從以前就只有你對我最好,我一直記在心里。其實我什麼都沒做,那些錢也不是我的,全是繼承我爸的,他因為罪惡感去世前把財產都留給我,不過是這樣而已。你不用覺得配不上我,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只能用這種方法聯絡你,我也想對你好……只是這樣而已。你不要生氣,不要說什麼配不上我的話……你這樣我會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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