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開始,想戀你(下) 第10章(2)

「干麼看我?莫名其妙。」莊凱文瞪她。

黑子說︰「我喜歡粗獷有男子氣概的,所以我寫的梗就是男人看到喜歡的女人啊,啪地擁抱她給她吻下去,冒著被打耳光的危險也要去抱去親——」

「听起來像。」鄭文雯冷哼。

「路人甲來做就像,男主角的話就是激情性感。不然老師你說嘛,男人不都是這樣嗎?面對喜歡的女人就會想擁抱她親吻她啊,假惺惺的在那邊演什麼送花錄情歌的,很娘耶——」

「你干麼針對我?」莊凱文罵。

「我是打比喻。」黑子嚷回去。「老師,不然你說嘛,這幾種方式,如果是你,你會用哪個梗,哪個比較能打動你?如果你是女主角。」

如果我是女主角?

鄭文雯看著他們。「這些梗都很普通很無聊,都不能打動我,超沒創意的,你們給我好好討論再想一想,我去抽煙——」

鄭文雯心煩,她拿了煙盒到陽台抽煙。

看著噴出的煙霧一團團身上飄升,好快,又到了年底的時候,她想著,好久沒去逛街瞎拼了。

嗯,對,下課後去逛百貨公司,然後吃一頓好的。沒錯,管它什麼擁抱親吻的咧,管什麼臭男人,最好別來亂她,單身生活真快樂,沒有男人她可以生活得更清靜更逍遙。

鄭文雯計劃起晚上的娛樂活動。

沒男人糾纏,沒男朋友要應付。

贊啦,她敲敲腦袋。季英鵬退散!退散!

晚上,鄭文雯約好姐妹們出來,大家享用豐盛的意大利料理,飯後一群女人窩著嘰嘰喳喳聊起近況。

在百貨公司當櫃姐的阿茱,抱怨周年慶活動害她每天站到腿要斷了,她揉著漂亮的臉蛋說︰「我每天笑啊笑的,臉頰都快抽筋了。」

鄭文雯掐她的臉。「真的,硬硬的,好像長肌肉了。」

「喂。」阿茱拍掉她的手。「你最好了,只要坐著工作。」

「人家寫劇本寫到腰酸背痛哎。」

「喂,劉子騏那家伙三振出局了嗎?」美發師高雲問鄭文雯。

「大爛咖,當然切了。」

「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家伙,介紹給你認識,怎麼樣?」

「算了——」鄭文雯往後一仰,伸個懶腰,打呵欠。「我不想交男朋友了,一堆壞人,沒一個有良心的,單身也很好啊,我一點都不寂寞。」

斑雲跟阿茱笑著使眼色,她們打起賭。

「我猜頂多一個星期。」

「我猜半個月。」

「喂?」鄭文雯瞪她們。「猜什麼猜?」

斑雲說︰「你的空窗期不會太久的啦。」

阿茱說︰「就是啊,你換男朋友就像換衣服,鄭文雯的男朋友很容易就過季了。」

鄭文雯托著下巴嘆息︰「也對,我也沒什麼好否認的,我承認好嗎?」

「劉子騏前陣子打電話跟我哭訴——」阿茱說︰「他說他跟那個傅紫琳真的只有曖昧而已,上是清白的,精神上也只有一點點污點。他一直認錯,很傷心的,你真的不原諒他?他不是還吵著要跟你結婚嗎?文雯,你想想他的背景,華岩企業少東啊,你如果嫁給他,一輩子榮華富貴,再也不用辛辛苦苦跟電視台開會,寫本想到腦殘了,他們家佣人多到可以組成棒球隊,你不要的話,我還挺想遞補的。」

「這位小姐。」鄭文雯K她的頭。「爭氣點,這個男人婚前都這樣三心二意了,婚後我敢保證他的外遇對象也會多到可以組棒球隊,每天有打不完的球賽,你清醒點好嗎?用點大腦好嗎?」

斑雲呵呵笑。「有道理,阿茱被可怕的周年慶累壞腦子了。」

阿茱鼓著臉。「就是,我累死了,有時候我想著不管啦,阿貓阿狗都好,有錢就好了,養我一輩子,讓我每天漂漂亮亮不用工作,到處喝下午茶買衣服就好了,我也想當那些沖進百貨公司掃貨的貴婦,我也想被櫃姐服務,讓我挑三揀四的嫌來嫌去的多過癮。」

「真單純。」文雯嘖嘖嘖地。「影劇版隨便看看都有一堆歷史個案,那些嫁進豪門當貴婦的,有幾個過得逍遙快活?沒有真心真意互相信任的感情基礎,怎麼可能快樂?」

「真心真意很快就變成虛情假意了,我覺得找個有錢人嫁了,總比你這樣到處試穿衣服又一直失望好吧?最後還不是寂寞到只能約我們吃飯?還說我哩。」阿茱反擊。

鄭文雯踩她的腳。「人笨沒藥醫,你喜歡劉子騏就撿去用吧,我祝福你好嗎?」

三個女人斗嘴,笑笑鬧鬧的,結束晚餐後,又各自解散,各奔東西。

鄭文雯還不想回家,她在熱鬧的信義計劃區閑逛,買了新鞋,添了新衣,大包小包,好滿足啊。她滿臉笑意,腳步輕盈地逛過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櫃台。

忽地瞥見手扶梯旁冰淇淋店,沙發座上,一抹熟悉身影震驚她——

她看見季英鵬。

他一身帥氣的休閑打扮,干淨清爽的白色高領毛衣,粗獷有形的深藍牛仔褲,強壯的臂彎里,抱著個穿粉紅衣服的漂亮女娃,他眼色溫柔,一邊品嘗冰淇淋,一邊微笑地逗懷里的女兒。他看女兒想舌忝湯匙上的冰淇淋,他微笑著,好溫柔地撫弄女兒的頭發……

這麼溫馨的家庭畫面,驚駭了不遠處打扮時髦的鄭文雯。

她左手拎滿戰利品,腳踩亮晶晶的高跟鞋,她應該是很福氣活現的,但怎麼突然有撞到牆的感覺?從未享受過父愛的她,被季英鵬凝視女兒的溫柔眼神震懾住,那是一雙充滿溫暖的眼楮,好像可以讓人很安心的棲息在他懷抱里……

鄭文雯深吸口氣,撇過臉,走開了。

不要回顧,不要覺得可惜。

鄭文雯你的決定很對,沒錯,和他劃清界線太對了。

除了他是傅紫琳的哥哥,他還有女兒呢,他啊謗本是來亂的,跟有女兒的男人交往肯定很辛苦,她才不要這麼復雜的愛情。

鄭文雯,你做得好。

可是怎麼走著走到牆邊邊,還躲起來了呢?明明是要走開的啊,竟然閃到邊邊,繼續偷窺人家父女的溫馨時光?

她的腳不听使喚,心也是,她忍不住啊,想窺看季英鵬跟女兒互動的模樣,他摟著女兒哄著的模樣,她眼眶發燙,心頭暖烘烘的。

他,真是個溫柔的男人,能被他照顧也太幸福了吧?

他也會這樣溫柔地摟著他的女人哄嗎?

她羨慕能夠賴在他懷抱里的女娃兒,想到之前,他也是這樣溫柔對待她,他親自喂雞湯給她喝,一口一口耐心喂她。

而我卻火爆地轟走他……

鄭文雯心情亂,感覺很不舒服。

眼看著季英鵬吃完冰淇淋,結賬離開。她猶豫了一會兒,偷偷跟著他走,跟進誠品大樓,看他去買了好幾套DVD,驚訝地發現他買的全是已下檔,她編寫的那些連續劇。

吧麼買她寫的連續劇?他想干麼?一個大男人抱著女兒買愛情偶像劇,畫面真荒謬,可是這荒謬的畫面卻讓鄭文雯失魂落魄。

她轉身,悄悄離開,一路失魂落魄,覺得自己離他越遠越枯萎,她跳上計程車,然後坐在晃動的車廂里,抱著自己,心神不寧。

罷剛那個逛街逛得怡然自得的鄭文雯呢?高喊單身也很好不要戀愛了的鄭文雯呢?那個在餐廳和姐妹們高談闊論,聊著怎樣才愛得正確的鄭文雯呢?

當季英鵬出現,就把她的自得其樂完全推翻。

她逃回家,洗澡,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寫劇本,卻發覺自己枯坐了很久,一個字都打不出來,只是在想他的事。

可惡——

怎麼回事?為他失常?無心工作?離婚後,她還以為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可以操控愛情,在一起時要快樂,分開了無所謂。以為她可以享受愛情,然後對失戀的痛苦免疫。那麼,現在她又是怎樣了?為什麼這麼煩這麼難受,感覺很悶?

鄭文雯關上電腦,躺到床上,將臉悶在枕頭里。

糟糕,感覺快喘不過氣,季英鵬把她的心攪亂。

為什麼還沒真的開始,卻已經有失戀的痛?

她翻來覆去,沒辦法睡。

為什麼有恐懼感,好像錯過這個男人,她會後悔到死?她會永遠喪失愛情?

越想越恐怖……季英鵬的模樣不斷在她腦海作亂,好慘。

季英鵬和女兒度過了愉快的夜晚。

將女兒哄睡了,他點亮台燈,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把事先買好的掌心大的紅色小茶壺取出來,掀開壺蓋,放桌上。

再拿出朋友送的陶甕,打開,將避邪香塊取出,一塊一塊地填進茶壺里,再蓋上壺蓋。然後削了一塊木頭,磨平木邊,拿來堵住壺嘴,接著,打開壓克力顏料,拿彩筆,開始描繪壺身,漸漸地,模樣尋常的茶壺,變成另一種風貌。

他刷上白底,細心地慢慢描上紅色繁復的花紋,于是像白毯上開出華麗的紅薔薇。小茶壺在他手下,漸漸變得俏麗可愛,擁有它自己的個性。

季英鵬專注地創作它,唯有在創作時,他可以忘了世界,只剩他跟作品默默交流著。他將心意注入每一個經手的作品,感覺到又能繼續創作的快樂,那個因為婚姻失敗而死氣沉沉的自己,在創作過程中又活回來了。

清晨五點,新作品誕生。

他啜飲咖啡,一邊欣賞作品,這個茶壺,只要拔去塞著壺嘴的木塞,湊近鼻子,就能嗅聞到避邪香塊的氣味……

遙遠異地的避邪樹,分泌的樹脂如寶藏,散發悠遠的古樹芬芳。

而他心中有苦,苦也說不出。他心中的渴慕,也無法完整表露,只有在這樣的時刻,好似這樣寂靜的清晨,他與這只茶壺相對,產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默默的渴慕,像懷著幽香的小茶壺,只是靜默著等待執壺者發現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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