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納珍!」宮上衡大聲的吼著。
氣死他了,瞧瞧她這是什麼裝扮!
她不只是袒胸露乳,還露出縴細的柳腰,整個人都快要讓人給瞧光了,她還蓄意屈身致謝,豈不是故意讓他戴綠帽?
再看看她這張臉,黛眉杏眼,白粉沾頰,胭脂點唇,眉間還點上了花鋼,一身的風騷,滿臉的媚態。外頭還飄著薄雪,她這身裝扮的意圖會不會太明顯了點?還是她根本就當他死了?
「你吼那麼大聲嚇人啊!」畢納珍輕揉著微疼的耳。「叫什麼叫?嚇著了我的客人,我要你加倍賠我!」
噴,他是鬼啊,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她身邊,還拿出一串東珠鏈,害她還以為是哪一家的大爺哩,孰知竟是他……不過,東西到了她的手上就是她的,他甭想拿回去。
「你穿這樣不冷嗎?」他咆哮著,有如一頭受傷的獅子。
他的娘子以這身裝扮,在風雪飛舞的臘月時節出現,甚至還同其他男人靠得極近……倘若不是早已圓房,倘若不是早證實了她的處子之身,他真會以為她同畢府二千金一樣風流!
「冷啊!」她白了他一眼道。
廢話未免太多了?這種天候穿這樣,不冷才有鬼哩。
「那你還穿這麼少?」虧她還敢這樣回答他。
「我高興,你管得著嗎?」哼,瞧見她鋪子里頭人潮洶涌了,瞧見她光是方才一刻里便收到了近百兩的銀子,覺得比不上她了吧。哼,想作生意,他還女敕得很,再去磨練磨練吧。
「我是你的夫婿,你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他咬著牙,俊臉陰沉。
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居然敢肆無忌憚地挑戰他的耐性,壓根兒不怕會替自個兒招來什麼禍端……
「瞧瞧你穿的這是什麼衣裳,活似勾欄院的花娘,你當你是在賣身嗎?那你肯定走錯地方了,這兒是大街上,不是你賣弄風騷的地方!」想難看,那就大家一起難看吧,反正這京城之地,識得他的人並不多。
「你說我是花娘!」拿她和那些身分卑下的人相比!「你的眼楮是瞎了不成?我是在作生意,哪里像是花娘了?她們有我的美、我的艷、我的家財萬貫嗎?我需要賣身嗎?」
這個混帳東西肯定是活躍了,敢惹火她,她就差人把他的嘴給縫上。
「至少是在賣笑和賣風騷!」她笑得風情萬種,一副在接待恩客的模樣,難道不是在賣弄風騷嗎?
「你!」
「珍兒,這不是妹婿嗎?你怎麼不請他到里頭歇著,外頭有風有雪,天候凍得很。」畢來銀在鋪子里看了好一會兒,眼見兩人劍拔夸弩張、一觸即發,忙走到鋪子外打圓場。
「二姐,你只管他凍不凍,卻不問我凍著了役。」畢納珍扁起嘴。
就知道二姐這個人是如此,只要讓她瞧見較好看的男人,她總是立即出現,記得她那時見著大姐夫也是這般……哼,若是她喜歡這男人,開個價把他買回去不就得了?
這麼一來,她也不用再和他大眼瞪小眼,一見面就得斗上一斗。
「既然凍著了,你便帶著他到里頭去嘛。」
畢來銀巧笑情兮、動作嬌柔,仿若連指尖都在跳舞,舉手’投足之間莫不像個大家閨秀般,教宮上衡傻眼。
她就是外頭傳言的畢府二千金?不像啊,一點都不像。
「哼,瞧直了眼啊!」畢納珍回眸睞著他呆滯的眼神,輕啤了一聲。
男人……哼,要她靠這群沒心沒肝沒肺的男人,她寧可靠自己,免得哪天因為倚靠他們而餓死了自己。
說她這種舉止叫賣弄風騷,那他瞧二姐瞧得眼楮都直了,又叫什麼?
天下就是這般不公平……可惡,又教好發問了,還是少見他為妙,省得哪日她控制不住地下藥毒死他。
「喂,你在胡說什麼?」宮上衡一回神,便見她直往鋪子里頭走去。
噴,里頭是一群覬覦她曼妙身子的登徒子,她就這樣走進去,豈不是要讓人佔盡便宜嗎?
「妹婿,你倒是挺疼珍兒的嘛!」畢來銀突道。
「嘎?」他著然止步。
疼?他快要被她氣到吐血了,難道她看不出來?
「你同珍兒素昧平生,但她出閣至今,算來不過是第四日。你卻為了她如此擔憂一倘若不是極憐惜她,又何必如此?」畢來銀縴手輕指著他。
爆上衡又是一愣,腦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了她七年,整整七年……不,或許是在更早之前,當他注意到有一輛馬車總會在固定的時候經過他眼前,他便習慣性地每日至那兒等著。他無時無刻地想著她,把她的容顏深深地銹在心上,她那嬌笑的容顏,她用柔軟的小手牽著他的手,緩緩地走進小巷里……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刻,她騙了他,把他賣人男圈,讓他受盡欺凌,讓他受盡了侮辱!
他恨她,直到今日,他心中的恨意依舊不滅,但……他為何守了她整整一夜?昨夜的天候極凍,但是他還是候著她,到底引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愛上了我那妹子而已嘛,犯得著這般苦苦思索嗎?」
畢來銀輕柔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仿若是打下了春雷般,「你。」他憤怒地瞪視著她,渾身抖得仿似遭了雷擊。
笑話……這當頭不是說笑的時候,虧她還能夠說得這般理濟當然。
他怎麼可能愛上她?恨她都來不及了,他豈會對她有愛!
「不是嗎?」畢來銀非但不懼,反倒是微露貝齒地笑了。「要不然呢?你這般緊張是為了咖樁?昨夜,她沒回貴府,定是回畢府了。你有什麼好擔憂的,又何需一早便來此尋人?啊……還是你是徹夜審視帳本,今早只是順便出來巡鋪子,一切只是我誤會了?」
「見鬼啦,一大清早鬼吼鬼叫什麼!」畢納珍讓他淒厲的叫聲嚇到,忙沖出鋪子外,對著他就是一頓罵。
「姓宮的,你來陰的啊,瞧我的鋪子生意太好,你贏不了我,就打算鬼叫嚇走我的客人嗎?」
爆上衡效眸瞅著她不發一語,寒勢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像是在衡量什麼來著。
「你瞧什麼瞧?比眼楮在嗎?來比啊!」報帳東西,想嚇地用,還是以為這樣盯著她,就會讓她羞得扭捏作態?她可不是小泵娘,他想捉弄人,也得看看對象,蠢蛋!
爆上衡依舊默然不語,沉默了好半晌之後,他驀得探出手,緊抓住她縴細的手,悶吼了一聲︰「跟我走!」
「喂,官上衡,你搞什麼?我的鋪子……」她就這樣毫無招架能力地被他拖著走,「二姐,我的鋪子……宮上衡,你這個王八羔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瞧我的鋪子生意好,你就眼紅了嗎?」
太可惡了,他怎麼能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
爆上衡一路上始終不發一語,靜得教一路張口怒罵的畢納珍也漸漸地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見路上來往的行人不少,她只好不情願地閉上嘴,暫時不再罵他。
噴,在她面前逞什麼威風?
她畢納珍可以偷跑回娘家一越,就絕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好是他趕快把休書寫一寫,大家好聚好散!
***
「你是見鬼了不成!一路上拖著我,活似押著犯人赴刑場一般,你是腦袋有問題是不是?」
被宮上衡給拖回宅院後,畢納珍甩開他的手,明亮的眸子仿佛快噴火一般地直瞪著他的使勝︰他以為他耍狠她就會怕他嗎?想要擺臉色,她也會,要不要比比看?
她若是再不發威脅,他真是把她當成病貓了。
火大地月兌掉他在半路上硬要她被上的披風,她轉頭便往大廳外走。
「你給我穿上!」
一路上始終不發一語的官上街,見她將他好意拔在她身上的披風丟在地上,猛然暴喝了一聲。
這個女人……難不成她真的壓根兒不在意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和勾欄院里的花娘沒兩樣?她可是他才過門的妻子,就算她不要勝,她也該管他留點面子不是嗎?
包何況,他……
「你是什麼東西!」畢納珍回身便張口大罵。「我不同你計較,你便以為你成仙了不成?一路上臭著臉,見我對人笑,你便瞪我;見我鋪子生意好,你就眼紅,你……這種手段未免也太下流了!」
氣死她了,她都已經退了一步,不同他計較了,他卻是如此咄咄逼人,倘若她不同他說個明白,她真怕他以為自個兒成了她的人。
「誰下流?」他放聲吼著,暴烈的吼聲差點震動了大廳的梁柱。「你一個已出閣的婦人,穿成這種模樣是打算要勾搭誰?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這個女人,他……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被她給活活氣死。
「倘若你要臉,那就休妻用。」她不是早跟他說過了。
「我不休妻!」
他處心積慮地將她迎娶人門,可不是為了要休姜,況且他還有很多計劃,還有很多想法尚未實現,豈能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而且……
「那你就繼續丟臉吧。」
哼,她可不認為自個兒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瞧,她只是稍稍打扮了自個兒一下,便吸引如此多的客人,硬是讓一群大爺和公子哥兒們迫不及待地掏出銀兩給地。這麼做還可以把他氣得渾身打顫,幾欲將她休妻……如此一舉兩得的事,她何樂而不為??
「你……難道你壓根兒不覺得自個兒被佔了便宜?」他已經讓她氣到快無話可說了。「你好歹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而不是勾欄院的花娘。」
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她在這寒冷的臘月里,到底是穿了什麼,根本不必管她是不是會因此染上風寒,更不用管她這一身曼妙身軀到底是被誰瞧見了,也不用去回想些婬穢的眼是怎麼看她的……哈,他才不管!
倘若她連女子的貞潔都不懂,他說再多也是無用。
但是……
你同珍兒素昧平生,但她出閣至今,算來不過是第四日,你卻為了她如此擔憂,倘若不是極憐惜她,又何必如此?才不是,他不過是湊巧一夜未眠,而昨兒個雪夜極美,所以他瞧得入迷了……而他不滿她的穿著,當然只是因為氣憤她把他的面子全都丟光了,他不過是為了自個兒的面子,自個兒的身分……他想騙誰啊?
倘若真是這般簡單,他又何須如此苦惱?他又怎麼會因為畢府二千金的幾句話而如此煩惱?
但……會是如此嗎?
連他自己都已經搞不清自個兒到底是怎麼了……但是藏在心中的恨意是依舊存在的……所以他也有可能只是讓畢府二千金大膽的猜測擾亂了他的心,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說的也是……」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自個兒讓人給佔了便宜。「依我的身價和我的臉蛋;我確實是吃虧了……姓宮的,那你可知一般的行情是如何?」
她以往听那群廢物般的侍妾們提起過,一般花娘賣笑,一個客人可以賺個幾兩銀子,但若是花魁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她還听說過有一擲百兩,而且還不必賣身的哩……
可是依她的性子,她頂多只能笑一天,要是得對每個人都笑,大概只能獻身個時辰,再多就不成了。
這不是個賴以維生的差事,但若只是試試,或許也並非完全不可為。
爆上衡翻了翻白眼,一手撫上胸口穩定心神。
他要吐血了,真的快吐血了……他好意提回地。希望她多少能夠有點羞恥心,豈料她非但不覺得羞,甚至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光是瞧她微眯水眸、一副思忖的模樣,他便大概可以猜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看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用在她身上可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沒料到她貪財居然已經貪到這種地步了……甚至連一般女子最重視的貞操都沒放在心上,這樣的女人,要他怎麼能夠接受她?
可他不打算休妻……當然是因為他要報復她當初將他賣入男圈,不然會是為了什麼?
「罷了,這事兒,我回去再同姐姐們商議……」畢納珍壓根兒不管官上衡到底在想什麼,想完自個兒的事之後,便揮揮衣袖打算離開。
「等等,你要上哪?」見她大步往外走,他忙喊道。
「回畢府。」要不呢?
不然她待在這里做什麼?當然是回畢府等他的休書嘍。
「你是我宮上衡的娘子,這兒就是你往後要待上一輩子的地方,你不待在這里而要回畢府!」他簡直不敢置信。「你已經出閣了,難道你沒有半點身為人妻的自覺嗎?」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氣到吐血。
「那又如何?」出閣了又如何?出閣了,就代表她把自個兒賣給他了嗎?
「難道你就不能安分地待在這兒,安心的當你的官夫人,非要到外頭拋頭露面?」嘆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地把那股逆沖的氣往下壓,免得待會兒真是把自個兒氣得一命嗚呼,那只就冤了。
「你要養我?」她挑眉。「你養得起嗎?」
爆夫人?不夠稱頭,她比較喜歡當畢府的三千金。
「我豈會養不起!」好不容易壓下的一口氣,無法控制地又竄上心頭。他怒不可遏地將她強壓到案上。「你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能花得了多少銀兩?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專心伺候我便成,不許你再到外頭拋頭露面,不許你再到外頭狐媚、引誘人……」
他輕啄上她的唇,大手不安分地自她姣美的長腿撫上她縴細的柳腰,再緩緩地撫著她稍嫌冰涼的玉肌。
「一百兩。」她突道。
「嘎?」他一愣。
畢納珍強壓下心頭的俱意和羞怯,水眸直睞著他飽含欲念的黑眸。「我說,你想要踫我,你就得付我銀兩!」
「付你銀兩?」他不會是听錯了吧!「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想同你行夫妻之實,你卻向我收銀兩?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她現下可真的是打算無所不用其極地氣死他?
「可不是?要不然我豈不是讓你給佔盡便宜了?」她肯定地道。
不成,她還沒忘了那一夜有多難受,要她現下再受上一次,她可是打死也不要,但是看在銀兩的份上,她會勉為其難地忍受。一百兩,跟勾欄院里的花魁相比,她還是吃了一點虧,但是他身為她的夫君,只好經他一個方便,況且這事兒……她可沒打算要以此營生。
「我……」他原戰松開她,渾身無力地躍坐在地上。
幾日的相處,他便已經讓她逼得說不出任何道理了。不管是什麼道理,到了她的嘴里,就完全不成道理……他說再多也無益。
「作啥?」她算是自降身分了,他該感到滿足才是,還想抱怨什麼?」
「罷了,我要回府了。」
嘩,她怎麼會有一種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有點可惜的感覺?
一百兩,因為是自個兒的相公,她可以收得理直氣壯,甚至也算是和他盡了夫妻之實,實是一舉數得,但是……每當他靠近她,用那一雙大民用著她時,總是教她不自在極了。
總覺得,好似在很久以前,曾有一個人用這樣的黑眸胺過她
「你等等。」他疲憊地探出手,拉住她欲離開的腳。
「何事?」
一個大男人坐在地上,說有多難者就有多難看。
「你要多少銀兩,盡避同我開口,我只要你乖乖地呆在宅子里。」橫豎他就是不讓她再到外頭拋頭露面,尤其當她穿上這套可惡的衣裳,當她漠視禮俗地在外頭拋媚求財。
只要她待下來,什麼事都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