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請往專屬電梯,總裁在頂樓辦公室里等著。’總機小姐將她帶到專屬電梯,深深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謝謝。’季馨笑得有些僵硬。
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吧?這樣教她好生不慣呀!
經過幾天,她終于決定好了,便親自來到聯橫集團的金融大樓;除了接下這一筆訂單,她還打算證實宗粲凡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所認識的,可誰知道一來便遇上這種陣仗。
為免把臉給笑僵,她趕緊按下按鈕想要合上門,然而門才要關上,卻突見一個女人快步往這兒來,她忙又把電梯門按開。
‘謝謝你,真是不好意思。’闖進電梯里的女人輕撫了長發,睇著顯示樓層的按鈕,沖著她笑道︰‘可以關上門了,麻煩你。’
‘哦!’季馨立即關上門。
她也是要到頂樓去嗎?季馨偷偷地覷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她的身高和她差不多,算高的了,而她的模樣……說是美人也不為過,而她也要到頂樓去……她跟宗粲凡是什麼關系?
‘你找粲凡有什麼事?’身旁的女子突問。
季馨看向她,發覺她正上下打量著她,不過那種目光卻不會讓人感到厭惡。
‘我是花藝坊的人,是來跟宗總裁談些會場布置細節的。’滿奇怪的,她應該會覺得不自在,然而對方的目光……只是純粹的打量,沒有包含其他的意思。
‘花藝坊?’女子輕挑起眉。
‘嗯!’季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難道她是他的新歡?嗯……也不為過,自己和他分手那麼多年了,他身旁有一、兩個女人也是正常,畢竟當年她認識他時,他從沒缺過女人,想必現在更是不缺……可惡,她又開始煩躁了。
必她屁事啊?分手之後,她和他就再也沒有半點關系了,管他到底要跟誰交往,要跟幾個人交往!
季馨的心底驀然生出數個畫面破壞著她平靜的心湖,盡避她死命地想要擺月兌那一堆早該放手的回憶,但是回憶卻像是潮水一般,不斷地往她身上打來,打得她頭昏腦脹,打得她怒氣油然而生。
‘到了。’
身旁突地響起淡淡的嗓音,季馨驀然抬頭,發覺電梯門已經打開,是身旁的女人提醒她。
她們一同走出電梯,一同往那扇黑色的銅門前進;那個女子輕敲著門,里頭隨即傳來宗粲凡的聲音——‘進來吧!’
女子隨即打開門,踩著高跟鞋往辦公桌踏進。
宗粲凡努力地隱住笑意緩緩抬頭,卻驀然發現——‘臭小子,听說你私自替我訂了日子是不是?’時可薇一把抓起他的衣領。
宗粲凡瞪大眼,沒想到踏進辦公室里的人竟是她,不是說了是季馨嗎?他偷偷地往一旁探去,竟瞧見了呆若木雞的季馨,他的心不由得一沉……可薇姐也真是的,為什麼偏挑在這當頭出現?
‘大嫂,別這樣,不好看……’算他求她好不好?
為了要表示自己的不同,他相當刻意地在季馨面前表現出沉穩的一面,直到剛才總機告知她到來,他都非常努力地將雀躍的心情壓到心底最深處,努力地保持原本的穩重風範,孰知大嫂一來……
‘你怕難看,當初你就不該自作主張!’時可薇冷笑著,手里的勁道又加重了一點。‘還有,誰是你大嫂?你現在叫的人是誰?’
‘大、大姐,我有客人,你的事我們待會兒再說好不好?’留點薄面給他吧!
一個大男人這樣讓人給揪住,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他又不能反抗她。
‘我偏不。’時可薇硬是不松手。‘我知道她是花藝坊的人,她就是要來替我布置婚禮會場的,對不對?’
‘不是……是旭延要訂婚了,她是要布置旭延的訂婚會場的。’他這麼說也沒有錯,是替她的結婚會場布置之後,再順便幫旭延的訂婚會場布置嘛!
‘真的?’時可薇眯起水眸。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她。’宗粲凡把箭頭推到季馨身上。
季馨猛然回神看著眼前古怪的狀況,直懊惱自己怎麼會選在今天找他。
時可薇回頭睞著她,神情驀然化為漾春的笑意。‘他說的是真的嗎?’
季馨望向宗粲凡,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反正她也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陣仗,大老板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啦!
時可薇回眼睞著宗粲凡,輕勾著笑道︰‘今天我就暫時饒了你,下一次,你要是再敢這樣自作主張的話,再瞧瞧我怎麼處置你。’話落,她松了手,和季馨打了招呼之後,又似一陣狂風般地離開。
剎那間,整個辦公室便靜寂了下來。
‘呃!必于你說的婚禮布置……’氣氛是很尷尬,感覺是很奇怪,但總不能要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看得沒完沒了吧?
她不能出來太久的,還得要趕回店里去。
‘如期舉行,待會兒我帶你去看會場。’宗粲凡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稍歇了口氣,整理著被時可薇拉亂的領帶,卻一直弄不好。
季馨見狀,下意識地走近他,接手幫他把領帶打好。
‘謝謝!’他笑得滿足極了。
畢竟曾經有好幾個月的相處,相信她應該是不會太討厭他才是。
‘不用客氣。’發覺自己竟下意識的幫他把領帶打好,季馨的臉上閃過錯愕。
又趕忙道︰‘你不是跟我說,要先證實展旭延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人嗎?’
必她屁事,她干嘛這麼多管閑事?領帶打不好是他的事,就算他不打領帶,把自個兒搞得很邋遢惡心,也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嗯,他是飯店的負責人,待會兒我帶你到會場大廳,再順便帶你去見他,不過你只能遠距離看他,不能接近他。’除了要跟她約法三章之外,他還想知道她找展旭延到底是為哪樁。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你找他的用意到底是要做什麼?如果你剛好跟他有仇,想報復他,那我豈不是引狼入室嗎?’他抬眼瞅著她秀麗的美顏。
實際上,他更想知道一件事。
前幾天在花藝坊听到和心萍自言自語說的一些事情,不免在他的心里起了一點疙瘩,照和心萍的說法,好像是她搶了季馨的男人,而且那是在他遇上季馨之前的事,因為和心萍懷孕生子,是他認識季馨之前便已發生的,所以他可以肯定兩女爭搶一男是在他認識季馨之前發生的。
然而現在關鍵就是那個男人,而他很怕那個男人就是展旭延。
若他沒有曲解和心萍的意思,那就是兩個女人八成都對那個男人有情,而那個男人更是有可能是對季馨有感覺,卻被和心萍強搶了。
那麼,季馨現在要找那個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和那個男人復合?那麼,他算是什麼?
記得他頭一次見著季馨,她是心情不好而到夜店去,在時間上的分野,也正好是在和心萍懷孕生子之後,意謂著是在那個男人被和心萍搶走才後……
‘你在說什麼啊?’仇?只是有點不屑他吃干抹淨的做法而已,談不上什麼仇恨不仇恨的,想找他,只是想問他到底要怎麼處置心萍她們母子而已,要不然她有什麼立場找他?
‘沒關系,咱們先到會場去,見到他之後再談;不過得依我的要求,你只能遠遠地看他,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不管她承不承認,他絕對不會改變他的原則和訴求。
‘總不能太遠,太遠的話,不就等于沒用了?’他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在這當頭跟她討價還價,他把他的辦公室當成菜市場了不成?
‘看著辦。’
季馨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他都這麼堅持了!她還能說什麼呢?由他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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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廣飯店
‘這里就是會場?’瞪著昱廣飯店的開放式大廳,季馨不中得傻眼。‘我能請教一下,這里有多大嗎?’
天啊,這要怎麼布置?
寬敞的空間里,兩面是開放式的落地窗,一邊是連接走廊,一邊是通往陽台,目前沒有擺上任何東西,更顯得整個空間的廣大,真教她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打她開始接外包布置以來,還沒接過這麼大範圍的。
‘陽台不算的話,大概是一百坪左右,實際數字我不清楚,不過就算我估錯了-也不會錯得太離譜。’他邊跟在她的身後走著,‘基本上,你的時間應該是滿充裕的,畢竟還有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嘛!’
‘兩個星期?’她猛然回身,撞上身後的男人。‘啊!’
‘你沒事吧?’宗粲凡牽起她的手,想要查看她的狀況。‘撞到哪里了?痛不痛?沒事吧?’
季馨沒好氣地甩開他關愛的手,怒氣沖沖地瞪著他。‘你沒事站在我後面做什麼?你跟得那麼近做什麼?’
混蛋,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她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你問我一些細節,我總要在一旁解惑吧!’唉,脾氣還是一樣不好……一個脾氣如此大的女人,他到底貪圖她什麼?他真的要硬逼自己去找這種麻煩嗎?
可要命的是,這一輩子他早已認定她了。
和她分手之後,宗粲凡原本是打算恢復原本頹廢的生活方大,可誰知一見到小念馨那一雙眼,他就沒辦法放任自己,甚至還會身不由己地想起狠心離開的季馨……想著想著,成了相思病,心就這麼被囚住了。
小念馨成了他和她之間的牽系,更是引發他相思的關鍵。
如此深沉的思念在心底醞釀了如此之久,再次遇上她,讓他不知道如何能夠壓下這一份想望?
況且,他和她以往是戀人,是正式交往的戀人,並非是仇人,所以他們之間並不是那麼地難以挽回,只要他肯低頭……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在哪里,但只要先認錯便成了,是不?
只要他的態度改變,她的態度該是會跟著改變才是。
但照眼前的狀況看來,他似乎還有好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不過,倘若更換角度認真評估的話,她除了有一點點倔強,一點點霸道,再加上一點點的意氣用事之外,其實她還是有相當多的優點,只是他現在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
‘我問歸問,你也用不著跟得那麼緊啊,你是什麼意思?想佔我便宜不成?’
季馨惱怒地瞪著他,連一丁點的好臉色都不願給他。‘先說清楚,我還沒答應要接下這筆訂單哩,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婚禮是不是會如期舉行,你別太一廂情願;還有,你帶我來這里,不是要帶我去見展旭延的嗎?’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好歹他也是個總裁,就算是傳承家里的事業,他至少也該讓目己各方面都更加成熟一點,是不?怎麼還是跟當年一樣吊兒郎當,一點總裁的威嚴都沒有,活像個假扮的總裁。
‘你……’對了,她還有一點相當不好的地方,就是說起詁來毫不留情,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找個好听的形容詞,她這樣叫作率直。
‘到底是怎樣?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別讓我認為我上當了,要不然我會翻臉的。’肯定、絕對、百分之百會翻臉。‘說,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婚禮,又到底有沒有展旭延這個人的存在?’
‘當然有。’她這不叫作率直,叫作咄咄逼人吧?
‘是嗎?’季馨挑高眉,模了模依舊有點發痛的鼻子。‘但是我到你辦公室去的時候,那個女人不是說了一堆很奇怪的話嗎?還有,你說要帶我見展旭延,為什麼現在卻變成在看會場?’
雖說來飯店的路上他十分地安分,對她沒有半點的越軌行為,但是他直盯著她的目光,就教她覺得不舒服。
‘听著,先前到我辦公室去的那個女人,即將成為我的大嫂,而因為種種原因,她現在準備和我大哥來場二次婚禮;雖然她一直舉棋不定,但我已經幫她把日期給訂下來了,因為日子再不訂,到時候會和旭延的訂婚典禮撞期,所以……’
為免被她再次打斷,他決定一鼓作氣地解釋清楚。‘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在騙你,因為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在進行中,而且我很忙,我還有,自個兒的公司要打理,你以為我會拋下一切公事,就只為了耍耍你嗎?就算我真耍了你,之于我又有什麼好處?’他怎麼會是耍她?他只是想要再次擁有她罷了。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對我懷恨在心,氣我當年狠狠地敲了你一筆?’天曉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又不是他,又怎麼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況且他剛才說……‘等等,你說展旭延要訂婚了?’
天啊,她怎麼會和他斗起嘴來,甚至忘了自己答應接下這件案子是因為想要知道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然剛才一發起火來,她差點又要把這一件事給忘了。
‘對,如果到時候我大嫂仍是執意要延後二次婚禮的日期,至少你也可以接下旭延的訂婚會場布置,你絕對不會吃虧的。’可不是嗎?他老早就已經計畫好了,橫豎這一段要和她相處的機會,是鐵定跑不了的。
‘那種事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先確定展旭延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這個笨蛋男人!再和他說下去,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被他給氣死。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不可能知道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一點也不懂她的心思,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從剛認識他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里只有一種執行模式,而且裝的都是他自己的邏輯。
‘他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要找他還不簡單,你那麼急做什麼?’他雙手抱胸地睞著她。‘他訂婚,甚至是結婚,都不關你的事吧?’
‘我……當然關我的事,他……’
凶什麼?他現在是擺什麼架式?倘若事情真的與她無關的,她干嘛那麼可憐地接受他的脅迫?
‘怎麼了?這里發生什麼事?’
身後驀然響起極為熟悉的聲音,季馨瞪大了眼,一陣電流自腳底板往身上竄,電得她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腳。
‘旭延!’宗粲凡自她的身旁走過。‘她是花藝坊的人,我帶她來看場地,要是到時候我大嫂又臨時反悔的話,就由她來負責你訂婚會場的布置,不知道你覺得怎樣?’
展旭延抬眼瞅著她,‘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剛才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好像是什麼跟我有關的事情……’不知怎地,他下意識地往她走沂,再跨大一步,睇著她的側臉。
‘你……’
季馨側眼睨著他,心狂亂得彷若大雨奔騰;是他,真的是他,‘你認不認得我?’她顫聲問著。
那年心萍撿到他,他喪失了記憶,而半年之後,他突地失蹤,直到現在才在這里相見,而他的名字叫作展旭延……這是否意味著他根本是恢復了記憶,所以他把那一段喪失記憶的半年光陰都給忘了?
她之前是不可能做這種假設的,但是後來听到展旭延這個名字,知道他跟她們認識的他不太一樣之後,她才慢慢地懷疑,他根本是因為恢復記憶才離開了心萍。
‘我應該認識你嗎?’展旭延微眯起黑眸。
他應該不認識她,但是不知道怎地,他竟然覺得自己好似曾經見過她,在她身上有一種他熟悉的氣息。
‘我……’怎麼會是他反問她?
說真的,她有一股沖動想要扁他一頓,但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做;倘若真的要開扁的話,也該是由心萍動手,而不是她。
可是一想起這些年心萍為他受的苦,季馨就覺得自個兒氣得不扁他不快。
‘旭延,她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想太多。’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宗粲凡立即趨前站在兩人中間。‘季馨-會場看得差不多了,回去記得畫一張設計圖給我,到時候我們再決定整體該要如何設計。’
季馨不解地睞著他。‘但是我……’
‘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要放你的伙伴一個人看店嗎?你放心放她一個人看店嗎?’宗粲凡催促著,順勢摟著她的肩,要把她往外送。‘我送你。’
‘我不要,我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季馨吼著。
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要找這個叫作展旭延的男人,如今找到了更應該要讓她好好地驗證,確認他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一個人;他不幫她就算了,居然還阻止她?
‘下次再說,我們先走了。’
宗粲凡不由分說地摟著她邊往大門走去,硬是不肯讓她多待一分一秒;他回頭對著展旭延微點頭略表歉意,卻見他看著她的視線有點古怪。
難道展旭延真的認識她?
×××
‘你搞什麼啦?’一坐上車,季馨瞬即惱怒地瞪著宗粲凡。‘你明知道我找他有事,你為什麼還要強拉著我離開?’
氣死她了,這可是個最佳機會耶!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宗粲凡沒好氣地回道。‘你知道你剛才那個模樣看起來有多像凶神惡煞嗎?好像你要對他做什麼似的。’
他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
‘你以為我能對他怎樣嗎?她不禁發噱,‘他是一個男人,長得比我壯得多,難道我會笨到動手打他嗎?’
她本來是真的想要先痛扁他一頓;倘若不是他,心萍不會迷糊地替他生下孩子,提早升格當媽媽;倘若不是他,她不會因為看到心萍母子無依無靠,而把她們接來一同住,搞得自己心神不寧外加情緒低落,害得她到夜店尋歡,卻被眼前這個混蛋男人給迷人,甚至落到為他交易生子的地步……
她的帳可以不提,畢竟事出在己,她不能把責任都推給別人,但是心萍母子畢竟吃了那麼多苦,那個當爹的人總該要出面稍微說明一下吧?
現在是講求法治的社會,她自然不會笨到動手打人之後,再讓自己被送去吃牢飯,但是她要求個明白,想知道他當初突然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一點都不為過吧?
‘看起來是很像那麼一回事。’倘若不是大廳里半點東西都沒有,他還真怕她會隨手搬張椅子動手打人哩,他又不是沒讓她給打得措手不及過!‘季馨,我和旭延太熟了,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會認識旭延的,你能告訴我,你找他到底要做什麼嗎?你和他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仇恨吧?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卻好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不說嗎?直到現在還不說?
事情真的是很不對勁。和心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加上季馨不自然的表現,還有展旭延欲言又止的舉動,在在都顯示著她們和他之間潛藏著微妙的關系。
季馨側眼睨著他,突地又想到一件事。‘你說你跟他很熟,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曾經失蹤過?大約是在八、九年前?失蹤了將近半年!’她扳著手指數了數,時間應該是差不多。
‘八、九年前?失蹤半年?’宗粲凡微蹙起眉。
前一陣子,他的好友戴緒允也踫上了一樁極為不可思議的事,說是自個兒救了失憶的女孩,而後恢復記憶之後她便離開,這一陣子又踫上了……難不成在八年前失蹤的展旭延也是因為失憶?
但是展旭延失蹤後出現,他並沒有談及什麼失憶不失憶的,只是說他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從沒說他少了什麼記憶……
‘你既然說跟他很熟,那你應該知道他的事吧?’季馨不禁又追問著。
她也真是笨,居然忘了直接找他求證……八成是被和心萍傳染的,要不然依她的聰明才智,怎會到現在才想到可以這麼做?
‘我不知道。’宗粲凡悶聲道。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他只想要挽回她的心,其他的事情皆不在他的考量里頭。
‘喂,你到底跟他熟不熟啊?’季馨火大地吼著。‘如果熟的話,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有沒有失蹤過?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拿那個男人當釣餌釣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你該不會還希望我會回頭吧?你不會笨到以尢我還會和你重修舊好吧?’
她的眸子像是噴火一般,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坐在身旁的宗粲凡,然而卻不見他有任何的辯解。
‘算了,我不管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反正我要先去找他把事情說清楚。’
然而季馨的手才模上車門,便覺得身子被往下壓,連帶地自個兒的椅子也在剎那間被攤平。
她怒眼瞪向他,卻發覺他的唇吻了上來。
說是纏綿倒也不像,說是懲罰還比較貼切……他的舌頭沿著她的齒列舌忝過,繼而挑誘著她靈活的舌,猶如以往一般,強迫著她隨他一起落進原始的感官里……
‘你這個混蛋……’季馨申吟著。
他以為她是誰?她不是他的什麼人,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硬是要冠上一點關系系的話,那麼只能算是‘利益結合體’而已,就如以往一般。
‘我不讓你去找他。’他低嘎的回著,咬著她的唇舌。
‘你憑什麼?’她瞪大眼以鞏固幾欲潰散的意志力他的手不安分地從她的腿爬上了她的腰。‘你住手!’
‘季馨,我要你……’
他附在她的耳畔低語,輕咬著她粉女敕的耳垂,吹以挑誘的熱氣,大手更是放肆地撩起她的上衣,堂而皇之地輕觸著她如以往般細女敕滑膩的肌膚。
‘你住手!’她死命地掙扎著,然而非但掙不開他,甚至還讓彼此更加糾纏。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我跟你已經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他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挑誘她嗎?他以為她會連一丁點的自制力都沒有嗎?
‘誰說我們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他驀然停住所有動作,‘我們之間有個女兒,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感情,誰能夠說我們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難道你要把念馨的存在給抹殺掉嗎?’
‘你!’她緊咬住牙,‘不要拿她來威脅我。當初生她是因為我要錢,我拿了錢,自然要把孩子生給你;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半點的糾葛了,請你認清楚這一點,如果不是為了錢,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可能生下孩子,你別以為拿她就能夠要我就範!’
當初她早就說過了,不是嗎?
是他自個兒說絕對不要有婚姻關系存在的,如今居然拿孩子企圖勾起她的罪惡感,這算什麼?
‘你不要她,又為什麼硬要生下她?’他就是氣她這一點!
‘是你說了要答應我任何要求的,是你硬要我生下她的,我很早就說過了,我不要她,我以前不要,現在一樣不要!’她倔強地抬起臉怒瞅著他。‘宗粲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要告訴念馨我是她親生母親的事也無所謂,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她會很可憐,因為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是她的母親!’
當初決定告訴他懷孕的事,她只是想要他分享她的喜悅;她還以為兩個人有可能因為這個羈絆而走進婚姻里,可誰知道呢?世事皆不如人意,她除了自立自強又能如何?
一個單親媽媽要扶養一個小孩有多辛苦,她光看心萍就知道了,她才不要再步她的後塵,畢竟她不會像心萍一樣這麼幸運,遇到她這種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季馨,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嘆了一口氣,宗粲凡疲乏得連一點興味都沒有了。
‘在我看來,殘忍的人是你。’可不是嗎?‘你明知道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你為什麼還執意要她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你想玩,但又想要保住一條生命,又想要替自己延續香火,又想要逃避婚姻生活,自以為自己可以非常圓滿地掌握住自己的人生,卻沒想到自己的恣意妄為會糟蹋了別人的人生!宗粲凡,你的計畫好奢侈,你知道嗎?’
他什麼都想要,以為自己真的什麼都能得到,以為世事真會如他預料般地進行,卻從來沒有考慮到其他人的想法,說穿了,他不過是個幼稚、愚蠢又自以為是的笨蛋罷了。
‘你一定要這麼說我嗎?’他微惱地睇著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知道自己不對,我已經在檢討了,所以我沒有告訴念馨關于你的事,而我現在是想要挽回……’
‘我不要!’季馨斬釘截鐵地駁回他的計畫。‘我再也不要成為你計畫里頭的一顆棋子,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你要是再敢踫我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告你!’
宗粲凡詫異地看著她彷若快要噴出火般的水眸,下意識地移開了自個兒的手,猶豫之間,她再一次地從他身旁離開。
她像是一只飛向天空的鳥,毫不猶豫地直往向往的自由奔去……
事情到底錯在哪里?難道這是老天在懲罰他?
***
‘旭延,你什麼時候來的?’迷糊之中听見了紙張不斷翻動的聲音,直把宗築凡從深層睡眠里給拉到清醒界面。
‘大概二十分鐘吧!’把資料夾合上,展旭延輕呷了一日早已冷掉的咖啡。
‘怎麼不把我叫醒?’緩慢地自沙發上爬起,宗粲凡疲憊地點上一根菸,再睇著手表。‘已經這麼晚了。’
‘我看你好像很累,所以就不忍心叫你。’展旭延指了指他布滿血絲的眼。
‘累歸累,正事還是得辦。’他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呢?然而讓他覺得疲憊的不是永遠都做不完的工作,而是她冰冷不通人情且毫無商量余地的話語還深深地揪住他的心,教他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
‘對了,我大哥的二次婚禮已經確定延期了,所以很抱歉,浪費了你那麼多時間。’還有這一對歡喜冤家的婚事也教他疲累。
‘那倒是沒關系。’把資料夾收回自個兒的公事包里,展旭延斂下魅眸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粲凡,那一天不是有個花藝坊的女孩子來嗎?我看你好像跟她很熟,你知道要怎麼跟她聯絡嗎?’
‘哽?’季馨?
‘我看你好像跟她挺熟的。’
宗築凡打量著他。‘你找她有什麼事?’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她?難道展旭延對她有印象?
‘既然可薇姐的二次婚禮打算要延期,那麼我當然要替自己的訂婚典禮打理一下,所以我需要找家花藝坊。’展旭廷正色地睞著宗粲凡。‘上次你提過的那個人,我有點興趣,除了可以替我省下再挑選的時間之外,我听說她的手藝似乎是挺不錯的,所以我想要全權交給她處理。’
‘嗯!’原來如此,但是事情有這麼單純嗎?‘但是我相信,只要談到你的訂婚典禮,會有很多家花藝坊自動找上門來的,又可以把價錢給壓得更低,不一定非要她不可吧?’
可不是嗎?他展旭延是何等人物?想要找家花藝坊有那麼困難嗎?
‘你說得沒錯,畢竟昱廣本身就有許多家合作的花藝坊,只是……’展旭延稍稍頓了一下。
‘只是如何?’宗粲凡湊近他一點。
‘粲凡,你知道我以前曾經失蹤過,而那半年的事我卻記不上半樣,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失蹤的都不知道。’展旭延慵懶地窩進沙發里。
‘嗯!’宗粲凡微眯起布滿血絲的大眼。
為什麼會在這當頭提起這件事?展旭延向來不是不喜歡別人談論這個話題的嗎?怎麼現在卻自個兒提起了?
‘我曾經找過醫生,做過全身檢查,想找出自己想不起那段記憶的主因。’
展旭延抬眼睨著他。‘有可能我是失憶,而後又恢復了記憶,最後回到了這里。
雖然連醫生都無法肯定,但是這是最有可能的推測。’
‘然後呢?’宗粲凡幾乎屏息以待。
他的推測和季馨的說法完全不謀而合。以前根本沒听他提起過這件事,他為何會在這當頭提起?
難道說他對季馨有感覺?
‘我對她有點印象。’
轟的一聲,宗築凡的腦袋里頭彷若被丟下一顆原子彈,炸得他眼前一片漆黑,腦袋則是一片空白。
難道季馨真是和展旭延有過一段情?
那麼,展旭延現在對她有點印象了,這代表著他的記憶里有片的空間是屬于對她的,倘若他把所有的事都想起來,豈不是意味著他要再把李馨帶回他的身邊?
這怎麼可以?季馨是他的人,無關誰相遇得早、誰相遇得晚,她是他的人這一個事實,不管是現在或未來都不會改變,怎麼可以因為展旭延的一句話而不同?
‘你怎麼了?’見他似乎有異狀,展旭延不禁趨前。
宗粲凡驀然一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關于你剛才講的那一件事,你打算怎麼做?是想要利用她找回你的記憶,還是你對她有某種特別的情愫?比如說,她以前可能是你的女友,所以你想要……’
會是這樣的嗎?他希望老天別這般捉弄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一見到她就譽得有點熟悉,一種彷佛認識卻又有些陌生的悸動。’展旭延不斷回想著初見她時的狀況,‘從見面那一天到現在,她教我更加想念,讓我更想要進一步地了解她,所以我今天才會想要請你幫我聯絡她。’
宗粲凡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你要聯絡她,找飯店的劉主任不就行了?’
何必找他的麻煩呢?
打死他,他也不會仁慈地替自己的情敵牽線,就算他是他一起長大的至友亦相同,他絕對不會親手把季馨推進展旭延的懷里,相反的,他要盡其所能地擄獲她;說他卑鄙也好,說他無恥也罷,橫豎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當年兩人會分手,純粹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天曉得分手之後他孤單得像是一只失去羽翼的鳥,渴望自由卻飛不上自由的天際;如今老天讓他們再相遇,不就是為了要讓他彌補她?
一定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讓他當牽線者,才讓他再次遇見她。
‘那是因為他把名片給弄丟了,要不然我可能會直接去拜訪她。’展旭廷頓了頓又道︰‘你有她的名片嗎?’
‘我……’
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的摯愛,到底要他割舍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