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客沙朗牛排。」
服務生為客人點完餐之後,隨即快步離開。
正值晚餐時間,位于市區,以使用高級食材、無限量供應附餐和大眾化價位聞名的牛排館里頭人聲鼎沸,不少人攜家帶眷前來,把佔地百坪的牛排館擠得水泄不通,尚有不少人在等候區等待。
「天啊!今兒個不是星期二嗎,哪來這麼多人?」艾勤不敢置信地蹙緊柳眉,不耐地撇了撇嘴。
「這跟星期幾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的好友之一兼上司的吳彥中正準備離席搶攻沙拉吧。
「彥中說的一點都沒錯。」她的好友之二、和她同公司但不同部門的沈曉希順便要吳彥中替在座的三位淑女服務,然後再轉眼睇著她。「這兒的食材不差,價位又很平價,會擠進一堆人是很正常的,你實在不用太意外。」
「可是,我一見到這麼多人便覺得頭痛。」
「那是因為你有恐人癥。」她的好友之三、在其它公司服務的牧已萱出場。
「那是因為我今天心情異常不好。」她沒好氣地撇了撇嘴。
「干嘛,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人惹毛你了?」牧已萱側眼睇著她。
「還不是我們公司秘書室里,自戀兼白痴的水仙秘書。」一提到運呈徽,她不禁再次怒火中燒。
她好不容易得到執掌軍符的權力,正準備將她的企劃案講解給眾人了解,可那個不知死活的水仙秘書居然三番兩次地搞破壞,逼得她不得不交下棒子下台一鞠躬。
雖說她對事業不是挺有野心,也不是很積極,很努力在部門里混吃等死,可混歸混,分內的工作她可沒有荒廢過。
然而這一回,听說公司接下一件新案子,方巧對了她的味,教她一時玩心大起搶了這件案子。
當她忍不住要夸獎自己尚未生銹、依舊靈活的腦袋時,孰知,竟敗在上台講解的第一步。
而且,還不是她自願出亂子,而是因為那個白痴兼花痴的水仙秘書居然沒常識地在會議中「開放Callin」,害得她一走上台立即忘了自己要發表的高論。
這是她平生的頭一回哪!想不到居然敗在一個花痴的手中,這教她如何能不記恨在心?
「水仙秘書?」牧已萱不禁側眼睇著她。
「一個見色眼開、處處留情、處處放電,又自以為自己很受歡迎、自以為自己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男人,這種男人還不夠水仙哦?」拜托,要不然怎樣才算水仙?
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男人,以往她都以為同事是隨口說說,隨便替人取蚌外號,孰知,運呈徽的外號居然和他的作風如此不謀而合,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他會不會長得很愛國?」
「一點也不。」沈曉希幫艾勤解答,順便接過吳彥中遞來的沙拉和濃湯。「相反的,他長得相當妨礙交通。」
「妨礙交通?」牧已萱不禁笑得噴湯。「我倒想瞧瞧他到底有多妨礙交通。」
「下回你有空到我們公司走走吧!」沉曉希接過冷飲。
「千萬別讓他嚇到。」艾勤沒好氣地道。「他自戀到讓你意想不到的地步。」
「他到底是怎麼得罪你的?」牧已萱好奇地睇著她。
牧已萱認識艾勤沒個十年也有八年,實在是太了解她的個性,所以才會疑惑她為何會有這般古怪的反應。
艾勤向來大而化之到讓人認為她是個懶散的女人,她對工作沒有企圖心,但也不是真的想混吃等死,在企劃部門依舊偶有佳作會讓上司夸贊她兩句。
艾勤的個性,如同她的生活態度,隨便且求自在。
很少有人可以得罪她,而她心底也沒有什麼地雷可供人踩。
或許她不會是個肯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好友,但她絕對是個可以扮演垃圾桶的好听眾,所以她這個人好到很難樹敵,也很少唾棄他人。
「哼!」艾勤冷哼以對。
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想回想那一幕,省得她待會兒氣到吐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見她不打算講,牧已萱隨即問向身為她上司的吳彥中。
「唉,今天是她頭一回上台做企劃專報,結果秘書室的運秘書卻老是在接電話,讓她氣得火冒三丈。」吳彥中為在場的三位女士一一服務完之後才落座。
「可是……」依她對艾勤的了解,艾勤不至于因為這麼一點小事發火才對,而且她听說他們公司的秘書地位僅在總裁之下,就像是古代的宰相一樣權高位重,也算是艾勤的上司耶。
「因為他的自戀得罪到我。」艾勤哼笑著。
不是她要唾棄他,而是因為她長這麼大,真沒看過有人可以自大到這種地步,以為只要瞧過他的女人一定會愛上他。
真是夠了,人類還沒有快要滅亡,全世界的男人又不是只剩下他一個。
「怎麼說?」听她這麼一說,牧已萱更有興趣了。
「因為那個笨蛋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所以我要他選擇干脆待在會議室外,要不然就關掉手機電源,結果你們知道那個笨蛋跟我說什麼嗎?」一想起那畫面,她不禁有點火大。
「什麼?」除了吳彥中以外,其余兩人皆是一臉興味地等著答案。
「他問我是不是愛上他了。」她咬牙道。
簡直是要氣死她了,這種蠢話真虧他說得出口,她真的無法理解他怎能自以為是到這種地步。
「那你怎麼說?」牧已萱急忙問道。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艾勤已經好久、好久沒交過男朋友了。
「你以為我能說什麼?」
「難不成就一直兩相對望?」沉曉希不禁也參上一腳,壓根兒不管已經上桌的牛排。
「我只是很客氣地把他的手機往會議室外丟而已。」她可沒有聊天的好心情,拿起刀叉便準備大快朵頤。
她好餓哦!全都是那個自戀笨蛋害她氣得午餐沒吃,一整個下午頭昏腦脹得厲害,一點工作效率都沒有。
「天啊!」沉曉希不禁垮了臉。「艾勤,運秘書可是咱們秘書室的首席帥哥,又是咱們的上司,你這麼做……不太好吧?」
秘書室里的成員能插手管理各部門,再加上公司里頭有不少小團體是運呈徽的後援會,若是這件事情讓後援會的人給知道了,艾勤的下場……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她的下場可能是凶多吉少哪。
「誰理他啊!」艾勤豪爽地享受三分熟的牛排,大口咀嚼著。
「你哦!」沈曉希認為,說不定艾勤進公司後一直升不了職,不是因為她懶,而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替自己樹敵。
「喂,你有沒有想過,他這麼說會不會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牧已萱好奇地道,興奮得很。
「誰管他到底是什麼想法。」艾勤冷啐一口。
「艾勤,你已經很久沒談戀愛了,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要好好地把握這一次的機會嗎?」
「拜托,我有那麼生冷不忌嗎?你是憑什麼認為他配得上我?」艾勤嗤之以鼻。「我要的男人,性情要溫柔、處事要穩重、長相要白淨,最重要的是,他得要有好手藝能夠滿足我的胃口,如果他可以幫我整理家務,那我會更愛他。」
拜托,像運呈徽那種男人……真的不是她要嫌他,可他就是惹她生厭。
「你要的男人听起來像是某種已經絕跡的史前生物。」牧已萱有感而發。
「可不是。」沈曉希附和道。
「我會找到的。」有,肯定有那種男人,只是她還沒遇到而已。
「如果找到了,別忘了帶來給咱們鑒賞。」沈曉希不禁搖搖頭。「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那麼久沒談戀愛了。」
「那是因為我找不到我要的男人。」提起七年前所談的最後一次戀愛,艾勤就忍不住要唾棄自己,不懂自己怎會笨得錯把石頭當成寶。
從那一次之後,她便告訴自己,絕對不再濫竽充數,除非真的找到符合條件的男人,要不然,她寧可不談戀愛。
「你的標準實在是高了一點,感覺上不像是在找男人,倒有點像是在找女佣。」牧已萱不以為然地提醒她。
「拜托,一個嫁作人婦的女人難道就不像是某人的專屬女佣嗎?」女人結了婚如果還不放棄工作,那可真是要讓自己累得像條狗了,她才不要過那種人生,才不要把下半輩子獻給那種只會把她當成女佣差使的男人。
在婚姻里,她要當可以發號施令的人,不願淪為女佣,要不然,她寧可一個人就好,省得還要去服侍別人。
「你這麼說……也是頗有道理,不過婚姻這檔事,應該是你情我願,如果願意奉獻的話,其實真的不用計較那麼多。」吳彥中在用餐過後,終于發表他的想法。
「可不是?」艾勤拿起刀叉指著他,「我就在等那個甘願奉獻的人出現,就算要我養他也可以。」
總不能都是女人在奉獻吧?偶爾要互換一分嘛,對不對?
在場的人不禁互覷一眼。「你慢慢等吧!」要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人?又要上哪兒去找願意當家庭主夫的男人?很難耶!
***
秘書室
「我可以確定她確實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才摔我的手機。」
安靜的秘書室里傳來敲打鍵盤的聲音,還夾雜著運呈徽含有笑意的聲響。
「真的不是我有錯覺,她確實是對我有意思。」其他人雖不吭聲,運呈徽依舊獨自講得興高采烈。
「是嗎?」大伙兒好似不怎麼有興趣,很隨便地虛應一聲。
「可不是?」他頓了頓又道︰「我發現她很喜歡找我麻煩,而且每一次發生狀況時,不是我身旁有女伴,就是我正在打電話,你們說,她的意圖不是再明顯不過了嗎?」
真不是他自夸,只要對方給他一點點暗示、有一點點小動作,他便能夠很輕易地看穿對方的心思。
「喔!」他們一樣顯得不在意。
「喂,你們……」看來,不是他有錯覺,而是他們真的相當不尊重他,根本沒認真听他說話。
「我們要下班了,你要走了嗎?」長正東關上計算機,回頭睇著運呈徽。
運呈徽瞪著長正東,還有在一旁也準備要關計算機的徐慕庸。「我覺得我沒有受到尊重。」他不滿地道。
「你已經聒噪一個下午了,我們一直听著同一件事,難道這樣還不夠尊重你?」徐慕庸不禁苦笑。
「你們該不會是因為企劃部的第一美人對我情有獨鐘,所以才不屑听我炫耀我的艷遇吧?」他可以理解,真的。
男人嘛,有的時候總是無法接受被比較,尤其是在面對金錢、權力和女人的時候。
「真是夠了。」長正東搖搖頭,拎起自個兒的公文包打算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我知道,你只是有點眼紅,但沒關系,我可以原諒你。」見長正東從他的身旁繞過,運呈徽略有君子風度地提醒長正東。
長正東不禁翻了翻白眼,對徐慕庸揚揚手,隨即離開。
「我也要走了,你要不要一道走?」徐慕庸揚起笑。
「一道走。」面對著一開始便沒開機的計算機,運呈徽拎起公文包便跟在徐慕庸身後走,順便將秘書室的門上鎖。
「今天有沒有要上哪兒解放、解放?」
「不了,我怕她守在我家附近,要是我不早一點回去,豈不是太不解風情了。」他笑得很像有那麼一回事。
徐慕庸像是被他打敗地笑了笑,兩人一起到地下停車場。
運呈徽開著車子,以極平穩的速度往自己居住的公寓大樓而去。
***
將車子停在地下室,運呈徽搭上電梯往居住的樓層而去。
電梯門一開,他不禁微蹙起眉。
有人在堵他?
不可能吧!他從不帶女人回家過夜,不該會有人知道他的住處,他的朋友更不可能泄露他的住處,讓他無端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真的有人蹲在他家門口,瞧這背影,應該是女人沒錯吧!
他可不記得他曾經做了什麼會教男人找上門的事,不過……也不可能會有女人堵在他家門前才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緩步走到門前,他雙手環胸地睇著蜷縮在門前的身子,想著這背影的主人到底是誰。
嗯……他似乎瞧過,但卻又覺得……這到底是誰?
他不禁繞過這蜷縮在門前的身子,緩緩地蹲下,微偏著頭想要瞧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卻無奈她的臉埋在雙膝之間。
有酒!她該不會是喝醉酒走錯地方吧?
可,她如此準確地窩在他家門口,不偏不倚地擋在中間,讓他想要對她視若無睹都不能,再加上時間已經晚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無視于她的存在。
「小姐,小姐。」他輕推著她。
「嗚……不要吵。」女子嗚咽了一聲,胡亂地揮著手,整個人往門板上一靠。
「是你!?」運呈徽驚詫不已。
她怎會在這里?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偏執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