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一夫(下) 第十一章 下定決心回王府(1)

「心兒,你可以恢復點理智,繼續我們方才的話題嗎?」趙天祺開口道。

紀紫心咳了聲,捂著唇有些尷尬地說著,「繼續,天……祺,我們繼續方才的話題,接下來呢?」

原本向她坦白一切,顯得有些肅穆憂傷的氣氛,被她這麼一搞,那些沉悶的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也較能坦然面對她。

「雖然你始終不曾問起,但心里一定對我如何受傷還是感到很好奇,是吧。」趙天祺點了下她的俏鼻,揭穿她的想法。

她抓了抓頭發,咧嘴尷尬地看著他,「我沒有要逼問你的意思,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也有一個不敢跟任何人說出的秘密,就連最親密的他也一樣。

「你是我妻子,既然我已經決定告訴你,就不會對你再有任何一絲隱瞞。」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她緊握著他的手,「我知道這件事是你最痛的傷口,不要勉強,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去揭開這個會讓你鮮血淋灕的傷疤而讓自己痛苦。」

他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下,長臂將她納進自己的臂彎之中,「那個傷疤早被你這小神醫給治愈了,雖然偶爾隱隱作痛卻不會再流血。」

听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想不到她這個小神醫這麼厲害,可以治愈他心上的傷疤。

「一年前,我奉皇命與榮王府大公子上雪山尋找冰焰火蓮為太後治病,搭船回京的途中遭到殺手劫殺……」趙天祺將當時的經過告知她,「……將那把抹了奇毒的匕首捅進我腰間的榮王府大公子,你知道是誰嗎?」他苦笑了下,幽幽地看著她。

她搖頭。

「我的大哥,榮王府大公子——趙天佑!」

「什麼,你大哥!」她雙手搗著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點頭,「是的,他先天帶著母族遺傳的殘疾,手腳與正常人不太相同,常被人在背後取笑,但是他卻沒有因此感到自卑,反而更加精進,對我更是照顧,因為他奮發向上的精進精神,自小我對他便十分敬重,可萬萬沒想到這只是他的假象,是為了在父王面前贏得好感的假象……

「當他得知父王向皇上建議由我接替他的暗衛營統領之位時,趙天佑便知道,因為自己的殘疾,不管他如何努力,父王不只不會向皇上建議將統領之位交給他,更不可能將世子之位傳給他,于是對我動了殺機。

「前往雪山之前,皇上正式命我為暗衛營大統領,他深知只要這一次我尋回冰焰火蓮,榮王府世子之位必定非我莫屬,便請旨與我一同前往雪山尋找,實則暗中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有助于他重金聘請的殺手在中途順利劫殺我……」

听完整個前因後果,紀紫心實在是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差點要了她老公的命的那致命一刀,竟然是他大哥親手捅的,這行為簡直比她二叔那一家還要喪心病狂!難怪他傷愈後好一陣子都不願意說話,幾乎可以說是不近人情。

「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是自己最信任、敬重的人,我真的無法承受,甚至無法去面對這樣的事實,你將我從鬼門關拖回來後,我心里很清楚,只要我沒死,他必會再痛下殺手。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不忍父王知道真相後會心痛,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厭惡那個叫家的地方,因此選擇退讓,讓所有人以為我發生船難而亡,隱姓埋名在這里落腳。」

她點了點頭,忍不住嘆了口長氣,更加心疼他,「那安睿這名子是從哪里來的?」這一點她是挺疑惑的,直覺他不可能隨便撿個姓氏來用。

「安是我娘的姓,睿是娘親當年想替我取的名字,但皇家子嗣名字除了得按輩分排外,還得依著八字取名,因此這睿字便不能用了,但小時候私下娘親總是換我小睿或是睿兒。」

「原來如此啊!」

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這就是我的全部,對你再沒有一絲隱瞞。」

她抬眉看著他,「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

「你都已經下定決心隱姓埋名一輩子了,就不會無緣無故向我坦白你的身分,定是做出了什麼決定,現在既然都說開了,就一起講吧!」

他目光靜默地看著她一會兒,「心兒,這問題從你因為我而遭受到生命威脅,我便開始思考,思考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你說!」

「心兒,保護你是我的責任,繼承世子之位光耀榮王府一直是父王對我的期許,這也是我不能逃避的責任,既然我的退讓無法換來安寧,反而為你帶來危險,那我就不能再退讓。

趙天佑泯滅良知,打算斬草除根將事情做絕,我必須挺身而出奪響應該屬于我的一切,只有奪回一切,我才有辦法保護你,保護我所重視的人!」

「所以……」

「我要回去爭奪世子之位,唯有讓趙天佑一無所有,你的安全,還有我們未來的孩子,才能安全無虞地長大,你會支持我,是嗎?」

她臉色微沉,微點頭,「天祺,不管你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

「那我即刻安排回去的事宜,待快到京城再通知王府,讓趙天佑措手不及。」

繁華似錦的京城,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過城門,筆直地往位在京城最熱鬧繁榮的城東前去,不久後,在一座巍峨氣派的大門前緩緩地停下。

紀紫心搭著丈夫的手,下馬車時抬頭看了眼,著實被眼前這座氣派雄偉的建築、高聳的圍牆給怔了下。

大門外,兩排垂首等候的下人,一見到趙天祺下來,馬上恭敬地向他請安,「恭迎二少爺回府。」

一名身穿藏青色長褙子,頭發半白,神情嚴肅的男子恭敬地向前,「老奴見過二少爺。」

「閻管事,一年多沒見,你還是老樣子。」趙天祺將紀紫心拉進懷中,「紫心,這是榮王府管事,閻管事,日後為夫不在,你有什麼事情皆可以找閻管事。」

「閻管事好!」紀紫心向他點頭打招呼。

但這始終冷著臉的閻管事鄙視意味十分濃厚,對她的招呼視而不見,直接向趙天祺轉達王爺的吩咐,「二少爺,王爺在滄濤院等您,讓您回來後先去那里一趟。」

紀紫心神色微頓,須臾,嘴角僵硬地淺笑了下,沒有人歡迎她,下人們的態度如此明顯,雖然她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心受到了傷害,微微刺痛,十分難受,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似笑非笑地低頭整整衣袖,彈彈衣眼上根本看不見的灰塵,掩飾自己心頭的難受。

閻管事跟下人的態度讓她受了委屈,令趙天祺萬分心疼也十分惱怒,目光掃過垂首不動的眾人,隱忍著怒氣沉聲命令,「見過二少女乃女乃,給二少女乃女乃見禮!」

聘為妻奔為妾,二少爺這未得到王爺認同就私自迎娶的妻子,便如同侍妾一樣無須見禮,這命令讓閻管事無法遵從,「這……」

紀紫心深吸口氣,埋藏好自己的委屈,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溫柔地笑了笑,「天祺,你就別為難這些下人了,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趙天祺拉著她的手大步朝大門內走,直往渰濤院的方向而去。

一進到滄濤院內廳,看到坐在臨窗矮榻上獨自下著棋的父親一臉陰沉,而王妃羅氏則坐在矮榻另一邊慢條斯理地品茶,世子妃姜氏則站在王妃身旁服侍。

他拉著紀紫心向前,衣袍一撩便跪在榮王面前,重重磕著響頭,「見過父王、母妃,孩兒帶媳婦回來,紫心給父王跟母妃請安。」

「紫心給父王、母妃請安,父王、母妃安好。」

榮王爺卻對他們兩夫妻的問安視若無睹,隨著時間流逝,半天沒動靜,只是徑自下著棋,-而一旁的榮王妃跟世子妃也是一句不吭,自顧自地喝著茶,偌大的滄濤院寂靜無聲,有的也只是棋子落下時的清脆聲響。

榮王沒有發話,夫妻倆就老老實實地跪在地板上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直到閻管事前來敲門,告知榮王爺前頭來了旨意,要榮王爺與二少爺一同前去接旨。

「孽子,還不起來與我到前面接旨!」怒火滔天的榮王爺這才對趙天祺狂吼一聲,甩袖離開滄濤院。

點名要他一同前去接旨,趙天祺萬般無奈,只能將妻子先留在滄濤院跟榮王妃一起。

紀紫心沒有得到允許,繼續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榮王妃也沒有要讓她起來的意思,顧著跟世子妃姜氏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討論著剛送來的那幾套首飾樣式、色澤等等,完完全全忽略她。

被人徹底無視的紀紫心瞄了眼已經從牆上落到牆角的光線,心底無聲低嘆後,隱忍下所有火氣繼續跪著。

回到榮王府後會遭到各種困難,早在她跟著天祺回到榮王府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知道以這位榮王妃的手段,她在後宅定會遭到諸多刁難。

為了天祺接下來要完成的事情,為了他們兩人的將來,和可以給他們以後出生的小包子一個安全無憂的未來,之後還有許多場硬戰要打,無論眼前被刁難得如何辛苦,這些苦她都得忍下,咬著牙也要撐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只感覺照進屋子里的光線又更傾斜了,屋子里的溫度也降了些,地板的寒氣開始不斷自四肢竄進身體里,即使現在已經入夏,跪久了身子也一樣受不住。

紀紫心開始感覺到自己不只是手腳冰冷發麻,甚至全身隱隱發抖,她很想站起來轉身走人,可一想到他們的未來和來不及出生看看這世界的可憐孩子,頓時覺得這點苦跟委屈都不算什麼。

紀紫心深吸口氣,緊咬著開始上下打顫的牙根,繼續跪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嬤嬤匆匆進入內廳,在榮王妃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只見榮王妃神色略變,語調森冷,「知道了,你下去吧。」

榮王妃思索了片刻,朝一旁的大媳婦姜氏使個眼色,姜氏隨即心領神會,放下手中的首飾,「母妃啊,我看您這茶涼了,讓下人再給您換盞茶來吧!」姜氏拿過幾上已涼的茶盞向外頭喚了聲,「來人,換盞新的茶上來……唉啊,母妃,我們就只顧著討論首飾,怎麼把來問安的弟妹給忘了。」

姜氏故意的驚呼聲,听在紀紫心耳里十分刺耳,心下嘲諷了聲,你發簪上那一顆小小珍珠有瑕疵都看得到,我這麼大一個人跪在這里你們兩人會沒瞧見,繼續裝吧!

榮王妃不再繼續忽視她的存在,恐怕是前面的聖旨已經宣讀完畢,榮王跟這個失蹤一年多的二兒子也已經談完話,準備回到這里,榮王妃才準備放過她。

「唉啊,弟妹、弟妹,快起來,地上寒氣甚重,要是著涼可就不好了。」姜氏連忙向前要將全身發冷打顫,臉色有些發青的紀紫心扶起。

紀紫心卻不起,只是定定地看著榮王妃,等她發話讓自己起身,若傻傻地听了姜氏的話就站起身,到時被扣什麼帽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不認為這姜氏是個好人,表面上像是替她解圍,實際上則是挖好了坑等她跳,只要她一站起身,榮王妃便有借口指責她大逆不道、目無尊長、不懂規矩、不听教誨,羅織一些十惡不赦的罪名在她身上,輕則拿出婆婆管教媳婦的權威打她幾板子,重則以她違背孝道、違逆婆婆而趕出榮王府。

榮王妃萬萬沒想到她不開口,趙天祺這個野種帶回來的女人就不起身,看來也是個精明的,雖不是個軟的,但她一樣有辦法對付這女人,就像對付趙天祺那個不要臉的母親,安氏那賤女人一樣,輕輕松松就讓她從此待在山上吃齋念佛,不再出現在她眼前。

榮王妃冷冷地扯了嘴角,沉聲開口,「起來吧。」

「是,謝過母妃。」紀紫心吃力地自地上站起,因為久跪,站起時還不慎歪了下腳撞到一旁的姜氏,讓榮王妃對她更是不滿地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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