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名昭彰之掌中花 第3章(1)

太子妃有喜了,與太子成親五年之後,大家都以為她地位難保之時,她終于傳出喜訊,這下子不只東宮人人歡喜,就連皇上也很高興,皇家血脈得以延續,他開心地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整座東宮里大概只有兩個人對這消息不置可否。

一是總管太監。他是服侍太子長大的,對太子的起居了如指掌,太子一年多不曾宿于太子妃處了,太子妃能有孕?

除非是神仙賜麟兒,或者……哼哼,別看太子平常待人寬厚,從不打罵這些太監、宮女,就以為他是個軟性子,能任人搓圓捏扁。

太子盛怒的模樣,太子妃還沒見過呢!若讓太子知道太子妃穢亂宮廷,哼,她就等著瞧吧!

第二個不在乎的是龍天洪。她之所以對毒藥產生興趣,是因為幼時義父請了無數名醫教她醫術,希望她能集各家之長,最後成為神醫——一個能治好獨生女龍平安天生痼疾的神醫。

可惜她讓義父失望了,她的醫術並不高明,倒是一手毒功玩得滴溜溜轉,把她那些名醫師傅耍得看到她就跑,漸漸地,再也沒人敢應龍家之聘教她醫術。

現在想想,小時候的自己真是太調皮了。

可就算她醫術再差,基本的望聞問切還是懂的,她掌過花淚痕的脈,發現他體內有一股怪異的寒氣,使得他越到夜深,身體越冷,直至三更,那溫度幾乎可以凍死人。

像他這樣的身體,很難、可以說幾乎不可能令女子懷孕,太子妃能有喜,那真是見到鬼了。

但只要太子妃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想戳破對方的謊言,畢竟……那與她何干?

她現在只想趕快找到房寶兒,請她想辦法祛除花淚痕體內的寒氣,否則她繼續跟他同榻而眠,早晚不是被凍死,就是累死。

不過東宮這麼大,三步一衛、五步一哨的,她要怎麼出去?

正當她煩惱之際,突聞太子妃傳下旨令,不準任何人談論她有孕的事,她要給太子一個驚喜。

並且,今晚她將和太子慶祝此事,讓所有人都待在屋內,不許任意走動,以免破壞兩位主子的興致。

龍天洪立刻猜到太子妃想干什麼,她一定弄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要勾引花淚痕,以便盡快懷孕,全了她的謊言。

可惜啊!只要太子體內的寒氣一日未除,她的打算就永遠成不了真。

如此過個兩、三月,她的謊言不攻自破,看她還怎麼囂張?

不過……一想到花淚痕要被太子妃勾引,龍天洪心里莫名一股酸氣直冒。

但人家是夫妻,行人倫大事乃天經地義,她有什麼資格不爽?

偏偏,她心頭煩躁,好像有一把火在里頭悶悶地燒著。

真是見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

她在房里來來回回轉了十多圈,轉到頭都暈了,心里的火還是越燒越旺。

好半晌,她終于忍不住發出怒吼。「討厭死了!」

她現在該想的是,晚上怎麼溜出去找房寶兒,解決花淚痕體內寒氣的問題,不是在這邊像個怨婦似的……

怨婦?她是嗎?

可她怨什麼?怨太子不止她一個女人?開什麼玩笑,太子和太子妃是夫妻,她才的後來的那一個,要怨也是太子妃怨,她有什麼資格怨?

但她還是怨,她討厭有人跟她搶花淚痕。

真不知道自己的獨佔心幾時變這麼強?可她唯一明白的是,要她眼睜睜看著他被拐走,她做不到。

「不管了,太子妃自己要撒謊,日後謊言被戳破是她家的事,與我何干?」她對太子妃沒好感,才不管對方將來要如何圓謊。

她只知道她討厭花淚痕跟她以外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她要阻止太子妃的「陰謀」。

至于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很重要嗎?平安一輩子做好事,結果如何?

白雲老牛鼻子一生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如今又怎樣?

說什麼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騙小孩子去吧!

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

所以她才不管別人怎麼樣,她想做就做、喜歡的東西就搶,至于其他,有本事老天爺就一雷劈死她,否則她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我行我素,只管自己開心,別人的事與她半點關系也沒有。

既有決定,她迅速換下宮裝,穿上黑色夜行衣,穿窗而出,借著廊道陰影,慢慢模向太子妃的寢宮。

****

爆里,太子妃把一群宮女、太監指使得團團轉,稍不小心,就是一頓鞭子伺候。

不能怪她著急,白天,她雖然威脅利誘,搞定了皇上派來檢查她是否真有喜的御醫,但七個月後,皇上要抱孫子怎麼辦?

她要不趕快跟太子來個「弄假成真」,等謊言被拆穿,她就死定了!

因此她向那名御醫買了一堆助性的藥,務使太子對她迷戀不已,直至她有孕為止。

至于御醫說什麼此藥藥性極強,不宜多用,否則傷身……管他的,又不是傷她的身,她只求自己平安度過此劫,至于其他的,與她無關。

指不準,太子有了萬一,她又真有孩子,她的孩子一出世,便是唯一的儲君,那才是真正稱心如意的好事。

待太監、宮女們準備好一切,她便將所有人趕出去,開始在菜里下藥、酒中下藥,連茶水都不放過。

而此時,龍天洪正像只貓般伏在屋頂,揭開一片屋瓦,靜觀里頭動靜。

可惜什麼都還沒看到,就被里頭沖出來的一陣怪味刺激得差點打噴嚏。

她趕緊捂住鼻子憋氣,忍了好久,總算沒有泄漏行藏。

不過那股子怪味怎如此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聞過?

她凝目望去,瞧見太子妃偷偷下藥的行為,腦海里靈光一閃——「陰陽合歡散」!

那是一種強烈的藥,常被青樓用來對付那些不听話的倔強姑娘。

既是青樓慣用物,還會有好貨嗎?

這玩意兒偶一服之,只是傷身,常服、多服,可是會要人命的。

龍天洪看著太子妃拼命地撒藥,氣得直咬牙。「你想謀殺親夫啊!還撒、還撒……該死的,姑女乃女乃要讓你奸計得逞,我‘龍、天、洪’三個字倒過來寫!」

要說擺弄這些亂七八糟的藥物,即便房寶兒也要稱她一聲師傅,何況是這什麼都不懂的太子妃了。

陰陽合歡散在別人眼里,也許除了陰陽之外,別無他法可解,但對她而言,解這種三流藥物不過是小菜一碟。

她在懷里模了模,掏出一只瓷瓶,用小指挑起一小撮白色粉末往下一吹,登時,一股淡淡的、仿佛夜來香的氣味在宮里慢慢擴散開來。

正在忙碌的太子妃突然聞到這股香氣,愣了下。東宮有種夜來香嗎?她沒有印象,但不重要,眼下要緊的是,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哄太子吃下去,然後她便等著懷孕了。

其實兩人剛成親時,太子妃也想過與太子舉案齊眉的,但和太子親密過一次後,她就討厭那檔子事了。

因為太子的身體太冷,和他在一起,跟抱著冰塊睡覺沒兩樣,半夜總要凍醒,只要是正常人,誰喜歡那種滋味?

于是她開始推拒,漸漸地,太子也不再找她,這時,她又怨太子無情,搞到最後,她簡直把太子當殺父仇人那般仇恨了。

若非太子,以她的家世、容貌、姿色,怎會落得夜夜獨守空閨的下場?

要不是還有太子妃這個榮耀撐著,她早叫太子哪邊涼快、哪邊閃了。

現在逼不得已要和他親密,想起來便覺得惡心,可有什麼辦法?不快點懷孕,她小命難保啊!

太子妃哪里知道,天下奇人何其多,她自以為周密的計劃,早在龍天洪吹下那撮粉末時,盡成泡影。

現在不管她下再多的藥都沒用了,這股香氣會自動解除陰陽合歡散的藥性,讓它變得半點用處也沒有。

「看你還怎麼謀害淚痕!」龍天洪現在覺得他真的很有先見之明,把自己私下取的名字告訴她,讓她直接喊他的名字,不必跟別人一樣喊太子。

初始,她以為名字就是一個稱號,喊什麼不都一樣?

但如今在心里喊著他的名,她便覺得他是專屬于自己的,不是別人口中的「太子」,是她心目中獨一無二的花淚痕。

而他肯把這樣一個別具意義的名字告訴她,是否也能理解為,在他心里,她同樣有著特殊的地位?

不管她想得對不對,反正喊他「淚痕」的時候,她特別地開心,往後只要沒人在,她一定不喊他「殿下」,只叫他的名。

看太子妃在那里做白工,龍天洪心里有一股快意,也有一股怨恨。

斑興是因為自己救了花淚痕,而怨恨,則來自于太子妃臉上陰狠的笑。

「看她那德行,我不信她不知道陰陽合歡散的厲害,還用得這麼多,分明居心不良,真是可惡!」

她曾經失去過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大哥和平安,教她痛不欲生,而今,她有一點點中意花淚痕,又豈容他人陷害?

「你要害淚痕,我就先害死你。」她絕不讓悲劇重演,她喜歡的人事物,哪怕不擇手段,也要盡全力保護,不讓他人傷害分毫。

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只紙包,用指甲挑出一小撮,看準太子妃的位置,運勁吹了過去。

粉末大半落在太子妃頭上,少數掉落地板,不過無所謂,這玩意兒藥性強,只要接觸到皮膚,對方就會中毒,起先只是疲倦,然後越來越虛弱,最後連床也下不了,直到耗盡對方的生命為止。

這藥使用方便,煉制簡單,而且沒人檢查得出來……好處是說不完的,唯一的缺點是從中毒到死亡,大概需要一年時間,有點久。

她不是沒其他法子迅速取了太子妃的性命,不過這里是花淚痕住的地方,她不想在這兒鬧出太大風波,給他添麻煩,才選擇這種最溫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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