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回到熟悉的地方,整個人不禁放松下來,玄墨不同以往天一亮便起床,今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人才正在漱洗,下人們在外廳布膳,一身紫色錦袍的百里少淵便興匆匆的趕來,門也不敲,直接一道風似的卷進了內廳。
「玄墨,我听說你身上的毒完全解了是嗎?」他撩開珠簾,興奮的問道︰「快告訴我,你是怎麼解的?」
玄墨接過 臉的布巾 拭,對他的問話置之不理,這讓急著想知道下文的百里少淵急得快跳腳。
「喂,你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啊!」
德旺拿過一套墨綠色流泄著暗光的錦袍替他穿上。
「你現在不是看到我人完好無缺的站在你面前,你要我回答什麼?」他張開手讓德旺為他穿衣系帶。
「虧我連早膳都來不及吃就趕往你這里來,你竟然這樣對我!」百里少淵撇撇嘴瞪他一眼,想到剛剛進來前看到已經布置妥當的豐盛早膳,也不等主人招呼,逕自的對著正準備退下的德旺說︰「再備一副碗筷過來。」
說完逕自走到外廳,自己拿過玄墨的碗筷用著。
玄墨跟著來到外廳,也不介意他率先用了自己的早膳,等德旺再添副碗筷來,自己坐到他對面,接過送上來的碗筷用起早膳。
他這筷子才剛橫過百里少淵面前,百里少淵便抓準機會按住玄墨的脈門為他把起脈,只是這脈不把還好,一把他整個眉頭就皺起,低聲驚呼——「這怎麼可能?竟然一點殘毒都沒了,究竟是哪位神醫將你醫好?快說!」
當時玄墨不顧他警告,丟下他追著聖物消息而去之時,身上的毒性已經是到了無解的地步,現在竟然一點殘毒也沒有,太讓他驚奇了,這解了玄墨身上奇毒的高手他一定要跟對方結交一番才行。
玄墨只是淡然的看了驚呼連連的百里少淵一眼,而後淡漠的用著早膳,絲毫不想理會他的大驚小敝。
百里少淵見他不肯透露半句,也只好吃東西出氣,跟他搶起早膳,只要玄墨筷子往哪里一伸,他就往哪里搶菜。
玄墨也不惱,自去夾著其他菜色,只是百里少淵還是繼續搶。一旁服侍的德旺對這一幕倒是很習以為常、見怪不怪,這位百里少爺老是這樣,拿主子沒轍時就會變得如此孩子氣。
直到百里少淵都快把肚皮撐破了,受不了的放下筷子,玄墨這才悠閑的好好用起早膳。
約莫半飽之際,王管事匆匆的自外頭走進來,滿臉喜悅的道︰「王爺,有眉目了。」
「你說。」玄墨放下碗筷,接過德旺遞來的雨前龍井呷了口,去去嘴里的油膩。
「這三個市集里分別有九個攤子在賣香藥丸,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不過這九個攤位其中八個攤位全是京城人士,只有東市一位姑娘,听說她剛到京城不久,是從一個叫樂安的地方來的。」
那肯定是了,玄墨頓時喜笑顏開。
「這事你辦得很好,王管事。」玄墨一口將茶盞里的茶湯飲盡,一把扯起百里少淵的衣襟。「走了。」
「欸、欸、欸,你放手啊,你要拖我去哪里?」百里少淵夸張的掙扎著。
玄墨松開拽住他衣襟的手,勾了勾嘴角,「你不是想知道是哪位神醫救了本王?」
「我當然急著想知道,本公子急著跟他一起探討醫術。」可以解了玄墨身上奇毒的人,他簡直是崇拜得想向他下跪磕三個響頭,拜他為師。
「那還發什麼愣,不自己跟上別怪本王不夠意思。」玄墨撂下這句話負手轉身走人。
百里少淵撩起衣袍追了上去。「喂,等我啊,玄墨,你太不夠意思了……」
兩人來到京城最為熱鬧、人聲鼎沸的東市,原本就熱鬧的市集,因為他們兩人聯袂出現,引來了許多姑娘偷偷的注目,有的大膽些的,甚至跟在他們身後,跟著他們逛大街。
苞他出來逛了大半個市集的百里少淵,愈逛愈覺得不對勁,瞪著他道︰「玄墨,我的好宸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神醫,怎麼領著我出來招蜂引蝶?」
「能夠招蜂引蝶,證明你還有價值,這些姑娘還未將你忘記。」他銳利的雙眸左右梭巡著兩旁攤販,一邊打趣的說著。
「切,是說你吧,你也不看看,這市集里賣什麼的最多?十個攤子有三個攤子是賣香囊的。」百里少淵也不甘示弱地揶揄,「你昨天一回來,那些這一年多來因為你不在而關門歇業的鋪子,一家家又可以開門做生意了。」他這話雖說得有點夸張,但他不在,的確人家生意就變得一般般了,壓根談不上火熱。
玄墨可是京城鋪子、攤販們的最愛,他在京城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活絡經濟,瞧,那些因為他不在而沒生意做的小攤販,又再度出來賣香花、香囊、繡帕。
這姑娘們買東西想引起玄墨注意也就罷了,還有最緊張刺激、很是有娛樂效果的「暴動」——一群女人為了他打了起來,啊,說時遲那時快,後頭真有姑娘鬧起來了,好久沒看到女人打架了,真是刺激啊。
玄墨順著他揶揄的目光望去,後邊好像有一群女人在搶買香囊、繡帕,還有好幾個女人似乎扭成一團,互相叫罵。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京城的唯一功能就是促進經濟繁榮,制造暴動就是?」玄墨好笑道︰「那本王也許應該向皇上請命回到封地,有錢本王自個兒賺。」
「也成,不過記得先把那神醫介紹給我認識。」他早就想到玄墨的封地去看看了,不過太後發了話,宸王未娶妃暫留京城,待娶妃後再前往封地,玄墨這才一直留在京城。
「那也得先找到人,人多不好找。」
一听到這話,百里少淵馬上對著寒風他們三人喊了聲,「寒風,你主子嫌吵,把那一群饑渴的女人給轟了,吵死人了。」
身後的隊伍過于龐大,女人的聲音太吵,不停有人湊過來,讓他們都快寸步難行了,這樣阻礙他們前進,何時才能找到那神醫?
沒關系,壞人他來做,他扮黑臉趕走那一群吵雜的女人!
也不知寒風等人是隱在何處,听到百里少淵的話,全都現身辦事。
不一下子,他們周圍方圓三丈的人全被清空,只有剩下那些做生意的攤販。
「如何,這樣可以清楚的找人了吧?」
玄墨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百里少淵趕緊跟上去,只是整個市集他們幾乎走了一大半的,怎麼還沒找到那神醫?
「玄墨,你確定你的情報無誤,那神醫在這里?」百里少淵懷疑的挑眉問,「你說的這個神醫,不會是在市集擺攤幫人治牙病抓牙蟲的吧?」他實在很難想像一個神醫會在市集擺攤替人治療疑難雜癥,忍不住調侃道。
「胡扯什麼,抓牙蟲那種有工具就能擺攤,不入流的功夫不需要大夫。」
「我哪是胡扯,那麼除了抓牙蟲,一個大夫在市集里還能能賣什麼東西?」
「找到她你就知道……」
忽地,玄墨停下腳步,看著前方不遠處那個正細心向客人介紹香藥丸用途,身形縴細的女子。
兩個多月不見,她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兩個月前的她還是一副干扁模樣,現在她整個人豐腴不少,也長高許多,皮膚變白也變得細女敕,要不是她的聲音,他還差點不認得她。
「這個香藥丸有美白的功效,沐浴或者洗臉之時可以剝一點下來放進水里,一段時間後你會發現你臉上的斑淡了不少……」
沒有發現正有一道熾熱灼燙的目光正緊鎖著她的虞婧,繼續跟兩名在她攤位前的姑娘介紹自己新研發的美白香藥丸。
「咦,你怎麼停下來了?」百里少淵納悶的看他一眼,順著他眸底漾著一抹柔光的視線望去。「賣香藥丸的姑娘,怎麼,你看中意這位小泵娘嗎?還是你想買香藥丸?」
玄墨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待那兩位娘離去後,他揚著許久未見、迷惑人心的感性笑容走向前,對著背對著他忙著整理香藥丸的虞婧喊了聲,「姑娘,攤子上的香藥丸在下全包了!」
全包?哪個火山孝子敢說這種大話,她才剛擺攤不久,應該不會認識這種大咖,肯定是來鬧場的!
虞婧轉過身去看是誰來攤子子找麻煩鬧場,哪知道一打照面整個人都愣住了!
瞪大眼,搗著唇,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婧兒,我們才多久沒見,你該不會是把我忘了吧?」玄墨朝她擠眉弄眼。
「天啊,玄墨,真的是你,你真的信守承諾把自己平安帶回來!」
虞婧一興奮,根本忘了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也忘了這是古代,沖向前去一把圈住他的頸項,開心的說道。
這麼一抱,玄墨身後距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瞬間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抽氣聲,緊接著驚呼、哀嚎聲也此起彼落。
「你不也是信守對我的承諾,平安的讓自己來到京城。」玄墨抬手環住她的腰,對她寵溺地笑道。
「是啊、是啊,我們兩個都沒有變成胖子……瞧瞧你這張臉都白回來了,毒應該都解了,害我當下第一眼還以為我認錯人了。」虞婧松開他,雙手捧著他的臉,左右瞧著,「你的身體最近如何?」
她雙手這麼一捧,已經不是尖叫聲了,而是直接倒地的「砰、砰、砰」的聲響,還有人高聲喊著,「有人暈倒了,快叫大夫。」
連站在玄墨身旁的百里少淵也驚嚇得快掉下下巴,難以置信的看著虞婧,這位姑娘是誰?
好大的虎膽,竟然敢抱玄墨,不,不僅抱,還捧著玉面王爺的臉,他的臉,臉欸!
因為不敢相信,所以他要說三次。
以往只要有女人踫到玄墨的衣角,便會被他一掌拍飛,沒想到玄墨竟然任由這女人抱著他,捧著他的臉左瞧右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玄墨沒有理會周圍的動靜,嘴角噙著笑意任由她捧著自己的臉看個仔細。「放心吧,你先前給我的藥我都有按時吃,沒一天落下,否則你現在也看不到我這張正常的臉。」
「那就好。」她拉起他的手腕,直接探向脈門,不遠處更是傳來快暴動的尖叫怒罵聲。她覺得有些吵,閉眼專心的診了會兒脈。「從這脈象看來,你的身體狀況恢復得很好,應該是已經恢復到未中毒前的健康狀態,不過不能大意,未來一年內都要小心注意自己身體狀況,要是有感覺哪里不對勁要趕緊說。」
「我知道了。」
虞婧擰著眉頭奇怪看了下左右,那些女人怎麼詭異的尖叫不停?「玄墨,你從那方向來嗎?有看到什麼熱鬧嗎?不然怎麼一群女人尖叫聲不斷。」
「沒有,不用理會她們。」他抬手幫她把散到耳邊的一絡發絲撥到耳後去。
那些女子都痛哭失聲了。
一旁的百里少淵收拾好滿臉震驚,將下巴推回,調整好僵硬表情,又瞄了眼一旁的寒夜他們三人,瞧他們一副好像沒什麼稀奇、見怪不怪的表情,莫非……他們早認識這位一身虎膽的姑娘?
不甘被玄墨冷落的百里少淵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玄墨,你太不夠意思,什麼時候認識這姑娘也不介紹介紹。」這位姑娘太勇猛了,他得好好認識一番。
听玄墨跟這位姑娘談話用的都是我自稱而不是本王,看來她跟玄墨有著一定的交情。
「婧兒,他叫百里少淵,是我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值得信任。」玄墨隨意介紹了下,同時加重了那「信任」兩字。
虞婧看著眼前這位穿著錦袍,對她抱持著一種高度好奇模樣的翩翩公子,想起了玄墨當時被好兄弟背叛,下毒搶奪寶物,那條命還差點丟了的事情,那件事情應該讓玄墨心底很受傷,因此才會特別強調這是他信任的朋友。
「我跟玄墨兩人可以說是還沒出生就在一起了,我娘跟太後當年常笑著說,只要皇上同意,要訂女圭女圭親,可惜女圭女圭親沒訂成,我們兩人只好成了好兄弟。」百里少淵趕緊補充說明,就是要表示兩人交情非一般。
「原來如此,沒結成女圭女圭親,那真是可惜。」虞婧一臉惋惜的點頭。
「就是啊,我長得這麼美,沒法嫁給他真是太可惜了。」百里少淵一副怨婦模樣的瞄了玄墨一眼。
「嗨,你好,你就是百里少淵啊,我是虞婧,久仰大名,听說你的醫術十分高明。」虞婧噗嘯笑了聲,伸出手打算與他握手,結交這個朋友。
在現代的習慣不太容易改得過來,也沒多想就要伸出手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