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賜良緣(上) 第十一章 終于見到面(2)

看到皇上這副著急模樣,岳涯微不可察的蹙起劍眉,眼底眸光瞬間染上一片復雜流光,皇上如此焦急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他十七歲那年由德順公公領他進御書房,在御書房見到皇上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從小由德順公公那里所收到的那些禮物,全部都是他眼前這位身分尊貴的男子送給他的。

從他有記憶開始,德順公公便常出現在他眼前,為他帶來很多精致禮物,這些禮物有時甚至連皇宮里的皇子也不見得能夠擁有。

而他確實常擁有一些由邊疆西域帶回來的他國好玩玩意,只要他隨口提了想要什麼東西,第二天那樣的物品便會出現在他眼前。

一次玉林國送來一匹才一歲大罕見稀有的汗血寶馬,整個大齊朝就這麼一只,他不過是隨口說了聲,兩天後這匹汗血寶馬便出現在他眼前,同時連同飼養它的小廝也一起出現。

這皇商的身分可以帶來多大的利潤是眾人皆知的,角逐皇商之位須經過各衙門的審核等等復雜關口,皇上不知從何處得知他有意思角逐皇商之位,遂獨排眾議的將皇商的身分給他,甚至不許任何人多言,只要有人上折子彈劾提出反對,那位官員很快便會貶職下放三千里。

從他十七歲第一次進宮,皇上就對他十分的關愛,只要他一進宮便會巨細靡遺地問清楚他生活上的點滴,像個為人父親一樣的關心自己的孩子。

外人都知皇上十分寵愛他這個身分低微的商人,寵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為什麼如此寵愛他這麼一個平民。

皇上對他的寵愛甚至遠超過對于任何一位皇子,也因此讓他成了眾矢之的,讓各皇子對他憎恨不已。如若自己是岳氏血脈,皇上這些年的關愛與言行舉止,卻總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他的孩子。也正因為這份錯覺,讓他愈來愈疏離對他萬分關愛的皇帝。

「回皇上,草民傷勢已無大礙,不用勞煩御醫了,草民謝過皇上的美意,皇上日理萬機切莫為草民掛心……」岳涯連忙打斷皇帝後面的話。

「你確定已無大礙?」皇帝神色一斂,方才進門時所顯露出的緊張,也因他說的已無大礙而消失無蹤。

「是的。」岳涯眸光隱隱黯沉,垂眸沉聲道。「勞皇上費心了。」

「還有,你這孩子,朕不傳你,你就不進宮面聖了嗎?朕這皇帝要見你一面還得讓德順去傳你,你才肯進宮,朕不是告訴過你,你隨時都可進宮的。」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讓皇帝有些不悅,低喝一聲。

這孩子以前還總喜歡往宮里跑找他聊天,這幾年不知怎麼了,不傳他不進宮,跟他這個……這個……皇上是愈來愈疏離,他又不能罵這混小子,責怪他與他這皇上太過疏離!

「草民並沒有什麼要事需要向皇上您稟告。」岳涯森冷疏離的回應。

「你身上的傷就不用向朕稟告,你回京路上遇到殺手這事不用向朕稟告?」一听到岳涯沒什麼要事跟他說,皇帝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像是一番好意一再被人拒絕一樣,皇帝皺起眉頭瞠了岳涯一眼,有些負氣的責備他。

「遇刺這是草民的私事,不值得向皇上稟告,不知皇上您今日召草民進宮,有何要事交代草民?」岳涯拱手抱拳恭敬生疏的問著。

听他這麼說,皇帝的臉黑成一片,岳涯這混小子竟然對他說這是私事,不值得向他稟告?就是私事才要向他稟告,他這皇上要听的就是他的私事!

皇帝頓時被岳涯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忿忿的怒瞪他兩眼,接著龍袖一甩,「今天召你進宮是有一事要跟你說。」

「皇上請講。」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皇帝威嚴的眸光帶著一抹慈愛與擔憂地看著岳涯,暗自嘆氣說道,「日前朕已經下旨,將刑部侍郎的嫡長女賜給你為妻,婚禮一事你也不用操心,朕已經讓禮部的人操辦。」聞言,岳涯整個眉頭瞬間打結,馬上抱拳,「皇上,草民已經說過,今生將不再娶妻。」

「胡鬧,什麼叫今生不再娶妻,你才幾歲,難道要光棍到老?」

岳涯抱拳垂眸沉聲道︰「草民命帶孤鸞,娶妻只會害了對方,還請皇上收回旨意。」

「君無戲言,聖旨已出豈有收回道理,你這陣子什麼也不必做,就回去專心準備娶妻事宜即可。」

「皇上,草民不想再危害其他無辜女子。」

「正因為如此,朕才要下旨為你賜婚。」

「皇上。」岳涯俊臉沉了沉,神色嚴肅冷冽的與皇帝對視。

「這事已定,你就不要再說,朕也不可能改變心意收回聖旨,下個月十五你準備迎娶刑部侍郎的女兒,朕言盡于此,退下吧!」

「草民告退。」岳涯拱手拜了拜,頭也不回的走出御書房。

皇帝看著岳涯那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氣得嘴角直抽,良久後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怎麼就不了解朕對他的一番苦心……」皇帝滿心不是滋味的落寞說著。

「皇上,您別擔心,涯公子遲早有一天會理解您對他的一片苦心的。」自小就在皇帝身邊服侍的德順公公,連忙為他送上一盞碧螺春,安撫他因為與岳涯不歡而散的惱怒心情。

「跟他同年紀的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只有他……只有他至今孤家寡人一個,夜里連個幫他曖床的女人都沒有,你叫朕怎麼不擔心,朕百年之後,如何有顏面去見他娘!」皇上直指著岳涯消失的方向氣結的說著。

「皇上,您別焦急,這次老奴出宮,特地去為涯公子的婚姻卜了一卦,是上上簽,姻緣天定百年好合,這次肯定能長長久久了。」

一听到德順公公所說的,皇帝胸口那把怒火瞬間煙消雲散。「真的?快說說那術士怎麼說的。」

「是這樣子的,那術士說了,涯公子定要經歷七次娶妻,第八次才會成功,且是天定良緣……」

王子霏躺在窗邊的矮榻上看著那像白玉盤掛在遼闊夜空中的月亮,半掩的窗欞吹進帶著陣陣花香氣息的涼風。

本嚕,咕嚕……

這麼有意境的夜晚,她的肚子卻不斷地傳出咕嚕的抗議聲,讓王子霏嘴角直抽。

她想罵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幫她送晚膳,是故意存心要餓著她,拐著方法修理她嗎?

王子霏忿忿地坐起身,餓著她不給她送吃食、不給她丫鬟,時間一到就把院門給關了,這樣就能整到她嗎?實在太小看她了。

視線落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玉白色魚缸里,里頭幾尾紅色金魚正悠閑的在魚缸里頭追逐,看著這幾尾一看就是被人照顧得很好、且是某人最愛的觀賞寵物,這麼一缸魚可以來個烤魚,應該還勉強可以飽餐一頓。

想整她?姜美玉,你道行太淺了!王子霏露出一臉壞心眼的冷笑,撩起衣袖往魚缸里一抓……

約莫兩盞茶時間之後,王子霏在街上四處張望著,她利用阿燕以前常爬的樹偷溜出府,結果出來得太晚,賣了那些金魚後所有的面攤子幾乎都已經收攤了,讓她想找個地方吃碗面都找不到。

剩下的也只是酒家客棧,去這種地方進去吃碗面出來,她賣金魚的錢恐怕也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王子霏在一間客棧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沒往客棧跨出那一步,不管店小二怎麼招呼,她還是視而不見的轉身離開,難道她今晚就注定只能挨餓嗎?

王子霏一邊模著肚皮一邊四下張望著,想繼續找未收攤的小販隨便買點東西充饑。

唉,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以前在山上雖然有一餐沒一餐,但好歹出門都找得到野菜,可以挖到一點地瓜,但這京城讓她上哪里拔野菜、挖地瓜?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輛馬車與她擦身而過,馬車里的人跟她驚鴻一瞥後,火速朝馬車夫喊了聲,「停車!」馬車里的人不等馬車停好即刻推門下車,對著王子霏背影喊了聲,「王姑娘!」

這聲音有些熟悉,王子霏轉身循聲望去,歪著頭看著站在燈籠下那位玉冠束發,身著金絲線滾邊刺繡、象牙白袍子的男子,他長得劍眉星目,眉宇之間透露出一抹堅毅,五官俊美身形挺拔。

那美男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他雋朗的五官線條看起來柔和很多,只是他那一抹笑容似乎是對著她笑的,但她認識這位帥哥嗎?

這是王子霏當下第一個直覺,她剛來到京城不久,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這種頂級養眼的美男。可是這位帥哥怎麼一副與她十分熟悉,還知道她姓王,他笑起來的樣子跟岳涯的笑容很像。瞧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岳涯心忖,她該不會把他忘了吧?

岳涯笑著朝她走去,明天過後他才會稍微有些空閑,正想明日上丞相府向芙蓉打探子霏的落腳處,沒想到今日這麼有緣在街上踫見她。

「瞧你這表情,不會是把我忘了吧?」岳涯朗聲一笑問著。

听清楚這低沉渾厚的嗓音,王子霏頓時瞪大眼盯著朝她緩步走來、模樣風度翩翩的岳涯,她捂著嘴不敢置信驚呼,「岳涯?!是你,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會是我。」岳涯好笑的睞著她。「怎麼,不會是我換了衣服你就不認識我了吧?」

「是啊!」王子霏愕然的點頭,「你這反差太大了,讓我根本認不出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是在下一眼就認出王姑娘你。」

「這不一樣好嗎?我還是當初在山上那一套衣服和裝扮,你當然認得出來,要是我今天跟你一樣換了衣服,我相信你一眼也無法認出。」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啊!換下壽衣,岳涯整個人就是不一樣了。

「說的也是。」岳涯認同的點頭。「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還在街上?」

一說到這個,王子霏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我肚子餓啊,出來找東西吃。」

「你這麼晚了竟然還沒用膳?」一听見她這麼晚了還沒用膳,岳涯的胸口突然感覺揪了下,悶悶的不太舒服。

「不提了,都找不到地方挖野菜呢。」愈說她感覺肚子愈餓,忍不住哀了下肚子。

「這客棧不是還開著?」

「你覺得我荷包里有幾個銅錢,能上客棧嗎?」從她跟岳涯認識開始,岳涯就知道她是個窮得鬼都嫌的窮光蛋,她也沒有覺得自己目前的窘境有什麼不好意思讓岳涯知道的。

「走,跟我來吧!」岳涯暗噓了聲,手中折扇敲敲她的肩膀,轉身朝方才那間客棧走去。

「岳涯,你要我跟你去哪里?」她連忙追上。

「你不是肚子餓嗎?我帶你去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她一听兩只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你跟我有需要客氣嗎?」岳涯領著她走進客棧。

「嘿嘿,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能在這里遇上岳涯,讓他請她吃上一碗面真是太好了,這樣今晚就不必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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