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陣步伐整齊,撼天動地的腳步聲音傳來,鳳儀宮里的燈火突然大亮,整座宮殿被照亮得宛如白晝,寢殿緊掩的門扇被人用力推了開來。
唰唰兩聲,翻飛的床帳瞬間墜落床底,床榻上翻雲覆雨的兩人驚駭的翻過身,慌亂的拉著垂落地上的被子,企圖掩蓋住赤果身體。
鳳榻迅速被黑色鎧甲軍給包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嗔目切齒的怒視著床榻上這對不知羞恥,讓他戴了近三十年綠帽的男女!
「皇、皇、皇上……」當皇後一看見皇帝時,嚇得心髒當場幾乎要從嘴里跳出,渾身發冷,顫抖不停的往後退去,「皇上……饒命……」
與皇後苟合的男子嚇得渾身發軟,方才在床上的那股猛勁全沒了,冷汗涔涔,牙齒打顫著求饒。「皇上……饒命、饒命……」
「好啊,好一對奸夫婬婦,一個是當朝的皇後,一個是統領七萬大軍的飛虎將軍楚合雄,你們真行啊,欺騙了朕三十年!」皇帝怒火中燒,重拍桌案,直指著床上那對不要臉的男女。
飄散在空氣的婬糜氣味久久不散,就可知這對狗男女這一晚有多激烈,皇帝眥目欲裂,想當場一刀砍了這對不知羞恥男女。
「來人,去把齊浚融給朕押過來,中書舍人何在?」皇帝怒不可遏的下令。
「臣在,不知皇上有何指示?」一名穿著藍色官袍的文官出列抱拳請示。
「立刻擬旨,皇後婬亂後宮,混淆皇室血脈,罪無可赦,下旨廢後。田仲,朕命令你即刻率領御林軍,前往項太師府中抓拿項太師父子,柯海,朕命令你即刻率領黑甲軍前往飛虎大營,收押楚合雄的所有副將,德順,馬上傳旨二皇子,令他前去接收飛虎大營。何飛,朕命你現在率領飛龍營的士兵,將項太師的所有黨羽收押,連夜押入大牢候審!」
「是,末將遵旨。」
這時齊浚融被人五花大綁的押進鳳儀宮,看到床榻上那兩人時臉色瞬間刷白,瞠目結舌,雙腿一軟,跌跪在地。
「來人!」皇帝眼神凌厲得像是恨不得將這個一遇事便退縮害怕的太子千刀萬剮。一名太監端上一個上頭放著一把匕首,與兩碗清水的托盤,恭敬的呈給皇帝。
皇帝拿過匕首,毫不猶豫的割破手指,豆大的血珠子不斷滴入瓖著金邊的碗里,後朝一旁太監橫了眼,有眼力的太監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讓他去取楚合雄的血。
在御醫的監督下,太監又拿起同一把匕首,劃破齊浚融的手指,分別將他的血水分別擠到兩個瓷碗底,幾滴血珠子也順勢沉入已經裝著皇帝血珠的碗底。
太監取完血後,即刻將這兩個裝著血珠子的瓷碗呈到皇帝面前,「皇上請過目。」
此刻,床榻上被鋒利刀劍架住脖子的皇後與楚合雄更是驚悚得全身寒毛直豎,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如果可以,楚合雄會沖向前打翻那碗盛著他和太子血珠子的碗。
皇帝冷眼看了下,自鼻腔里哼了聲後,太監將兩個碗分別放在一張矮幾上,沒過多久,盛著皇帝和太子血珠的白瓷碗依舊是維持原狀,而盛著楚合雄的和太子血液的碗里血珠子竟然開始融合!
齊浚融伸長著脖子,驚恐的瞪著這一幕,無法承受大喊,「父皇,他們在水里動了手腳,這不是真的,兒臣是您的兒子,是大齊的太子,是這群狗奴才陷害兒臣!」
看到這結果,皇帝全身猛地緊繃,雙目暴瞠,猛喘著大氣,拳頭上和額頭上青筋暴怒,怒氣一觸即發。這一刻,鳳儀宮里的氣氛再度降至低點,冷得就像北極冰原一樣,森寒冷冽得教人脊梁骨打顫。
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喘息,就怕一不小心成了皇帝盛怒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皇帝大掌暴怒擊向案桌,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堅硬牢固的桌案瞬間四分五裂,飛震開來散落四處,有幾人甚至被迎面飛來的殘破木塊給砸得頭破血流。
皇帝憤怒至極,一把抽出一旁侍衛的佩刀一揮,齊浚融瞬間倒臥血泊之中,沒了氣息。兒子當面慘死,皇後驚駭得放聲尖叫,「皇兒!」
「來人,這對奸夫婬婦混淆皇室血脈,危害大齊江山社稷,罪無可赦,即刻押入天牢處以極刑!」
「是!」
天未亮,赤霞院便傳來急切的敲門聲音,黃超的呼喊傳來——
「主子、主子!」
岳涯即刻掀開被子下床,隨意抄過披掛在椅背上的外衫披上,前去開門。
「黃超,發生什麼事情了?!」
「滿大街上在抓人,主子,整個街上風聲鶴唳的。」黃超卷著袖子,擦拭滿頭的大汗。
「抓人?」
「據手下來報,和屬下打探到的消息是與項太師有關的黨羽。」
「主子,二皇子已前往飛虎大營迎接掌軍權,讓人來通知你一聲,說一切順利!」隨後趕來的馬瀚喘著,還有些氣息不穩的說著。
「事成了。」岳涯眉尾微挑,「接下來整個京城將會動蕩不安,黃超、馬瀚,這一陣子你們要辛苦些,必須加強山莊及所有商鋪的防守。」
「主子您放心,昨天下午已經全做好護衛的調度,山莊的安全是無慮的。」黃超說道。
「很好,馬瀚,你吩咐各處管事,近日嚴禁收留或買進來歷不明的人,不論用什麼理由、借口上門求事的,一概不許錄用!」
「是的,主子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嗎?」
「黃超,命令山莊護衛這些天不許任何人上山,謝絕一切會客。」岳涯思索了片刻下令。
「是的。」
「還有,傳令下去,天一亮讓羅管事馬上發出飛鴿傳書,岳家商團旗下京城和附近五個州縣的所有店鋪這五天全部關門不做生意,所有人在家不許出門,如不听命令隨意出門,後果自行負責。」
「五天?主子這損失會很大啊……」黃超以為自己听錯了,錯愕得下巴都快掉下。
「商團五天不營業的損失,也比不上被項太師黨羽藉機滲入的損失來得嚴重!」岳涯冷眼看了黃超一眼。
「莊主、莊主!」提著燈籠,沒命地往赤霞山莊上半跑半走,氣喘如牛的羅管事慘青著臉色,一進入院便沒命的喊著,「大事不好了!」
「發生何事了?」
「方才、方才,德順公公讓人悄悄前來,說……」羅管事顧不得擦汗的,喘著大氣,小聲的在岳涯耳邊告知,「太子已死,是皇帝親自下手的!」
這些消息讓岳涯一陣驚愕,他萬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當下一刀了結齊浚融的性命。
不過回頭思索,皇帝會在滴血驗親結果出來的當下,馬上殺了齊浚融,是有他政治的考量,效忠項太師的那些黨羽像是盤根錯雜的樹根,一時半刻是無法全部清除完畢的。
除了听命項太師外,他們一向是以齊浚融為馬首是瞻,只要齊浚融還活著,勢必會阻撓二皇子日後繼承大統,因此一次就斷了那些人的信念,才能為二皇子鋪就出一條康莊大道。
「太子已死,京城勢必會更加紊亂,方才我交代的事情馬上辦不許耽擱,羅管事一會兒你即刻代我發出命令,天一亮馬上放出信鴿,要所有管事遵從指示,如有不從失事違反命令者,逐出商團永不錄用。」
「好的,一會小的馬上張羅下人幫忙書寫信。」
「事不宜遲,你們趕緊分頭行動。」
「是,屬下即刻分頭進行。」黃超和馬瀚作揖後,隨即退出赤霞院,分別前去進行岳涯所交代之事。
岳涯這才回到內廳,王子霏已經自床上坐起,睜著大眼興奮的瞅著他,一點也看不出是剛睡醒的模樣,他忍不住貝著嘴角輕斥,「那事你就這麼放在心上,連睡覺也不安穩好好睡?」
「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關鍵時刻,我就不相信你睡得著,如何了?」
「你可以安心睡覺了,二皇子已經前去接掌飛虎營。」
「還有呢,羅管事來通報你什麼事?」
「太子死了,皇上親自下的手。」岳涯心有戚戚焉,齊浚融雖然跟皇後一樣常會暗中跟他使絆子,與他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但如今他一死,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受。
「啥,他竟然狠得下手殺了自己一手栽培的親生兒子?!」
「太子不是皇上的血脈,是飛虎營將軍楚合雄的骨血,滴血驗親結果一出,皇上盛怒之下便一刀殺了他,先絕這些奸人的後路妄想。」
「好狠啊!」一想到皇帝說殺就殺的,一點不顧念以往情分,她忍不住打顫。
「坐在那位置上的人,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當斷則斷,不斷則反受其亂,他坐在那高位之上,有處事的考量,不果斷國家是無法太平的。」岳涯有所感嘆的說著。
「不過,岳涯……」
「怎麼?心里有事就說出來,別放在心上。」
「這一次整頓過後,你勢必是要回到皇家的,皇上又這麼寵愛你……他會不會……不,你會想要坐上他那個位置嗎?」王子霏輕咬下唇,猶豫片刻說出自己的恐慌。
岳涯沉笑一聲,搖頭,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她的紅唇,語氣堅定,不容置喙的回答她。「不會,從來沒想過。」
「真的?!」
岳涯將她摟進懷抱中,嘆了口氣,心有戚戚焉說著,「坐在那個高位要失去的東西太多,受到的束縛也愈大,一旦我坐上那位置,第一個失去的便是你,這我怎麼能忍受!」
听他這麼說,王子霏心窩有著無比的感動。
「我不想像皇帝一樣,這二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思念與懊悔之中,因此我絕不會坐上那位置,我生性喜愛自由,不受拘束,坐在那位置會讓我生不如死,況且我的才能更是不及二皇子,他是個天生的王者,才是最適合坐在那位置的人!」
「可是皇上會同意嗎?」
「只要我不認他這個爹,他就別想把皇位丟到我頭上!」岳涯扯出一記奸詐無比的壞笑。看得王子霏忍不住噗哧笑出,拍了他一下,「你真是忤逆頑劣啊,你也不怕把他氣壞!」竟然有岳涯這種不認爹的奇葩,這個爹還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爹呢!
「我的條件他都肯答應再來談吧,要是不答應了,我們兩人就遠走關外,在那里落腳生活。」他不容妥協的說著,「要我為了那個破位置而失去你,想都別想!」
「破位置……」她嘴尾劇抽,好個視錢財、權力為破銅爛鐵的家伙,不過她喜歡。
「莫非子霏你希望為夫去爭取那個位置?」她這表情讓岳涯不禁開始疑惑自己做出錯的決定。
「我度量很小的,沒有那種雅量跟其他女人共用一個男人!」她搖頭,「除非你扛得住那些不斷要你選秀的大臣們的奏折等等,否則我是不會同意的,到時我就一個人前往關外。」
「要遠走關外也得帶上為夫,我們一起走!」他寵溺的擰擰她的俏鼻囑咐她,「絕對不許自己偷跑,听見沒有?」
「有。」她圈緊他的碩腰,臉貼著他溫暖的胸膛,點頭,「听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