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田出貴妻(上) 第三章 好奇心殺死貓

一輛馬車由郊外緩緩的往縣城方向駛去,車內的裴子瑜撩開車簾,望著外面一片綠意盎然的田地,迎面的涼風讓她感到十分清爽舒服。

用力吸著新鮮的空氣,整個人感到舒服不少,只是這沿路上還是看到有不少災民涌向縣城,那些衣衫襤褸的災民真是讓她的心情好不起來,水患都過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災民呢?

眼見就要進入夏天,天氣開始慢慢轉熱,每天排隊領饅頭跟救濟物資的災民還是很多。

天氣熱加上許多災民因為無處洗澡,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味讓她每天在發饅頭時總是有一種苦不堪言的感覺。

只是這話她又不能說,免得傷害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災民,她只能每天蒙著面紗出門,有人問起,她就說怕曬黑。

水患發生至今都兩個月了,可是官府的人一直沒有找出有效的解決辦法,甚至連賑災糧食也都遲遲未發放下來,地方官員只能找他們這一些出資的商家商量,讓他們繼續幫忙賑災,對于這種朝廷,她實在是只能搖頭嘆息。

並不是她心疼賑災銀兩,而是這些官員沒有一個人能夠提出一個真正的解決方法,問他們有無辦法安置這些災民,他們只會兩手一攤。

天災加上人謀不臧,弄得現在每天是搶案頻傳,乞丐也增加許多,她一個姑娘家出門,都還要配備兩個孔武有力的保鑣——她在現代是學過一些防身術沒錯,但敵不過人多啊。

進入縣城門後,馬車在滿是災民跟乞丐的街上緩緩行駛著,就怕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人,徒惹麻煩。

「小姐,去張大夫的醫館前是不是要先去繡針坊?」前頭駕馬車的刀豆回頭問了下馬車里的裴子瑜。

「嗯,一會兒到的時候,八角你下去拿我昨天交代你去買的衣物。」裴子瑜掀開車簾對著跟刀豆坐在一起的八角交代。

「是的,小姐。」八角響應了聲,又想了想不太對,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醫館那位公子……小姐您跟他非親非故,怎麼這麼照顧他,又幫他付醫藥費的又幫他買衣服?」

「八角,你家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你忘了嗎?」一旁的刀豆笑說道︰「咱們家小姐心善,別說一個無依無靠的陌生人,連路邊的野貓野狗受傷,小姐也會把它們撿回家養傷,等傷口好了再放生。」

「說的也是,不過小姐一直以來幫忙的人都是我們翠緹縣的人,這次幫的是不知從哪里跑來的陌生男人,我才覺得好奇。」八角抓了抓頭道。

裴子瑜一下子就道破八角的心思,「八角,說!是不是我娘在你耳邊又交代了什麼了?例如出門時要多留意我對哪家公子多看一眼的?還是叫你對有什麼身家清白的災民多注意,好找回去給你們當姑爺?!」

她隨便想也知道,八角會突然問這一些事情。,肯定跟她娘親月兌不了關系,尤其是她娘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幫她找上門女婿,她能不提防嗎?免得哪一天她娘莫名其妙跟她說,已經幫她挑好了相公、看好日子,你就等著拜堂成親吧,那她可就真的要昏了。

「小姐,你真厲害,夫人沒同你說,你就知道夫人的心思。」八角又抓了抓頭,驚奇的回應。

「這事關我的終身大事,我能不警醒點嗎?」裴子瑜沒好氣地道︰「八角,我可警告你唷,你的月俸可是本小姐發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講,你自己要很清楚。

「本小姐現在慎重告訴你,我現在還不想嫁人娶姑爺,你記清楚了沒?你這記性可是關系著你年終的分紅,你不希望領得比別人少吧?」

「記清楚了、記清楚了,小姐,八角什麼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會多講,小姐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說到銀兩傷感情,為了他的分紅,說什麼他也不會背叛小姐的。

這時刀豆已經將馬車緩緩停在繡針坊前。

「嗯,快下車去把東西拿了。」裴子瑜指著眼繡針坊催促道。

本是想在車上等八角的,但無意間瞄到前方不遠的糕餅鋪,她心念一轉,又吩咐道︰「八角,等等,一會兒到前頭的糕餅鋪找我們,刀豆,我想買些糕餅。」

「是的,小姐。」刀豆駕著馬車,朝前頭的糕餅鋪而去。

裴子瑜在糕餅鋪前下車,進去後發現老板研發了好多新口味,每一種餅的樣式都精致小巧,看起來很好吃。

「裴姑娘啊,歡迎,許久未見到你,你這一陣子一定是累壞了吧?」糕餅鋪老板一見到裴子瑜這熟客上門,馬上親切招呼。

「老板,你這兒的糕餅多了不少口味啊。」裴子瑜也沒跟老板客氣,看到什麼喜歡的拿起來便試吃。

老板也涎著笑臉任由她試吃,誰叫她是大戶呢,每次上門都買了不少餅。

「是啊,最近我們鋪里新來了位糕餅師傅,做出不少新口味,裴姑娘你嘗嘗這個,白玉雪花酥爽口不膩,上門來買糕點的許多姑娘都喜歡這口味呢。」老板拿了塊雪花造型的餅讓她試吃。

她嘗了口,「味道不錯,有股淡淡花香,這是杏花做的吧?」

「裴姑娘你真厲害,一吃就讓你嘗出來,再試試這個吧,這是梅花酥,用梅花釀做的。」老板又大力介紹著另外幾樣新口味糕餅。

「這也不錯,這兩種各打包四盒給我吧。」

「欸,好的。」老閱擺了擺手,催促店里的伙計打包。

裴子瑜最喜歡吃甜點了,甜食總讓她感覺心情愉快——說到心情愉快,那位黃公子瞧他這兩天似乎很落寞,老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情緒應該很不好。

吃兩塊甜點應該就會恢復好心情了,也給那位黃公子帶點糕餅吧!不過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歡吃甜的,還是給他換個口味。

她問道︰「對了,老板,對了有沒有比較不甜的,最好是帶點咸口味的糕餅,不要肉餅。」肉餅吃兩口就很容易膩了。

「帶點咸的口味……」老板思索了下,隨即拿過一款新口味的餅,「這個千層酥,咸中帶酥的口感就是連我這挑嘴的也不時偷拿一、兩塊嘗著。」

裴子瑜撿了塊掉到一旁的小碎片嘗著,「還不錯,這也幫我包一盒,還有你店里的鳳眼酥、綠豆糕都幫我包四盒,這些餅每個口味都一盒,分成四串。」

「欸,好的,裴姑娘您稍待一下。」老板一听趕緊也加入打包行列。

一旁的刀豆一听到主子買了一堆的糕餅嚇了一跳,「小姐,我們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加起來也吃不了這麼多糕餅啊。」

「誰說只給我們府上的人吃,等等你把剩下三串糕餅送回去,一串拿去給我娘,一串府里的下人們各自勻了,另外一串送到草藥園給工人們,剩下一串我要帶走。」最近常往醫館跑,免不了在那里蹭飯,也該回饋一二。

扳餅鋪的伙計們手腳利落,很快的就將四串糕餅打包好,提到裴子瑜面前。

她取下腰上系的荷包,掏了五兩銀子遞給老板,「老板,剩下的銀兩你就隨便包一點你們其他口味的糕餅。」

「小姐,您交代的東西我拿來了。」這時前去繡針坊的八角氣喘吁吁的跑進糕餅鋪,晃了晃手上提的東西。

「給我吧,你跟刀豆先把餅送回去,傍晚時再來接我。」她空著的那只手接過八角手上的衣物,交代了聲後徑自往醫館方向走去。

醫館里人滿為患,為了自身的安全,已經可以下床緩步行走的皇甫霽選擇了一般不會有病患前去,曬著草藥的後院,躺在樹下一張躺椅上閉目養神曬太陽,他手上的傷勢復原得十分良好,就連赤鳩毒也解得七七八八了。

張大夫稍早為他換藥時告知他,再過不久便能拆掉他手上包裹的布巾,屆時他身上的毒也能完全清除干淨,無須擔心會對身體造成影響。

這位張大夫真是醫術了得,想不到這種鄉下地方也有這麼個能才。

這些天,他的情緒一直十分低落,主要原因是不知道零一他們三人現在如何,一一是為了自己好不容易查到的端王養兵意圖謀反叛國的密件和證據都不見了,他記得他爬上河岸那時,那些密件還在自己身上的……

如今密件遺失,想重新調查談何容易,所有物證恐怕都早被端王毀去。一想到此事,他便無心養傷。

要說能讓他開心的事是,張大夫告訴他,他的武功假以時日便能恢復,不要感到喪志灰心,這讓他瞬間像那天裴子瑜說的一句話——滿血復活。

他當時不是很懂這句話,裴子瑜只是笑笑的說就是精神百倍的意思。

總之,武功沒廢了就是大好事一件,待身上的赤鳩之毒完全清除干淨,再按著以往他練功時的心法修練,恢復內力,也好擺月兌這種毫無防備能力的廢人感。

他本都已經放棄恢復功力的希望了,如果張大夫真把他治好,日後他回宮定要引薦張大夫進御醫院,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不,他最該報答的救命恩人應該是裴子瑜才是,如若不是她,今日他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嘿,你在想什麼?」裴子瑜到了醫館繞了一圈沒看到應該躺在病床上休養的男人,問了下藥僮才知到他嫌前頭吵,到後院來曬太陽了。

陽光被人遮住,皇甫霽一睜開眼便見到裴子瑜那張有著燦爛笑容的臉蛋,怎麼他才一想到人,她就出現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裴姑娘,你怎麼來了?」

昨天還同他說,她今天要陪她娘親去廟里進香,就不進城,自是也不會到粥棚那邊,醫館也不過來,怎麼才過了晌午,人就來了?

「我今天早上突然想到有東西要給你不來不成,所以跟我娘去上香後,只好又走了一趟過來了。」

「什麼東西?」

「喏,給你。」她將手中的包袱跟那盒咸餅放到他懷中,然後拉過不遠處一張竹編矮凳子,在他身邊坐下。

「這是……」他疑惑的看著懷中的包袱。

「你總不能一直穿著張大夫的衣服吧,你那件破掉的衣物,我讓繡針坊的掌櫃找人縫補好了,還買了幾套夏季衣服給你換洗。」

「有勞你了,你的恩情在下一定不會忘記的。」看著手里這包衣物,他有些感動。

「不用了,十二年前我發過誓,只要能活下來,此生定盡我能力救助生病受傷之人。」她雙手撐著下巴搖著頭,「所以你不用回報了。」

「你發過誓?十二年前你才幾歲,還懂得發誓呢。」皇甫霽好笑的問道。

「我怎麼不懂?我知道的事才多呢。」

「喔?你知道什麼?說來听听。」

裴子瑜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很爽快的說了,「我娘是京城一個大將軍的五姨娘,我從小身子就弱,那年我四歲,我爹奉命出征,夫人借機將我娘跟我趕出將軍府。我永遠記得,那天下著磅礡大雨,我娘背著我走出京城,那場大雨還差點要了我的命,有一度還斷了氣……

「我娘背著我,一家一家醫館敲門求大夫救我,終于遇到一位仁心仁術的大夫將我救活……」她就是那時候穿越重生的。

「因為自己的切身之痛,我醒來後就對上天發誓,此生定盡我能力,救助生病受傷之人。」

她把事實都說了,可不希望有人誤會她救人是圖人家的回報。

皇甫霽恍然的點著頭,原來她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只是,她口中的大將軍究竟是何人?

「你爹是大將軍?你被趕出來?可你這模樣、做派都不像是被趕出家門,窮困潦倒的可憐庶女。」

「那是我有本事,我要是沒有為自己跟我娘撐起一片天,今日我跟我娘早已尸骨無存了。」

「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曾經欺負過我娘的人好看,有朝一日,給我機會回到將軍府,我一定整得那個可惡的夫人叫苦連天,替我娘報一口冤氣!」

皇甫霽打探道︰「你爹是哪個大將軍,你知道嗎?不過當時你年紀這麼小,別說他的名號你不記得,恐怕連名字也不記得了。」

「誰說我不記得?我四歲以後的記憶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我爹是威武大將軍裴震天!」她有些嗤之以鼻的說出原主父親的名諱。

「裴震天?!」皇甫霽有點詫異她爹竟然是威武大將軍裴震天。

她點頭,「是啊,不過我爹長得是圓是扁我可沒印象,我十二年沒看到過他,記憶里沒有他這個爹的存在,對我來講所謂父親有跟沒有是一樣的。我只記得夫人怎麼欺壓我跟我娘,打雷下雨的天氣把我們母女趕出將軍府,讓我娘在大雨中背著我到處急著找大夫。」顯然她是真的記恨,又提了一次。

「有機會的話,你想怎麼讓那位將軍夫人好看?」感受到她語氣里的憤慨,他好奇的問。

「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嘗嘗當年我跟我娘受過的苦。」她握拳忿忿地說。

「這樣不是太仁慈了?」要是他,絕對要加倍奉還。

「仁慈?!怎麼會,像夫人那種連喝杯水都有人伺候、一輩子養尊處優的人,給她最好的教訓就是讓她自個兒過日子,沒人服侍,這可是一種慢性折磨,她能調適自然就能釋懷,要是不能調適,這種折磨就會讓她像是生活在地獄般痛苦,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裴子瑜嘴角逸出一抹嘲諷,就好像那位萬惡的夫人就在她眼前一樣。

這還差不多。皇甫霽認同的點頭。

「啊,說這麼多,我差點忘了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來,這個該交還給你了,再放著我怕我又忘了。」她趕緊從她斜背的包包里拿出東西交到他手上。

皇甫霽驚喜的瞠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兩樣東西,一件是象征他身分的玉印,另一份便是端王謀反的證據,沒想到竟然在她身上!

「這東西是從你衣服里掉出來的,我當時順手把它放進我包包里,一時就忘記了,昨天收拾這包包時才發現,趕緊把它給你送來。」

「謝謝你。」皇甫霽激動的看著手中的這兩樣東西,上頭的封印完好,一看便知她沒有將它們拆開來看,這點讓他有些詫異。

「現在東西交還給你了,我就輕松了。」她松了口氣道︰「好了,任務達成,我回去了,你好好養傷吧。」

「你要走了?」一向討厭女人的他,竟然有點舍不得她離開?他想了想,覺得自個兒是喜歡她臉上那明媚的笑容,看著便會讓他感到心情很好。

她點點頭,「嗯。」

「不急著回去的話,陪我去個地方吧,這里我不熟,需要一個帶路。」

「敢情你把我當導游了。」她睨著他手臂上的傷口問道︰「不過你能出門了嗎?不怕你的傷口被人撞到?」

導游?她又說奇怪的詞了。「張大夫今天已經同我交代過,沒事多多走動可以幫助傷口復原。」他再不放出消息,零一他們肯定急死,說不定會以死謝罪,讓三人知道他平安無事是當務之急。

「那就好,好吧,反正我沒事,就帶你到城里繞繞吧。」

他起身作揖,「有勞裴姑娘了。」

她跟著站起身,「走吧,你想到哪里去?」

「先跟我說四邊城門在哪里、縣衙的位置,如果還有時間,順道去趟郊外。」

最近幾日他發現這張大夫的醫館傷藥用量十分重,幾乎是隔天便大量制作一批傷藥,而這些傷藥都是由兩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來取走,付了銀兩二話不說立刻走人,十分神秘。

從那兩名男子腳下所穿的鞋子沾的紅泥看來,他們是由山上下來的,這點很可疑,他想查清楚。

「四邊城門這走起來會累死人的,我先就近帶你去看縣衙跟東城門好了,明天我們再搭馬車去看另外三個城門跟郊外吧,再說,你現在的體力也不允許你走太多的路。」她考慮周全地道。

皇甫霽思索了下,覺得她說的有理,現在最要緊的雖然是放出消息讓零一他們知道他平安無事,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現在身體才剛恢復,別急在一時,不差隔著這一天的。

翌日,皇甫霽在南城門里里外外繞了一圈,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撿了幾顆石頭在右邊城門上擺了個只有他和他三個貼身侍衛才明白的暗號,之後轉身回到馬車上。

裴子瑜微掀著車簾,眯著眼看著他的舉動。他是在給他的家丁做暗號吧?

不過讓她覺得奇怪的是,真擔心跟他的家丁找不到他,他直接貼張尋人啟事之類的字條,他的家丁若是尋來,看到了自然能找得到他,怎麼跟個特務一樣搞得神秘兮兮的,難道是他的家丁不識字?

皇甫霽掀開車簾,探頭彎身進入馬車,在她對面坐下,她隨即給他一個水壺,「喝口水吧,外面有點熱。」

他接過水袋,仰頸暍了水,笑問道︰「你不好奇?」他知道從他在東門擺上相同暗號時,她便開始注意他的舉動了。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但這屬于個人隱私,我不方便探究,而且我怕死。」她搖頭。

「怕死?」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一只貓啊,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不要太過好奇。」重生不容易,她必須好好把握,可不想象上輩子那樣在花樣年華的年紀就「砰」一聲沒T.

好奇心殺死一只貓?這說法真是有趣,皇甫霽朗笑出聲,未受傷的那手拍了下大腿,「的確想多活幾年就別太好奇。」想到小時候宮里有一個妃子養的貓,就是因為好奇跑到一個櫃子里,結果被不知情的宮人給鎖住,收到庫房里,活活給餓死,可不就是好奇心殺死只貓嗎?

「瞧你笑成這樣,好像講到你心坎里似的。」她白了他一眼,她說的有這麼好笑嗎?

「你就是講到我的心坎了。」

他自己也就是太好奇,才會無意間揭露了端王爺,暗中屯兵密謀竄國的秘密而引來殺機。

瞧著他磊落的笑容,裴子瑜心頭閃過一抹的疑惑-挑眉將他從上到下瞄了一眼,遲疑著思索著他話中的含意。

這位黃公子不僅相貌俊美,舉手投足間更有股渾然天成的矜貴氣息,即便只是身著一身普通的棉袍仍然擋不住他那像是與生俱來尊貴內斂的氣質,讓她有種錯覺,覺得他並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如果不是他那掛在臉上的爽朗笑容與平易近人的個性,跟那些屌得不得了的王公貴族們不盡相同,她都要誤以為他是某個王爺或皇子了,而不是家圔被毀的落魄貴公子。

「好了,這四個城門你都看過了,你還想去哪里?趁著天色還早,我讓刀豆趕緊帶你去,明天我又要開始忙了,沒有時間再陪你出來逛大街。」

「听說翠緹縣的山都是紅泥,這紅泥是制壺的好材料,我想看看這土是不是可以制成一把好壺,可以帶我去看嗎?」

「你想制壺?」

「我繼承的家業全毀在這一次水患,得想辦法謀條生路,這壺只要制得好,是可以賣到不少好價錢。」

「你會制壺?」她倒是有些意外。

「興趣。」事實上他的興趣可多著呢,「我想可以先暫時混口飯吃,但也得先找到制作材料。」

裴子瑜食指輕點著水漾紅唇,思索沉吟道︰「我想想……這翠緹縣雖然三面環山,但有紅土的山並不多,這附近只有鐘靈山有而已。」

「鐘靈山?」

「是的,只有那里的山是紅土的,不過你如果想要取那里的紅土制土,恐怕也只有今年可以。」

「只有今年,什麼意思?」

「鐘靈山是我們這里的一座大山,它有一部分的山脈土是紅色的,而這有紅土部分的山脈正好位在我的草藥園不遠處,縱走約莫半個時辰便能到達。這座山除「長些無用只能用來制作木炭的廢柴樹木外,其他連果樹都長不好,在我們這兒人的眼中,它就是座荒山,卻不知怎麼的就被人看重,還出高價買下,圍籬了整個山頭,只留出一塊地來,給附近居民撿木柴-明年一到,就不許百姓再進入撿柴火了。」

皇甫霽听出癥結,犀利陣光一閃,問道︰「有听說是為什麼會被買下嗎?」

裴子瑜歪著頭想了下,「之前听吳嬤嬤提過,附近居民去撿柴火,下山後忿忿不平的說著,壓根看不出這座山里有什麼寶物,可是守備很森嚴,只能在山坡那里撿柴火,再進去一點就會有人出來趕人了。」

那座山果然有貓膩,皇甫霽隱在袖下的拳頭緊了緊。

「如果說是擔心當地居民進山撿拾柴火,影響木炭燒制的數量還有得緣由,可這從頭到尾也沒見他們在燒制木炭。」

她也曾經想過這問題,讓人稍微打听了下,畢竟她的草藥園緊鄰著人家的地,凡事必須小心謹慎注意,可始終沒問出什麼結果,前山的主人非但沒有危害到他們的權益,也沒有任何挑釁行為,反而還不時的向他們購買大量的草藥。

「這樣你還要去看嗎?」

都听她這麼說了,那他就更要過去看,這座山太可疑了。

「還是去看看吧,到明年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不是嗎?況且要先確定土質才行,如果真的適合制作茶壺,也許可以跟這座山的主人做個交易。」

「說的也是,只是買土而已,應該不會這麼不盡人情。」裴子瑜點頭,掀開車簾對著刀豆交代,「刀豆,到草藥園去。」

「是。」刀豆手中韁繩一揮,前頭馬兒便疾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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