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者(上) 第9章(1)

躺在主臥室的床上,軟女敕小手漫游過涼涼純棉床單。

這張床有這麼大嗎?

她翻過身去,黑發披散在白色慶單上,不知怎麼的感覺  好像要被大床吞沒,睡的時候做了惡夢,夢見大床變成海,而她駕著很小的一艘船,驚險的劃過不平靜的水面,在被濤天巨浪淹沒時驚醒。

美國規格的床的確比她睡慣的台灣規格的床大上一些,但是到達美國這些天,在旅館里過夜時,她也睡過美國規格的床,卻從來沒有做過被吞沒的惡夢。

左思右想,才明白原因。

因為那時黑都跟她睡在一起,她只顧著防範他,連爭個平躺的位置都艱難,當然不會意識到床有多大。

半撐起身子,低胸真絲睡衣的肩帶,無聲滑落粉肩,落在縴細雪白的上臂。

這件睡衣是安娜挑的。

而黑事後則神色鄙夷的提及,睡衣的價格是兩百美金。

以為她跟黑真的是新婚夫妻,所以起初安娜挑選的睡衣極度性感,暴露的地方比遮蔽的多,她拼命頭阻止,老婦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這件希臘女神樣式,象牙色低胸細肩帶長裙的睡衣。

雖然是長裙,但是真絲中縫著同色雪紡紗,裙擺遮到腳踝,但從腰線下漸次擴大的雪紡紗,讓她的長腿在走動時若隱若現,反倒比暴露款式更顯性感誘人。

她睡前盥洗後,還要在睡衣外多穿一件棉質外衣,上床前才月兌掉,穿著睡衣躲進被子里。

只是,今晚她忘了棉質外衣,穿著睡衣就走到床鋪旁,小腳踢掉真絲室內拖鞋,懶懶的溜進被褥里睡覺,才睡了一會兒卻被惡夢驚醒。

她盯著主臥室的牆,牆上掛著一副美國寫實畫家愛德華‧霍普的復制畫。

黑就睡在那道牆後的副主臥室里。

從安娜家回來後,已經接近午夜,他拿著歡迎會上沒能吃完的大塊烤牛肉,走進廚房用錫箔紙包好,放進冰箱里,動作很熟練。

她亦步亦趨的走到廚房,著迷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遇上他抬頭時,黑眸森冷的視線,才被震出清醒的迷夢,一時反應不過來,大眼里滿是倉皇困惑。

「我很累。」他淡淡的說,嘴角不再有魔魅的笑,黑眸看不見任何情緒,薄唇緊緊抿著,大步走過她僵立的身旁。「去睡了。」

直到副主臥室的門被關上,書慶才回過神來,像是剛被扯出水面的魚兒,粉女敕唇瓣一張一合,卻吐不出任何字句。

沒有寵溺、沒有溫柔,她竟又再度沉溺于他太逼真的演技。

怎麼會忘記,他真假難辨,每個言行都機關算盡?難道只是她太傻嗎?都說眼楮是靈魂之窗,那麼真誠溫柔的眼神,真的只是他的偽裝?

坐在大床上的嬌小人兒,坐起身抱著膝蓋,小臉側著擱在膝頭,粉唇輕踫無名指上的女戒,雙眸凝睇想得出神,長發奔落如流泉。

戒指溫溫的,是被她體溫煨暖,但她仍清晰記得帶繭的巨掌,反復撫模戒指時的觸感跟溫度,憐愛得一整晚都沒有松開。

真的都是做給人看的嗎?

那麼,為什麼會注意到,她愛吃甜椒、愛喝礦泉水?知道她怕燙?

他總是這麼關注,每個接受保護的對象嗎?

水漾雙眸閉起,思索了一會兒後,才又睜開來。

不對,保險機制負責人一次只能接一個案件,所以這五年以來,他只負責她的安危,沒有接觸別的對象。

他看來大概二十八、九歲吧?但是她看過他展露笑容的模樣,感覺年紀應該更輕一些,推測二十六歲就差不多。

獨自坐在大床上,她更覺得孤單。

旅途中他放肆粗野的糾纏,縱然惹得她氣怒不已,但陌生的歡愉在她清純無邪的身體里,燃起熊熊火焰,而撩起這把火的他,現在卻置之不理,冷淡的睡在另一個房間隱約知道那是她初初見識,太過刺激卻又朦朧不清,每次回憶起,粉靨就不禁紅透……

禁果是萬萬不可吃的。

就因為不可吃反倒更添誘引,而她已經看見禁果的模樣、撫過果皮的質地、聞過芬芳的果香。

感覺她一階階的淪落,不知道深淵之底有什麼,而他卻仍高高在上,冷淡的睥睨,黑眸中偏偏又有火苗。

歪倒在床鋪上,她拉起薄薄的純棉被單,不再看那面牆,希望心中的蕩漾能止息,不要再去猜測他反復之間,有多少成分是真,只要不去想,或許心中騷動就能平靜下來。

那晚,她失眠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她下樓做早餐。

前幾天歡迎會時帶回來的烤牛肉,到今天總算吃完了,剩余牛肉切片加熱後,再加上晶瑩剔透的西紅柿切片,以及跟黃芥末籽醬就可以做成美味的三明治。知道他食量大,她做了不少,這幾天早上都會用掉半條吐司面包。

生菜甜椒色拉是她愛吃的,所以每天必做,昨天做了炒蛋,今天改做英式的班乃迪克蛋,只要在滾水中加入醋,再轉中火,先用木湯匙在水中繞出漩渦,放入雞蛋後煮三分鐘就可以撈起。

切開的漢堡面包稍微烤過,墊上一塊厚厚的煎火腿,再把軟女敕的水煮蛋包擱上,一般餐館都用滋味厚重的蛋黃油醋醬,但是她覺得油膩,索性就只撒了些鹽、黑胡椒跟香料。

當樓上傳來開門聲時,她已經把早餐準備得差不多了。

健碩身軀照樣只穿著內褲就下樓,在廚房里閑異,看著實在礙眼,她壓抑心中盩夜蕩漾的情緒,咽了咽唾液滋潤突然發干的喉嚨,確定能保持聲調平靜才開口。

「果汁在冰箱里。」

他懶懶的走到冰箱旁,打開冰箱的門取出柳橙汁,再把門頂回去,大腳走到櫥櫃旁,拿了兩個玻璃杯就坐到餐桌邊。

「刀叉呢?」她問道,努力不去看他,因為冰箱的低溫而挺起,坦蕩蕩的暴露在陽光下。

「你真羅唆。」他用醇厚語音哼笑抱怨,紆尊降貴的挪動太過好看的挺翹窄臀,再去櫥櫃旁拿了餐具,還很好心的拿著拌好的那盆生菜甜椒色拉回餐桌。

「你真沒有紳士風度!」她反擊,端著兩盤班乃迪克蛋跟煎得脆脆的薯餅上桌,在餐桌旁另一張椅子坐下。

「我本來就不是紳士。」他滿不在乎的說,沒等她說開動,就開始吃起面前的食物,蛋包被切開後,蛋黃汩汩流出,潤了底下的厚煎火腿跟面包。「怎麼不是用荷蘭醬?」

他邊吃邊問。

「要吃自己去做。」她氣呼呼的回話,想到這幾天一早就起來忙碌,現在頭發里都還有油煙味,他卻邊吃邊嫌,連一句謝謝都沒有,更別說是贊美之詞,實在太忘恩負義。

黑眸因過促狹神色,語音淡淡的說道︰「又發脾氣了。」

「我才沒有!」她撇開小臉否認。

「有。」他很堅持,樂呵呵的笑著。「你就是這樣,稍微動手做點事情不夸獎你,或是被冷落就要發脾氣。」

「不要誣賴我。」她才不擔這個罪名。

「不是誣賴。」他扯著薄唇笑得險惡,深刻的五官反而更迷人。「那個晚上在旅館里沒讓你滿足,你就氣了一整晚,第二天還把脾氣發在那個倒霉的女服務生頭上。回車上後,又鬧著要開冷氣,難相處得像是只刺蝟。」他一樁樁、一件件的說道。

「才不是因為那晚——」她張嘴要辯駁,卻被無情打斷。

「是。」他故做和藹,說得萬分篤定,輕易揭穿她嬌女敕臉皮下不肯承認的秘密。「不過,那晚我可是給了你選擇,要無私提供身體跟技術,讓你這個小假惺惺嘗嘗甜頭,是你太膽小拒絕的。」

「我並不膽小。」她是海盜的女兒,雖然不到膽大妄為,但是說她膽小絕對是羞辱。

「那麼,你那晚為什麼不回到床上來?」他興味盎然的問,拇指抹去嘴角的蛋黃,神情太過浪蕩。「你擠在單人沙發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回應我的激請回到床上,可以嘗到什麼樣的滋味?」

「沒有!」

他笑得更開心。

「否定得太快,通常都是謊言。」

無法再承受更多剖析,書慶咬著唇瓣坐起,在蒙朧雙眸還沒有淌出淚來之前,扭身往樓梯走去,不要再面對他的譏諷,好恨自己竟花了幾個夜晚,惦記這個可惡的男人。

還沒走到樓梯口,熱燙的體溫就從後欺近,徹底籠罩住她全身,強健的古銅色鐵臂分別圈繞她的縴腰與潤得泛著珍珠般光澤的粉肩,將她攬抱入懷,兩人之間只隔著她的薄薄棉衣,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阻礙。

「看,又發脾氣了。」醇厚低語落在她耳畔,有深深無奈。

她想要回二樓主臥室,躲起來偷哭,氣恨他的欺辱,用已知的少少髒話與惡言痛罵他一百次,但是他抱得好緊,好像她是他的心髒,缺少了她在胸懷中,就不能活命似的。

「不關你的事!」眼淚不爭氣的落下,她胡亂掙扎,卻都被他輕而易舉的制止,最後只能頹然放棄,嬌小身軀好可憐的軟倒,依靠在身後惡徒的懷里,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豐眢上。

「別哭了,好不好?我會心疼。」他擁緊她,深深嘆息著,逐一抹去粉頰上的淚滴,無奈至極的說道︰「安娜說我不夠寵你,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你脾氣這麼壞,根本一點都寵不得。」但是太可愛,大眼望著他時,那麼純淨無辜。

「是你太卑鄙!」她淚聲指控。

她不懂,他究竟想怎麼樣。

這樣玩弄她很有趣嗎?就連她想躲開,他都不肯,非要把她的狼狽都看在眼里。

「是,我是很卑鄙。」他靠在她耳畔,噓聲低哄。

「都是你的錯。」她嗚咽著。如果他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控制不了脾氣,在貨櫃餐廳里表現得那麼無禮,更不會這些日子以來思潮起伏,看見他的笑就怦然心動,因為他時冷時熱而慌然失措。

薄唇揚起苦笑,為了安撫懷中的嬌貴小人兒,只能認了指控。

「好好好,就算全是我的錯吧。」

「明明就是!」

他再度嘆息,薄唇卻揚得更高。

「對,明明就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唉,該拿她怎麼辦呢?

龐大的男性身軀摟抱著她,輕輕的晃動著,像是在跳一曲溫柔舞步,逐漸哄得她不再哭泣,信賴的依偶在他懷抱里,听著他隨意哼著的樂音,像是一首情歌,但歌詞音調又很模糊,猜不出是哪首歌曲,或者是他隨性編的。

「把早餐吃完,好不好?我們不要浪費食物,尤其你煮得那麼好吃,冷掉也很可惜。」他又哄又勸,竟不吝嗇夸獎,對她的廚藝推崇有加。「今天我們暫時休戰。」

她抬起頭來,大眼里充滿希望,卻也有著狐疑困惑。她被欺騙得怕了,模不清他的真假,听不出這是謊言還是實話。

「真的嗎?」她忐忑的問。

他吻了吻光潔的額,笑著許諾。「真的。」

「你……」

「嗯?」

「你總會騙我。」她的下唇顫抖,眼中又浮現淚花。「就像歡迎會那晚那樣。」人前恩愛,人後冷淡,她玩不起這樣的游戲。

「你怎麼知道全是欺騙,而沒有真心在里面?」

「有嗎?」她屏氣礙神,問得天真熱切。所以,她看見的真誠眼神,並不是希冀過多,而自欺欺人的以為嗎?

「有。」他慷慨說出答案。

她沖動的想說些什麼,但是小嘴半張了一會兒,想不出該說什麼,粉臉被注視得又紅又燙,羞赧的撇開,不敢再迎視那雙炙熱瞳眸,一顆心跳得好快好快,粉潤唇瓣情不自禁露出欣喜笑容。

粗糙的巨掌落到粉頰畔,愛憐的流連著,不論觸踫幾次,都會訝異于她的光滑稚女敕,無與倫比的細致膚觸,的確像極了嬰兒的柔膩無瑕,也難怪安娜會以為她未成年。

「今無是禮拜天,中午的時候,隔壁鎮上有農夫市集,我們帶上你做的三明治,開車過去看看,順便可以野餐。」他提議,牽著她走回餐桌。

她乖乖的回到餐桌邊坐下,雙眼里滿是欣喜與期待,但又忍不住擔心。

「你今天不用去替鎮上的人修理電器嗎?」她問,雖然很希望能跟他一起去隔壁鎮,但是又擔心鎮上居民的生活便利性。

畢竟,他們之前那麼熱切的歡迎,對她展現毫無保留的關愛。

「禮拜天總要休假,何況壞的電器都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不緊急,可以等明天之後再處理。」他微笑著,深深注視那張女敕女敕粉靨。「今天我只想跟你一起過,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喔……」她低頭吃著甜椒不再說話,愈吃愈覺得今天的甜椒特別甜,像是浸了蜂蜜似的,從口中直甜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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