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庭院中,發出一聲巨響。
斑大的胡蠻終於不敵藥力,頹然倒下,但是錢三姑娘嬌小的身子,卻也被他結結實實的壓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啊!」珠珠發出模糊的慘叫聲,不斷掙扎,只覺得四肢百骸,全讓他釘住了。
丫鬟們勉強爬起來,一看見主人有難,手忙腳亂的趕來。
「三姑娘、三姑娘,您沒事吧?」小綠匆忙問道,趴在地上,瞪大眼楮瞧,就怕高大健碩的胡蠻,把珠珠壓暈了。
「快把他挪開,快啊!」她喊道,被這沈重的身軀壓得岔了氣,幾乎要窒息。
男性身子緊密的貼著她,結實而強硬,與她女性化的嬌柔截然不同。她能感受到那堅實的肩膀、平坦寬闊的胸膛、窄而有力的腰,每一寸肌膚都熱燙得像烙鐵更可惡的是,他的唇無巧不巧,竟壓在她的粉頰上!
「還不快把他挪開!」她喘息著喊道,胡亂的扭著小臉,想避開那灼熱的烙印,沒想到這麼一扭,情況卻變得更糟。
電光石火間,她柔女敕的紅唇,像自投羅網的小綿羊,竟撞上他的薄唇!
丫鬟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胡蠻如此厲害,就連倒下了,都還敢佔三姑娘的便宜。
「唔、唔唔唔唔——」珠珠腦子一片空白,只能瞪大眼,發出驚慌的嗚嗚。
小綠眼看情況不對,見義勇為的撲上前,抱住海東青的腿,拚盡吃女乃的力氣又拉又扯。
經過一番努力,磐石似的重壓總算挪開了些,但是小綠畢竟是人單力薄,力道不夠,沒能把他整個拉開,只是讓重心稍微往下挪移了些,那張俊臉轉移了陣地,正埋在珠珠細女敕的頸間。
丫鬟們又響起一陣驚呼。
哇,一男一女像麻花似的纏在一塊兒,男人還吻著女人的頸子,這姿勢看來可是香艷極了,令丫鬟們臉紅心跳,比偷看畫冊更害羞。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點來幫忙啊!」小綠高聲喊道,看出三姑娘情況危急,女敕女敕的豆腐都快被這胡蠻吃光了。
丫鬟們如夢初醒,匆忙走上前,有人扯手、有人扯腳,嘴里嚷著口令,拔蘿卜似的用力拉。
「來,一、二、三!」
海東青的身子又移動了些許。
太好了太好了——呃,不、不好不好,那胡蠻的臉,這會兒可是埋在三姑娘的酥胸上吶!
小綠倒抽一口氣,焦急得冷汗直流。
「呃、呃,三姑娘,我們先把他的頭扭開吧!」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還不動手!」珠珠又羞又氣,美艷的小臉浮現紅暈,看來就像朵紅色的牡丹。
男人的氣息,隔著幾層薄薄的絲綢,吹拂她從未被觸模過的嬌女敕肌膚,引發陣陣陌生的熱流,令她顫抖不已——
丫鬟們費了好大的功夫,又拖又拉的,好不容易才把海東青挪開,成功的救出臉色嬌紅的珠珠。
她狼狽的任丫鬟們扶起,靠在石欄桿上喘息,咬緊唇兒,鳳眼憤恨的瞪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男人。
從小她就驕蠻成性,離經叛道,任誰也沒法子駕馭,那些男人們垂涎她的美貌,卻沒膽量上前,就連她的指頭也不敢踫一下。無論哪個男人,都怕極了她手里的長鞭,就只有海東青,那雙綠眸之中不曾流露出絲毫畏懼。
想到他先前不懼鞭擊,還能箝制住她的矯健身手,她的心中,不情願的浮現些許佩服。
不過,念頭一轉,又想起方才的「肌膚之親」,那男性的薄唇,曾親昵的貼著她,踫觸過其他男人不曾踫觸的地方,令她既氣憤又心亂。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竟然——
「把這家伙的衣裳全剝光,扔到池子里去。」她恨恨的說道,搗著胸口,還覺得心跳得好快。
那池子雖然淺,淹不死他,但是這春寒時分的水溫,冷得透心刺骨,即使他身體強健,但要是浸上一整夜,肯定也要元氣大傷。
丫鬟們听命行事,挽起衣袖,準備剝光海東青衣裳。只是,一等到將他翻了個身,她們全發出驚呼,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動手。
「呃、三、三姑娘——」小綠跑回她身旁,低聲的喚道,聲音有些發抖,只差沒直接躲到她身後去。
「怎麼還不去剝他的衣裳?」
「呃,我、我們、我們不敢——」聲音更小。
「為什麼?」
「呃,呃,那個男人——他、他在看你——」這是最保守的說法了,海東青的綠眸在黑夜里發出野獸般的光芒,那憤恨的眼神,簡直怵目驚心,像是想把三姑娘釘死在牆上。
啊?!
珠珠轉過頭去,不可思議的望去,與那雙惱怒的綠眸對個正著。他眼里蘊滿熊熊怒火,彷佛想要跳起來,將她壓在腿上,重重的賞上一頓好打。
不可能啊,他明明就中了她的「銷魂香」,怎麼還能維持清醒,莫非那些藥量,對這麼高大的男人,稍稍嫌輕了些,只讓他動彈不得,卻不能令他昏迷?
那麼,也就是說,他能夠清楚的記得,兩人剛剛有過哪些尷尬曖昧的姿勢?當他的唇不但滑過她的粉頰、女敕唇,還造訪過她的雪頸時,他仍然清醒著——
她發出極度羞窘的申吟,再也受不了他的注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伸手劈向他後頸的穴道。
璀璨的綠眸,終於閉上了。
「好了好了,總算是暈了。」小綠探出腦袋,確定安全無虞,這才跑上前去,先用樹枝戳戳海東青的胸膛,再次確認後才敢動手,號令同伴們上前,七手八腳的去剝他的衣服。
丫鬟們剝下他的貂毛大氅、軟甲皮襖,那些小手沒有停歇,繼續往下進攻,對付起精壯窄腰上的衣帶。
衣帶之上,有著一枚銀刻的猛禽,展翅欲飛,在夜里閃閃發光。
「住手。」她突然喊道。
丫鬟們全停下手,抬高小腦袋,等著她再度下達命令。
珠珠伸手扯起那枚銀刻,握在手中反覆摩挲。她先是盯著昏迷不醒的男人瞧了一會兒,接著又眯起雙眸,瞧著自個兒紅腫刺痛的手腕。
他握得很用力,已在柔女敕的肌膚上,留下了傷痕,到了明日,紅腫肯定會轉為青紫,讓她疼上許多天。
這胡蠻膽敢傷了她,她哪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扔在池子里受凍一夜,最多只是傷風感冒,這樣的懲罰,跟他的惡劣行徑比較起來,實在是太過輕微了。
她改變主意了!
紅女敕的唇上,緩緩彎成一抹狡燴的笑容。
「把他帶回府里去。」
※※※
錢府的琥珀水榭,修築在一泓清泉上,泉水清澈見底,終年不歇。
水榭以十二彎拱橋連接四周,每一彎拱橋都瓖嵌著雨花台石,精致典雅,美輪美奐。水榭前方,是佔地遼闊的暖房,以綢繆遮陽遮雨,只在四月牡丹花季時,為了方便搬運花種,才會撤去絲綢。
水榭的後方,是一座練功院,隱密而幽靜。
練功院今日有些反常,沒了平日的打斗聲,顯得寂靜無聲。
日光穿透窗欞,落在石牆上,牆上綁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以鐵鏈鎖住他的四肢。
海東青赤果著上身,黝黑的肌膚上,有數道鞭傷,血液已經凝結。他低垂著頭,雙眼緊閉。
昨夜頸部的那一掌,劈得十分重,令他至今昏迷不醒。
門被推開,窈窕的身影踏進室內,身旁還跟著一頭毛色滑亮、頸環寶石的黑豹。一人一獸,步伐同樣優雅,無聲無息的走近。黑豹異常龐大,氣勢洶洶,雙眼閃亮。
珠珠站在三步之外,偏頭看了許久,終於克制不住好奇,又靠近了一些。
清澈的眼兒滴溜溜的轉,肆無忌憚的打量,從他赤果的上身、結實的頸項,掃至輪廓極深的俊臉。
這個男人,就連昏迷不醒時,也還有著懾人的氣勢,全身肌肉的線條優美結實,胸膛寬闊,雙腿修長。
她大膽的伸出手,以食指畫過方正的下顎,沿著鼻梁,來到那雙緊閉的眼楮。
直到他閉上眼楮,她才發現,他的眼睫如此漂亮,比女人還要繳長。怪了,男人怎能生得這麼漂亮?僅是這一對眸子,就要讓女人嫉妒極了。
毫無預警的,指下的綠眸,霍然睜開。
他醒了!
「啊!」
那凌厲的目光,嚇得她低呼一聲,本能的退後數步。原本溫馴無聲、蹲踞在她腳邊的黑豹,也在同一瞬間拱起背,狼唇外翻,露出雪白的尖牙,信信低咆著。
後退沒幾步,與生俱來的驕傲,又讓她硬生生煞住腳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正常。
哼,她可不是尋常女人,哪能輕易示弱?
再說,嘿嘿,就算這胡蠻的目光再嚇人,這會兒他被綁得牢牢的,自個兒可是佔足了上風啊!
黑豹低伏著雙肩,持續發出充滿敵意的低咆。
「豹豹兒,別吵。」珠珠伸出手,拍拍黑豹的頭,小手滑到猛獸的頸部,熟練的輕揉。只是幾下輕模,就讓黑豹由緊繃轉為放松,眯起眼楮,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海東青冷冷的看著她,接著眯起綠眸,迅速而仔細的打量四周。
「醒了嗎?」她勾起紅唇,巧笑倩兮的望著他。
「這是哪里?」
「我的地盤。」她愉快的宣布。
綠眸一沈,看來更加陰鷙。
她笑得更是甜美,舉起長鞭的柄把,在他赤果的上身慢慢游走,存心要激怒他。「請問,昨晚睡得還好嗎?要是哪兒招待不周的,請記得說一聲,免得傳出去,讓人說我錢家不懂得待客之道。」
就連大漠里的豪放女子,都沒像她這麼大膽的,竟敢綁架男人,還鎖在暗室里上下其手。
有生以來,海東青首次嘗到被女人調戲的滋味,而這全新的經驗,讓他的心情惡劣到極點!
「女人,把你的手拿開。」他的語氣,比臘月寒風更冰冷。
她挑起柳眉,露出嬌媚的笑。
「別女人女人的喊,我可是有名有姓的。」她扔下鞭子,粉女敕冰涼的小手,從他強壯的頸子,一路下滑到胸膛,不客氣的佔盡便宜,模得不亦樂乎。「不過,話說回來,本姑娘的閨名,也不是你能喊的。」
他不再說話,面色陰沈,綠眸中投射出可怕的怒火。
「怎麼?不喜歡嗎?其他男人可是求之不得的呢!」她語氣中充滿戲譫,還舉起手,拍拍那張因憤怒而緊繃的俊臉。
噢,她享受極了激怒他的快感!
這個男人,比她所認識的任何人更強而有力,甚至有點脅迫感。就因為感受到他的力量,所以她亟欲施展手段,挫挫他的鋒芒。
那種感覺,比俘虜一頭野獸更刺激,讓她陶醉得難以罷手。
失去拍撫的黑豹,跨步上前,驀地人立而起,前爪撐在石牆上,不懷好意的又聞又嗅,還露出尖銳的白牙,靠在海東青的頸邊,發出一聲咆哮巨響,長尾上下輕擺。
海東青不閃不避,面無表情,銳利的眸子筆直的瞪視齜牙咧嘴的猛獸。
斑大的男人與巨大的野獸,一人一獸就這麼僵持著,誰也沒退讓。
「豹豹兒,回來,這人皮粗肉硬,你要是咬了他,說不定會傷了牙。」珠珠說道,走到角落,坐在一張絲絹軟椅上。
它長尾一甩,不情願的噴氣,這才踱步回到珠珠身旁,靈巧的一躍,也跳上軟椅。
柔女敕的小手輕輕模著黑豹的皮毛,豹子立時靠上前,以臉往小手上摩挲,像貓兒般撒嬌,先前的凶惡蕩然無存。
「你的膽子還不小嘛,其他男人瞧見它,可是全都嚇暈了。」
「你囚禁過許多人?」他濃眉擰皺,聲音變得嚴厲,比先前更旺盛的怒火,在胸口騰騰燃燒著。
她帶過多少男人回來?!還對多少男人,這般上下其手過?!
這難道是她的「嗜好」?!
一想到那嬌女敕的小手,曾經在其他男人身上游走,他就憤怒得難以克制。
海東青臉色難看到極點,全身緊繃,肌肉賁起糾結,數條鎖鏈被扯動,一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她伸手環繞著黑豹的頸子,美艷的小臉擱在溫暖的皮毛里,輕輕摩擦著,清澈的眼兒睨著他,只覺得他的憤怒很有趣。
「我這兒一向不招待人,你可是第一個。」
他眯起眼楮,綠眸之中充斥著難以看穿的激烈情緒,緊緊鎖住她不放,驚人的怒氣,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無蹤。
「很好。」他的口氣很冷淡,眼神卻很灼熱。
突然,門被悄悄推開,泄入一線日光。
小綠站在門外探頭探腦,一雙眼楮眨啊眨,努力凝聚勇氣,耗了好一會兒,才敢踏進練功院。
「三姑娘。」她靈巧的跑過來,輕盈福身。
珠珠睨了她一眼,慵懶的半躺在軟椅上,跟黑豹窩在一塊兒。
「什麼事?」
「呃,呃!」小綠連連深呼吸,努力思索,自個兒進屋來是為了啥。連吸了口氣,腦子總算稍稍恢復冷靜。「牡丹花季即將開始,覆蓋在暖房上的綢繆是不是該掀開了?」
嬌貴的牡丹花,禁不起太多的雨水,一場大雨就可能讓整年的心血泡湯。搭蓋暖房,一是為了防雨,二是為了調節溫度,以免花朵枯萎或凍死。
因此,擇日掀開暖房的綢繆,成了錢府一等一的大事,非得由珠珠親自決定不可。
「不,春雨還沒結束,暫時還別揭,等過些日子,天氣暖些了再說。記住,這段時間內,澆灌的水量全部減少二分之一。」她詳細的說道,柳眉輕蹙,一提起暖房里的寶貝牡丹花們,立刻把牆上的海東青忘了。
「是。」小綠領了指示,轉身要走。
「等等。」
她停住,小心翼翼的回頭。
珠珠偏著頭,撫模著黑豹,思索了片刻。
「記得取兩盆開得最好的,送到大姊那兒去。」
「已經派人送去了。」
她滿意的點頭,又問︰「去年蜜腌的牡丹花片送來了嗎?」
「幾日前就送來了,一共五十甕,全放在泉水下方的冰室里存著。另外,酒坊里還新作了牡丹花瓣酒,剛剛才送了十甕來,只是——」小綠欲一言又止。
「說下去。」
「那十甕酒,全被旭日公子派人取走了。」
她挑起眉頭。
好家伙!十甕酒全拿走了?
旭日喝得了這麼多嗎?每年過年喝酒,他幾杯暖酒下肚,就醉倒在桌上了。這會兒取走十甕酒,是要拿到哪兒去?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揪住旭日,好好追問那批酒的下落。
美艷的小臉抬起來,若有所思,仔細交代著。「*乾坤堂*里,需要牡丹根制丹皮,你查查數量,找人送過去。另外,各送五甕蜜腌花片去苗疆與雙桐城。」兩個妹妹雖然已經出嫁,她仍不忘多加關照。
「呃,三姑娘,先前雙桐城的齊家派人捎來消息,說寶姑娘有身孕了。」小綠輕聲提醒道。牡丹太寒,孕婦不宜食用。
「是嗎。」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就改送一百盆牡丹,十甕蜜腌花片全運去苗疆。」她記得,小妹貝貝可是最饞花片的。
小綠點頭,把指示逐條背下,眼楮卻不斷瞟向牆邊,看向臘肉條般掛在那兒的海東青。
嗚嗚,打從把海東青扛回來後,她的眼皮就跳個不停,一顆心也七上八下,整晚心神不寧。
俗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請回來的,是這個狂魔般可怕的男人,這會兒該要如何打發?只是,三姑娘決定的事,誰也難以改變,她這個做丫鬟的再怎麼擔心,也沒膽子反對啊!「呃,三姑娘,那個、呃,把他綁在府里,這、這不妥吧。」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媲美蚊嗚。
「有什麼不妥?」
「但是,這件事要是傳進大姑娘耳里——」
「我打听過了,她這幾天正在忙著計較一樁生意,準備應付一位貴客,沒有閑暇理這些雜事。」
「但是——」
「別擔心,我準備好好*伺候*他。」她微笑著,睨向牆邊。「你去準備些熱水,我要替這位爺兒梳洗一番。」
小綠不敢答話,雙手揪著裙子,一臉為難,懷疑三姑娘不知又想出什麼法子,要大肆整治這男人。
她的心里,開始有些同情他了!「啊,等等。」珠珠轉過身,風情萬種的走到海東青面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記得,你不喜歡女人踫你。那麼,你該是喜歡男人羅?」
他瞪著她,沒有開口。
那森冷的目光,讓她頭皮一麻,卻沒能讓她住口,反倒讓她抬高下顎,更挑釁的看著他。
「小綠,你去門口攔下幾個男人,就說我每人賞五兩銀子,有好差事讓他們做。」
什、什麼?!
小綠的眼珠子快跌出來了,三姑娘是要——是要——
那雙綠眸,閃亮得像要噴出火來。
珠珠像是嫌效果不夠,又甜甜的補上一句。「我讓男人來伺候你,如何?」
綠眸一黯,驚人的怒氣輻射而出。
鏘!鐵鏈被掙斷的聲音傳來。
她的笑容僵住了。
不可能吧!
珠珠不由自主的後退,小臉上血色頓失,鳳眼圓睜,不敢置信的望著被扯斷的鐵鏈。至於小綠,早已嚇得全身發抖,就地趴下,尋求掩蔽。
粗大的鐵鏈叮當亂響著,其中一條已經被強大的力量扯開,硬生生的拔起,連石牆都碎裂,出一個大洞。
其他的鐵鏈,則是被扯緊,眼看也要斷裂——
鏘鏘鏘!接連幾聲巨響,所有的鐵鏈都被掙斷了。
他自由了!
一聲獸咆響起,黑豹感受到源源不絕的怒氣,被刺激得難以把持,率先沖出,一躍而起,在暴吼聲中探出尖銳的爪子,往海東青掃去。
一人一豹霎時纏斗在一塊兒,嘶吼的聲音震動四周,巨大的聲音,令人耳中嗡嗡作響,幾乎要聾了。
雙方都是猛獸,打斗得格外激烈,鮮血四濺,連海東青身上已經止血的鞭傷,這會兒又因為用力,全數迸開,看來格外可怕。
黑豹動作迅速,狂嘯撲上,巨大的利爪,朝他當頭抓去。
他身子一晃,繞到一旁,勁貫足尖,右腳飛起疾踢。
這一踢厲勁如劍,黑豹受創,痛嘯一聲,橫飛出去,重重的撞上石牆,滑下地去。它喘息著,撐著想站起來,但是嘗試了幾次,又都痛得軟倒下去。
海東青徐徐的轉過頭,看向僵立不動的珠珠。他的身上帶著血,對著她露出猙獰的笑容,高大的身軀每走一步,就染紅一寸的磚。
她知道,對付完豹子之後,他要來對付她了!
傷痕累累的掌,朝她探了過來,扼住她的雪頸,力量輕柔得讓她顫抖。
「你這個女人!」海東青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惱怒到嘴角微揚,表情猙獰可怕,第一次這麼想宰掉一個女人。
珠珠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全身的力量全在那雙綠眸下瓦解,就連先前一再捋虎須的膽量,這會兒也煙消雲散——
驀地,門被推開,秀麗的身影映入屋內,軟軟的聲音響起。
「海東青,你這大漠蒼鷹,怎麼飛到京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