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第四章

一件衣裳被拋在雪白的瓷磚上。

不到幾秒,一件長褲也被扔下,緊接著是粉紅色的緞質內衣,最後是同色系的小小底褲。

褪光衣裳後,柔潤雪白的嬌小胴體踏入浴室,按開燈光,才順手拉上霧面玻璃門。

浴室的角落有一個內嵌式的石質大浴白,她走過去,伸出白女敕的小腳,撥動水龍頭,清澈的熱水嘩啦啦的流瀉而出,注入浴白。

她走回洗手台前,鏡子里出現一張可愛的小臉,短發有些凌亂,雙唇紅女敕女敕的,只是那雙彎彎的柳眉卻打了結。她瞪著鏡子,半晌之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可憐的小夕,再度嘗到由天堂墜入地獄的可怕滋味。

知道屋里多了個男人之後,她為所欲為的日子正式終結,戰不屈的存在,簡直讓她頭疼極了。

雖然他的舉止,跟先前沒有兩樣,但是當他恢復了男人的身分時,那些細心的照料,反倒讓小夕處處覺得別扭。

她可以對著李姊撒嬌,但是面對戰不屈那張俊臉,她連躲都來不及了,哪里還能想到要撒嬌?

先前所有理所當然的請求,她這會兒全不好意思開口,就連找東西都不敢麻煩他。偏偏屋子老早就被收拾干淨,東西擱在哪里,只有他清楚,她不敢開口的下場,就是只能像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子里瞎模。

例如,她這會兒就找不到沐浴乳了。

「奇怪,放到哪里去了?」小夕在偌大的浴室里繞了一圈,卻還是遍尋不著,她光溜溜的坐在干淨的地磚上回想,一會兒之後才想起,昨晚沐浴乳已經用盡,空瓶被她扔進垃圾桶了。

夏季炎熱,縱然屋里有著空調,但她實驗時跑來跑去,難免香汗淋灕,如果沒用沐浴乳洗過,就是覺得不對勁。

別無選擇的,她抓起大毛巾,圍住嬌女敕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拉開玻璃門,探出一顆小腦袋,烏黑的眼兒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觀察四周是否有人。

嗯,很好,沒人!

小夕深吸一口氣,用百米賽跑的速度沖出浴室,撲向洗衣籃,急呼呼的掀開一瞧--

咦,空的?!

先前月兌下的衣裳都跑哪里去了?

她雙眼發直,彎腰探進洗衣籃,雙手亂模,里里外外找得格外仔細,卻就是沒看見衣服的蹤跡。先前月兌下的上衣長褲與貼身衣物,像是變魔術似的,全數消失不見了口

小夕正找得滿頭大汗,一個黑影悄然出現,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

「你在找什麼嗎?」低沈的嗓音,在她背後好近好近的地方響起。

她嚇得差點跳起來,連忙回頭,赫然發現戰不屈竟像個鬼魂似的,平空冒了出來,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低頭望著她。

那深幽的黑眸,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他的眼神,雖然沒有透露出什麼情緒,卻讓她粉臉一陣燒紅。大毛巾雖然遮住重點部位,沒露出什麼不該露的地方,但是白女敕的香肩、粉女敕的雙臂,還是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戰不屈正在看著她,她就心頭小鹿亂撞,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悄悄彌漫心頭--

「呃--我、我剛剛換下的衣服都不見了--」她吞吞吐吐的說道,小腦袋垂在胸口,一雙眼楮由左看到右,再由右看到左,就是不敢看他。

「我拿去洗了。」

「喔--」這聲回答拖得長長的,先是理解,接著是驚愕。

什麼?!

她猛然抬起頭來,大受打擊的瞪著他。

「你全都拿去洗了?」對喔,這段時間里,她的衣裳都是交由他洗滌的。

戰不屈點頭。

「呃,那麼,連我的內衣你也都--」

他再度點頭。

小夕發出一聲申吟,腦袋里浮現最鮮明的畫面,彷佛親眼看見,戰不屈那雙黝黑的大手,拎著她薄薄的內衣、內褲,仔細刷洗,然後晾干,摺好放進她的衣櫃里,之後她再毫不知情的穿上--

一想到最貼身的衣物,全被他親手洗滌過,她就全身不對勁,小臉羞紅,連粉女敕的肌膚都浮現淡淡的紅暈。

噢,只是她如今再羞恥、再懊惱又有啥用?這個男人替她洗了一個多月的內衣,肯定早就「模熟」她穿幾號內衣,說不定連她用哪個牌子的衛生棉,他都了若指掌。

她低著頭,正在細細品味羞恥的感覺,腦袋上方又傳來問話。

「你拿了換洗衣物了嗎?」

「沒有。」連她的換洗衣物,都是由他準備的。

「需要我幫你拿來嗎?」

小夕咬緊紅唇,雙手亂搖。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他挑起濃眉,雙手交疊在胸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前的小女人。從這個角度望去,風景美麗得讓人陶醉,她胸前粉女敕的肌膚,以及雙峰之間,那道引人遐思的淺溝,全被他一覽無遺。

「你知道衣裳擱在哪里嗎?」他問道。

「呃?」她呆住了。

衣裳都是由他在收拾的,她哪里知道它們都藏在啥地方啊?她低頭想了半晌,最後只能放棄,抬起小腦袋,用無助的眼神望著他,祈求他大發慈悲,給點提示。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戰不屈也不能例外。他勾起嘴角,一臉似笑非笑。

「有肩帶的內衣放在衣櫃的最下層那個抽屜、無肩帶的內衣放在倒數第二層,至于絲質的內褲,全都放在最上層的抽屜里。」他逐一說道,把內衣、內褲的下落交代得清清楚楚。「今天是星期二,你要穿的黃色絲質內褲,我已經疊好,擱在你床上了。」

她縮著肩膀,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懶散。老天爺莫非是看不下她的散漫,才派這個男人來懲罰她,準備讓她羞憤致死嗎?

「我、我知道了」她小聲的說道,慢慢後退,想轉身奔上樓,卻又想到一旦上樓,站在樓下的戰不屈只要抬頭,就能瞧見大毛巾底下外泄的些許春光--

不行不行,她得想個辦法!

「呃,可以麻煩你到客廳去坐好嗎?」她提出要求,想先把他支開。

戰不屈挑高濃眉,黑眸中閃過疑惑,卻沒有發問,高大的身軀退開幾步,順從她的要求,走到客廳坐下。他的步履無聲,走路的姿態宛如野獸,優雅且蓄滿力量。

確定他乖乖坐好後,小夕抓緊毛巾,謹慎的觀察四周,卻仍覺得不滿意。

她想了一會兒,視線落在明亮的日光燈上,霎時雙眼一亮,咚咚咚的走到開關旁,雙手齊出,迅速把所有的燈全關上,室內立刻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嘿嘿,這樣可就萬無一失了!

「你乖乖坐好喔,千萬不要動喔!」她叮囑著,在黑暗中模索,慢吞吞的模上二樓。

以往她都是只圍著一條毛巾,就在屋內走動,甚至還大刺刺的穿堂過室,跑下樓去開冰箱,拿出冰涼的啤酒仰頭就灌。現在她可沒那個膽子,非要關上燈,確定他啥都看不見,才敢自由行動。

只是四周一片漆黑,雖然成功的阻隔那雙黑眸,卻也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幾次踫疼了腳,好不容易才爬上二樓。

月兌離戰不屈的視線範圍,她才松了一口氣,扭開燈光,踏入自個兒的房間。

床鋪之上,女敕黃色的內衣,以及小小的底褲,如他所說的,被摺疊得整整齊齊,擱在那兒等著。

小夕粉臉一紅,一把抓起來,胡亂的就往衣櫃里塞,另外又找出別的衣裳。

拿妥衣物後,她抓著睡衣思考,本想直接穿上,但是想到等會兒要進浴室,又要月兌掉,幾次穿穿月兌月兌,不但麻煩而且浪費時間。反正樓下黑漆漆的,達烏鴉飛進來只怕也會撞壁,戰不屈該是什麼都看不見,她何必多此一舉呢?

想到這里!她用力拉緊大毛巾,拿著衣裳就往樓下走。

只是,沒想到先前在浴室里沾了水,腳底濕滑,樓下又黑得見不著路,她下樓時踩空了一階,腳底一滑,再度演出摔倒特技,從二樓一路滾了下來。

「啊--」

慘叫的聲音,從二樓一路響至一樓,以一聲悶悶的重摔做結。

小夕趴在地板上申吟,在渾身疼痛的狀態下,還能察覺兒涼颼颼的。她忍著劇痛,迅速伸手,把上翻的毛巾拉回原位,警覺的瞄向角落。

「你還好吧?」戰不屈的聲音從幾公尺外傳來,隱約帶著些許笑意。

「沒、沒事--」她疼得想哭,卻還要逞強,佯裝沒事。「你坐著不要動,不要過來喔!」

呼,關燈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不然要是被他瞧見這個狼狽模樣,她肯定要羞死了。

小夕咬著牙、忍著痛,自立自強的撐起身子,先趴在地上到處亂模,把散落一地的內衣、內褲收好,才慢吞吞的爬起來,一跛一跛的走進浴室,按亮燈光,用顫抖的手關上霧面玻璃門。

只是,過沒一會兒,燈光再度熄滅,玻璃門再度被拉開。

「呃,請問,未開瓶的沐浴乳放在哪里?」她對著仍是黑漆漆的客廳發問。

黑暗中,傳來低沈而沙啞的聲音。

「洗衣籃左下方的櫃子里。」

「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小夕在櫃子里模啊模,靠著雙手的觸感,模到一瓶「彷佛是」沐浴乳的東西。

「那,吹風機又在哪里?」她又問,打算一次全把東西拿齊了。

「在電視旁的玻璃櫃里。」

唔,那就是在客廳里嘍?

小夕在黑暗中咬著唇,陷入掙扎。

「我可以拿給你。」戰不屈像是看出了她的遲疑,主動開口,想要伸出援手。

「不用了,我去拿就行了,你就坐在那里不要動,絕對絕對不要動!」她匆忙拒絕,怕他真要起身代勞,連忙硬著頭皮模出去,靠著腦袋里的記憶,先搜尋電視機的位置。

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模到了電視,她呼了一口氣,又開始尋找玻璃櫃的把手。

只是這回卻沒那麼順利,她找了半晌,雙手還是在平滑的玻璃上溜來溜去,根本找不到把手。

那低沈沙啞的男性嗓音,從她身後傳來,好心的給予提示,替她解除困境。

「左手再往左邊伸個十五公分。」

「啊,謝謝。」她本能的說道,照他的話模去,果然模到玻璃櫃的把手--

等等!

小夕瞬間全身僵硬,像是一桶冷水兜頭澆了下來,讓她全身上下徹底涼透透。不對啊,他為啥知道她模到哪兒,還知道提醒她手該往哪邊挪去?

「你看得見?」她很緩慢、很緩慢的發問,大毛巾下赤果的腿兒開始劇烈顫抖。

「是的。」

黑暗對他來說是無阻礙的,他的雙眸銳利無比,能透視一切黑暗。

「那麼,你都看見了。」她不抱希望的問。

「是的。」

她申吟一聲,羞恥到全身發熱,所有雞皮疙瘩自動起立,心里更是亂糟糟的,不知是該怒叱他的寡廉鮮恥,還是贊美他的誠實。

嗚嗚,早知道就穿好衣服再下樓了,一時的偷懶,竟讓她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你為什麼不閉上眼楮?」她虛弱的問,悲傷得好想放聲大哭。

「因為我想看。」戰不屈回答得理所當然,嗓音突然降了幾個音階,低沉得讓人發抖。「你的身子很美。」

黑暗成了親昵的網,那句太過露骨的贊美,像是貼在她耳邊說的。她羞紅了臉,全身竄過一陣顫抖,幾乎能想像他說出這句話時,那雙眼楮是如何的閃亮。

黑暗似乎讓他變得不大一樣,疏離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讓她無處可逃的溫柔口吻。她較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緒,感受到他變得較像是個人,一個正在欣賞美女身子的男人

一個對她來說太過危險的男人!

「這不是我第一次瞧見你的身子,先前你洗澡時發現有蟑螂,還尖叫著要我去幫你解決。」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口吻里听不出半點罪惡感。「我婉拒過,但是你很堅持。」

小夕抱著小腦袋,蹲在地上申吟。

縱然在日本住了那麼久,對也不那麼害羞,但是讓男人瞧見,跟被女人瞧見可是兩碼子事啊!

先前她以為李姊是個女人,大伙兒「配備」都一樣,只是尺寸有別,沒啥好害羞的,加上可怕的蟑螂就在眼前亂爬,她當然急著找救兵啊!沒想到就在全身沾著泡沫,縮在角落發抖時,清白的身子早已被他看了個精光。

一想到那雙深幽的瞳眸,曾經仔細的審視過她的身子,她就羞得想就地挖個大洞跳進去,再用土埋起來,一輩子都不要再面對他。

嗚嗚,老天爺為什麼對她這麼不公平呢?為啥老哥雇來的管家是個美嬌娘,她的就偏偏是個大男人?

「喔,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我肯定會被逼瘋的。」她趴在地上喃喃自語,半晌後才抬起頭來,一臉堅決的瞪著眼前的黑暗。「你必須走。」她大聲宣布。

「恕難從命。」

「我可以給你遣散費。」她爬起身來,急切的保證,一心要把他轟出門去。

「我的任務是必須保護你直到拍賣結束。所以,在拍賣會結束之前,我必須寸步不離的守著你。」

寸步不離?

她快崩潰了!

「不!讓我去見你的老板,我直接去跟他講清楚!」她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戰不屈,你听清楚,我拒絕再跟你共處一室,再這麼下去我會--」

他開口,打斷她慷慨激昂的言語。

「小夕。」

「做什麼?」

深幽的黑眸里,頭一次浮現笑意,薄唇開啟,用最溫柔、最低沉的口吻提醒。

「你的毛巾掉了。」

她全身顫抖,勉強伸手一模,才發現剛剛起身時,大毛巾就已經松月兌,如今她全身光溜溜的,不著片縷--

「喔,該死!」小夕放聲尖叫,連毛巾都不敢撿,以火燒的速度沖向浴室,砰的一聲關起玻璃門,接著就跳進浴白里,沈浸在熱水里,咕嚕嚕的吐出肺部里所有的空氣。

嗚嗚,她好想好想把自己淹死--

發現自個兒力量薄弱,絕對無法把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攆出門後,小夕決定去求救。

她在床上輾轉難眠,滾了一整夜。等到東方天際泛出魚肚白,她立刻拖著帆布背包沖出去,一路奔向「長平」社區里唯一的餐點供應處。

這是一間窗明幾淨的咖啡館,大片的落地窗汲取日光,中西合璧的裝潢簡單而不失現代感,明顯的是出于名家手筆。才早上七點不到,店內座位就全數客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約有十多人。

還沒等到那扇慢得要命的自動門完全打開,小夕就迫不及待的擠進去,無奈開啟的縫太小,她的人是進去了,大背包卻仍卡在外頭。

一個俊秀的少年最先發現她,先看看她,再看看她斜背在身後的大背包,才慢吞吞的開口。

「看來,你不是來吃飯的嘍?」

小夕哭喪著臉,急著告狀。

「阿政,你一定要幫幫忙,我那個管家,他--」她瞧見眾人桌上的豐盛早餐,驀地住了口。只見室內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可口的佳肴,人人全都一臉幸福,愉快的享用早餐。

不對啊,阿政的廚藝爛到極點,先前的餐點,都由她嫂子負責,但是這會兒嫂子還沒回國,大伙兒哪來的早餐可以吃?

她正在狐疑的時候,廚房里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是她那太過盡責的管家。她目瞪口呆,嚇得下巴都要掉了,伸出的食指抖啊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你你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做早餐。」他若無其事的說道,熟練的挾出面包,分送給店內的人們,一面還望向她,關心的問了一句︰「你想吃西式的早餐,還是中式的?」

她想哭啦!

怎麼回事?戰不屈為啥會在這兒做早餐?瞧他那駕輕就熟的模樣,就像是已經在這兒待了許久,眾人對他的態度,也像是對待老朋友般熟稔,彼此間相處得十分融洽。

「小夕,還杵在那里做什麼?快點入座,免得食物都涼了。」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女乃女乃舉起龍頭拐杖,敲敲她的小腦袋。

這一敲,倒是讓她回魂了。她再度吸氣,奔上前抱住老女乃女乃的大腿。「嗚嗚,老女乃女乃,我告訴你,這個男人居然男扮女裝,混進我的屋里,他--」

老女乃女乃先拍拍她的小腦袋,接著抬起頭來,視線掃向戰不屈。

「鬼面小子,你穿幫啦?」

小夕瞪大眼楮,呆滯的看著戰不屈,再緩慢的轉頭,輪流看過室內每一張臉,可怕的事實緩慢的滲透進她的腦袋。

「你們早就知道了?」

阿政聳肩,吞下一口炒蛋。「‘絕世’先前就打過招呼,所以他一進社區時,我們就曉得了。」

「既然曉得,為什麼不告訴我?」小夕尖叫,氣得眼前發黑。

「我們在賭你啥時會發現。」阿政一臉無辜。「再說,你也確實需要保護。闕立冬不在國內,你又莽莽撞撞,喜歡到處亂開,鬼面易容在你身旁待著,是最好的辦法。」

好?哪里好了?這一個多月的相處,讓她的女性尊嚴全數賠光,一見到戰不屈就尷尬得想逃走,這種感覺簡直是糟透了!

「我不管什麼好不好的,不論如何,我不要再跟這家伙共處一室。」她握緊拳頭,喊出最後通牒。

昨晚的事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她在熱水里泡了半天,渾渾噩噩的爬出來,倒出瓶子里的液體想洗澡,卻突然警覺氣味有些怪異,不像是沐浴乳。低頭一瞧,她嚇得差點昏倒,原來先前在黑暗中模到的,是一瓶馬桶清潔劑,要不是及時住手,她這身細皮女敕內,只怕就要被清潔劑腐蝕得坑坑洞洞。

再跟戰不屈相處下去,她肯定會被逼瘋的!

可惜,沒人把她的怒吼當一回事,只把她聲嘶力竭的抗議,當成小貓咪的抱怨。

「唉啊,小夕,別這麼大驚小敝的,鬼面的廚藝很不錯,跟你嫂子不相上下呢!有他在,我們全都不用餓肚子了。」老女乃女乃再度拍拍她的頭,好言好語的勸著。

「嗚嗚,老女乃女乃,不能因為他煮飯給我們吃,就把他當自已人啊!」她欲哭無淚,深切感受到,在這些人眼中,她的意願還比不上那些食物來得重要。

「你在擔心什麼?他都住了這麼多天,不也啥事都沒有嗎?」

「我不要--」

「那麼,就這樣說定啦,小夕就交給你了。」阿政拍拍戰不屈的肩膀,再轉頭看向正在猛烈搖頭的小夕。「至于你,繼續把配方完成,記得要趕上拍賣會。」他的眼中,掠過一道過度凌厲的光芒。

他就是存心要與藤田為敵,要讓藤田丟盡顏面,這只是他縝密計劃中的第一步--

「該死,你們說定了,我可沒答應!」小夕終于忍無可忍,猛然跳起來,指著阿政的俊臉大嚷大叫。她已經氣昏頭,完全忘了尊卑之分。「無論如何,他必須搬出我的屋子!既然是你決定他可以留下,那麼就讓他搬到店里來住。」

「店里沒地方讓他住。」

小夕咬著唇,不肯讓步。

「社區里都住滿了,根本沒有空房子。」阿政偏著頭,佯裝思索。「啊,對了,你哥的房子正空著嘛!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闕立冬,說你要讓一個男人去住他的屋子,而這個男人先前還跟你‘同居’了一個多月。」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拿起電話,作勢準備撥號。

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撲過來,奮力奪下電話。

小夕瞪著他,雪白的貝齒被她咬得喀喀作響。

「你好卑鄙!」可惡的阿政,竟然拿老哥來威脅她!

「我一向如此。」阿政聳肩。

闕立冬的脾氣暴躁,可是人盡皆知的事。這件事要是傳進他耳里,就算是能成功的把戰不屈轟出去,她也難逃粗心大意的罪名,小屁屁免不了一頓皮肉痛。

一想起老哥發火時的樣子,小夕就全身發冷,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抉擇,被老哥痛扁,或是被戰不屈逼瘋,哪種情況比較悲慘。

「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希望我通知闕立冬嗎?」阿政嘻皮笑臉。

老哥的怒容在她腦子里慢慢的、慢慢的放大,她深吸一口氣,哀怨而無奈的看了戰不屈一眼,縴細的肩膀終于垮了下來--

可惡,她根本是騎虎難下。

小夕沒得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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