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道,將她甩上那張柔軟的木床。
幽蘭慌亂的支起身子,看著眼前的金凜,因為他眼里的怒火,駭然得無法動彈。他黑發凌亂,衣衫上滿是血跡,表情猙獰得讓她膽寒,憤怒的咆哮聲震動了石屋。
「想逃?!」金凜吼叫著,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幾乎要握斷她的骨頭。他瞪視著她,猛烈的搖晃著。「你想逃?!」
強大的力道,讓她頭昏眼花,連話都說不完整。
「不、不是……凜……我沒有——」她試著要解釋,但是他根本不給她機會。
粗糙的雙手,扣住她的雙手,拉舉過頭。金凜咬著牙,用沈重的身軀,將她壓入柔軟的獸皮。
「逃啊!」他咆哮著,低靠在她的眼前,神情猙獰得像是隨時要噬人的獸。「我看你怎麼逃!」
「不,」她喘息著,試圖說出真相。「我沒有要逃走,我——」
轟!
金凜一拳,打斷了床柱,嚇得她無法言語。
「你沒有要逃?」他怒極咬牙,嘲諷的挑起濃眉,很慢很慢的說︰「我親眼看見,你自願跟著那個南國人走了。你是自願的、毫不反抗的,甚至是充滿期待的……」那幕畫面,回蕩在他腦中,逼得他更恨。
恨她。
卻也更恨自己。
金凜咬緊牙關,克制著將她扼死的沖動。
又一次!
她竟又騙了他一次!
而他竟這麼愚蠢,竟讓她的眼神、表情,以及柔軟的嗓音,突破了心防,忘了所受過的教訓。
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手段!
她的無辜柔弱,比任何武器都還要危險。當他知道,她撲身入火,搶救那枚戒指時,他的心的確有些許動搖了。
烙在她掌心的傷,以及她夜半時吻著他手腕的溫柔,還有那濡濕的淚,都迷惑了他。
因為愛過她,所以他軟化了,甚至就要開始相信她。
但,也因為愛過她,當他親眼看見,她頭也不回的預備逃離的時候,所有的愛,全都變成了恨!
金凜抿著唇,用全身的重量壓著她。
「凜,你听我說——」
他置若罔聞,寬厚的手,毫不留情的挪移到他們之間,粗暴的撕開她單衣的裙
瞬間,幽蘭全身僵硬。
不,不會的,金凜不可能是要——
「凜,不要!求求你,不要這麼做!」她努力掙扎著,卻無法抵抗他的強大。單衣被撕裂的聲音,一再響起,她的心像是落入冰窖。
「沒有人可以欺騙我。」他冷聲宣布。
「我沒有欺騙你。」冷空氣拂上雙腿,她驚慌的察覺到,單衣已經無法保護她。
金凜的回答,是一聲冷笑。
「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他手上用勁,撕開她的褻褲,然後強行分開她的雙腿,龐大的身軀擠入,逼得她無法並攏。
嬌小的身子,因為恐懼而顫抖著。淚水涌入眼里,她試著要逃開,卻只是徒勞無功,稍有任何動作,就會被他牢牢壓住。
她全身冰冷,哀求的看著身上的男人。「凜,不要這樣對待我。求求你,相信我……相信我……」
金凜垂眼睨著她,伸手解開褲頭。「我相信過你。」他面無表情的,像在宣告酷刑的開始。「相信你的下場,是讓我在窟牢里,整整待了三年。」
「不———」
「那與你無關?」
「凜,不要——」她的眼里,都是恐懼。
他視若無睹。
「我不會再信一個騙子。」他的雙手,握住她的腰,阻止她的退縮,強行將她拉近,俯身貼著她的臉,威脅宣告著︰「你是我的!我的奴隸!我的人質!你的主人是我!你死都別想逃離我!」
狂暴憤恨的怒火,燒灼著一切,讓他壓下想吻去她淚水的沖動,壓下內心深處不舍的溫柔,用最直接的方式,傷害這個傷害了他的女人。他冷笑著,侵犯著她,一次又一次,殘忍的傷害了她。
躺在床上的幽爾,痛苦不已,卻不再反抗。
她無法動彈。
她最愛的男人,正在傷害著她。
沒有初次的溫柔。
沒有初次的甜蜜。
沒有初次的憐惜。
只有痛。
痛。
愈來愈激烈的痛,在胸口蔓延。他釘入她身體的,是一把寬厚而鋒利的刀。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深深的釘入她的心口。
溫熱的液體,無聲無息的流下她的眼眶。金凜冷酷僵硬的臉龐,在她的眼中,只是個模糊的影子,緊抓獸皮的小手,因為太過用力,不剩一絲血色。
金凜,一次又一次,傷害著她。
痛楚從最先的劇烈,逐漸逐漸變得平淡了。她強迫自己,不去感覺、不去思考,才讓那些疼痛稍微減輕了些。
如果,她能在金凜殺掉她的心之前,先殺掉自己的厭覺,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害怕他帶給她的傷害?
萬念俱灰的她,彷佛跌進了無底深淵,嬌小的身子不再反抗,臉色慘白,像是個破女圭女圭般,任憑這個男人擺布。
淚水,滑落。
而後,漸漸的、漸漸的乾涸了,只留下淡淡的淚痕。
***
燭火未亮。
金凜已經離開,逕自將她留在黑暗中。
她不剩任何知覺,只是躺在原處,雙眼眨也不眨,望著空氣中其實並不存在的東西。
雪花,從破碎的窗子,飄進了石屋,落在她的手臂上。
幽蘭緩緩的撐起身子,看著窗外雪景。純白的雪,像是可以覆蓋一切,遮掩那些傷痛、那些眼淚、那些過往……
她忍著腿間的疼,走下木床,在深幽的暗夜里,踏出殘破的窗,赤果著雙足,踏上陽台上的積雪。
天際泛起微微的白光,城里的人們都還在睡。
她穿著殘破的單衣,站在那兒,看著遠方,大雪掩蓋了所有的一切,將一切都染成了白,教她分不清楚南北西東。
這里是哪兒呢?
她不認得這片雪白,不認得這兒……
她為什麼在這?為什麼?
一片冰涼落入眉心。
下雪了。
雪花飄落,像是那年那月那日,被海風吹落的紫棠花。
她在雪中仰起了頭,緩緩的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卻像是誓言,握都握不住,落進掌心里,就要化了。
幽蘭佇立在白雪中,瘦弱的身子,在紛紛雪花中,像是一縷隨時要消失的魂魄。
白雪在她臉上融了,如淚,卻冰冷透心。
那冷,在身子里蔓延著,一點一滴的奪去了她的體溫,但她卻不想躲,那寒冷奪去了她的知覺,帶走了心中的痛,所以她還是站著。
直到那些冰雪,將她心頭那刮骨蝕心的疼痛盡皆麻痹,將她所有的感覺全部帶走。
終於,她體力不支,緩緩倒臥白雪中。
雪花落下,一片又一片,一陣又一陣,逐漸掩沒了她。
她閉上雙眼,夢見了南國、夢見那個岩洞、那個夏季、那個她深愛的男人。她作了個夢。
她作了個美夢。
夢中,他與她執手相牽,她懷里抱著他們的孩子,他跟孩子的笑,沖淡那場誤會,他們之間再也不剩半點陰霾……
雪花無聲的,覆蓋了她。
蘭兒。
她彷佛听見他的叫喚。
我保證,永遠不會再傷害你。
夏季。
別怕。
紫棠花。
這一生,我絕不負你。
那麼,往後,我就只穿你做的衣裳。
這是我從不離身的戒指。
為我收下這枚戎指。
收下這枚戒指後,就代表你是我的妻了。
蘭兒。
蘭兒。
蘭兒……
聲音愈來愈模糊,而那些承諾,也像是雪花一般,逐一逐一的消失,彷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瘦弱的身子,微微一動。
她的夢醒了。
美夢,只是夢;美夢,總是要醒。
她的夢醒了,只剩一片荒涼。而陰霾,還在。
夢,碎了,支離破碎。當初醉人的甜言蜜語,都變成了刮骨蝕心的毒藥。她睜開眼楮,雪地上只有她獨自一人。
一切都遠去,逐漸逐漸模糊。
南國。
夏日。
岩洞。
親吻。
歡愛。
她深愛的男人。
那個男人。
模糊。
雪花一陣陣飄落。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她在冰冷的雪地上,閉上了雙眼,吐出最後一口溫暖的氣息。
***
擔憂不已的巴娜,眼睜睜看著金凜將幽蘭抱回石屋。
她不敢睡,始終提心吊膽,只能在大廳里來回走著。她听見樓上傳來怒吼咆哮,卻不曾听見幽蘭的聲音。
半晌之後,當金凜下樓時,他臉上陰沈的神色,嚇退了所有人。他站在火旁,緊抿著唇,全身仍散發著戾氣。
直到天邊選出晨光,巴娜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擔憂,躡手躡足的,無聲往樓上走去。她親眼看見,發怒時的金凜有多麼可怕,她實在擔心,他會在盛怒之中傷了那個柔弱的小女人。
門被從外鎖著。
巴娜打開門鎖,推開房門。她看見凌亂的床鋪,聞見空氣之中有著男女交纏之後,所殘留的氣味。
凌亂的床鋪上,有著被撕裂的破布,看來像是女人的單衣。巴娜深深嘆息,知道她最擔憂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幽蘭,你還好嗎?」她輕聲問著,心中滿是不舍。雖然,對於族長的所作所為,她根本沒有置喙的余地。但是,這樣傷害一個女人……
黑暗之中,沒有半點聲音。
巴娜的手,掀開了獸皮,卻赫然發現,床上沒有半個人。她急忙下床,點亮蠟燭,卻到處都瞧不見幽蘭的身影。
糟了!
她大驚失色,匆匆下樓,趕到金凜身旁,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好一會兒之後,才能開口說話。
「族長,那小妮子她——她——」
黑眸掃來,在銳利之中,還藏著深深的疲憊。「她怎麼了?」
「她不見了。」
高大的身軀,倏地起身。
「不可能。」門是他親手鎖上的!
「是、是真的,我進了房,四處都找過了,就是沒見到她的蹤影。」巴娜撫著胸口,咽下喘息。就連她也想不出,被傷害過的幽蘭能上哪里去。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進她的腦中。瞬間,她臉色刷白。
「我、我忘了察看窗子。」巴娜的聲音顫抖著。「她會不會——會不會——從窗子——」
金凜的雙眸一黯,迅速跨步,往樓上奔去。
他看見了空蕩蕩的房間,跟那扇早先被他摧毀的窗。某種力量,在措手不及的瞬間,牢握了他的心口,他忘了呼吸。
緩緩的,金凜舉步,朝陽台走去。幾個時辰前,他親手拆了窗框,從陽台上一耀而下,阻止了她的逃離。
他能從這樣的高度,一躍而下,依舊安然無事。
那麼,幽蘭呢?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直到要路上陽台前的那一刻,才發現掩埋在白雪下的小小人兒。她雙眼緊閉,面無血色,幾乎被白雪覆蓋。
他一驚,忙踏進積滿白雪的陽台上,在她身邊蹲下,試圖叫喚她,但她每一寸肌膚都是冰冷的,不剩任何溫度。
「醒過來!」他伸手,輕拍著她的臉兒。
沒有反應。
她像是睡著了,一動也不動。
「該死,醒來!」金凜咬牙低吼,抱起輕如羽毛的她,將她放回床鋪上。雪塊從她發間、指上,一路掉落粉碎,留下一道雪白的痕跡。
他握著她的手,卻幾乎探不到她的脈搏。他俯,靠在她胸前,只听見一聲比一聲更無力而緩慢的心跳。
她快被凍死了!
「巴娜!」吼叫聲響起,他抓起床上的獸皮,胡亂的摩擦著她全身冰冷的肌膚。
「巴娜——」他心急如焚的狂吼著。
焦急的巴娜听見那聲叫喚,奔跑得更急,匆忙進了石屋。
「爺——怎麼回事?」她一進門,就看到幽蘭躺在床上,全身青白,僵硬得像個死人。
「去燒熱水來!愈多愈好!」他吼道,繼續摩擦著幽蘭。
看見那從窗前散落到床上殘留的白雪,巴娜領悟過來,立刻回身跑了出去,邊朝大夥喊道︰「燒熱水!快!」
腳步聲遠去,金凜頭也不抬,雙手沒有停下來。他月兌去她的單衣,抹乾冰冷的雪水,試圖用體溫去暖和她的身子。
她的體溫愈來愈低。
她要死了!
就要死在他的面前了!
他無法忍受!
「醒過來!懊死的你!」金凜咆哮著,搖晃著她。「給我醒過來!你是我的!就算想死,也要看我準不準!」他怒叫著,雙手握牢了她的雙肩,卻又清晰的感覺到,她的生命就在他的指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幽蘭毫無反應,赤果的肌膚,因為他不死心的摩擦,終於有了些許血色。只是,她仍昏迷不醒,呼吸也愈來愈微弱。
她要死了!
恐懼攫住金凜,他全身僵硬,瞪著眼前的小女人。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驚覺,他無法承受她即將死去的事實。
為什麼會這樣?她對他來說,只是個騙子;只是關靖手下,一個最誘人的誘餌,他甚至為了這個女人,付出最沈重的代價。
但是,他就是無法看著她死去!
「巴娜!」金凜再度大吼。
「來了來了!」巴娜急切的應道,不但提來一桶熱水,甚至還把睡夢中的丈夫挖了起來。她把床單扯下,浸在熱水里,待溫度不再燙人後,才迅速蓋上幽蘭,而後再將保暖的獸皮,覆蓋在床單上。
金凜抱著幽蘭,不肯松手。巴娜的丈夫,只得皺著眉頭,走上前來,按住幽蘭的脈搏,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他幾乎探不到她的脈搏。
「她怎麼了?」
大夫低下頭。
「呃,受凍過久,已是氣若游絲——」
「住口!」金凜低吼,另一手抓起大夫的衣襟。「廢話少說,我只要你救活她!」
「但是——」
「要是她死了,你也別想活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黑眸亮得有如火焚。
大夫絲毫不敢懷疑金凜所說的話。他跟妻子互看一眼,才先回房去,拿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攤開。
布包里頭,是長長短短、光芒閃耀的銀針。
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戰戰兢兢的取出一針,先穩住幽蘭的心脈。接著,再逐一用銀針,刺激她全身大穴,活絡她的血氣,逼退那些寒氣;又要人在房里生火,以藥氣蒸其脈絡。
半晌之後,再探她的脈搏,總算稍微回穩。
「爺,我暫時穩住了她的狀況。」他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擱在脖子上的刀,像是剛剛被挪開。
「她沒事了?」
「不,寒氣傷她頗重,五髒可能都有損傷,得再經過一段時間觀察,才能夠下定論。」大夫垂首回答。「她現在身子還冷著,除了保暖之外,最好也讓她喝些熱湯——」
話還沒說完,金凜已經喊道︰「巴娜!」
巴娜連應也沒應,轉過身子,急呼呼的就往樓下沖。沒一會兒,她就煮好了熱湯,匆匆端了進來。
「爺,來了來了!湯來了!」她喊著,指尖已經被燙得發紅,才剛踏進門,就往床頭沖,匆匆把湯碗擱下。
金凜拿起調羹,舀了半匙熱湯,撬開幽蘭的口唇,將溫熱的液體,喂入她的口中。
熱湯滑入她的口中。下一瞬間,單薄的身子劇烈顫抖,她在昏迷之中,咳出那口熱湯。
金凜深吸一口氣。
他不肯放棄,再度舀了熱湯,逼著她吞咽下去。
又是顫抖。
又是劇咳。
即使昏迷不醒,她的身子還是拒絕食物。她再無求生意志,只是一心求死。
「不!」他搖晃著她,怒聲咆哮著。「我不允許你死,听到沒有!醒過來!我不許你死!」他抓住湯碗,將熱場含進嘴里,而後低,執意將熱湯哺進她的嘴里。
幽蘭的反應,是更劇烈、嚴重的嗆咳。她咳出的熱湯里,甚至混著些許的血絲。
巴娜實在看不過去,膽怯的走上前。「爺,不能這麼灌的,她——」
「住口!」
大夫扶住妻子,也硬著頭皮開口。「爺,您再這麼灌她,她會噎死的。」那可怕的景象,讓他這個做大夫的都無法再看下去。
黑亮的眸子,瞪視著夫妻兩人。此刻的金凜,像是失去理智的獸,神智早已被恐懼與焦慮侵蝕。
大夫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
「爺,我看,這里就交給我們吧,你先離開,到樓下歇會兒。」
「不——」
「爺,我能救她的。」只要金凜不再試圖噎死這個小女人。
高大的身軀,先是僵硬,許久之後才逐漸放松。他低下頭來,看著臉色慘白的幽蘭,因為心中難言的情緒,幾乎就要瀕臨瘋狂。
「爺。」巴娜也開口勸著。
深幽的視線,滑過她的發、她的眼、她的唇、她瘦得彷佛輕輕一捏就要斷裂的四肢。就連聰穎如他,在此時此刻,也辨認不出,心中充塞的到底是什麼情緒。
半晌之後,他才松開手,將幽蘭交給巴娜。
「照顧她。」
「我會的。」巴娜允諾。
如火般的眸子,最後再看了那張小臉一眼,而後才轉過身去,大步的離開了石屋。
***
一天一夜,過去了。
巴娜夫婦已經離開,金凜再度回到石屋中。
幽蘭躺在床上,面無血色,雙眼已經睜開,但那雙眸子里,卻空洞得像是沒有靈魂,簡直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瓷女圭女圭。
他坐在床邊的木椅上,靜靜看著她。
她被救活了。
只是,幽蘭已沒了求生的意志,眾人的努力,雖然暫時保住她的命,卻沒能救回她的神魂。她躺在那兒,像是一朵被摧殘過後的花,正在一點一滴的枯萎,眼楮里不剩半點的光芒。
他伸手,觸踫她。
她毫無反應。
按仇的烈焰,已經烤炙她太久,將她的希望燃燒殆盡。她的與心靈,再也壓榨不出分毫的疼痛,或是一點一滴的淚。
她的心只剩下一片焦土。
按仇的心,是種不出花朵的。
當他心中只存在復仇時,她只能枯萎。
金凜坐在床前,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有如火燒。
這是仇恨。
他反覆告訴自己︰他恨她,恨這個欺騙他的女人,所以他懲罰她、凌辱她,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都是為了仇恨。他牢牢記住這件事。
只是,親眼看著幽蘭生命流逝,看她因為他的報復而枯萎,他的心里卻沒有絲毫的快厭。
只有痛苦。
報復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嗎?
看著床上的小女人,金凜的表情,在黎明的光輝中扭曲。
為什麼復仇不能讓他感到滿足?
他把臉埋進掌中,像頭落入陷阱的獸,在心中發出痛苦的低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