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上) 第七章

纏綿過後,豆蔻累倦得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陣陣由窗外傳來窸窣細微的說話聲,穿透了夢境,讓她在蒙中醒來。那些聲音,教人听不清楚,卻又擾得她無法再睡下去。

到底是誰在說話?

她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不情願的睜開惺忪睡眼。霎時之間,雷騰俊美的睡顏乍入眼簾,嚇得她差點掉下床去。

白女敕的小手,飛快搗住自個兒的嘴。她用力咽下驚呼,臉紅心跳的看著身旁的雷騰,昨夜的香艷回憶,全都一股腦兒的涌現。

天啊天啊天啊……

她羞得好想打滾,或是干脆挖個洞,把整個人都埋進去。她雙眼緊閉著,至今還不敢相信,她……他……他們真的做了那些……那些……

秀麗的小臉,羞得又紅又燙,身上殘余的感受,清楚的提醒著昨晚的點點滴滴,並不是一場荒謬的夢境。至今她的身體,都還記得他那霸道的佔有,以及似要教人滅頂的歡愉。

偷偷模模的,豆蔻悄悄睜開雙眼。

雷騰仍近在眼前,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薄而有型的唇,飛揚跋扈的濃眉……他有著能夠顛倒眾生的絕美面容。

滴溜溜的眼兒,再往下挪去。

毫無疑問的,他還有著強壯健美的身軀。

粉女敕的小臉,再次泛紅發熱。她又想起,她是如何親身「體驗」到,他有多麼強壯、多麼健碩、多麼的不知饜足。

視線再往上溜,注視著那張俊臉,而後再也挪不開。她的心里,有著羞怯,還有著不安。

歡愛之前,她曾試圖要告訴雷騰,但他卻根本不想听。

其實,她有病。

而且,她非但病得不輕,就連醫術如神的雲大夫,也無法根治,只能暫時控制她的病情。從小到大,心痛之癥就糾纏著她,她已經痛得昏厥過數次,雲大夫憐憫的告訴她,下一次發作,就會奪走她的命。

所以,她活得比每個人都積極、活得比每個人都認真。

但,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把愛慕藏在心里,始終不敢泄漏半句。她剩下的時間太短,對他的戀慕卻又太深。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愛慕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她,或是對她有著情意,他只是需要女人罷了。

龍,性好婬。

她早就偷偷翻過雲大夫收藏的竹簡了。

要不是她說破了嘴皮子,又有咒文當靠山,才讓雷騰這陣子安分了些。不然,久曠了五百年的他,不知早就跟多少女人歡愛雲雨過了。

所以,就算是這會兒,躺臥在他懷里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他也不會介意吧?

莫名的,酸楚的滋味,從口中蔓延到心口。她注視著那張俊美的睡顏,只覺得胸口微微揪疼,半晌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罷了,就算他不在乎她,但她也終于嘗過跟愛慕的男人雲雨的滋味了。而且,那滋味還銷魂得幾乎要融化她的神魂……

唉啊,糟糕糟糕,她不能再想了!

豆蔻深吸口氣,拍了拍嬌紅的臉兒,重新集中注意力。

她再度听見,那些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持續溜過窗隙,傳進了房里。那些聲音悄悄的、細細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朝窗口那兒看過去,屋外天光已亮。瞧那天色,只怕已經過了正午了。

好奇心蠢蠢欲動,她悄聲挪動身子,想要下床去,偷瞧外頭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她縴女敕的腳尖還沒踏著地面,強健的男性手臂就攬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去。

「唔啊!」

轉眼之間,她就被逮回來了。

雷騰把赤果的小嬌娃,扯回胸膛上緊抱著,吐著熱氣的薄唇,貼在她耳畔,不悅的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你……」那股子熱氣,讓她身子酥軟,臉兒更紅了。「我、我以為你還在睡……」

沒錯,他剛剛是還酣睡著,但是懷里的小女人離開的瞬間,他就醒過來了。

「我醒了。」他輕聲說道,緩慢的輕咬著她柔女敕的耳垂。

豆蔻羞紅了臉,急著想要閃避,但他卻陡然出手,單手鉗握她的雙腕高舉過頭,翻身就把她壓倒,沉重的男性身軀,讓她喘息不已。

「啊,你做什麼?不要……」不會吧,難道他還想「再接再厲」?

「不要?」雷騰挑眉,舌忝著那軟軟的紅唇,邪氣的笑著。「我記得,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天……天都亮了……你你放開我啦——」豆蔻又羞又急,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徒勞無功的推拒著。「呃,再說,你不餓嗎?」她焦急的問。

這句話,倒是問到了重點。

照理說,昨日梟骨大鬧海市,造成大量傷亡,幸存的商人們應該早就離開了,怎麼還會有人逗留沒走,還聚在窗外悄聲說話?如果說,是商人們的賺錢性子堅強,在橫禍過後,仍堅持要繼續開市,那也不該是這種輕聲細語,而是大聲叫賣的喧嘩聲啊!

困惑的豆蔻,好奇的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探看。

但,窗子一開,細微的人聲,立刻化為響徹雲霄的歡呼,窗下的大街上擠滿人群,個個都仰著頭,歡天喜地的望著她,鼓掌的聲音震耳欲聾。

「醒了!醒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受到熱烈歡迎的豆蔻,被眼前的景況驚得有些呆了。她小嘴微張,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壓根兒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听見窗外的喧嘩,又瞧見她呆愣的模樣,雷騰終于下了床榻,跨步走到窗邊一探究竟。

「這些人在吵什麼?」

他的出現,卻引起更大的騷動,人們鼓掌歡呼,而女人們更是臉紅心跳,不論是八歲到八十歲,全都像是少女般,興奮的尖叫起來。

「啊!」

「英雄、英雄!」

「救命恩人!」

「謝謝您!」

那過度激動的表現,讓豆蔻狐疑的回頭,這才發現,雷騰正袒露著胸膛,全身上下一絲不掛、未著片縷的站在她身後,只差那麼一丁點,就要被下頭的女人們看光了。

她正要開口教他快快回避,或是找件衣裳穿上。但人群們的歡呼聲,卻陡然讓她領悟到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是這些人聲吵得她醒來的。這一大群人,一直在窗外竊竊私語。

那麼,也就是說——

豆蔻倒抽了一口氣。

這些人一直站在窗外,等著她跟雷騰起床嗎?

不、會、吧?!

想到眼前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跟雷騰獨處在房里一天一夜。剎那之間,羞恥的大浪,就沖刷過她全身。她羞得起了雞皮疙瘩,哪里還有臉再見人,小手用最快的速度,猛地把窗戶關上。

見她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雷騰挑起濃眉。

「怎麼了?」他問。

「天啊,他們……她們……」粉女敕的小臉,紅得像被燙熟的蝦,她結結巴巴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們又怎麼了?我剛剛親眼看過,不都個個活蹦亂跳,沒死沒傷的?」他的眼力可是好得很呢!「你干麼關窗?」他對這個比較好奇。

「那些——那些人一直在樓下——」她羞窘不已,小聲提醒他。「一——一直等在樓下耶!」

「那又怎麼樣?」他雙手抱胸,神色自若。

「他們都知道,知道——知道——」她嘴里「知道」了半天,卻知不出個下文來,雙眼緊盯著身前這赤果果、精壯雄偉的「證據」。

瞧著她那害羞驚慌,活像是做了壞事,當場被逮著的孩子。雷騰這才領悟過來,明白她為什麼會驚恐的在眾目睽睽下關窗,像個膽小表似的,躲在窗後發抖。

「他們當然知道。」他彎著唇,露出邪笑。「這有什麼好羞的?」他興味盎然的問。

豆蔻已經無法回答了。

噢噢噢……不、不!她沒臉見人了啦!

「羞」不欲生的她,用雙手遮住臉兒,靠著牆壁滑下,蹲在角落里,發出窘極的申吟出聲。客房的門上卻在這時傳出規律輕響,有人正在外頭敲門。

她錯愕的抬起頭來。

敲門的聲音,不是很急切,但卻一聲接著一聲,規律而清晰。而窗外樓下的人們,還在喧嘩鼓噪著,叫喚聲不絕于耳。

向來聰明伶俐的她,這會兒早羞得傻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赫然瞧見,雷騰跨步走上前去。

「等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她著急的問。

他理所當然的回答。「開門。」

「不可以!」豆蔻連連搖頭,急忙沖上前來,小手緊抓住他已擱放在門閂上的大手。

「為什麼?」

「因為……因為很丟臉啊,而且……而且……而且你還沒穿衣服耶!」

「有什麼好丟臉的?」他哼了一聲,罔顧她的掙扎與哀求,還是把門閂拉開了。

嗚嗚嗚嗚,討厭啦,這家伙完全不知羞恥啊!

豆蔻在心中哀鳴著,奮不顧身的一彎腰,就鑽到他跟房門之間。「你、你、你真要開門的話,那至少也先把衣服穿上啊!」

話才剛說出口,她就听見,一門之隔的外頭,先是傳來一聲抽氣,跟著就是一位婦人細碎竊語。

「你沒听見啊?還沒穿啦,老王,你先別敲門了,我看恩人才剛起來,總得讓人家穿衣服嘛!」

豆蔻僵住了。長到那麼大,她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

天啊,她喊太大聲了!

雷騰滿臉厭煩,卻還是伸手彈指。只見他的手中,幻出一套衣裳,正是他這陣子所穿的那套質地輕軟的玄黑色袍子。

「人類,就是這麼麻煩!」他擰著眉頭,不耐的叨念著,大手又往門上探。

豆蔻又叫了出來。

「你你你……你開門要做什麼?」她還在做最後掙扎。

「叫人送飯來。」他睨了她一眼。「還是,你要下去幫我弄飯來?」

不要!

她哪里還有臉去見人啊?!

豆蔻用盡力氣,拚命的搖頭,堅決不肯離開房間半步。

「那就讓開些。」他擰著眉頭,抓住她的腰,輕而易舉的把她提起來,拎到一旁放好,接著就把房門打開。

豆蔻驚呼一聲,迅速的躲到雷騰背後。實在不是她故意要黏著他,而是這個房間里,就連個屏風也沒有,她才會委曲求全的,勉強躲到他的背後,只求不見人就好。

門才剛打開,熱絡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恩人,抱歉,吵醒您了嗎?」客棧掌櫃的臉上,一掃前日的驚慌茫然,這會兒可是堆滿了感激又熱切的笑容。「樓下有人說,您倆已經醒了,小的才敢冒昧來敲門。」

一旁的婦人,態度更殷勤。

「請您瞧瞧,這些微薄小禮,是海市商家們的心意,感謝恩人您出手,除去了梟骨,還救了大伙兒。」在她身旁,有著好幾座幾乎要堆疊到天花板的小山。

听見有禮物,豆蔻掙扎了一會兒,好奇心還是壓過羞怯,她從雷騰的背後,偷偷探出頭來偷看。

這一看,她差點叫了出來。

薄禮?什麼薄禮,那根本是好幾座寶山吶!

所有海市之中所販售的奇珍異寶,不論是她看過的、沒看過的︰听過的、沒听過的;認得、不認得的寶物,全都堆在房門外頭。別的不說,光是昨日能看卻不能模的珍貴石蕖,就擺了滿滿一盤。

客棧掌櫃笑呵呵的問︰「請問恩人,這些小禮——」

雷騰一揮手,不耐煩的打斷客套話。

「我餓了!」他宣布。

那粗魯的語氣,讓豆蔻听了,忍不住出手,重拍他的背。

「做什麼?」他回頭來,不爽的瞪她。

「你要有禮貌一點。」她教訓著。

看在掌櫃與婦人熱絡有禮的態度,跟那一大堆寶物的分上,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出手,教訓他的無禮。

他卻是冥頑不靈,回了她一聲冷哼。

「禮貌?什麼東西?」

「你——」

「怎麼?」

察覺到氣氛有異,掌櫃與婦人反應極快,很有默契的決定,即刻撤退。

「恩人,您跟夫人就好好休息,我們會盡快把飯菜送上的。」婦人笑咪咪的說著。

夫人?

等等,她什麼時候成為夫人了?

豆蔻差點要月兌口否認,卻又想起,要是在這會兒否認兩人根本不是夫妻的話,肯定會引發旁人更多聯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從海市散播到天地的盡頭,她決定還是閉嘴的好。

只是,那個稱呼,早惹得她臉兒羞紅。

饑腸轆輥的雷騰,倒是對這稱呼沒多大反應。他的注意力,現在全都放在食物上。

「先拿些立刻可以吃的來!」他臭著臉下令。

「馬上就來!」

豆蔻卻出聲了。「啊,請等等!」

不耐的低吼聲,在她頭上響起。「女人!」

她故意不去理會,匆匆追問著︰「龍寶寶還好吧?」

熬人連連點頭,雙腳卻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夫人請放心,小鮑子好得很,吃飽了正睡得甜呢!」

太好了,現在一家子都湊齊了!她不但成了夫人,甚至連兒子都有了。所幸,她問到龍寶寶,只是擔心他的狀況,對于婦人的誤會,就沒有多加解釋了。

耐性不佳的雷騰,又在吼了。

「食物!」

掌櫃與婦人,同時嚇得跳起來。「我們立刻下去準備!」說完,兩個人就像是逃命似的,一溜煙跑了。

雷騰正要把門關上,豆蔻卻扯著他的衣裳,急切的嚷著。

「別關門,先替我把石蕖拿進來。」她雙眼發亮,早已迫不及待。要不是礙于自個兒只綁著一塊布,算是衣衫不整,她老早在瞧見的時候,就沖出去了。

雷騰低下頭來,無聲瞅著她。

見身旁的男人不動,她還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快行動。「快點啊!」

他眯起了眼。

好啊,這個小女人,還真使喚他使喚得上癮了!

尊貴的龍王,當然不是隨便讓人使喚的。不過,看在她「表現良好」,那嬌小身子帶給他的絕頂銷魂滋味,他很大方的決定,偶爾助人也無妨。

他走到房外,從精致的盤里,抓了一朵青綠色的石蕖,才再度回到房里,順手又把門關上。

「拿去。」

比起他的粗魯,豆蔻可是誠惶誠恐的,用雙手捧過那棵植物。「是石蕖,真的是石蕖!」她仔細端詳著,高興得想要跳舞。「要是雲大夫瞧見,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雷騰的黑眸里,閃過些許火光。

不知怎麼的,听見她嘴里頭提到了別的男人,不悅的情緒就涌現心頭。

就在這個時候,她抬起頭來,清澈的眸子望著他,秀麗的五官上,綻出了一朵動人的微笑。

「謝謝你。」

軟軟的聲音,順溜入耳,格外的教人舒服。他心中的不快,竟因為她的一笑,就化為烏有。

一股沖動襲來,他猛地的探手,重新將她攬入懷中,薄唇往紅唇印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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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雷騰的大顯神威,這次的海市之行,可說是滿載而歸。

只是,他們才剛回到東隅城,還沒踏進雲家坊,雷騰一擊殺敵的事,就已經傳遍開來了。

豆蔻只能慶幸,謠言里頭並沒有提及兩人是夫妻,還在房里滾了一天一夜。大多數的傳言,說的都是他只用一刀,就殺死梟骨的事情,人們都說得活靈活現,像是親眼見過似的。

回到雲家坊後,她幾次都想要求他,兩人之間的情事,他得好好保密,絕不能夠泄漏半句。不過,他雖然沒說,但是卻堅持,非得繼續「做」。

只要一有機會,雷騰就會逮著她,抓到四下無人的地方,放肆的亂來。

「雷騰,你別鬧了,我……你……啊……」她喘息著,身子卻愈來愈軟。「不是說好……一次而已嗎?」無助的嬌吟,在無人的藥倉中回蕩著。

「什麼一次,我沒說過次數!」

「可是,你只砍了一刀。」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再回去,多砍那蠢蛋兩刀。」

豆蔻紅著臉,小手胡亂推阻著。「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再亂來,雲大夫會發現的。」

「不會,你別發出聲音就好。」

「可是……」她一把抓住撩起她衣裙的大手,又羞又惱的抱怨。「你叫得比我還大聲啊!」

另一只大手,趁著她分神說話,輕易溜進了她裙里。粗糙的指掌帶來的觸覺,教她臉兒更紅,不禁倒抽口氣。

「瞧,你也想要我。」他的拇指撥弄著挺立的蓓蕾,得意的笑著。

「我才沒有——」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低頭,深深吻住她。

被奪走了發言權後,豆蔻只能任雷騰擺布,在他的懷中嬌吟喘息。每回,只要她听見外頭有任何動靜時,她就只能咬著他的肩頭,強忍著那陣陣歡愉,不發出聲音。

他的強勢,以及霸道,讓她無法反抗。雖然說,他每每得逞,也沒人察覺,但她總是心驚膽戰的,就怕被人捉奸在床——或許,甚至不在床上,他也會對她……

就在她半推半就,任他逐步肆虐的時候,倉庫外頭突然響起呼喚。

「豆蔻姑娘?豆蔻姑娘?您在哪里啊?」

她嚇得頭皮發麻,立刻從他的魔力中驚醒。

「有人在找我。」她緊張的說,聲音小小的。

「別理了。」雷騰不悅的擰眉,低頭又要吻她。

小手伸出來,急忙搗住那張薄唇。她面紅耳赤,聲音壓得更低。「不行啦,那是陳嬸,她要是找不到我,會召來更多人的。」

雷騰的濃眉,擰得更緊了。

他瞪著懷里頭這小臉紅艷、粉唇水女敕,看來秀色可餐的小女人,實在很想不顧一切,立刻把她「吃」了。

「求求你,要是被人發現,我就慘了。」她又羞又急的哀求,雙眼水汪汪的,那羞怯窘迫的表情,更是教人心憐。

即使不情願,雷騰終于還是松手了。

她松了口氣,快速的整理衣衫,確定衣著整齊,發間的金絲鈴鐺,也乖乖的待在原處後,她才打開倉庫的門,探頭喊道︰「陳嬸,我在這里。」

正撐著傘,到處在找人的婦人,聞聲回頭。

「太好了,我四處找你呢。」一瞧見豆蔻,陳嬸就趕忙跑過來。「咦,豆蔻姑娘,您怎麼在藥倉里頭?」

「呃,這陣子都在下雨,我怕藥倉漏水,所以過來瞧瞧。」她紅著臉,匆匆搪塞過去,就忙著轉移話題。「發生什麼事了嗎?」

雖然瞧見了豆蔻身後,那滿臉陰郁的高大男人。但大伙兒老早都習慣,這男人總是跟著豆蔻,陳嬸就算瞧見了,也沒有多加聯想,只忙著交代事情。

「外頭有對夫妻找上門來,說是小娃兒的爹娘。雲大夫要我來找你,把娃兒帶過去呢!」

家里的人,沒人抱得動龍寶寶,這會兒,他正在房里呼呼大睡。

豆蔻一愣。「娃兒的爹娘?」

「是啊!」陳嬸的目光,偷瞄了雷騰一眼。「他們正在前廳等著。據說,是听到了前些日子在海市斬殺梟骨的男人,帶著個有金鎖的女圭女圭,不論穿著跟長相,都像他們走失的孩子,所以才一路找過來。」

豆蔻听著,高興不已,回頭說道︰「太好了,我們快帶娃兒去前廳。」

是啊,真是太好了!

簡直是可喜可賀啊!

他終于可以擺月兌那個小娃兒了!

雷騰精神一振,立刻邁步走出藥倉,在雨中快步行走,到了豆蔻的房里,活像拎小貓似的,拎著龍寶寶的脖子,轉身就往前廳走。

「啊啊啊,雷騰,你小心點,寶寶還在睡哪!」豆蔻替他撐著傘,小跑步追在身後嚷著。

這女人真是有夠嗦。

他翻了個白眼,卻還是換了只手,改拎為抓,意思意思一下,算是回應她的嚷叫。只是,他雖然換了手,卻仍只是用單手握住小娃兒的腰。

「你不能用抱的嗎?」豆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等一下要是讓人家覺得,我們在虐待娃兒,那該怎麼辦?」

「虐待?」他冷哼一聲。「把這娃兒亂丟的,可不是我們。」

「呃,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原故啊,你看,他們現在不是也找上門來了?」

「都快一個月了,動作也太慢了吧?」雷騰皺著眉頭,滿臉不爽。「我倒要親眼看看,是哪個笨蛋,會把孩子搞丟。」

瞧見他緊繃的臉色,她竟驀然一笑。

瞄到豆蔻嘴角的微笑,雷頭一邊腳步不停,繼續朝前方走去,一邊還揚眉問道︰「你笑什麼?」

她笑得更甜了。

「其實,你很關心寶寶的,對吧?」

「關心?」雷騰猛然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瞪著她,還把娃兒高舉到她眼前。「這只嗎?」

俊美的容顏,逼近她的小臉,幾近咬牙切齒的問︰「你是說,我關心這整天在我身上爬來爬去,抓著我的角,把我當成木馬,還把口水流得我滿頭的這只嗎?」

小娃兒睡在他的掌握中,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不舒服,仍舊呼呼大睡,睡到鼻涕都冒泡了。

豆蔻看著龍寶寶,再看看他腰上那只黝黑的大手。

乍看之下,大手似乎握得很用力。但是實際上,雷騰卻抓得很小心,完全沒有弄疼女圭女圭。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

如果他真的厭惡這娃兒,半點都不關心,哪還會費心調整力道,沒讓娃兒驚醒,繼續睡得香香甜甜呢?

看著他鐵青的臉色,豆蔻眨了眨眼,強忍著笑。

這樣的男人,不會把關心掛在口頭上。但,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了。

「好吧好吧,是我搞錯了,你一點也不關心他。」她不再堅持,免得他又要生氣。「現在,我們可以去前廳,讓他認親了嗎?」相處日久,她就愈能模清他的脾氣。

雷騰哼了一聲,還在埋怨著。

「關心?哼,我才不關心這只娃兒。就算我真的關心,那也是因為,他老是啃我的頭,可以擺月兌他這件事,才是我最關心的!」

不敢再多說,豆蔻只能忍住嘴角的笑意,撐著傘追在他身旁。

雖然,他老是嫌麻煩,但出門卻總帶著娃兒。想起上次去海市,他其實也能把娃兒留在雲家坊,卻還是一聲不吭的帶著出門。他肯定是知道,要是沒有他,娃兒可是哪里都去不了。

豆蔻偷偷瞄雷騰一眼。

現在呢,她反而比較擔心,見著那對粗心爹娘時,他會沖上前去咆哮大吼,狠狠的教訓對方。

在大雨之中,兩人穿過庭院,走上回廊,很快的來到前廳。

才剛踏過門檻,就看見廳堂里頭,有一對夫妻,正焦急的等待著。男的高大強壯,女的嬌小可人。

听到有人入廳,夫妻急切的雙雙回頭。

喔喔喔喔……要吼嘍!要吼嘍!

豆蔻搗著耳朵,雙眼緊閉,等著雷騰那雷霆萬鈞的一吼,轟得這對粗心爹娘頭昏眼花。

喔喔,要吼嘍……真的要吼嘍!

喔喔……喔喔……喔?

久等不到吼聲,她松開雙手,詫異的睜開雙眼。

就見到雷騰的俊臉上,沒有怒色,反倒是出現了,三分的訝異、七分的理所當然,一種直至如今才豁然開朗的表情。

他看著對方,半晌後才開口說道︰

「我早該知道,是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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