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看著眼前的屋子,現在她總算知道羅亦淼口中的「不能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如果不是她知道羅亦淼不是尋人開心的那種人,她一定會以為是他在開玩笑,這地方比電視台的鬼屋布景更像鬼屋。
這像是間有許多年沒有人進入的屋子,門外的雜草有半人高,不仔細看,還找不到曾有的石子小徑,有時風一吹,少了玻璃的窗戶還會發出颯颯的聲音。
「這真的是麗花姨的房子?」朗日不抱希望的再問了一次。羅亦淼點頭,他的回答讓沒有希望的朗日一下子成了絕望,這不會就是她要度假的地方吧?
她真的有點懷疑,這個地方真的能夠住人嗎?
她知道她對李以杰的態度一向不是挺好的,但至少她沒有陷害過他,充其量不過是對他說話夾槍帶棒;或是有她看不順眼的客戶,她不會顧他的面子問題,翻臉走人;或有時拿他當出氣筒,沒事的時候當他是小弟兼跑腿的而已……
看來她真的對他還做了不少惡劣的事,但是,他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整她嗎?
「回去吧!」
羅亦淼的話只是陳述事實,他的臉上沒有一丁點「我早就說過」的得意樣子,有的只是他一貫的溫和笑臉。
可是,朗日就是不想認輸,他就這麼篤定她看到這幢房子一定會打退堂鼓?不然為什麼他剛剛不跟她把話說明白。
他認定她是這樣的,她就偏偏不讓他得逞。這屋子不過是髒了點、破了些、草長得高了點、看起來丑了點,而且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謝謝你,不過,我還是打算住在這里,它只不過不像我預計的那樣而已。並不表示我不能在這兒繼續過我的假期,我相信這兒只要打掃一下,一定會不一樣的。」話是這麼說,可是朗日的語氣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別逞強。」羅亦淼搖了搖頭。
他看得出眼前的女人只是逞強,他可不希望她會後悔,畢竟這幢屋子如果真要住人,必得大肆整修才行。
「謝謝你的關心,我想我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兒的。」
被人看出了她其實只是嘴硬,如果她認可了他的話,那不就表示她真的是在逞強——雖然她真的是。
這下她說什麼也要在這兒住上一住,不然豈不讓人看扁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已經決定了,非常謝謝你送我來,現在我要整理這屋子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順便幫我把丟在村口的行李帶回來,我會非常感謝你的。」朗日一副女王般的口吻,心中暗暗為自己鎮定的表現得意不已。
看到了羅亦淼說不出話的樣子,讓她的心中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勝利感,她昂起頭不再理會他,提起她的行李,小心的朝著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拿出李以杰交給她的鑰匙,插到鑰匙洞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用了,任憑她用盡力氣,那鎖仍然連動一分的意思也沒有。
她一回頭,發現羅亦淼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她剛剛還一臉的自信,現在要是讓他知道她連門都打不開,一定會笑掉他的大門牙的。
說什麼她一定也要打開這個門!
「動呀!不然我就糗大了,求求你快動吧!」朗日急得都開始對門說起話來了。
不過,這個門似乎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情也沒有,仍是文風不動,一點開門的意思也沒有,她再一回頭,發現羅亦淼還站在原來的地方,急得朗日顧不得什麼形象,舉起腳就往這大門踹了一腳。
這不踹還沒有事,這一踹,原本一動也不動的大門竟然動了,但不是正常打開,而是整個的倒了下來,一時間,朗日只能呆呆的瞪著地上的門,搞不清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沒事吧?」
羅亦淼急急的跑向她,剛才門倒下的時候,差一點兒把他的魂嚇跑了,還好那個門是倒向里面,要是倒錯了方向,一定會壓在她的身上。
「沒事!不過是個門嘛!等一下再裝回去就好了,只要有水、有電,哪個地方不能住人。」雖是驚魂甫定,朗日仍是不認輸的說。
「沒有。」羅亦淼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你說話能不能長一點?你真的是我這輩子除了啞巴之外見過最少話的男人了。」朗日皺起了眉頭抱怨著。
「水和電。」
「你是說這兒沒水、沒電?」朗日這下總算明白了羅亦淼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她的眼楮一下子瞪大了起來,她沒有听錯吧?這地方破爛成這樣也就算了,而且沒有水、沒有電,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她一心向往的假期,塵世中的世外桃源,原來只是她的想像,而真正的現實是,她來到了一個鬼地方?沒錯!這種地方就只有鬼才會來住。
李以杰,你給我記住?
「我怎麼這麼倒楣,竟然來到一個沒水、沒電的地方,這里是台灣那!就這麼一點兒大的地方,竟然還有缺電少水的,而且好死不死的竟然讓我踫上了。」朗日再也忍不住的尖叫了起來,畢竟這種事可不是普通人遇得到的。
「我送你。」
羅亦淼對朗日失控的樣子一點反應也沒有,臉上仍是他那一逕溫和的笑容。
一听到羅亦淼的話,朗日奇跡似的安靜了下來。
「我不要,我說過我決定要住在這兒,這是我的假期,沒度完我的假,我是不會走的。」
現在走了不就承認,她真的是那種沒辦法生存在這個地方的「那種女人」了。
「別這樣。」羅亦淼搖了搖頭。
這女人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硬,這個地方根本不可能住人,她還是一口咬定她就是要住在這個地方,難道她看不出來,要是來個大一點的台風,這兒說不定就要夷為平地了。
而且接下來就是台風季節,住在這樣的地方是很危險的,隨時都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
「不到我的假期結束,我絕對不會離開這個村子,反正我住這村子是住定了。」朗日為了一口氣,就算接下來的日子有多難過,她也會咬著牙撐下去。
「住我那。」羅亦淼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一向不喜歡和人相處,今兒個怎麼會自動的提出這種事呢?
不過,如果這個女人再堅持下去,他也只好這麼做了,總不能真讓她一個人住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萬一發生了事情怎麼辦?
朗日也看得出他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看來他是基于關心才這樣說的,真是爛好人一個,這點他似乎都沒有變。
不過,她也不是那麼不識相的人,人家邀請的話只是月兌口而出,她才不會死踩著人家的話就這樣賴上他,她易朗日可不是這麼沒有人格的人。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我可不想引起你太太的誤會。」她沒發現自已的口氣其實有點兒酸。
「我沒有。」他亮了一下兩支光潔的手。
可恥的是,她听到他這樣的回答竟然感到莫名的竊喜,甚至還松了一口氣。
她小心的藏起臉上的表情,用一副訕訕的口氣說︰
「你有沒有結婚關我什麼事,我還是決定住這兒,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不行!」羅亦淼搖搖頭。
「你說不行就不行,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啊?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說說我為什麼不能住在這里?」朗日吃定了他就只會說三個字,能給她個什麼好理由?
「這……」羅亦惡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頑固。
「OK!你沒問題、我沒問題,那我們算是達成了共識。好了,那我們就此別過。」朗日一揮手,正要瀟灑的走,一旋身,卻踢到倒在地上已嗚乎哀哉的門,一下子整個人失去重心,然後重重的摔在羅亦淼的身上。
「你不……」
朗日又一次打斷他的話,「這只是一次意外,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她連忙的說。
「沒問題才怪!」羅亦淼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我如果留你在這兒,你遲早會害死你自己,所以,不是我送你離開,就是你住我家。」
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而這個女人卻輕易的挑起他的怒氣,即使她不想活了也不關他的事,但是他就是放心不下。而且對她這樣輕率的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的行為,他發現這竟然才是他生氣的最大原因,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你……」朗日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不僅是因為他第一次用完整的一句話跟她說話,就是有主詞十動詞十名詞的那一種,而且還在他身上看到了怒氣。
怒氣?她不會是眼花了吧!
就她所知,羅亦淼幾乎是不生氣的,至少在她瘋狂的迷戀著他的時代中,她從來沒有看過他生氣,仿佛一切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得撥動他的心緒。
她從來不知道她有這個能力能讓他生出怒氣,而更變態的是,她似乎還享受著這份感受著這種自己也能影響他的快感。
「沒有第二句話,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住在這樣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歡住我那兒、村中還有幾戶人家可以讓你住。」羅亦淼以少有的堅定口氣說,反正經過剛剛幾個驚險鏡頭之後,他已打定主意不讓她再踏入這個地方一步。
就算這個女人的脾氣再怎麼硬,他已經做好打硬仗的準備了。
「好!我住你家。」
朗日的回答讓已經準備一肚子草稿的羅亦淼連忙把到口的話全數吞了下去,還差一點把自己噎死。
罷剛她還一臉死都要守在這個地方的樣子,這會兒竟然一口答應了,他該知道女人本來就是不好捉模的動物。
「你不會是反悔了吧?」朗日露出一個令人心驚的笑容,那種會讓你心跳加速,卻又感大禍臨頭的那種「美麗壞女人」的笑容。
「不會的。」他微皺了一下眉頭,但仍承認的說。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說出了口,就是一種約定,又怎麼能輕易反悔?
只是……為什麼他有一種中計了的感覺?除此之外,他還隱約的覺得,他的生活正逐漸的月兌離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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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家會是什麼樣子,不過,看過了麗花姨的房子之後,她心中已然做好了準備,反正一個單身漢的家,而且又是在這種見鬼了的地方,有水有電,又能住人就不錯了,她也不敢奢想太多。
車子停妥後,朗日隨意瀏覽的眼光一下子集中了起來,或許他的房子不同于她所慣見的豪華邸宅,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房子是用手工制的紅磚結實的蓋成,大朵的杜鵑花依著紅磚爭艷的開在牆邊,院子前還有三棵巨大的木麻黃,濃密的樹蔭增添了幾許涼意。
突然,不知打哪兒沖出了一只大黃狗,又叫又跳,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一時間,朗日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
「沒事的,它只是在跟你玩,它叫皮皮,不會咬人的。」羅亦淼笑著說,還拍了拍狗兒的頭,看來他和動物相處的時候會比較輕松。
看著皮皮在他的大手中一臉舒服的樣子,不知道他的手模在她的頭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發覺自已的思緒有些月兌了軌,朗日臉禁不住升起一絲徘紅,連忙轉了個話題,「你總算開始用整個句子說話了。」
羅亦淼似乎也對自己的舉動有些訝異,「我不是……我只是……」
「只是不善于和人說話?」朗日替他把話接了下去。
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好好先生一個,可是他的不擅言詞總是讓人誤解他的意思讓剛接觸他的人總以為他高傲,認識之後又覺得他太木訥,其實這些都是誤解。
他也有他風趣而浪漫的一面,而她曾那麼瘋狂的想要去擁有,擁有在他那木訥表象下的深情,但是事實證明,他只是……只是一個渾球!
反正男人沒有幾個是好東西!
羅亦淼似乎沒有料到,朗日能把他不知如何表達的意思說出口,訝異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也看得朗日有些臉紅,自己這樣說,好像她有多了解他似的。
「別這樣看著我,你不知道我有‘男人過敏癥’嗎?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不表示你對我有任何的權利。」朗日帶箸自我防備的聲明。
羅亦淼似乎被朗日的話嚇了一跳,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把眼神轉了開來,「我帶你到你的房間。」
朗日知道自己說得太過分了,可是,這個男人的反應也太離譜了。他沒有大聲說一句她的不知感恩,也沒有給她臉色看,只是淡淡的別開眼楮,臉上隱約還可見到一抹緋紅。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她心中升起一些罪惡感,她覺得自己像是個惡毒的巫婆,可是,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她對每個號稱「男人」的物種都是同樣的態度,為什麼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我只是……只是……這實在不是我想的度假方式。」這對朗日來說已經是最接近道歉的說法了。
「沒事的。」羅亦淼臉上的一抹溫柔和諒解的口氣讓她嚇了一跳。「人生總有些意外才有趣,不是嗎?」
朗日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該這麼了解她的,他不該知道她這樣的口氣只是防衛和不安不只是因為來到了這樣一個鬼地方,看到了年少心中一絲魅影又化為真實,那種她以為早已藏起的心情又隱隱伺機而動,才是她最大的壓力來源。
好像光這樣還不夠似的,這個男人總有辦法讓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這可是個大意外。」她忍不住本噥。
「如果你還是不喜歡的話,別逞強,雖然我的車子是舊了些,但是帶你到牛頭埤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羅亦淼有些不明白朗日的話。
「你一定會反悔,你剛剛邀我來你家住的時候,只是不小心月兌口而出,一點誠意也沒有。」朗日挑起一邊的眉毛。
「那你……」羅亦淼臉上一熱,原本就不擅說話的他,這會兒更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了。
「那我為什麼還要不識趣的住進來是不是?」朗日臉上的笑是那種看好戲的笑容,「因為你月兌口而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我如果真答應了,你寧願撞牆的樣子。」
「就為了這原因?」羅亦淼實在不太明白這個女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也不見得對哪個女人有什麼了解過。「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至少夠讓我決定留下來氣死你。」朗日壞壞的說。
原來這就是她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看來他早先的預感一點也沒錯,他的生活大概從遇見她開始就要永無寧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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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的懷念洗熱水澡的感覺。
在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之後,能有一個熱騰騰的澡可洗真的是一大享受,雖然這個泡澡的地方只是個半個人高的大木桶,而不是她習慣的按摩浴白,但是在這樣的地方有熱水可洗,她就非常滿足了。
那個天殺的李以杰的那間什麼鬼屋子,還沒水、沒電呢!她沒有困在那兒等到發白才被人發現,算是她的運氣了。
其實在他帶她認識他家的環境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家整潔得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單身漢的居所,這讓家事總是被皓月包辦,而從沒有動手機會的她深深的自嘆不如。
時間似乎對他太過仁慈,近十年的光陰,卻不曾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一絲痕跡,若真要說有,也只是讓他從一個青澀少年變成一個十足十的男人。
不過,她不該驚訝的,報章雜志上他那孿生兄弟的緋聞天天見報,次數絕不下于國際巨星;從那個人身上其實不難想像他現在的樣子。
只是想像總是想像,和面對面時的那種震撼總是不同。
朗日拿起架子上的肥皂,再一次佩服羅亦淼的細心,她的行李還丟在路上,所以盥洗的用具也連帶的不在她的身邊,而他竟然記得在浴室擺上全新的毛巾和浴巾,就連香皂也是新拆封的。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說他鈍,其實他心細如發;說他悶,他有時也會突來驚人之語,令人拍案叫絕。
如果她記得沒錯,他可是台灣數一數二的生物化學的權威,像這種人不去中研院、大學任教,或是去研究現在最流行的復制人,跑到這個邊疆地方來做什麼?
不過,她最好奇的是,他剛剛介紹屋子的分配時所下的但書。
這間房子的所有東西都是不上鎖的,就連大們也一樣,可是偏偏二樓最角落的一個房間不僅上了鎖,羅亦淼還請她不要去開這個門。
不知道這個門後到底有什麼東西了。
一個像藍胡子的地下牢房,里面關的是他的許多妻妾……
她的想像力也未免太過旺盛了,羅亦淼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人,搞不好他還覺得她很可怕呢!
朗日拿起水瓢將身上的肥皂泡沫沖去,然後拿起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這時才想起,她根本沒有換洗的衣物!她皺了一下眉頭,拿起架子上的浴巾將身子包了起來,就這樣出了浴室。
當她一推開浴室的門,不禁嚇了好大的一跳,她一點也沒有想到,羅亦淼竟站在門外,她立刻發出一聲驚呼︰「你怎麼在這?你想做什麼?」
他不會是變態吧?不然為什麼在她洗澡的時候來到她的房間?
「我不是……」羅亦淼似乎也被嚇得不輕。
朗日哪肯讓他有說話的機會,現在的情況擺明了是他的不對,她就知道男人全都是不能相信的,本來放松下來的心情一下子提得好高,「你想做什麼?你變態!竟然趁人家洗澡的時候進入家的房間。」
「這是……」羅亦淼一急,本來就不擅說話的他,更是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生氣中的朗日哪听得下他的解釋,加上羅亦淼那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肯定了她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這是你的房子,不過你已經把房間借紿我了,你這樣不敲門就走進來,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我就知道男人沒有一個是可以相信的,連你也不例外,蟑螂走到哪里都是蟑螂,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羅亦淼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擁有好脾氣的他,竟然會因為她對他的評價而升起一股怒氣,他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對他來說少見的怒意,換上了副淡淡的口吻,「有些事不是看到就一定是這樣的,而且你雖然很美,但也不至于每個男人看到了就一定會對你有非分之想。」這是他能給自己怒氣最大的容忍度,他說完,不再看朗日一眼,便逕自轉身出了朗日的房門,以消極的沈默來面對她所做的指控。
「你什麼都不必說,事實擺在眼前,親眼看到的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根本就是一個大變態,所以才會躲在這種地方。」
朗日心有不甘的對著他離去的背後叫囂,但是,當她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床邊的時候,她的話像是斷了電的戛然而止。
那是她丟在村口路邊的行李!
沒想到他竟然只因為她稍早前提過的話,就細心的幫她搬了回來,這麼說來,他剛剛只是為了幫她把行李送上來羅!
想到這里,朗日的臉上已是一片紅熱,看來她真的是誤會他了。或許他真的有敲門,只是那時候的她正在浴室,沒有听到……不過,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不至于每個男人看到了就一定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他的意思是,她對他來說,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嗎?
心中的一絲愧疚因為這個想法的浮現立刻消失無蹤。她會讓他知道,低估她的下場會是如何。
羅亦淼真的沒有太多和女人相處的經驗,不然他就會知道,說出那樣的話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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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漸從地平線落下,將四周的翠綠也染成了鮮紅,羅亦淼靜靜的坐在門口的秋千上,看著看了不知千百次,卻仍教他迷醉的景色。
「皮皮,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如果我像亦焱一樣口才流利的話,就不會造成這種誤會了,不是嗎?」他拍拍坐在他的腳邊、饒富興味的看著他的黃狗。
皮皮是他來牛尾村的途中撿來的一只小黃狗,看它小時候瘦小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它現在會長成這麼大,不過,它除了身子長大之外,腦子大概一點也沒變,仍是和檢回它時一樣的調皮愛玩,一點「成狗」該有的穩重氣勢也沒有。
這就是朗日出了大門看到的景象,一個倚在秋千上的男人輕拍著手邊的狗,沐浴在落日的余暉之中,那優雅的景象讓她恨不得手中能有一台相機,可以將這一刻永遠保留下來。
或許是她推門的聲音驚動了這一人一狗,他們動作非常一致的朝她的方向轉頭。
「我……」朗日張開口,卻又不知道要怎麼把口中的道歉說出口,最後在說不出任何一句道歉的話之後,又閉上了嘴巴。
「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闖進你的房間,剛剛沒有嚇到你吧?」羅亦淼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朗日原本以為他一定會很生氣,沒想到羅亦淼的反應竟然溫和得令她臉紅,做錯事的人是她,怎麼反過來是他向她道歉呢?
這個男人的脾氣也未免好得太過分了吧!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亂下結論的,可以的話,晚餐我請你,就算是賠罪好了。」朗日還有勇氣的時候把話一次說完。說真的,道歉真的不是她在行的。
「晚餐?」
羅亦淼怎麼也沒辦法把朗日這樣的女人和廚房聯想在一起,所以他不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朗日是個聰明人,她哪會不明白羅亦淼眼中的意思,「你別小看人,我的晚餐都已經上桌了,就等你去享用。」
羅亦淼這下更疑惑了,他才出來沒多久,她就有辦法把晚餐做好。看來她的手藝可真是非比尋常。
「那我就不客氣了。」
羅亦淼跟著朗日進了屋子,來到餐桌邊,期待的看向桌子,「這就是你所說的晚餐?」
看到他一臉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眼神,朗日聳聳肩露出了好大的笑容,「我只說請你吃晚餐,可沒說吃什麼,更何況泡面有什麼不好的?好吃又便宜,熱水一開,只要三分鐘,不用等、沒油煙,隨開隨吃,口味眾多,任君選擇,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的很感激你請我吃這麼‘豐盛’的一餐。」羅亦淼搖了搖頭,比口才,他是永遠不可能贏得了她的,她講話的速度比機關槍還快。
「好!那你要怎麼謝我?」
不是朗日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是她發現,能看見他每每無言的尷尬狀,心中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而她非常確定她愛死這種感覺了。
羅亦淼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怎麼讓自己和這樣一個女人牽扯上的?他是不擅言詞,可是他的腦子可不笨,這個女人根本是以捉弄他為樂。
「好吧!為了感謝你的晚餐,明天換我請你吃烤鮮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