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別這麼擔心,醫生不是說他是急性胃炎,死不了的嗎?」方商律看著羽律皺著眉頭心焦的揪著病床上的衛焰。
「我早該看出來他的不對勁,醫生不也說他一定痛了很久,我該在和他一起去大體解剖時就看出他的不對勁,也不會拖到這時候才送他到醫院。」羽律自責的說。
「什麼!他帶妳去看大體解剖?」方商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全忘了這件事她早就知道,她現在只想到這死小子竟然帶著她最可愛的小妹去看那種可怕的東西!
「我是他的書記,這種事本來就一定得做的,而且四姊的房間我看多了,那些東西我早就習慣了。」
方商律這才想起方徵律那見不得人的房間裡,一堆瓶瓶罐罐的福馬林泡著不知是哪一個部位的標本,難怪嬌弱的羽律會對大體解剖面不改色,那場面說不定遠比不上方徵律那煉獄般房間的景象呢!
「可他也可以不用讓妳看的,不是嗎?」
「二姊,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妳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他並沒有做什麼不對的事,身為一個檢察官的書記,這種事本來就是免不了的。而且,他根本就不要一個女的書記,妳也不能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換成是二姊妳被派了一個女書記,二姊也一樣會很不高興的,不是嗎?」
羽律的話讓方商律低吟了一下。
「而且或許我真的是他的煞星,打他一踫見我起就沒好事,先是給那噁心的東西噴了一身,然後又去撞到頭,還被過肩摔,最後又因為胃炎而住進醫院……二姊,妳想,我是不是該去請調一份工作,離他遠一點?才不到一天,就讓他變成這樣,我怕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被我害死。」
羽律愈想愈擔心,她平常是個連蟑螂都狠不下心打的女孩,現在衛焰有可能是因為她而變成這般模樣,她愈想就不免愈擔心。
「不用了!」
「我覺得我還是去請調好了,這樣或許會好一點。」羽律還是不放心。
「我說不用就不用!」
「可是二姊……」羽律抬頭看向方商律。
只見方商律雙手一攤的聳了聳肩,「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
「那……」羽律疑惑的看同病床上的衛焰,這才發現,原本該是睡著了的他正緊皺著眉頭瞪著她。
「我說的!」
「可是……」打一開始他不是一直要她請調的嗎?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妳的頭是不是摔得太重了?」羽律擔心的伸手撫著他頭上的腫包。
衛焰的訝異程度不下於羽律。他應該會很高興這個像風一吹就會散了的女人,這會兒會乖乖的去做份適合她的工作的,不是嗎?
他到底是哪根神經出錯,竟讓他說出這種白痴話來?他如果夠聰明,就該立刻承認他是摔到了頭,才會說出這種語無倫次的話來。
他才張口要說,羽律的纖纖玉手已輕柔的撫上他的頭,隨之而來的是她身上那淡淡的紫蘿蘭香,甜甜的沁入他的胸口……突然,他像是被火燒著似的,連忙躲開她的手,可這一用力,又讓他原本脆弱的頭又是一陣劇痛。
「該死的!別踫我!」
羽律被他這一吼,嚇得倒退了一步,一不小心還踩錯了腳步,幸好方商律眼明手腳快的攔腰將她扶住,否則她已跌坐在地上。
「喂!你兇個什麼勁?我家羽兒是哪兒惹到你了?要不是她,你痛死在路邊都沒人理。」方商律看不得自己一向捧在手心中的小妹妹被人這樣吼,口氣又衝了起來。
「罵得好,我有這樣教你嗎?對女人要溫柔一點,不然你這輩子沒女人要。」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羽律向發話的人一看,「是你!」
「原來是我未來的媳婦,這真是天定良緣,我本來還想用什麼法子讓妳和我那笨兒子見面,沒想到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杜超琴擊掌大笑說。
「我不是……」羽律困窘地整個臉都紅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衛焰從床上坐了起來。
「羽兒?這是怎麼一回事?」方商律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什麼時候她的小妹定了親,她卻連聽都沒聽說過?
「不是這樣的啦!」羽律連忙急急的將事情的經過解釋清楚。
她一點都不敢看向衛焰,她可以想像他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他是那麼的討厭她,不是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看上妳了,而且也真是有緣,妳竟然會和我家那死小子踫在一起,這不叫姻緣天注定叫什麼?只是便宜了這沒大沒小的死小子。」杜超琴為了她以後的肚子著想,就算偷、拐、搶、騙,她也要把這擁有一手好廚藝的小泵娘給騙回家。
「妳這臭老太婆,上次受傷的時候,妳連腦子都傷到了是不是?沒事別路上踫到個阿貓阿狗就把我往外送,如果慾求不滿,回家找妳老公去!」衛焰被氣得頭都昏了,也不注意自己的話說出來有多傷人,就一古腦的罵了起來。
羽律被他的怒吼給嚇得微縮了一下,但方商律可耐不住了,只見她一拳就往衛焰的肩頭掃過,直直的落在他身後的枕頭上,力道之大,讓病床上的東西都跳了起來。
「你要是在再說一句侮辱羽兒的話,就別怪兄弟我不顧情分了!」
這時衛焰才發現自己失言了,他掃了一眼低著頭、紅著臉的羽律,她那羞窘的樣子,讓他的心莫名的一緊。「我……」
方商律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她才沒那個閒工夫聽衛焰說什麼,接著僻哩啪啦的又講下去。
「你以為我家羽兒沒人要嗎?跟在她身邊的男人隨便哪一個都不會比你差,更何況,她早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了,就算她要嫁,排八輩子也輪不到你!」
「我有說要娶她了嗎?」衛焰沒好氣的大吼,在聽到羽律早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時,那原本在心中冒出頭來的愧意在瞬間化成一股煩悶。
「好了!」羽律連忙出來打圓場。「別再說了,你們沒有發現他真的很不舒服嗎?」
對他們之間的爭吵,羽律其實並沒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她擔心的還是病床上的衛焰那近乎蒼白的臉色,所以,當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時,她唯一注意到的是衛焰因一吼而微縮的神色。
「對不起,二姊太疼我了,才會這樣對你說話,你不要再生氣了好嗎?而衛伯母的事只是一場誤會,她太擔心你,這是天下父母心,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當真的,你還是有你的自由去找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所以,別煩心了,好好的休息養病才會好得快。」羽律細心的幫他把枕頭弄好,再讓他躺好。
說也奇怪,剛剛方商律那強勁的拳風沒讓衛焰移動半分,可羽律這輕柔的手勢,卻讓他順從的躺了下去。
「這死小子很少這麼乖,小泵娘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杜超琴訝異的說。想她從小把尿、把屎的把這死小子帶大,可從沒見過這死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好打發過?
「妳這死老太婆……」衛焰正要發作時,羽律卻用手輕捂住他的唇,讓他到口的咒罵一下子全沒了個影。
這……一定是因為他真的是頭太痛了!衛焰隨便找了個藉口說服自己。
「衛伯母,別再說了,讓他好好的休養好不好?如果妳真的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我隨時都很樂意為妳準備,可妳這樣輕率的決定衛檢察官的終身大事,對他而言是不公平的,不是嗎?」羽律輕柔的笑笑。
「好!好!好!不談就不談,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家偏有人瞎了眼看不出來,那我這做娘的也只好怪自己教出了個笨兒子外,還能說些什麼呢!」杜超琴口頭上允諾了羽律的請求,但還是忍不住的損了兩句。
「對了,聽說林騱東的案子現在交到妳的手中,現在怎麼了?」杜超琴突然想起。
方商律微皺起眉頭的嘆了口氣,「今天下午法官已經裁定兩百萬交保。」
「什麼?」才安靜沒三分鐘的衛焰又是一聲大吼。「妳竟然讓那個混蛋交保,而且還是用兩百萬交保?以他賺了這麼多的黑心錢,兩百萬就算丟到水溝,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
「拜託!你兇什麼?你自己也是當檢察官的,犯罪嫌疑人能不能交保是看法官,我們充其量只不過可以提個意見參考罷了,法官要放人,我能說不嗎?」
方商律一想到林騱東這樣的人渣都可以交保,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該死!連這種殺人、販毒、恐嚇……什麼壞事都做過的人都定不了他的罪,這還有天理嗎?難道真得等待那群『執法天使』出現,才可能定這種人的罪嗎?」杜超琴嘆了一口氣說。
「執法天使?」羽律微起眉頭,臉上浮起些許的疑問。
「妳不知道嗎?傳說那是由一群熟悉法律的人所組成的一個神秘組織,他們專門將一些因証據不足而難論罪的人以匿名告發,並附上大量有証據証明力的証據,有時還把那種無惡不做的連証據一起送來,讓那些人直接就法。
「所以,只要是他們盯上的獵物,幾乎都難逃法網。因為他們每一次都會在紙上留下一雙天使的翅膀,所以,大家就叫他們為執法天使。」杜超琴一掃方才胸中的不快,開始眉飛色舞了起來。
「哼!少無聊了。」衛焰突然冷哼一聲,臉上有著濃濃的不贊同。「臭老太婆,妳有一點執法的觀念沒有?什麼執法天使,那些人的行為根本就是無法無天。」
「你好像不大喜歡那些人,那些人這樣做不也是在維持一種正義嗎?」羽律像是怕惹惱了衛焰般小聲的問。
「路見不平是一種正義、行俠仗義是一種正義,可正義的標準除了主觀的認定上,還得加上客觀的考量,而法律就是一種客觀的價值考量。而那一群名為執法天使的人,就憑藉著他們對法律的認知來將人入罪,先不管那些被論罪的人是有罪與否,他們這種玩弄法律的手段,和那些熟知法律而借鑽法律漏洞犯罪的人又有什麼不同?」衛焰似乎對這一群人沒有什麼好感。
「你根本就是一種酸葡萄心態,執法天使做到了許多你無法維護的正義,所以連帶的你才想否定他們的存在,不然你又何必有這麼大的反應?」杜超琴出聲反駁。對她來說,只要能把那些該死的人渣抓起來,就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衛焰一點也不這麼想,「臭老太婆,誰酸葡萄了?妳到底聽懂不懂我的話?如果人人都以自己的準則去維護正義的話,那法律根本就如同虛設。」
「可是,你不覺得他們這樣做不也是為了維護法律?」方商律也蹙起了眉頭。
衛焰撫了撫又有些泛痛的胃,「那群人或許現在所做的事都是大快人心,所以許多人對他們抱著正面評價,可是你們忘了那些人也是人而不是天使。對我來說,他們只是一群以法律之名、行私刑之實的不法之徒罷了!」
出了醫院,羽律一言不發的和方商律在街頭上緩緩步行,一路上,她們這一對外人眼中男的帥、女的嬌的「俊男」美女組合,引來不少的豔羨眼光。
「羽兒,妳在想什麼?怎麼從方才就悶聲不響的,是不是被衛焰那個大老粗給嚇到了?如果受了委屈可別悶在心底,二姊會幫妳討回公道的。」
羽律連忙擠出一個笑容的搖搖頭,怕衝動的二姊真的去找衛焰「算帳」。
「二姊,其實就衛檢察官的觀點來說,執法天使是群不法之徒也並沒有錯,畢竟執法天使的存在是逾越了法律規定的執法者的範圍,不是嗎?」
「妳在想的就是這個?」
「嗯!」羽律點點頭。「二姊,妳覺得呢?」
「妳想要我給妳什麼樣的答案呢?」方商律愛憐似的揉揉羽律的頭髮,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就法律的規定而言,他說得一點也沒有錯,以執法天使的存在是無權行使刑罰權的,就理論上分析,說執法天使是群不法之徒也是沒有錯的。」
羽律原本以為方商律會替執法天使說些好話,可她沒想到連她二姊也贊同衛焰的話,當下不由得脫口而出,「難道就讓那些玩弄法律的人逍遙法外?法律原本是保障好人的不是嗎?這樣下去,法律的存在還有價值嗎……」
羽律的話在看到方商律臉上滿意的表情時式然而止,她像是突然明白什麼的肩了扁嘴。「二姊!妳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方商律笑著捏了捏羽律有些鼓的臉頰,「好了!別生氣,是妳先問我這種問題的。我只是想讓妳去感覺在妳自己心中的答案,執法天使的存在必要與否,都存在妳的心中。」
「可是,我好怕就像衛檢察官所說的,執法天使只是人而不是神,而去評斷一個人是否有罪本該是神的工作,以人去逾越神的工作,這樣可以嗎?畢竟執法天使的存在本就不在法律的範圍之中的呀!」羽律還是有些擔心。
「羽兒,妳知道我不是角律,我不會用什麼詭辯、論理,我就只能拿我最明白的東西來打比方。」商律抓了抓頭,想了好一會才接著說了下去。
「好像在武術中最強的招式不在記形,而在忘形,那是因為只有在完全融會貫通後,才能因時制宜、因地而行,而不受招式的限制。這法律也是一樣的,如果只是一味的強調法律條文的規定,認為法律沒有具文執法天使的存在就否定他的價值,那不啻是因噎廢食。」
「法律就像是雙刃刀,用得好就可以斬妖除魔,用不好就是解除惡人枷鎖的利器,這完全端看使用的人如何去應用了。」羽律點點頭,算是理解了方商律的意思!
「或許執法天使的存在是可議的,但是想讓那些本就該受法律制裁而卻逍遙法外的人接受應有的懲罰,不就是我們當初想成立執法天使的主因嗎?」方商律揉了揉羽律的頭。
「嗯!」羽律點點頭,釋懷後的她,臉上淨是溫柔甜美的笑容。「重要的是,我們用什麼樣的心態去執行執法天使的任務。」
「羽兒,妳要不要請調?」方商律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羽律。「衛焰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和他在一起工作,妳會很不好過的。」
畢竟羽律可是他們方家的小寶貝,出了點差錯都不行的!
「妳不喜歡衛檢察官嗎?」羽律皺起眉頭,看他們相處的樣子,她一直以為方商律和衛焰的交情應該是很不錯的。
「對他的工作態度,我不得不說他是我少數幾個尊敬的人,但是,他的脾氣也是少見的粗暴,像妳這樣的女孩子待在他的身邊,別說是我了,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知道了,都會反對的。如果妳真的不想麻煩妳的長官幫妳轉調,要不要我去替妳說?」方商律提議。
「二姊,我知道妳是擔心我,我會斟酌的,畢竟我也不想太麻煩衛檢察官。」羽律甜甜的攀住方商律的手腕,對她綻出要方商律放心的笑容。
「羽兒?商律?你們怎麼在這兒?」一個溫和的嗓音在她們的身後響起。
羽律和方商律回過頭,這才發現出聲喊住她們的是住在方家對門,打小和她們一起長大的駱天恩。
「駱大哥?你今天沒開店營業啊?不然怎麼會在這兒?」羽律有些訝異。
「我是去機場接我的……」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材高窕的金髮美女就替他把話接了下去。
「我叫潘.Angel,是阿恩的『好』朋友。」她說話的時候,還特別加強「好」字的語氣,讓人幾乎可以踫觸到她話中若有所指的味道。
方商律臉色不悅的看著駱天恩。「阿恩?姓駱的,她是你的女朋友?」
沒想到駱天恩看起來一副呆頭呆腦的,什麼時候交了個「金絲貓」?方商律皺著眉的多看了那女人兩眼,那個叫潘的女人那種顧盼風情都教她為之心神一震,也難怪駱天思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她還是覺得羽律比眼前這個女人更適合駱天恩,畢竟像駱天恩這種近乎絕種的老實男人,還是需要像羽律這種溫婉的女人照顧的。
「商律,不……不……我不是……她不是…… 駱天恩嚇了一跳的連忙否認,他這個人本就拙於言辭,如今這一心急,說起話來更是結結巴巴的。
「駱大哥,你別急,我知道她不是妳的女朋友,對不對?」羽律看駱天恩急得臉紅脖子粗,深怕他被自己的一口氣給嗆死,連忙替他把話說完。
駱天恩像是獲大赦的連忙點了點頭,他可也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妳是什麼人,我和他什麼關係妳管得著嗎?」潘像隻貓一般優雅的打了一個呵欠,但她的語氣和她鮮紅的指甲一樣銳利而刺人。
「妳憑什麼用這種口氣和羽兒說話?」方商律把羽律拉到身後,她可不想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為了爭風吃醋而傷了羽律。
潘的眼光一落在方商律的身上,驀地閃過了一絲快得令人難以辨認的興趣,但旋即又化成一片嬌嬈風情,她伸出那紅得令人心悸的指甲,輕輕的劃過方商律的臉龐。「好一個俊俏的臉龐,很少人看了會不心動的吧?」
商律沒有想到這個叫潘的女人會這麼大膽,一時之間忘了閃躲,直到一陣劇痛傳來,她才發現那個女人在收回她的爪子時使力的刺了她一下。
「妳幹什麼?」商律拍開了牠的手,感覺臉上刺痛,看來是破了皮。
接下來更令人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叫潘的女人竟然以唇輕觸方商律臉上的傷口,而且順勢在方商律的耳邊低喃,「好好的記著這個,不要忘了。」
「駱天恩,你把這個該死的花痴弄得離我還一點!」方商律又急又怒的大喊,也伸出手死命的想拭去那個女人甜膩的香氣,和她的唇踫在自己臉上那怪異的感覺。「白痴女人,妳要花痴也找個男人去,我可是個女的!」
「潘!商律真的是個女人,妳別搞錯了!」駱天恩這時才如夢初醒的急急拉過潘,一邊連連的道歉,「商律,對不起,我一定會好好跟潘說的。」
「我管你跟這個花痴女人說什麼,你只要讓她離我愈遠愈好,我限你一分鐘之內將她帶離我的視線,不然,以後你就別想上我家!」方商律這輩子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如果再議他看到這個花痴女人,她一定會捏死她的。
駱天恩一聽,連忙拉著潘上車,然後回頭對羽律說︰「我最近學了一道白果燴百合的素菜,下次再教妳怎麼做。」
「素的嗎?好呀!我想四姊一定會很喜歡的。」羽律對駱天恩揮了揮手,微笑的看著駱天恩像是被方商律的話嚇到般的飛快將車子開走。
「該死天殺的女人,下次就別再讓我遇到她!」方商律餘怒未消的恨恨說。「那該死的駱天恩,是打哪找來這花痴女人?妳比她至少好上一千倍,他幹嘛還去找這種女人?」
「可是,我覺得她好漂亮呢!而且她真的長得好高窕,看起來就像是書上走下來的模特兒。」羽律心無芥蒂的笑著說。
「拜託,那個女人根本是個大花痴好不好?妳別理她,有二姊讓妳當靠山,她要是敢對妳怎麼樣,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二姊,人家她是外國人,或許行為比較開放一點,妳就別再氣了,反正她是駱大哥的朋友,我們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機會和她見面呀!」羽律安撫的說。
「該死的!如果妳不是來辦出院手續的就少來煩我!」
「妳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羽律和商律回到地檢署把需要處理的事情的護士,眼中隱約噙著淚光,看來真的被病房中那個粗暴的病人給嚇著了。
一聲怒吼後,就見一個驚慌的護士從病房中急急的退出,那看來年紀不大辦完之後,她想還是把處理的事情和衛檢察官報告一下,好讓他能安心休養。
怎麼知道一來就遇到這種陣仗,這衛檢察官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壞。
「那個人好兇,叫他吃藥也不吃,說他忙得要死,而且一直嚷著要出院,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才忙似的,他也不想想,他今天才住院,哪有這麼快能出院的!」小護士好不容易找到人訴苦,忍不住出口抱怨。
「對不起,他只是人不大舒服,妳就別和他生氣了。」
小護士這才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人,「妳認識他?」
羽律點點頭,「我是來看他的,這樣吧!妳藥給我,我拿去請他吃下去。」
身為護士不應該這樣做的,可是,她實在不敢再回去讓那個男人砲轟,便點了點頭。
「喏!這就是藥。妳怎麼受得了這種人?又粗暴又無禮,妳長得這麼美又這麼溫柔,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她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
「我不是……」羽律才想反駁,可那護士早就走遠了。
羽律伸手敲了敲才轉動把手,一聲震天的怒吼又傳了過來。
「妳是沒耳朵還是缺大腦?我說過,妳如果不是來送出院証明的,就給我滾遠一點!」
「對不起!」羽律進門小聲的道歉。
「是妳?」衛焰先是驚訝,旋即又蹙起眉頭。「妳沒事道什麼歉?」他一看到她那怯生生的樣子,心中乍看到她時莫名的跳動又化成了一片不悅。
「對不起!」羽律又說了一句。她也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可她偏偏就是那種不論對錯,只要別人生氣她就道歉的人。
「該死的,別再跟我道歉,那個不顧我意願強把我送醫的人不是妳嗎?妳剛剛的神氣到哪兒去了?還有妳不是回去了嗎?又來這兒做什麼?」衛焰一口
氣把話說完,不然等她道完歉,他大概也氣昏了。
「對不起,可是,那個時候你真的不看醫生不行,所以我才……」羽律低下頭,眼光落在自己手上的東西,「對了,你的藥。」
「我不要吃!」衛焰皺起了眉頭,他還以為他把護士和她那天殺的藥趕走了,哪知道那個護士竟然用這種下流招式,把藥又送了回來。
「可是,你不吃藥不行的。」羽律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替他把藥包打開,遞給了臉色著實難看的衛焰。
「我說我不要吃就是不要吃!」衛焰抵死不從。
羽律輕蹙起眉頭,突然她像是領悟了什麼,「你不會是怕吃藥吧?」
「誰說我怕吃藥的?不過就那麼幾顆小東西,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不喜歡吃藥而已。」衛焰立刻反駁,可臉上的紅暈仍是清晰可見。
羽律臉上浮起一朵輕笑,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像衛焰這般若大熊的男人,竟然會像個孩子般的討厭吃藥。
「我也知道藥不好吃,可是,你要早點出院還是得吃,不是嗎?而且我剛剛回去熬了點薏仁粥,你吃了藥再喝點甜粥就不會有味道了,好不好?」有了那層認知,羽律覺得衛焰真的是太可愛了,所以連說話的口氣都有點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衛焰繃著臉的看著手中一顆顆嬌小卻可怕的藥丸,如果不吃,豈不是在羽律面前示弱,於是他憋著氣,一口把手中的藥丸全部吞下去。
噁!那股屬於藥物特有的化學味道一下子充塞在他的喉間,他連忙灌下一大口水,可是那可怕的味道還是在胸中濃得化不開。
這時,一湯匙的薏仁遞到他的鼻前,他毫不考慮的張口就嚥了下去,只要能消去他口中的味道,就算是毒藥他也認了。
可這薏仁一入口,那清淡香甜的柔滑一下子掩去了他口中的苦澀,他訝異的看著笑吟吟的羽律,有點不甘心的承認,「這東西還真的不錯。」
「這是我用冰糖熬的,應該比較不傷胃。我多熬了些,你先吃一點,等藥消化了,再吃其他的會好一點。」羽律知道他的讚美有多不容易,臉上的笑容更甜了。
或許是口中的清甜和著羽律脫俗的笑靨,一時間衛焰竟然忘了做何反應,只能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羽律。
羽律被衛焰的眼光看得粉頰通紅,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用這樣的目光審視自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透透似的。
「哇!老哥,我還以為你有多慘,沒想到有美女服侍一旁,嘖嘖!我真的是人小看你了。」一個爽朗的聲音突然打破兩個人之間凝結的氣氛。
「啊!對不起!」被嚇了一跳的羽律不小心把碗中的薏仁灑了些許出來,連忙用面紙拭去,可愈慌愈容易出錯,不管她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沒關係,我弄就好。」衛焰一手搶過羽律手中的紙,一邊用權威的口氣說。
說也奇怪,原先還有些慌亂的羽律在聽到衛焰這不甚客氣的口吻後,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她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吃,這是妳做的嗎?」那個不速之客又出聲。
羽律這才發現,趁著她手忙腳亂之際,桌上的薏仁湯已經進了這個男人的肚子。
「嗯!你是?」
「天!手藝好的美女為什麼我就踫不到?」衛貴陽一臉的扼腕表情,「你好,美麗的小姐,我是這個粗魯男人的弟弟,如果妳覺得我的風度翩翩更勝於他的粗暴無禮,要不要考慮和我一同花月、共遊春江?」
羽律被他逗笑了,她不知道有人說話是這種樣子的,不過,如果說他真的是衛焰的弟弟,那他們兩人的個性也未免差太大了吧!
「阿陽!你沒有別的事好做嗎?」衛焰的眉頭擰得教人擔心會不會從此撫不平。
他不是不知道衛貴陽的性子,他能吃得律師這行飯,靠得就是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以前他只是覺得他這個弟弟聒噪的可以,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討厭他那個嘴巴。
「是老媽說你在醫院沒人管,我才好心來看看你,看來你一點也不可憐,佳人侍側、佳餚入月復,要是生病有這種待遇,那我還真想生個病算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他的書記……」羽律記起衛焰對她身為他的書記的看法。「應該說是暫時的書記,我只是來和衛檢察官報告一些事,而且順道來看看他的而已。」
「暫時?那真是太可惜了,每天上班有妳這樣的美人相看,可真是人生一大樂事耶!」衛貴陽一臉的惋惜。
「誰說妳是暫時的?」衛焰的眉頭又擰了起來,「女人就是這樣,遇到事就想跑,一點責任心也沒有!」
「你誤會了,我剛剛回地檢署的時候已經幫你把假請好了,還有要移送的被告和扣押的証物都交辦了,而且我也把待簽的拘票和傳票都帶來了,你只要簽一下就好了,這樣新來的書記接手的時候絕不會有問題的,你可以放心,不會有問題的。」羽律連忙解釋。
「哇!看來這美女還是個工作效率極高的書記耶!扮,妳不是才剛入院嗎?」衛貴陽吹了聲口哨,他愈來愈對這個外表看來柔弱的女人有興趣了。
「妳都弄好了?」衛焰不可置信。
通常一個檢察官手中的案子和要做的事情,多得可不是平常人能夠想像的,她不過是他剛上任的書記,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就整理出頭緒?
「嗯!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會把一切的事都弄好,再請書記官長另行指派一個書記過來給你,你可以放心的養病。」羽律點點頭。
「誰讓妳去請調的?」衛焰的口氣又兇了起來。
「可是你……」羽律委屈的咬著下唇,明明是他要她請調的,可他怎麼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衛焰當然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話,可是一想到她要調走,那剛剛口中的藥味似又漫上了嚨頭。他坐起身面對著她,一臉兇神惡煞的說︰「至少現在妳看起來還能做點事,我可不要再去找一個沒大腦就會壞事的書記來觸我的霉頭,聽到了嗎?」
衛焰一直等到羽律點了點頭,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約又躺了回去。
衛貴陽抱著胸,一臉繞有興味的來回打量著羽律和衛焰之間,他有一個預感──這件事似乎愈來愈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