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某天早上,毒蠍子所屬的第十三號牢房被分派到惡魔島後方一片荊刺叢生的後山上工作。
望著一大片滿是雜草的坡地,頭頂著炎熱的太陽,毒蠍子頓時覺得頭昏眼花。
背著沉重的竹籃,她懊惱的轉向一旁的可蒙。「頂著那麼大的太陽工作,難道你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嗎?」
可蒙對他露齒一笑,「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習慣?」她一听,眼珠子差點嚇凸出來。「我的媽,這里根本不是人過的生活,你們怎麼受得了?」
或許她回去後該請法國政府關掉這個可怕的監獄才行。
腦袋不過剛這麼想,一根粗硬的鐵棒已狠狠的捶向她縴細的肩膀。
「少偷懶,趕快工作!」
這一擊,痛得毒蠍子是齜牙咧嘴、連連哀叫。
遠處的黑塞斯見她挨揍,踩著俐落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走來。
「他是我的手下,我勸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對他動手。」
那名對她動手的獄卒一听,竟被黑塞斯張狂的氣勢嚇得當場愣在原地。
一旁的毒蠍子則看得是稱奇。
那名獄卒大哥心里怕是嘔得不得了吧!雖然明知自己是官兵,卻還是受制于身為賊的黑塞斯。
不過話又說回來,應該沒有人能夠面對黑塞斯天生威嚴的氣勢而不被嚇倒。
或許他現在的確是一時落難于此,但他南美毒梟龍頭的威名可也是眾所皆知,就是因為此,所有惡魔島上的長官都不免要讓他三分,被關在此地的罪犯們更是不用說,見到他就好像見了鬼似的,不是嚇得逃之天天,便是趕緊俯首稱臣。
隨後,黑塞斯將毒蠍子帶離慘白著一張臉的獄卒。
「沒事吧?」
不知怎麼搞的,每當見他用那一雙似乎能夠看穿她的眼神看著她,她的心就無法抑止的狂跳起來。
她連忙低頭,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沒事。」
黑塞斯皺眉,挑起他紅得不像話的臉蛋。「怎麼你的臉那麼紅?」
靶受到他粗糙的手掌下經意的磨蹭著她細致的臉頰,毒蠍子的心一慌,尷尬的揮開他探索的大手。
「沒什麼,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一听,他的眉皺得更緊。「你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毒蠍子連忙慌張的揮揮手。「沒有,我的身體好得很,才沒那麼容易就病倒。」
他探索的黑眸掃過她泛紅的臉蛋,在看到她濕潤的紅唇時,他貪婪的盯著她誘人的嘴,最後才尷尬的調開視線。
「沒事就好,我可不希望我的侍從是個軟弱的病號。」
捕捉到他火熱的視線,她趕緊低頭佯裝拔草,心早鼓動得猛烈不已。
見他不說話,黑塞斯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低垂的小臉。「我看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開始工作吧!」
毒蠍子一听,驚駭得張大嘴。
他口中所說的「工作」該不會是指……
見他一臉驚慌失措,黑塞斯有趣的揚起劍眉。「怎麼,你這個反應是興奮還是期待?我可不隨便挑人做我的侍從哦!」
听完他的話,毒蠍子當場慘白著一張臉。
這些天來,她連一份差事也沒有幫他做過,她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原來他是在等自己的傷痊愈……
沒等到他的回答,黑塞斯不悅的扳起臉孔。「怎麼,不願意?」
毒蠍子急喊︰「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怕我自己做不好。」
黑塞斯微挑眉,饒富興味的盯著他慌張的小臉。「只要你願意,沒有什麼是做不好的,你的緊張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他銳利的觀察差點嚇慌她。「當然沒有,是你多慮了。」
為避免被他看出端倪,毒蠍子趕緊低頭拔草,心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約莫兩個小時後,工作暫停,所有的罪犯們終于得以休息十分鐘。
接連著工作兩個小時,毒蠍子發現自己一身筋骨都快散了,好不容易逮著了休息的機會,她早累得癱在地上起不來。
就在她感覺自己就要沉入夢中時,領子卻被人由上拎了起來。
渴望的休息被打斷,毒蠍子不滿的在空中揮舞著手腳。「討厭,是哪個渾球打斷我的睡眠,找死嗎?」
一聲悶笑自她頭頂上傳來——
「是我這個‘找死’的‘渾球’打斷你的睡眠的。」
毒蠍子倏地張開眼,就見黑塞斯噙著一抹懶洋洋的笑瞅著她,她立刻尷尬的哼笑著問︰「大哥,找我有事嗎?」
黑塞斯放開他,像個撒旦般環起手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怎麼,忘了自己的工作了?」
他深沉的黑眸一瞅,毒蠍子竟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天!他到有多高,為什麼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好像個侏儒,而他像巨人一般高大!
她呆愣的眨眨眼,趕緊回過神來。「侍從嘛!我當然沒忘。」
見毒蠍子恢復神智,黑塞斯點點頭,猶如領導者般帶頭走向一旁陰涼的大樹下,而忠心的涯法等四人早已恭敬的守在一旁。
落坐後,早熱昏頭的毒蠍子只能揮著手充當扇子散熱,而坐在她身邊的貝索則推她一把。
「干嘛?」
看著艾米特懶散的模樣,貝索無可奈何的搖著頭,然後將一只水杯遞給他。
在看到他遞過來的水時,毒蠍子開心得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立刻一口咕嚕嚕的灌了下去。
喝完水里的水後,她將杯子遞還貝索,發現他們四人張著一雙訝異的眸子瞪著她。
「你們干嘛板著臉?該不會是熱昏了吧!怎麼不趕快喝水,這麼熱的天氣能唱上一杯水可是很幸福的。」
四人簡直哭笑不得。
「那杯水是要給大哥的。」
擦拭額上汗水的手在听到坦士君的話後驀地停住。
她拿下手,尷尬的轉向一旁的黑塞斯,發現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深邃的眸中有著令她不解的熾熱光芒。
毒蠍子趕緊倒了杯水,討好的遞給黑塞斯。
「大哥,喝水。」
「喂我。」
听見他的話,她差點將里的水潑灑出去。「你說什麼?」
黑塞斯微揚眉,有的看著他泛著紅潮的慌張小臉。「需要我再重復嗎?」只不過喂他喝水,居然一副要他小命的模樣,嘖!
毒蠍子急道︰「不用了。」
戰戰兢兢的捧起水,在黑塞斯火熱的注視下,毒蠍子臉心跳的將杯沿靠近他的唇,卻在見到他性感邪佞的唇時呆住了。
天!他的唇怎能如此好看誘人到這個地步?好看到她幾乎忍不住想探出手踫觸,誘人到她幾乎想嘗嘗看它的滋味。
倏地,她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如此大膽的念頭,在看到他的唇向上揚起時,她立刻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觸及他發亮灼熱的黑眸,毒蠍子當場羞得無地自容。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他刻意戲弄的嗆篁話語,毒蠍子氣得漲紅了臉。該死的他,她已經覺得夠羞人了,他居然還故意諷刺她!
「小弟沒在想什麼。」
看見他賭氣似的小臉,他就是有股想捉弄他的沖動。
「發什麼愣,還不過來幫我捶背!」
懶懶的應了聲,毒蠍子心不甘情不願的移動雙腳走向他,在看見他寬闊結實如鐵牆的魁梧身形後嚇住了。
靶受到他的遲疑,黑塞斯微揚眉。「怎麼,睡著了?」
毒蠍子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目光仍逗留在他強壯的背脊。「你真要我背?」
他聲音里的驚慌逗笑了他。「難不成我還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
「當然不是,但是……」毒蠍子猶豫了會兒,接著緩緩抬起頭。「我怕我沒捶十下,我的手就先斷了。」
毒蠍子的話—落下,黑塞斯隨即爆笑出聲。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
毒蠍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大哥的體型如此魁梧,小弟我可不敢領教,我看這種神聖的任務,還是交給其他人比較好。」
沒等黑塞斯說話,她已逕自坐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夢周公去了。
涯法立刻上前去想搖醒他,但黑塞斯抬起手來,「算了,隨他去吧!我看他是真累了,就讓他休息一下,你過來接替他的工作。」
「是。」
此時艷陽益發毒辣,黑塞斯略微挪動身子,替身下沉睡的她掩去炙人的驕陽。
而陷入沉睡中的毒蠍子卻全然不知,在她閉眼休憩的同時,一雙如夜星般熾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過她,一股異樣的情愫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萌芽——
☆☆☆
傍晚用完飯後,隨著放風時間的結束,毒蠍子也跟著開始緊張起來。
還沒混入惡魔島前,她對一切可說是信心滿滿,但進入這里後,別說是洗澡、如廁這等私密事了,就連一點小小的隱私也沒有。
窩在粗糙冷硬的木床上,毒蠍子一雙澄澈美麗的藍眸來回望著牢房里此刻正進進出出忙著準備洗澡的罪犯們。
為了不被他人識破女兒身,她每天都等到所有的罪犯們睡著時,才就著鐵窗外微弱的月光模黑洗冷水澡。
思及此,她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好惡魔島上終年炎熱高溫如火爐,否則她豈不被冷水給凍死了?
就在她又因無奈而嘆口氣後,頭上傳來的聲音打斷她的冥想。她一抬起頭來,就見坦士君拿著一個臉盆站在她面前。
她連話都懶得說,只是淡淡的望著他。
坦土君看著他,頰邊不由得浮出一抹親切的笑。「在煩惱什麼?看你一臉愁雲。」
毒蠍子瞥了他一眼。「沒什麼。」
若是真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怕不鬧得天翻地復才怪,而且……她女扮男裝混入惡魔島里來的事又怎能讓別人知道!
坦士君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洗澡吧,大哥在等你。」
毒蠍子猛地瞠大眼。「你說什麼?」
他露出有趣的笑容,「你又不是沒听見大哥今天說的話。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侍從的工作自然得由你來接手。」
毒蠍子當場嚇白臉。「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如果你有問題的話,自己去跟大哥說。」說完,坦士君掉頭離去。
「坦士君,你等一下呀!」
毒蠍子的這句話根本是對著空氣說的,坦土君沒等她說完已逕自離開,留下仍一臉呆愣的她。
她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腦袋瓜子里閃過的淨是坦士君的話。
完了完了,這次她穩死的了,雖然她現在扮演的是男的,可如果要她幫黑塞斯洗澡的話,那她女兒身的事鐵定會拆穿的啦!
毒蠍子咬著唇,慌張的在床位旁苦思著,卻怎麼也想不出月兌身之道,她急躁的跺著腳,一個不小心,硬生生的跌進身後那副壯碩的胸膛里。
她一抬起頭來,絕望的發現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那個她想躲卻怎麼也躲不掉的人。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連我來了都沒發現?」
毒蠍子敷衍的揮舞著小手。「沒有沒有,我沒在想什麼。」
黑塞斯朝他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既然沒在想什麼,就先把東西準備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
穩健的步伐在听到毒蠍子茫然的話後從容止住。
黑塞斯轉過身,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他。「忘了自己的工作了?」
提到「工作」二字,毒蠍子整個人可完全清醒了。
自知逃不過,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虛軟的癱在牆上。「我當然沒忘,只是,我們可不可以等人少一點的時候再開始?」
黑塞斯挑起一邊眉,「難不成你怕羞?」
毒蠍子差點咬到舌頭。「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只是人多不太方便。」
「什麼不方便?」
「就是,就是……」她扭絞著雙手,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旁邊有那麼多人在看,難道你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嗎?」
他環起手臂,深思般的黑眸直瞅著他。「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她不是男人呀!「是不奇怪,可有旁人在總是覺得有那麼一點礙事。」要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去看那麼多男人的,還不如一刀把她殺了來得干脆!
黑塞斯不語,逕自張著一雙探索般的眸子直直的打量著毒蠍子,唇邊跟著浮起一抹在此刻看來邪佞不已的詭笑。
「隨你。」
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十五分鐘後,毒蠍子再度陷入兩難的局面。
簡陋的浴間里,牢房內所有的罪犯是全走了沒錯,可只要腦海中一思及那個畫面,她就不禁羞得滿臉通紅,偏又推不得。
在黑塞斯的命令下,她臉紅心跳的幫他除去身上的衣物,一雙手停在半空中,怎麼也不敢再繼續。
「發什麼呆,過來幫我洗背。」
頂著推卸不得的命令,毒蠍子硬著頭皮將沾滿泡沫的手往他背上抹去,在他看不到的情況下,一張小臉早已紅得宛如朝霞。
清洗掉背上的泡沫後,她開始幫他洗頭,當手指在無意間觸及他臉上鋼硬的線條時,她羞得立刻縮回手。
黑塞斯敏感的注意到他的舉動。「怎麼了?」
「沒什麼。」
毒蠍子慌亂的搖著頭,發現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有如擂鼓般,好像隨時要沖出她的胸口,拆穿她的偽裝與害怕。
靶覺到他的沉默,黑塞斯轉過身,若有所思的望著他臉上的片片紅霞說︰「你的臉好紅。」
毒蠍子連忙捂住雙頰,不自在躲避他的視線。「大概是被熱氣薰紅的吧!」
「哦?」
靶受到他懷疑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臉上,她趕緊將雙手探進池子里撈起臉盆。
「大哥,要不要沖水?」
只見黑塞斯沉默的看她一眼,然後點點頭。
在心底偷偷吁口氣後,毒蠍子可不敢再猶豫,連忙舀起水沖掉他發上的泡沫,同時也沖掉心中的疑慮與遲疑。
好不容易服侍完畢,原以為已大功告成,黑塞斯冷不防丟下一句話——
「你怎麼不洗?」
毒蠍子腳一打滑,差點跌進池子里。
「我……我不想洗。」
他疑惑的挑起眉問︰「你今天不是還在抱怨拔草拔得滿身大汗,你現在卻告訴我你不想洗?」
他嚴厲的眸子一瞪,毒蠍子嚇得舌頭打結。「我、我很累了,我想……我還是先睡覺好了,明天再洗。」
「不行。」黑塞斯幾個大步就將準備逃跑的他揪回來。「我要你現在就洗,而且還要當著我的面洗。」
「不要——」
不讓毒蠍子有反對機會,他一把扯下她胸前的扣子,她被他的氣勢嚇住,慌亂得想要躲避,猛地腳一打滑,黑塞斯伸手想拉她,兩人雙雙跌進池子里。
一時不備的毒蠍子連喝了好幾口水,難受得眼淚直掉。
「你沒事吧?」黑塞斯緊張的查看他的身體。
毒蠍子緊張地避開他探視的大手,尷尬的抬起目光。「我沒事——」她的話在發現他那雙異常火熱的黑眸後停住了。
望著他紅潤的臉,黑塞斯訝異的發現他在此刻變得異發美麗,望著他微啟的朱唇,黑塞斯忘情的探出手摩挲著他柔軟的唇。
「見鬼了,我還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唇紅齒白、細皮女敕肉的男人,簡直就跟女人一樣。」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再也壓抑不住多日來的渴望,他低下頭,封住毒蠍子嫣紅的唇。
上帝!黑塞斯滿足的贊嘆出聲,無法置信他的味道居然如此甜美,他狂野的與他的舌尖嬉戲,貪婪的舌忝吻著他柔美唇,完全的震撼住了。
這見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味道嘗起來居然比女人還要香甜,明知道這不可以,他還是任由自己忘情的品嘗她的甜美。
直到感覺到唇上傳來他甜蜜的吮吻,毒蠍子才如大夢初醒般,猛地推開他。
她嚇得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你怎麼可以?」
她慌了,真的慌了,她現在扮演的可是男人呀!而全然不知情的黑塞斯居然吻了她!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毒蠍子驚懼的臉,他舀起水沖了自己一身,想借此冷卻自己的心,最後他煩躁的爬梳著頭發,似乎也無法相信自己剛才的行為。
天,他居然吻了一個男人,一個跟他一樣性別的男人!
他惱怒的低咒出聲,最後,只能將這一切歸咎于這一段日子以來的禁欲。
當他抬起頭來,先前的懊惱與失常已不復存在,此刻的他,已恢復成先前那個萬人之上、唯我獨尊的黑塞斯。
「我為我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我向你保證,以後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後,他面無表情的走出淋浴間,而全身濕淋淋的毒蠍子在他離開後,全身虛軟的滑至地面。
她探出手,緩緩撫觸著唇上仍殘留著的余溫,不禁要以為剛剛發生的只是一場夢。
是呀!一場夢。
她不停的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發現她的心似乎再也平靜不下來,腦海浮現的,淨是黑塞斯擁著她吮吻的畫面。
她扶著牆壁站起來,唇角不覺浮出一抹苦笑。
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