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各自活動。
不過沈傲君心知肚明,辜瀛振肯定是氣得不想再見到她了。也是啦!平常她雖寡言,真要爭論起來,她沈傲君也不是盞省油的燈,非分出高下不可。
兩人手中拿著雜志,肩並肩的斜倚在三樓陽台外的搖椅上,輕輕的迎著風吹拂著。
「你投資海外基金嗎?」湊巧看到雜志上關于基金的報導,沈傲君詢問。
「有,因為台灣股市震蕩過大,所以我習慣投資海外基金。」亭允中回過頭。「怎麼,你有興趣?」
「是有一點,但不知怎麼做。」對于投資,她一點都不在行。
「市區的家里有基金的一些資料,都放在書房,你可以拿去看看。」他的大手越過她肩膀攬著。
「學長,你……」
「你又叫我什麼?」辜允中揉揉她的頭問。
她為難的噘起嘴。「一時改不過來,我還是習慣叫你學長。」
「雖然你叫學長的聲音很好听,有點撒嬌的感覺,可是我更喜歡听你叫我的名字,昵語輕喃……」他單手挽過她9下顎,佔有的印下一吻,「以後你每喊錯一回,我便要吻你一下。」
「無賴!」她嬌笑著推開辜允中的唇,躲避可能失控演變的激吻。
「還會去道館練習嗎?」
「早在大三暑假結束後就沒再練過了。」沈傲君坦言自己的學藝不精,「年紀大,禁不起激烈摔打。」
「那真可惜!」他有些扼腕的說。
「怎麼了?」
「我特地讓人在後面的空房間裝修成練習場地,方便我們隨時切磋、較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可不希望又讓你踹成重度殘障,一拐一拐的去公司。」她消遣他不懂憐香惜玉。
「真的不想?」他誘問。
其實她巴不得馬上飛奔去練習場活動身子,可是多年沒練習,她又沒帶道服,心里很是猶豫。
「那還真可惜,我自己去練練身子、抬抬腳好了,順便試試那場地做得如何。」離開相偎的搖椅,他還不忘若有似無的引誘她,企圖瓦解她的猶豫。
「我想去看看……」她及時拉住他的手臂,「你又沒叫人家帶道服過來換!」她怨懟的瞅著他一臉的笑意。
「走吧!」就不信她真的可以堅定拒絕在練習場活動的機會,辜允中笑得既得意又狡猾。
「這是什麼笑容?」她捶著辜允中的背,追著他奔進屋內的原木地板。
「地震嘍!」辜允中玩心大起的嘲笑她不甚文雅的舉動,「幸好我有事先交代地板要堅固、四面八方都要有完善的隔音設備,否則山腳下的住戶搞不好都奔上來查看了!」
「可惡——」她嬌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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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一往的攻擊、防守,沈傲君從早先的不分軒輊,到現在已經是香汗淋灕、四肢疲軟。可她那不服輸的性子督促她無論如何都要維持和辜允中平分秋色的水平,斷不能鍛羽而歸。
「不死心?」他挑眉問。
奔允中仗著極佳的體能,單手抹去臉上的汗水,開懷的笑意在她的教下已不若多年前初識時那樣詭譎、需要多揣測,而顯得真誠自然。
「不甘願。」瘦小的身子仍蓄勢待發,雙眸閃閃熠熠有著積極的意圖。
「那繼續吧!」辜允中手掌上翻,朝她做出「請」的手勢,安穩的等侯她的出擊。
沈傲君的身子在榻榻米上靈活的跳動著,半晌,美眸倏地閃過一絲冷冽的精明,她利用身材靈活之便快速上前一躍,一個回旋踢右腳直挺挺的高抬著掃過辜允中的身體,然而他卻雙手交叉阻擋,輕而易舉的化去她這記用盡吃女乃力氣的回旋踢。
沈傲君氣得緊咬著唇,香腮緋紅,瓜子臉汗水涔涔的淌下,呼吸急促的喘息著,背脊上的汗珠順著身體滑下。
「還是不死心?」辜允中早看出她的筋疲力竭。
「嗯~」她像是不敗的女戰士,充滿著旺盛的戰斗力。
奔允中心中盤算著,這女人是非得獲勝才肯罷休了。原先只是要邀她過來玩玩,可不是要她筋疲力盡,那他一開始所設想的計謀豈不白費了?
性感的唇驟現一抹促狹的笑,隨即隱去。
奔允中自信滿滿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鎖住眼前的獵物,這次他決定采取主動,迅速回收他布下的線,一舉取得他鎖定已久的獵物。
往前跨進兩個劍步,收攏兩人的距離,辜允中先是用抬腳揮腿的假動作分散她的注意力,接著擊中她的弱點。
「啊——」沈傲君氣餒的喊,「討厭,輕而易舉的又被你擊中了。」她挫敗的皺眉。
「你還不累啊?」他看著她紅暈的臉。
「累啊!快喘不過氣來了。」
奔允中起身走向後方的隔間,一會兒取來兩條擰濕的毛巾,將其中之一輕輕拋向沈傲君,「接著。」
冰涼涼的毛巾稍稍舒緩運動後的躁熱,沈傲君攤開毛巾覆在臉上,平躺著休息,雙手攤子等待急促的呼吸乎復。
驟而听聞一旁悉悉窣窣的聲響,她坐起身取下覆在臉上的毛巾,再次睜開眼便瞧見辜允中大刺刺的解開道服,出肌肉結實、線條健美的上身,兀自擦拭起濕濡的身體。
沈傲君不知怎麼的,才剛退去燙紅溫度的臉又因為乍見他精壯的身體而再次泛紅,她心虛的別過臉去,故作冷靜的拭著頸子、手腕的汗。
奔允中壞壞的暗笑著,走近她身後,依著她的身子坐下,雙腿大敞護住她,「累了嗎?」雙手順勢圈在她腰際。「還好。」激烈運動後的短暫休憩讓她覺得通體舒暢。
「我幫你。」他附在她耳畔低語。
取餅她手上的毛巾,他輕柔的抬起她的手臂專注的擦拭著,挑逗的唇在她頸後若有似無的踫觸著,逐一的松懈她理智的抗拒。
陡升的體溫讓沈傲君一顫,直覺想起身逃離他身體的魔咒。
奔允中早一步收緊雙臂阻止她的棄逃,「為什麼排斥跟我親近?」他感受到她的抗拒。
「不能這樣……」她不安的胡謅理由。
「為什麼不行?」他附耳詢問,「不喜歡我那樣愛你?」
「不是,我們還沒結婚,萬一懷孕……」
奉子成婚這辭匯她不喜歡;有點諷刺,平白讓人有了戲謔的話題。
「可那天你還是給我了。」他大膽的含住她的耳垂,「你這女戰士什麼時候也知道害怕了,嗯?」
「可是,學長……」她輕喃著,想求饒。恩愛次數愈多,「中獎率」就愈高啊!
為什麼身體總不自覺的跟著他的挑逗陣陣輕顫,漸漸失去理智、沉淪……
「嗯?」埋首在她頸窩的劍眉一揚,「你叫錯了,我要懲罰你。」
奔允中扳過她的身體迅速在她微啟的紅唇印上一記深吻,懲罰的借口讓這吻變得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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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午後,沈傲君慵懶的斜倚在三樓陽台上的搖椅,她雙腿曲起,美眸微合。
一襲白色的長洋裝,長長的裙擺隨風搖曳生姿,昨日的縱情讓她一整天都呈現疲累狀態。
想昨天晚餐時,辜母還盛情邀她今天早上一同去賞花,結果延續昨天的激情,她和允中賴在床上爬「枕頭山」,真是糗斃了!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一只大掌拂著她發絲,「還累?」話中帶笑意。
縴眉微攏,睜開惺忪的眼楮,她沒好氣的睨了辜允中一眼,臉蛋又酡紅了,輕叱,「始作俑者還嘴碎。」
「進來,我找到一些錄影帶,你來看看。」他撫著她臉頰,寵溺得緊。
「什麼錄彩帶?不要讓我看驚悚片,我會做噩夢。」她先出言警告。
「如果你覺得那像驚悚片,我也真服了你。」他伸手在她鼻尖一擰,率先轉身進屋。
「等我——」她光著腳丫起身,踩著輕盈的腳步,尾隨著他級著拖鞋的腳步。
看見他如此居家的模樣,沈傲君覺得新鮮,性情冷淡的她向來笑不露齒,但是現在豐潤的唇卻漾著如一朵盛開花朵般的笑。
听見她清鈴的笑聲,辜允中回過臉凝望著她,「笑什麼?」他未抹發油的頭發自然的垂落額前,更添俊逸、瀟灑。
沈傲君笑而不答,頑皮的用腳尖踩住他拖鞋的後緣。
在她因重心不穡、而後傾的同時,辜允中手臂穩健韻攬住她的縴腰,「怎麼不穿著拖鞋?」
「我喜歡踩著原木地板,很舒服。」她掙臘他的手,原地轉了一圈。
「頑皮——」他將她的發絲勾在耳後。
看著她像瑪格麗特般綻放屬于自己單純的美;從前冷淡的表情增添許多生動的樣貌,更讓他眷戀的不忍調離視線。
毋庸置疑,他是深深著迷了。
「看什麼?」她抬手遮去他過于露骨的目光。
「走吧!」辜允中不回答,徑自牽起她的手往屋內走去。
三樓獨立的客廳里,玻璃桌面上有幾支錄影帶擱置著。
奔允中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按著電源開關。
尾隨著的沈傲君像只慵懶、順從的貓咪,屈膝偎在他腳邊,枕著他的膝蓋。
「坐上來。」
「不要,天熱,我喜歡坐在地板上。」她執拗得很。
「好,由著你。」
她將頭偎在他膝上,他則把手擱在她頭上,把玩著她細柔的長發。
電視熒幕上的畫面吸引了兩人的注意,他們停止談話。
這是跆拳道社出去比賽時所錄下的畫面,代表女子組的沈傲君蓄勢待發的眸光是那麼的專注。
「你打哪兒弄來的?」看著畫面里青澀的自己,沈傲君覺得好笑。
「以前的社長會把每次比賽的錄影帶拿來跟我討論,」他傾身以食指指著電視里眸光泛冷的沈傲君,「我當時還說,這女孩子一雙眼楮像冰凍三尺般的冷,根本不用比賽就先把對手冷死了。」話里夾帶著大量調侃的含意。
「少消遣人。」粉拳捶了他一記。
四只眼楮盯著畫面上的身影,腦海里不約而同的浮現兩人對峙的場景,還有那一腿掃出的情誼。
「你的腿抬起的角度過大,很容易重心不穩而受傷。」辜允中直言。
「噗嗤——教練,比賽前的練習沒見你這麼用心,現在我動不了了,你才一頭熱的指導,男人真是奇怪!」
「多話!」
他鮮見的靦腆浮上溫文儒雅的臉龐。
「你靦腆的樣子好可愛!」手指頭戳著他的臉,造成一記「人造酒窩」。
奔允中但笑不語,由著她在他臉上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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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里驗孕棒的變化,沈傲君原本白皙的臉色驟然變成慘白,渾身泛著冷意,腦筋一片空白。
「怎麼辦?」她擔憂的喃喃自語。
早知道就不該答應搬來同居的,他一逮到機會就將她困在床上終日纏綿,難保不會出亂子!所有的防護措施做得再嚴密,也有百密一疏的失誤。
蹲在地上老半天,沈傲君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突然間脾氣就上來了。
「不行,凡事都要解決的!」下一秒她結束不安的情緒,起身梳洗、更衣。
十五分鐘後,她一身利落套裝、淡雅彩妝、整齊盤整的發髻,踩著高跟鞋宛如新時代女戰士殷出門上班。
「早啊!」宋悅然雖忌憚沈傲君的腳勁,不得不時時提醒自己得保持距離,但生性不莊重的他還是習慣性的挑釁問候。
「不早了。」她冷淡的瞥了眼。
都近中午了,能早到哪里去?她思忖著。
「一會兒要進棚錄節目嗎?」宋悅然也不知道哪條筋不對,就愛跟她瞎扯淡,雖然得冒著生命危險,他還是樂此不疲。
死性不改!他的確把這句話的精髓發揮得淋灕盡致。
「當然。」沈傲君盤算著節目結束後,她要找他談談。
「姨——」言子靖偎過身子。
沈傲君低頭問︰「子靖,今天不上課嗎?」
「不上課。因為有腸病毒,所以放假。」他舌忝著棒棒糖,親呢的靠著沈傲君,「媽咪下午要帶我去找老爸。」
看著言子靖童稚的笑靨,活靈活現的眼珠子好生動,腦海里不由自主的設想著肚子里的胚胎日後的模樣是否也這樣可愛。
「子靖喜歡小朋友嗎?」沈傲君沒預料到自己會這麼問。
「喜歡啊!以後媽咪會生個妹妹跟我玩。」下一秒他又皺眉,「姨,為什麼嬰兒的臉都丑丑的?」」誰告訴你的?」丑丑的?那能生嗎?沈傲君有點擔心。
「小胖啊!」是他幼稚園的同學。「他說他妹妹的臉好丑,皺巴巴的……」他很嚴肅、很惶恐的攢眉,一雙慧黠的眼楮黯然失色。
「真的嗎?」沈傲君不由得擔心起肚子里這個寶寶的模樣。
「當然。」他認真的點頭,「姨,你幫我告訴媽咪,我不要丑丑的妹妹,我要像姨一樣漂亮的妹妹!」他黑白分明的眼楮閃照著童稚的希望。
「喔——」
听完言于靖的童言童語,沈傲君心情更沉重了,她還沒準備好要當媽媽呢!憑什麼辜允中要讓她懷了孩子——
未婚生子、奉子成婚、皺巴巴、丑丑的……這些名詞在她腦海里盤旋著,引來她心情大亂、思緒癱瘓。
秀氣的眉鎖緊了又松開,櫻唇噘起又緊抿著,那嘆息聲就這麼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瓜子臉寫滿難解的心事。
對坐的宋悅然透過區隔私人空間的裝潢面板,捕捉到沈傲君臉上的表情,揣度著詳情,一絲促狹的精光閃過,似乎又開始在盤算些什麼。
「傲君,發什麼呆?」從維熙大老遠的就看見沈傲君撐著下顎,一臉苦思的模樣。
「喔,沒事。」她收斂短暫的閃神,重新專注在待會的節目錄影上。
從維熙轉而瞥了眼用報紙掩飾自己的宋悅然,他不點破,拿起桌上的資料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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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導播最後的口令一出,片尾畫面隨著音樂出現,取代了棚內的座談場景。
「謝謝各位!」
一一和來賓握手致意後,沈傲君取下耳機、麥克風直往辦公室去。
「姨,我們要去跟老爸吃飯,你來不來?」言子靖興奮的在電梯門口蹦蹦跳跳的。
看到這孩子,沈傲君臉色又是瞬息萬變,扯著一抹淡笑,「子靖,你們去吧!姨還有事要忙。」
看著言子靖活潑的樣子,她雖有點心動,然而想到要全心全意撫育一個小孩,她就覺得萬分惶恐。匆匆撇下蹦蹦跳跳、可愛活潑的言子靖,內心惶惶不安的回到辦公室。
「傲君,要一起去吃飯嗎?」張耀群正在收拾著東西。
「喔,不了。」她煩惱的用手撐住前額。
張耀群停下手邊的動作,打量著她的失神,關心的問︰「怎麼了?」手搭在她肩上。
沈傲君先是一顫,慌亂的抬起頭來迎上關心的視線,「我……我沒事。」她欲言又止。
張耀群會意的拉過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明明就有一籮筐的心事,為什麼不說?」
「嗯——」沈傲君眼眶泛紅。
她鼓勵的一笑。「說吧!大家都出去了。」
「我、我懷孕了。」沈傲君尷尬的別過臉。
「恭喜!」張耀群很直接的說。
抱喜?沈傲君驚訝的望著她。
張耀群挑起眉,理所當然的駁斥了她的質疑,「新生命的孕育當然是恭喜!你告訴他了嗎?」
沈傲君垂首落寞的搖搖頭。
「看來這孩子的出現讓你很困擾。」
「嗯,」沈傲君為難的捂著自己的臉,「我一直還沒準備好要當一位母親,而且我們還沒結婚……」
撇開道德倫理那套制約的想法,光是結婚就問題一籮筐,還有媒體的追逐熱潮怕又再度掀起……總之繁瑣的事情很多。
「每對夫妻都是當了父母之後,才開始學習當爸爸、媽媽的,你別太緊張!待會去跟他說。」張耀群積極的鼓勵她面對。
「嗯。」她仍覺得別扭。
「需要送你一程嗎?」張耀群背起皮包。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子靖一定在電梯前等得不耐煩了。」
「加油!」
沈傲君點點頭。
每對夫妻都是當了父母之後,才開始學習當爸爸、媽媽的?如果媽知道她懷孕了一定會雞飛狗跳、氣急敗壞的親自拎她回台中。
資料室一雙眼楮興味盎然的瞅著沈傲君,算計的念頭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