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一夜,範景涓雙眼布滿血絲,脾氣也跟著暴躁起來。
「侯競語你這超級大色鬼,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雙手剁下來喂狗!」
氣惱的起床梳洗後,她往一樓移動,客廳上端坐著的貴婦讓她愣了半晌。
「媽,你啥時候回來的?爸呢?」
她這貴婦母親不是說要回美國度假嗎?那好歹也得兩三個月後才會出現在台灣,怎麼才半個月就回來了?
「昨晚回到台灣,我知道你又加班,三更半夜才回來,所以沒出來跟你踫面。」範夫人喝著佣人送來的牛女乃,「你爸下禮拜才回台灣。」
「喔,你這回怎麼沒多住幾天?我還以為你跟爸得三個月後才會回台灣。」她跟著入座。
「你一個人在台灣我不放心。」
「媽,你不放心啥?」範景涓突然覺得好笑。
她向來獨立慣了,家人也都習慣她這樣不是嗎?
怎麼母親現在卻開始對她不放心了?該不會是哥哥已屬于大嫂,讓母親的心情有了轉變?
「景涓,你都幾歲了,成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有啥時間交男朋友?你不會一輩子都不結婚吧?這工作也應該讓你認識很多優秀的富家子弟啊!」
盎家子弟?她對那種人敬謝不敏。
「結婚不是人生惟一的事情,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做。」範景涓接過牛女乃,不忘偷偷忖度起母親的心思。
「你今天不會又要到公司去吧?」禮拜天不是嗎?
是該喘口氣的日子。
「嗯,再看看,應該會在家里把事情處理好吧!
那就不會進辦公室。」現在她想辦公也靜不下心來,都怪侯競語那個家伙捅的婁子,害她心神不寧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跟你?」媽媽今天真是不對勁,範景涓很不習慣。
「嗯,你大哥大嫂要帶君棠出去玩,待會來接我,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順便散散心,不要成天只會工作。」
她瞪大眼楮,傻愣得說不出話來,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延續著昨天的失序,一切都顯得乖張,才過了一夜,她家這水火不容的貴婦媽媽跟鬼靈精怪的大嫂,竟然可以和諧的共處?!
「太太,少爺跟少女乃女乃到了。」佣人的話才說完,只見範景棠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出現在客廳。
「姑姑!」別君棠仍是舞著她的芭蕾出現。
她這佷女將來若不成為芭蕾明星,還真是可惜了,有哪個學舞蹈的孩子能夠身體力行的把所學融入生活,也多虧別君棠才干得出這種事情。
「君棠,你今天怎麼沒賴床?」孩子愛賴床的習性,為啥這寶貝一點都沒有沾染到?
「姑姑不也沒賴床,我要成為成功的芭蕾明星,就像姑姑要成為成功的女企業家一樣,我們都不可以賴床!」
「告訴姑姑,是誰這樣跟你說的?」惟有在這孩子面前,範景涓會卸下冷漠,像個大女孩。
「媽咪啊!她說小舅就是愛賴床,才會沒有姑姑成功。」豎起的大拇指,是對姑姑的唉崇。
這侯競語在孩子心目中是這樣糟糕的形象啊!
範景涓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好笑。
「景涓,一起出去兜風、散散步。」別恩渲說。
「不了大嫂,你們去吧!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趁這兩天處理好。」
「景涓,下個禮拜你挪出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跟你大嫂請個人吃飯,你一起去吧!」
「可是媽,我下禮拜……」
「景涓,我們先走了。」範景棠雙臂一攬,帶走了媽媽、大嫂,連別君棠都笑得詭異的開溜,這讓人真納悶。
「吃飯?不會是相親吧?!」突然想到母親有時一魯,還真讓人吃不消,現在勢利的母親跟生性搞怪的大嫂沆瀣一氣,看來倒霉的不是大哥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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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他也得出席這種悶死人的酒會?真不知道老爸跟大哥到底是安啥心眼,存心把娛樂他當做生活樂趣嗎?
侯競語僵著那皮笑肉不笑的臉孔,一方面還得斟酌自己的言談措詞,免得一時不察,褻瀆了在場的紳士貴婦。
「侯律師,今天怎麼不見你父親跟大哥?」
「喔,家父與兄長因有要事在身,不克前來,所以特地要我代表出席,還請世怕你多多包涵,日後家父必會親自拜訪。」侯競語謙恭有禮的和主辦人客套虛應一番。
咬文嚼字的,他那擅長哈拉打屁的舌頭都要扭傷了,不該一時婦人之仁貿然答應大哥的。
端起侍者托盤上的威士忌,趕緊喝下一大口,好暖暖冰涼僵硬的舌頭,然後趁大家不察,像老鼠似的,他偷偷的竄往角落去藏匿。
反正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朋友,說的也都是風馬牛不相干的渾話,想泡馬子還得掛念侯家的臉面問題,綁手綁腳的那還不如安穩的待在角落,靜候適當時機,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基本上,這整個酒會,還真沒一樣值得他帶走的東西。
才偷得短暫安寧,匿身在雪白雕像後的侯競語不經意听見有人爭執的聲音。
「陳董,什麼事情非得到這里說?」
「這種事情當然要低調一點。」夾雜狎笑的話一落下,中年男人抓住對方柔軟的手腕。
「放手——」女子一驚,冷眼斥責。
「不要故作清高,範景涓,大家玩樂一晚,或許日後我也可以在商場上給予你協助。」
「協助?陳董,有件事情你可能還沒搞清楚,別自大了,‘國亦’這樣的公司,海棠向來不放在眼底。」
是範景涓!這女人也來了,不過她怎麼跟每個人都是吵架?
「伶牙俐嘴的女人不討人喜歡,你何必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不可褻玩的女神形象,你難道不知道你的事情早被渲染得很離譜了嗎?」
「什麼事?」範景涓黑白分明的眼楮醞釀著火氣,「說——」
「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能耐在商場上跟人家爭勝,以前你大哥在海棠主事,成績還可以,後來交到你手上,大家都在傳說,你是個到處暗睡、陪吃飯的總經理,要不怎麼確保海棠在商場上的名聲,我說女人還是找張飯票安穩待在家里吧!別妄想跟男人爭強斗勝的。」
說完,腦滿腸肥的陳董憑恃酒力,硬想欺身一親芳澤,或卡點小油水也不錯。
一番謠言切中範景涓的心頭,被漠視、輕蔑一直是她最無力的事。
為什麼一個女人要在商場上立足就得忍受這樣的污辱,這些人渣能力都在她之下,為什麼卻輕而易舉的得到該有的尊重,難道只因為他們是男人,而她是女人嗎?
不公平,不公平!
當累積的酸楚爆發,怒火難耐的她雙瞳射出極端憤怒的光芒,掙著被鉗制的雙手,發現眼前的衣冠禽獸想對她做出偷香的行為,一時氣憤難平,揮手便是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聲。
「你這刁蠻的女人!」捂著臉頰,陳董錯愕得不敢置信她竟會出手打他,不甘心偷香沒偷著,還挨了巴掌,這回去可怎麼跟母夜叉老婆解釋?當下他揚起手,想回報不識好歹的女人。
「哎呀,這酒喝多了,開始玩起互掄巴掌的游戲啦!」侯競語從雕像後走出,讓陳董縮回高舉的手。
「侯競語!」範景涓沒料到會遇見他。
「你、你是誰?躲在這邊做什麼?」
「躲!你哪只眼楮看見我躲了,我是在這里欣賞星空品酒作樂,是你打擾了我的心情。」
「胡說——」他語調已見心虛,「那……你剛剛听見啥了?」
「你說呢,講話那麼大聲,該听見的我都听見了。」現在才知道擔心,剛剛講話不會收斂一點。
侯競語攬過範景涓的腰,將她護到身後。他不是怕她被怎樣,而是擔心這女人會發火砍人鬧出命案。
最毒婦人心,沒吃過女人的虧也知道避避女人的當,惹毛女人百害而無一利。
「你想怎樣?」陳董防備的問。
「我能怎樣?是我該問你,你想怎樣吧?我侯競語的女朋友你也敢妄想,不想我跟你家太座夫人稟告一聲,看是誰會怎樣!」
老男人,不舉還愛偷吃,開口閉口就只會怎樣來怎樣去,白痴!誰不知道他家有個威嚴十足又愛吃醋的老婆,哪天去告他一狀,看他有幾條命活。
「反正是她先誘惑我的,不關我的事。」匆匆拋下一句勉強讓自己有台階下的渾話,陳董飛也似的逃開,活像是落水狗似的狼狽。
虧他說得出來這種笑掉人家大牙的話,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侯競語轉身面對始終不發一語的範景涓,「唉,你還好吧?」
不吭一聲,範景涓奪過侯競語手中那僅剩半杯的威士忌,一仰而盡,氣憤的背身閉上眼楮,不讓他瞧見她受傷的心情。
為什麼沒有人看見她的努力,為了讓自己在商場上有一席之地,她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心血,以前他們只看見她優秀的大哥,現在他們質疑她的成功手段,誰說女人只能出賣換取成功!
她敢說,今天在場的男人,沒幾個腦袋比得上她範景涓,但是他們卻輕易的得到基本的尊重。
厭惡,極其厭惡這樣的污蔑,範景涓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反撲,她絕對不要處于挨打的局面,她會更努力,努力把這些不堪一擊的混賬永遠踩在她的腳下,讓他們知道她才是勝利者。
「唉,範總,你冷靜一點行不行!」奪回早已空罄的杯子,這女人非得喝酒喝得這麼猛嗎?
「不要你管——」她斷然拒絕侯競語的好意。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這女人干嗎這樣不識好歹,嫌你吃的虧還不夠啊!」
一晚上的悶氣已經夠叫人火大了,偏偏還遇上這冥頑不靈的死丫頭,侯競語耐性全失,巴不得一刀剖開她的腦袋跟心腸,好瞧瞧她的腦袋是不是灌了水泥,還是她的心髒是鐵打的?!
「跟我走——」拽住她的手,他非把她帶離這里不可。
「不要,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範景涓從不示弱,她倨傲的掙扎,「又是拉我去陪睡嗎?」
鏘——
一記清脆的聲音響在這黑夜中,侯競語把手上的玻璃杯狠狠的甩向一旁的雕像底台,細碎的玻璃在角落發出哭泣的余光。
「你這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收斂一點,非得頂著這身傲骨對抗每個人嗎?若真要陪睡,你這副臭脾氣有誰在你身邊睡得著?」從沒有為誰這麼生氣過,即便過往被別恩渲那魔女惹得爆毛,他都不曾這麼生氣的咆哮。
「不關你的事。」仰起下頜,她迎上他的目光。
驕傲就是屬于她範景涓,接受也好看不慣也好,她都是這般驕傲不可一世,絕不會讓人看見她有脆弱的時候。
侯競語靜默的看著她半晌,然後以輕蔑的語氣說︰「你實在太驕傲了,範總經理,但是你也真是可悲啊!一天二十四小時,你幾乎有二十小時在公司忙碌,不過全公司里的員工都避著你,連電梯都不敢與你一同搭乘,你一出現大家是鴉雀無聲的卑微,你難道真以為他們是在尊敬你嗎?錯,人家是排斥你,因為你是這樣孤僻、自負的人,總是驕傲得不多看旁人一眼!」他的手指深陷在她的手腕,一句句的指責著她的罪行。
他討厭她這個模樣,一副心懷戒備的樣子,成天像是築長城似的在她與每個人之間堆起磚塊,然後把自己放在那自以為牢不可破的鬼地方,事實上,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我討厭你這鬼樣子——」他坦率的說。
瞪大一雙水靈的眼楮,是不敢置信這家伙竟對她這樣說,他懂什麼!
「還有,還記得第一天正式見面嗎?你是我看過最愛擺架子的‘大’老板,跟我約好九點在辦公室見,你這大老板姍姍來遲,還冷言相待,晚上我設宴款待,你架子大到餐廳要關門了才出現,喝了一口酒虛應一番就離開,你實在是目中無人!怎麼,別人合該都是欠你的?」老早就對她的所作所為很感冒了,不識好歹的女人。
範景涓眼神一黯。
豈會不知道大家對她是避如蛇蠍,但是這也不是她願意的,曾經試過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人家一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千金,一知道是新總經理,誰不把她自動歸為異類?被孤立並不好受。
誰說她姍姍來遲,每天早上九點前,她都不知道開了幾個會議,拜會過多少企業領導者了;下了班,大家歡欣回家休息,除了加班,她還得周旋于多少個應酬中,有時連安穩的吃頓飯都是奢想,他這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編派她的不是?她討厭她的努力被指責,討厭!
她的目標是領導海棠持續往前邁進,如果大家非把她歸在特殊的族群,那就由他們吧!她也可以不在意的。
「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即便是我有人格瑕疵,也都與你侯大律師無關,你只要依照合約執行你的法律顧問工作,其他的你都無權過問——」她想走,只想一個人獨處,再狼狽都總會有一個人可以信任,那就是孤單的自己。
甭單的自己不會刨她的傷口,不會漠視她的心血,不會羅織她的罪名……
氣憤讓她的雙眸像是要沁出淚水好洗刷眼前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瞧見這樣的範景涓。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像個巨大的獨裁者,侯競語彎身看著這縴細的女人。
「你放手——」給她一點獨處的空間也不行嗎?
情緒瀕臨月兌序,範景涓不顧一切的揮了他一巴掌。
沒有閃躲,那巴掌震住僵持的兩人。
她的反擊並沒有換得手腕的自由,反倒是把他隱于玩世不恭表象下的脾氣給激發出來。
被拽住的手益發的疼,像是要斷成兩截似的,範景涓踉蹌的步伐是試圖阻止的結果,「侯競語,你放開我的手……」蹙起眉,她一路的掙扎,氣得另一只手再高高揚起。
預料的巴掌聲並未響起,反倒落入他另一只手中。
侯競語揚得老高的濃眉下,是陰鷙的目光,「除了呼人巴掌,你大小姐還會什麼?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你想我還會白白挨第二次巴掌嗎?」說完,他憤恨的甩開她的雙手。
靶覺自己的手腕都在發燙、發麻,範景涓頹喪得雙腿幾乎要承載不住她的體重,勉強轉身往後蹣跚的奔逃三兩步後,身體突然的凌空。
「啊——」她備受驚嚇的發出喊叫。
侯競語根本沒打算放過她,她別以為把他激怒了就可以這樣轉身離去。
將那驕傲不可一世的女人甩上肩,避開前院熱絡的酒會現場,他快步的往停車處走去,就不信真沒人可以整治這女人。
「侯競語,你快放我下來——」沒料想自己會這樣狼狽的被甩上男人的肩,她的雙手捶打著他的背,雙腳踢踢踹踹的掙扎,卻依然被他緊抓住,絲毫沒有撼動他半分。
來到座車旁,打開後車門,她被重重的甩在座位上,一陣七葷八素的昏眩襲來,隨即他也跟著入座。
車門一帶,他們困在這密閉的空間,爭執的憤怒余火還在燃燒。
「你憑什麼這樣做!賓開,我要出去……」掙扎的坐起身,範景涓不甘示弱的撲上前捶打這無禮的家伙。
短暫的順從難道對她是那樣困難的事嗎?侯競語的兩道眉沉重的糾結。
憑恃著男人的優越,他一個翻轉,便將弱小卻又囂張的女人壓制在椅座上,那膽敢在他身前肆虐的雙手,這下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被定在她肩上兩側,做困獸之斗。
「閉上你的嘴巴——」他一吼。
「偏不——」她挑釁回道。
眉一皺,侯競語松開她的手,轉而扣在她白淨的頸項,他不假思索的,隨即低頭封住那張伶俐的嘴巴。
範景涓先是愣了半秒,眼楮瞪視著近在咫尺的俊容,錯愕得不敢相信他竟……
她別過臉試圖閃躲,脖子上的手卻霸道的掐扣住她,他的氣息和溫度透過唇舌傳遞到她口中,吞沒了她的抗議。
早想讓她安靜了,他可以忍受女人的脾氣,但是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他百般退讓的時候,這女人固執得有如臭水溝里的石頭,既然如此,他就不需要跟她講什麼禮儀尊重的屁話!
她的掙扎對他而言只是小兒科,他牢牢的壓制住她,卻不會將她弄傷,他發現自己竟享受這種征服的感覺,在唇舌的交錯踫觸中,他異常的沉溺。
忽而離開須臾,那半晌是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在範景涓以為一切中止的時候,他又再度低下頭去,以著更霸氣凜然的態勢,攻佔了她的唇。
他的吻、他的氣息就要殲滅她的勇氣,「停……
止……」她的命令薄弱。
在掙扎抵抗的過程中,她不慎咬傷了他的唇,沁出的血珠在彼此口中留下腥甜,然而這並未阻止他,反而加劇他的掠奪。
布料的撕裂聲,讓範景涓心頭一顫,那是一種無助的情緒,隨即是他激烈的啃吻襲上她的胸口,她不敢看,卻難掩心傷的嗚咽。
那嗚咽聲喚回侯競語的理智,身下的俘虜雙手被扭得通紅,嫣紅的唇上那抹血是他的,而原該是白淨無瑕的脖子已布滿他掠奪的紅痕,至于細肩帶的水鑽黑色洋裝,早已堪不住他的拉扯,左肩帶斷落無力的披垂在胸前……
範景涓揪著凌亂的衣服難堪的背過身去,掩面低泣。
侯競語雙手死握著拳頭,看著她輕顫的肩頭,想安慰又怕自己再次嚇到她,一臉的懊惱。
為什麼她連哭都這樣壓抑,傷心的時候仍得偽裝自己無堅不璀,人生這樣豈不是太累?
看不慣她一再的自虐,侯競語忍不住低吼︰「要哭就大聲哭出來,干嗎像個小媳婦一樣偷偷模模的哭——」
別恩渲那女人在哭的時候可是驚天動地,活像是發生啥天災人禍似的,為什麼同樣是女人的她,就不會善待自己,好好哭一場?
想扳過她身子,卻又怕踫上她的肩膀,他索性把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將她牢牢密實的包裹住,然後手臂一攬,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擁住。
「對不起,想哭就哭吧,沒必要這樣壓抑自己的情緒。」侯競語呆呆的說著道歉的話,一方面又心急自己的詞不達意。
範景涓垂著頭,原本抵在彼此之間的手,此時卻緊緊揪住他的襯衫,哀切的哭泣。
因為是始作俑者,他只能耐心的等待她哭聲平歇,一方面也是因為手足無措,哄女人真是天大的任務,沒兩把刷子不要貿然嘗試。
見她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侯競語開口,「好點了吧?待會我送你回去。」
「不行——」範景涓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仰起哭得狼狽的臉,一臉的不安。
「為什麼不行,你不回去嗎?」他愣看著她,這女人不會是還想回公司工作吧!
「我……我衣服被你扯破了,回去被看到就糟了……」她敢說,今晚鐵定是她有生之年最狼狽的一晚,她已經受到夠多的驚嚇,沒必要還這副樣子回去嚇死她那多疑的母親,然後為自己招來更多的詢問、會審。
「喔,」侯競語思索了牛晌,幫她拉攏好肩頭上的外套,「你先休息,我來處理。」說完,他開門走向駕駛座。
留她孤坐在後車座上,車子駛出,他目光頻頻往路兩旁的商店看去,偶爾側過臉還會給她一抹心安的眼神。
範景涓拭抹著臉上斑駁的淚痕,瞅著侯競語一邊駕車,一邊不知在梭巡什麼的神情,這一刻,她有著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雖然他所施予她身上的行為讓她余悸猶存,但是,最後他還是恢復了理智,給她該有的尊重。
車子在一便利商店前停下。
「等我。」
範景涓不明就里的看著他奔進去,心中惡魔作祟,她才剛偷偷稱贊完他,他不會是去買那個東西吧?!
還來不及多想,侯競語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你要做什麼?」她流露出一級戒備的惶恐眼神。
侯競語傻了半秒,漲紅臉連忙揮手解釋︰「不是啦,我只是去買了針線,你當我要霸王硬上弓喔!
今晚你真是把我們男人瞧扁了。」
他承認,她是個令人很想征服的女人,但是,好歹他都恢復理智了,怎還做得出那種強迫人的事。
見範景涓無言低頭,他彎起手指,出其不意的在她耳垂上狠狠一彈指,當做是抗議。
「疼——」捂住耳朵,她似嬌似怨的睨著他。
「你這樣還比較像個小女人。」說完,他揚手打開車內的燈光,認真的眯著眼楮將線穿過針孔。
男人會穿針縫衣?
別說範景涓不信,就連侯競語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干這種女人家的活兒,不過也不難想啦!除了打十七歲就住進他家的女魔頭別恩渲之外,天底下還真沒第二個人會訓練他做這種工作。
轉身拉開她身上的外套,這舉動讓她緊張的倒抽一口氣,害他也一時愣得不知如何下手,那隆起的胸線若隱若現。
「我自己來……」第一,她不相信他真會縫衣服;第二,這樣的挺引人遐想的,深更夜晚的,還是避免這樣的情緒比較安全。
侯競語深呼吸,告誡自己穩住心神,他將斷落的肩帶拉起,「你幫我固定衣服,我來縫。你放心,我不會讓針戳到你皮膚的。」
只見兩人大氣不敢吭一聲,侯競語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縫著被自己扯壞的衣服。
面對著車外的範景涓可沒這麼平靜了,因為座車內的燈點亮,來往進出商店的民眾都可以清楚的看見車內的兩人,然而大家只看見背身的侯競語在她胸前忙碌著,聯想起跟事實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的事情,紛紛投以曖昧的笑。
打了個小結、收針,「好了。」侯競語露出得意的笑容,像個孩子。
一抬頭,兩人四目相接,那眼眸在不知不覺中傳遞著曖昧的情愫……
「咳,」範景涓清清喉嚨,「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再這樣下去,她心都要變得酥軟了,那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範景涓了。
「喔,好。」把針線收納進盒子,順手關上耀眼的燈,侯競語才把手擱在車門把上,隨即又回過頭來,用低緩的語調說,「範景涓……」
「嗯?」她輕應一聲。
「這樣的你,讓人家很心動。」話落,他在她頰上偷了一抹香才離開,坐回駕駛座,佯裝平靜的將車開往範家。
到了範家門口,見一屋子的闃暗,兩人都松了口氣,家人應該都入睡了,那就不會惹出啥枝節才是;
「謝謝。」範景涓下車步上階梯,隨即又月兌下外套走了回來,她彎面對著駕駛座上的侯競語,「差點忘了還你外套。」
伸手接過,他不經意的指尖踫觸到,「原諒我今晚對你的不禮貌。」他忐忑的說。
她釋懷一笑,「我沒事。」她重新步上階梯,進門前,又是欲言又止的一瞥。
那一眼,讓侯競語不知在那兒呆坐多久,即使她進了門。
天啊!好像一切都不對勁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因為吻了她,抑或是更早之前……
他竟然開始覺得這女人讓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