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香,你會不會渴啊?請喝果汁……」
「要不要吃水果?」
「這葡萄我是剛買的,可是甜的很……不然我也有削梨子及隻果,不吃葡萄還有這兩項可供選擇……」
她就像個謙卑的小僕人,不停的在花無香的跟前轉著,企圖要討好他。
「啊,我忘了我冰箱里頭還有冰奇異果呢!不過我是強烈的建議,希望你把這些水果都吃完,我再去切奇異果,不然吃不完多浪費啊……」
「我在看書還有學做小西點,那個東西還不錯……得先冰在冷凍庫里頭,等會兒我再拿出來兩個人一起吃。」
花無香不是傻子,他一看就知道藺帛瑛是在向他獻殷勤,只是他不懂她到底又想搞什麼鬼了。
從那天發表會回來,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她就是這種德行,讓他實在不解。
不過,他也懶得開口,像這種總是少一根筋的女人,也許他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吧!
無所謂……
如果她真的是有目的的話,以她的個性這幾天也夠了,她應該會自己忍不住開口的。
「呃……無香,你怎麼都不吃啊?這些水果的味道都挺好的啊,我有先在廚房‘試毒’了一下。」
意思是——不好吃的話,她會先被毒死。
「你削了水果我就一定要吃嗎?」他冷淡的說道。
懊死的賤男人!她萬般討好他,他竟然還裝成一副大少爺的樣子……藺帛瑛氣得在心里頭咒罵著花無香,但是……她又不敢說出她的抗議。
一切只因為……她有事情想問花無香。
哎呀……沒辦法,誰叫她就是有求于人呢!
「呃……也對、也對。」她仍是拼命的點頭。「你不吃的話……不然我就先拿到冰箱去冰,要吃再告訴我一聲,我再把它端出來。」
她坐在花無香的身旁,用著一雙小鹿斑比的眼神望著他。
「呃……無香,你……你……」
「怎麼?」他細長的眼眸掃了藺帛瑛一眼。「有事?」
重點來了,他知道。
她接下來應該會把她的意圖全都吐出來吧,他知道她藏不住心事的。
「是……啊,不過如果你現在很忙,沒有空和我談的話,也可以等一下再談沒關系!」
她用手搔了搔頭,表現得恭敬又客氣。
其實她已經悶很多天了,她現在就想跟花無香談,她已經不能再忍下去了。
「我現在很忙!」他極度惡劣的說道。
「啊?」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為她已經這麼客氣、如此卑微,他應該會說……哪有,現在就可以談了。
但……他卻這麼過分!
藺帛瑛傻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看到她的表情他就覺得想笑。
「雖然我現在很忙,不過我還是可以空出一只耳朵及一張嘴來听你說、回答你的問題。」
「哇!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最好了,你只是看起來比較丑而已,其實心里很善良的。」
不就是面惡心善嗎?她用力的抱緊了花無香,出其不意的在他的臉頰上用力的給它啵了一下。
花無香愣了愣,被心里頭那份奇異的感覺給迷惑了。
以他的個性來說,他是該制止她這種行為,他厭惡她逾矩的舉動,但是……那柔軟的唇瓣卻讓他迷亂了。
他心慌、他意亂,那莫名的情愫讓他整個人完全的亂了分寸。
不該是這樣的……
一對男女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一定會日久生情嗎?
不,不可能!
他自認為自制力一向過人,而且藺帛瑛也不是他喜歡的女人典型,他一定只是一下子亂了思緒而已。
對于她……他還是厭惡到極點的,花無香如此告訴自己。
他不停的在幫自己洗腦,同時也告訴自己……他想要的全都得到了,時候到了!她之于他也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
現在他的想法開始有點不對勁了,他不能讓她再留在他的身邊,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有什麼事就說吧,憋在心里很難受不是嗎?」
「是啊、是啊……」藺帛瑛拼命的點頭。「那種感覺簡直比便秘還難受呢!」
暈倒,她真的是個超沒氣質的女人,講這種話粗魯到極點了。
「給你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太少了吧……好吧、好吧,她知道他是個大忙人,能給她半個小時她就要謝天謝地了,不能太過要求他。
嗯……她果然是個善體人意的「解語花」,她不介意花無香用這三個字來形容她。
「你說……你說,我答應你要和你訂婚的事,我們何時要訂婚啊?我爸媽也還不知道這件事呢!」她臉紅的說道。
「訂婚?」他挑眉。「有嗎?」
「有啊、有啊……」她拼命的點頭,還好心的提醒他。「就是那天發表會,你和你義父我們在會議室里頭說的啊。」
「關于這件事,既然你先開口了,那我們就好好的談一談吧。」
他把商業雜志合上,丟在桌上。
「是啊、是啊……我們是該針對這個問題好好談談,你覺得聘金要給多少啊……一千份的大餅夠不夠?」
她已經快樂的計劃了很多天了,她甚至還打電話給那些已經出嫁的朋友,問看看訂婚那天需要什麼東西。
「那是我開玩笑的。」
「啊?」藺帛瑛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喜悅的神情瞬間在臉上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迷惑、愕然的臉孔。
「你是不是說錯了……或者……或者是我听錯了……」
應該是她听錯了才是,她的听力有時候是會故障的!
「我說我那時是開玩笑的!」他重復了遍,對她受傷害的表情有些不忍。
但,極度厭惡她的他能做些什麼?
如果同情她的話,就是對自己殘忍,他根本無法忍受她像只麻雀一樣,在自己的跟前這麼吱吱喳喳,吵得要命。
像以前那種清閑的日子才適合他不是嗎?
這麼大的房子就只有他一個人住,沒有其他的不良分子存在,他不說話、不開電視、不听音樂……整間房子靜得連空氣對流的聲音都听得到。
這才是他適合過的生活,讓她留在這里只是——
她有利用價值而已!
「不……不可能!」藺帛瑛搖著頭笑著。「怎麼可能呢?誰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她心里頭受傷極了,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是她拒絕接受。
這太傷人了,她怎麼能承受這種打擊……
在她已經準備要嫁給心愛的他之時,他才回過來告訴她,他只是開玩笑的而已,她根本沒辦法接受。
這對她的傷害太大、造成的傷口太深了……
「真的!」
他無情的點頭,心里頭有些不忍,但是他仍執意如此做。
「我只是利用你去甩開侯敬慶父女而已,關于這件事,我還得感謝你當我手中的一顆棋子。」
「是嗎……呃……是嗎……啊,很高興我對你來說還有點用途,我可以對你有一點幫助……」她低嚷道。
「我給你五十萬,就當是你幫我演出這場戲的代價。」以演員來說這個行情還挺高的。「還有——」
「五十萬……」
他也算對得起她了,用錢來彌補她的損失。
仔細想想、算算,也才一個上午不到,她就賺了五十萬,簡直比明星跑工地秀還好賺,她又能要求什麼呢?
但……五十萬,能讓她的傷口愈合嗎?
她是真的受了傷了!
她咬緊了抽動的嘴角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著俊美的花無香,就怕無法克制時眼淚會流下並且痛哭失聲。
「嗯……還有,我會在台北幫你找間比較好的房子讓你住,也會找有保全的……保障你的安全,我覺得你還是不適合住在我這里,當然……這些費用我會全數幫你出,我按月還是會匯錢到你的帳戶里。」
不錯了,他沒有用力的一腳把她給端開,實在算得上對得起她了……
「你……你真的是開玩笑的嗎?還是……還是你現在才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她幽幽的說道。
「我習慣一個人住、一個人生活,我的身旁沒有缺人。」
他的話告訴了她,她是多余的,人家他一個人就可以過得很好了,多了她只是讓他覺得心煩而已。
是啊……是啊……在這個時候她還能要求什麼,花無香並不是苛刻她了,相反的,他對她極好了……
他已經擺明不再需要她了,他要的阿里不達小花她也已經幫他栽育成功,他只要定時請人澆花、施肥就行了,而她也該功成身退。
她真的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誰規定她喜歡他、他就必須愛上她?
炳哈……如果真的萬事都能如人意的話,那世間哪來這麼多的曠男怨女啊……
是啊……是啊……愛不愛她都不能干涉。
花無香不愛她……算了!
她又能說什麼呢?她大聲的拍桌指責、控訴他的惡行嗎?那這與那個高貴的肖查某又有什麼兩樣啊……
「我待在你的身旁,會讓你覺得不自由嗎?」
「坦白告訴你,是!」
崩潰了、瓦解了……她無法再為自己說些什麼、辯駁些什麼,畢竟她的快樂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造成了他的負擔,而且這絕對不是小時候課本所讀到的那篇「甜蜜的負荷」!
「那我……那我……」
她聰明一點的話,就該立即收拾包伏遠離這個地方,然後找個能安身立命的場所,獨自難過的舌忝著傷口、療傷。
「你當然也有權說不,我是希望你搬走,但基本上我的個性是會遵守我與你之前的承諾。」
「不……不……」她搖頭。「我馬上搬、我馬上搬……」
人家都這麼說了,她怎麼好意思再留下來呢?她承認她是有點厚臉皮沒錯,但是她還沒有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
看到她這樣,花無香覺得有點可憐,對藺帛瑛的厭惡感一下消失了大半;也許……應該是說,他可能根本就沒有這麼討厭她才對,她也沒有哪一點令人生厭的。
「我沒有要求你要立即搬出這里,要搬也要我先幫你把房子找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大學時代的朋友很多人都住在北部,也有人就住在附近的……當然了,」她的話語停頓了下。「我同學沒有像你這麼有錢,住的也全都是蝸居,但是最起碼還能住人。我自認為我的人緣還算不錯,她們應該可以先收留我才是。」
「隨你!」
他原本還想多讓她住一晚的,她既然拒絕的話他也不勉強。
她早一點離開他就早一點清靜,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有好處的。
看到他那種冷漠的表情,藺帛瑛真的可以說心灰意冷了。
她還期待能從他的臉上瞧見些什麼呢?她還能奢望他開口留下她嗎?
累了……她真的是太累了,也許……待在深山里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那里雖然沒有霓紅燈、沒有百貨公司,也沒有KTV,沒辦法讓她過這種墮落的生活,但最起碼……
那里的水是清澈的,人心也是干淨的!
在那里不用想太多,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單純……
她,開始想念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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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香手中拿了杯白蘭地,靠著落地窗站著,看著台北美麗的夜景。
他一直在思索著自己的作法到底對不對,為何他會對藺帛瑛的離去有些不舍、對她那張哀淒的小臉有著心疼,他的心在她提著行李離去的時候,似乎就空了一大塊。
住在這間房子這麼久了,他從來就不覺得這間房子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靜寂得嚇人,現在……
他感覺到有些寂寞!
是少了她在他身旁吱吱喳喳嗎?還是他早就習慣了有她在他身旁耍寶的日子了?
他不懂、真的不懂,在他企圖回到以前寧靜的生活後,一切事物似乎全都失了序。
鈴鈴——電話鈴聲把他遠揚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拿起一旁的話筒。
「喂!」
「喂,老大……是我,我是元旦!」
「我知道。」
他听聲音就知道是連元旦了,更何況他這個人的個性一向孤僻,也沒多少個朋友會打電話找他。
「這麼晚了有事嗎?」
「當然有事了!」連元旦說道。「你有沒有看新聞?剛剛的及時新聞。」
連元旦一看到電視的跑馬燈跑過去,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連忙打電話給花無香。
「沒有,我今天還沒打開電視。」
他不怎麼愛看電視,這是藺帛瑛愛看的。
藺帛瑛愛看電視?
是啊……她不是總愛看八點檔、九點檔外帶偶像劇,然後不顧他的意願,開始在他身旁用力的解說劇情嗎?
「哦,那你不知道了,不過這條消息明天肯定會上報。」
「什麼?」他仍舊不甚感興趣。
「侯敬慶死了。」
「侯敬慶死了?」花無香重復了遍連元旦所說的。「我很難相信……」
不可能,他的身體不是很好嗎?怎麼會突然就死了,更何況他們香水發表會的那天才剛見過面而已,距離現在短短十天不到。
「我也很難相信啊,要不是我確定我戴上了眼鏡。」
「心髒病嗎?」
苞在他身旁這麼久,他知道他的心髒不太好,現在每天都得按時吃藥。
「一小部分吧,印佣說侯敬慶父女發生了爭吵,侯宜貞推了侯敬慶一把,他撞到頭之後就死了……」
「侯宜貞?」
「對啊,我想那個女人可能瘋了吧!之前我就認為她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雖然他對侯敬慶不屑到了極點,但是听到他的死訊還是難免有些欷吁。
「老大,你這幾天最好小心一點,少出門,我覺得那個瘋女人應該會找上你……嗯,正確來說,應該會找上藺小姐吧。」
畢竟她可是得罪了她,以侯宜貞之前的個性都不可能會善罷甘休了,更何況是不太正常的現在。
「帛瑛?」
他直覺的喚出了藺帛瑛的名字,完全忘了注意他對她的稱呼已經由三個字簡化成兩個字。
「是啊……反正你就叫她乖乖的待在家里頭,你會保護她的。」
「她……」
他的心髒劇烈的抽痛了一下。她要是有什麼萬—……她……他已經沒有家人了,他無法接受會失去她。
他對藺帛瑛的情感在可能會失去她的這一刻,完全的爆發出來,他此時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愚昧可笑。
也許,愛苗已經在心里頭扎了根,只是他排斥、他無法接受,畢竟他已經一個人過慣了孤單的生活。
「她怎麼了啊?現在正躺在你的床上呼呼大睡嗎?」連元旦調侃著。
他早就知道藺帛瑛有意圖想爬上花無香的床,在他與她第一次見面時,她不也認真的問他花無香喜歡哪種女人嗎?
「不,她……中午離開了!」
「去買東西嗎?」
「搬出去了!」
「什麼——」連元旦訝然。「老大……」
沒讓他來得及說些什麼話,電話已經卡嚓被掛斷了。
花無香拿了車鑰匙,緊急的外出找著藺帛瑛,就希望能順利的見到她的人影。
拜托……
她千萬要沒事才好。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跟連元旦從孤兒院偷跑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沒有,現在……
他什麼都有了,獨缺了她在身旁!
他有著成堆的財富、有著世界第一調香師的美譽,但……這些都需要人與他一同分享,那個人就是她!
能種得出阿里不達小花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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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果然……她的胸部還是不夠大,對于喜歡D罩杯以上的花無香來說,她這種勉強擠出來的小BB真的不算什麼。
唉——
真累人,虧她還在內衣里頭多塞了幾層海綿墊,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雄偉一點。
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不會扁也不用墊……
生性開朗樂觀的她,提著行李坐在距離花無香住的不遠處,約莫兩百公尺的咖啡店里頭喝著咖啡、吃著蛋糕。
雖然她那時是告訴花無香她朋友會願意收留她,但……人家雖然對她這個不速之客表示歡迎,不過人家和男朋友同住,她怎麼好意思去當電燈泡打擾他們啊?
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晚上看來還是先住飯店好了,找一間看起來衛生干淨的飯店先住一晚,明天若真的還是不行的話,就打道回府,繼續當她的空谷幽蘭。
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咖啡喝了十幾二十杯,也吃了局烤千層派、意大利面和好幾個小蛋糕,店里頭的服務生都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看待。
唉……
不然就待到人家關門的前五分鐘再走好了。
她呆呆的望著窗外,就看到侯宜貞拿著包包走了過去……
「咦,那個不是……」
不就是那個人嗎?侯宜貞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不成她是想去找花無香?!
不對呀,花無香並不喜歡她啊!
她拍拍窗子但聲音太大了,驚動到在人行道上行走的侯宜貞。
侯宜貞一見到是藺帛瑛,嘴角便露出了個殘酷的笑意,那種笑意太恐怖了,讓藺帛瑛全身打了個冷顫。
「她是不是要來找我報仇的啊?不妙……」
她想起了連元旦的話,完了、完了……該不會是真的吧!不管到底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她還是先閃人比較安全一些。
她揮手招來了服務生。「麻煩幫我結帳,啊你們這里有沒有後門啊……」
她邊說還邊看著大門,果然……
那個女人開門走了進來,眼神就直直的望著她!
她絕不會愚笨的把這種含恨的眼神,想成對方對她含情脈脈……
「很抱歉,沒有。」服務生搖頭,向藺帛瑛收了兩千塊。
一听到沒有,藺帛瑛差一點暈死過去。
「那拜托你一件事好嗎?」
她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麻煩你幫我打一一九報案,不然就請人保護我,找的錢全都給你當小費。」她雙手合什的拜托著。
「報案?」服務生不解到極點了。「為什麼要報案?」
坐在隔壁桌的幾個男人听到他們的對話站起身。
「小姐,你有什麼事情要報案的嗎?」對方問道。
「是啊,有人要追殺我,你們是……」
那種正氣凜然的神情,難道她真的那麼幸運遇到了「人民保母」了
「我們是警察。」為首的男子說道,手指著不遠處的警局。「剛好過來喝杯咖啡……」
「那真的是太好了。」她的小命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