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痛呼,從香荷水榭正院寢房傳了出來。
鐵柱站在外頭,忍不住抖了抖。
這些日子,房里不時傳出少爺的慘叫,其中夾雜著怒罵,對象當然是秦姑娘。然後秦姑娘就會賞少爺一頓諷剌,兩人你來我往,然後再穿插幾聲慘叫,就這樣周而復始。
听起來很是慘烈的樣子,可是少爺一直沒有叫停。
也不是沒有,而是感覺少爺稍微有放棄的跡象時,秦姑娘就會率先用嘲諷的語氣先要少爺放棄,少爺就會賭氣的繼續下去,幾次過後,就再也沒有出現放棄的跡象了。
鐵柱撓撓後腦勺,一臉憨狀。他知道秦姑娘在幫少爺治療傷腿,雖然他不知道秦姑娘的方法有沒有用,但是他其實很佩服秦姑娘。
至少她敢這樣對少爺,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還有隔壁房里那個奇怪的東西,是昨天夜里偷偷運進來的,秦姑娘跟著飛鷹閣派來的工匠做調整,還硬逼著少爺下場,說是要調整高度。
少爺當時那臉黑得……跟鍋底有得比。
在場所有人,包括他鐵柱,還有喬裝成工匠之一的慕容少鷹主,都很識相的裝作沒看見,就只有秦姑娘,膽子特大的指揮著少爺,好像沒看見少爺的臉色一樣。他想,這世上除了閣主之外,也就只有秦姑娘敢這麼對少爺了。
他當然知道少爺就是飛鷹閣的少主,雖然他只是一個最底層的人,不應該知道這件秘密,但……他就是知道了,畢竟四位少鷹主表現得太明顯,他就算再憨,也知道除了少主之外,不可能還有人能同時讓四位少鷹主這麼重視。
不過……鐵柱撓撓頭,听說少主從來不會高聲說話,更別提怒聲咒罵了,通常惹了少主的人,都會被少主不動聲色整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現在的少主似乎和傳聞中的很不一樣。
「啊!秦樂樂你這個死丫頭,你給我等著,等我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你!」房里,李楷再次承受不住,咬牙切齒的咒罵,藉此轉移注意力。
「那也要等你好了,不是嗎?慢慢熬吧,我看好你喔!」秦樂樂語調非常之幸災樂禍。
外頭听了,很不妙的樣子,可是里頭呢?
秦樂樂滿頭大汗的正在替李楷作熱敷、按摩、拉筋等一系列的物理治療,可惜這里沒有電,要不然再來個電擊治療會更好。
由于他的腿傷已經超過六周,錯過了初期一些較基本的生活訓練,所以肌肉有輕微的萎縮,關節角度受限,這都要重新糾正過來。
她的小身板力道不足,可偏偏沒人可以頂替,叫鐵柱?呵呵!那傻大個兒恐怕會把他家少爺的骨頭再打斷。
李楷咬牙拚命忍著那宛如抽筋剝皮似的痛,任憑她在自己的背脊和雙腿上「施虐」,平時怎麼敲打也不太有感覺的腿,卻在她手下產生連他都幾乎無法忍受的疼,如果不是看她這般認真吃力,每天結束後狀況也沒比他好多少,他都要懷疑她是故意虐待他。
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緊抿的唇少了些許血色,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在即將滑落之際,他下意識的抬手替她抹去。
她受驚似的猛地抬頭,小嘴微張,訝異的看著他。
他也愣住了,看著自己那只手,心里恨不得將它剁掉。
「看什麼?手都停了!」他惱怒的吼,又欲蓋彌彰的命令,「先把汗擦一擦,不準滴到我身上,很髒!」
秦樂樂挑眉。很髒?!
雖然這些日子她已經充分了解他是一個傲嬌的小屁孩,性子特別扭,可是她累極了的後遺癥就是忍耐力下降,于是她的反射動作就是I直接拉過他的袖子擦汗。
「臭丫頭!你找死……啊!」李楷先是錯愕,旋即反應過來,對著她大吼,可下一瞬間,腿上的劇痛讓他質問的最後一個字變成慘叫。
對他來說,這是一段慘無人道的生活,他見識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會有這麼多層出不窮的「殘忍」手段,她「折磨」他毫不手軟,甚至在初時未見效果而他再也受不了的時候,對他出言不遜、惡言相激。
他這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樣的對待?可她像跟天借了膽似的,甚至嘲笑他是個儒夫,以後不要說他是男人。
所以他咬牙賭這口氣,硬是撐了下來,三個月的時間就這麼折騰過去了。
其實,她所謂的「復健」並不是天天做,通常是隔二到三日做一次,每次大約一個時辰而已,而不做復健的日子,只會做簡單的熱敷和按摩。
其余時間,日子依然如常……不,還是有改變的,像現在。
「少爺,今天天氣很好,早晨太陽也不太熱,奴婢推您出去曬曬太陽吧!」
大早,太陽才剛升起,秦樂樂便從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疊漿洗房剛送回來的衣裳,一邊將衣裳收進櫃子里,一邊對著不遠處坐在桌案後的李楷說。
「本少爺沒你那麼閑。」李楷沒好氣的說。
這臭丫頭真的很閑,除了幫他做復健之外,她總是到處晃蕩,讓他很是嫉妒,要知道,他目前雖然不良于行,可依然是飛鷹閣少主,自從傷好了之後,一些不需要奔波的事情大半都落到他身上,讓他反而比以前更忙。
雖然知道那幾個家伙是想讓他忙到沒時間去想自己的腿,但是他相信,其中還是有躲懶的嫌疑。
「少爺,您那些帳本又不會自己長腳跑了,先放著吧!曬太陽能幫助您吸收鈣質,對骨頭發育有好處,而且外面景色那麼美,荷花開得那麼漂亮,再不去賞荷,就要變成賞蓮蓬采蓮子了。」都八月底了,荷花大多凋謝了,確實該采蓮子了。
對她偶爾冒出的一些不明詞語,李楷向來選擇當作沒听見,也不曾反問過她,大多時候她自己也沒察覺,但是偶爾發覺時,她臉上那種懊惱和偷覷他看他有沒有發現的模樣,以及見他表現平常沒有異樣時的慶幸,還是很能娛樂他的。
放好衣裳,秦樂樂見李楷依然八風吹不動的樣子,有些氣惱的撇撇嘴。
「鐵柱,來推你家少爺出去。」既然他非暴力不合作,她就直接對傻大個兒下命令。
「秦樂樂,你敢!」李楷惱怒的瞪她。這臭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少爺,您可別忘了,這三年的時間,只要有關你身體健康的事,都要听我的,這是約定。」秦樂樂雙手叉腰,立于他面前,據理力爭。
「你沒見我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嗎?光是這些帳本好幾天都算不完,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整天閑著沒事到處晃蕩嗎?」
「這些要算好幾天?」秦樂樂看著桌上那一疊疊堆得老高的帳本,是不少,可是要算好幾天?夸張了吧。
「臭丫頭!你竟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要不你來做啊!」李楷雙手抱胸,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全部?」秦樂樂搖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那可是少爺您的工作,奴婢……咳,只是一個奴婢,少爺您沒忘吧?」
「本少爺看忘的人是你吧!」李楷沒好氣的瞪她。「既然你不行,就不要打擾我,滾出去曬你自己的太陽。」
秦樂樂掙扎的瞪著李楷。這少爺太不乖了,可如果他真倔著,她也拿他沒辦法。
「好吧!奴婢可以幫少爺算帳,不過頂多一半。」秦樂樂退了一步,看她這個復健師做得多委屈,還要幫傷患算帳本。
幸好這兒的算帳沒有現代那麼復雜,不需要做什麼資產負僨損益表等等,這兒就只是結算金額,查看收支、帳目有無錯漏而已,厲害的再看看有沒有貪污做假帳,簡單,她小學學的心算剛好可以派上用場,速度一流的。
「你?」李楷一臉懷疑,他只是說說而已,就像平常斗嘴一般,並沒有真的要她代勞,也不認為她會,畢竟他從底下的人口中知道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泵娘,算帳可不是認得字就行,卻沒想到她竟然要分擔他一半的帳本,到底是這丫頭不自量力,還是他小瞧了她?
如果她真的會,他就不得不懷疑她的來歷了,她真的只是被玉品軒肖掌櫃從街上救回來的小乞丐嗎?
「不用懷疑,奴婢良然是做得到才會說出口,信口開河的事奴婢可不會做。」她是誠實的好孩子。
見他仍然不信的模樣,秦樂樂心里哼了哼,看不起人呀!
「少爺該不會想耍賴不遵守約定吧?」她斜睨著李楷,沒等他反駁,便又逕自繼續道︰「也是啦!奴婢想少爺八成是熬不下去,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懦弱,就想趁機找個借口,然後……」
「你給我閉嘴!」李楷忿忿的打斷她。
「是,少爺。」秦樂樂笑了笑,然後轉頭朝外面喊,「鐵柱,還不快進來推你家少爺。」
「呵呵,秦姑娘,你早啊!」鐵柱憨憨的笑著走進來,先向秦樂樂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向李楷,單膝跪在他面前。「少爺,奴才可以推少爺出去嗎?」
「走吧。」李楷妥協了,懊惱的任由鐵柱推著輪椅走出屋子。
出了門檻,秦樂樂就接手推輪椅的工作,然後指了指放在門旁的一個超大食盒,示意鐵柱拿著。
鐵柱提起大食盒,保持五步的距離,隨時待命。
推著李楷走上往西岸的曲橋,其實整個香荷水榭在前一段時間就被她請工匠改建成無障礙環境,只有正屋的門檻被李楷強硬制止了。
「住在這麼美麗的環境,還每天窩在屋子里就太暴殄天物了,少爺您說是不是?」秦樂樂深吸了口清香的空氣,心情愉快的和李楷閑聊。
「哼!」李楷已經懶得說什麼了。
秦樂樂也不介意,逕自輕聲說著話,就算是唱獨腳戲也無所謂,主要是讓他放松心情而已。
李楷不說話,耳朵可沒法閑著,听著她輕聲的說著沒什麼內容的廢話,不知不覺間,身體不再緊繃,放松的靠著椅背,就連抿直的嘴角也放柔了,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們來到西岸一處草坪,一株高大的垂柳下,早已經鋪好一塊毛毯,擺了兩個柔軟的靠枕,早晨的陽光透過垂柳稀稀疏疏的灑落,感覺就是一處很舒適的休憩地方。
李楷偏頭橫她一眼。這丫頭早就預謀好了,看來他是對她太放縱了,所以她才這麼篤定一定能把他拐來。
「少爺,咱們到那里休息一會兒,吃些點心。」秦樂樂很坦然的迎上他的視線。「少爺是不是覺得奴婢想得特別周到?其實奴婢也這麼覺得呢。」
李楷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和你的臉皮一比,城牆都會羞愧自己太單薄了。」
秦樂樂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搐著。她一直以為這位少爺只會吼吼人罵幾句,詞匯跑不掉臭丫頭、死丫頭、滾……這些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有毒舌的潛能。
「不用太感激,本少爺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秦樂樂心里的小人兒淚奔了,她寧願面對時不時炸毛的小老虎,也不要面對一個毒舌君啊!
「還杵在那里做什麼?裝木頭啊?你那小身板本來就像根竹竿兒,要裝木頭還要再吃圓一點。」
她現在連根木頭都不如了。拜托!她才十二歲,不像根竹竿兒,難道要像圓桶啊?雖說她確實比同齡人都要干瘍一些,可……她未來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哼!不和他一邊見識!
「鐵柱,過來扶少爺到樹下去坐著。」
鐵柱趕緊將食盒放在樹下,然後回過頭來,征求李楷同意後打算將他抱起來。
「等等,我是說‘扶’少爺到樹下坐。」秦樂樂制止,也上前打算親自示範。
「鐵柱,你攙扶那邊。少爺,咱們來試試,就算您使不上力也沒關系,我和鐵柱一人攙一邊,不會讓您跌倒的。」
李楷臉色變了變。她攙一邊?如果他真往她的方向倒,她撐得住嗎?
雖然懷疑她在報復,可最後他還是點頭。不過是六、七步的距離而已,沒什麼好猶豫的。
然而就是這六、七步,讓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抵達,比過去連練三天三夜的武還累人,讓他這段時間被壓抑下來的絕望感再次涌上心頭。
被這丫頭折磨了這麼長時間,卻一點好轉也沒有,真的能行嗎?還是她只是被派來整治他,趁機凌虐他?
他身後墊著軟墊,靠著樹干坐在鋪著毛毯的草皮上,目光落在她臉上,此刻她正跪坐在他身邊,幫他擦拭額上的汗水,兩人距離很近,近到他可以看見她濃密的睫毛,還有她眼底那認真且清澈無偽的神采。
「少爺,您剛剛站起來的時候,有什麼感覺?」收了帕子,秦樂樂關心地問,一雙大眼漾著期待的眸光直勾勾的瞅著他。
「我那算得上‘站起來’嗎?」李楷自嘲的說。
秦樂樂偏著頭,不解的望著他。「少爺,難道您沒發現嗎?」
「什麼?」李楷皺眉,有什麼可以發現?不就是靠著兩人的攙扶,他才能「挪動」到這里嗎?他連抬步都做不到。
「少爺,您還真是……」她一臉裝模作樣的搖頭嘆氣。
「有話就快說,裝模作樣的干什麼?」李楷被轉移了注意力,見她如此模樣,忍不住抬手往她頭上一敲,送了她一個栗爆。
「啊,君子動口不動手!」秦樂樂撝著被敲疼的頭,控訴的瞪他一眼,無奈人家是主子,被他虎目一瞪,她也只能乖乖回話。
「就是剛剛,雖然您這不能自己抬步移動,但站著時,我和鐵柱是沒怎麼用力攙扶您的,您沒發覺嗎?」
末了,還很失望的瞥他一眼。「虧奴婢心里高興得很,想著少爺您一定會夸贊奴婢呢,結果您竟然不知不覺,這神經粗得……比大腿還粗了吧,唉!」
李楷渾身一震,回想方才的情況,卻只記得自己無力的被「挪」著向前,猛地瞠眼看著她,似是在向她求證。
秦樂樂淺笑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就見到他眼底乍現驚喜,以及瞬間發紅的眼眶。
「鐵柱,你回去……嗯,讓廚房燒壺水來。」秦樂樂趕緊找了個借口遣退鐵柱,她想,李楷肯定不想讓僕人見到他失態的樣子,至于她,呵呵,她現在扮演的身分可不是僕人,而是他的復健師喔!按健師理應和傷患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悅。
想想只是燒壺水太簡單,又追加吩咐,「順便準備好茶具,等水開了一起送過來。」
鐵柱也沒多想,點點頭,離開了。
李楷低垂著頭,雙手掩臉,肩膀微微顫抖著,初時沒有任何聲音,一會兒之後,才傳出一聲極力壓抑卻又無法控制的嗚咽。
秦樂樂為他開心之余,心里也狠狠的松了口氣,直到此時她才敢承認,她其實只有五成的把握,畢竟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時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就算在現代,也不是所有的癱瘓病人都可以靠復健康復的。
如今有了進展,就表示他痊愈的機率又提高了,她是五月初來的,現下只過了三個月,有這樣的進展讓她更有信心,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應該足夠。而且……
她柔和的望著眼前這個喜極而泣的男子,只有十八歲,還是個孩子,在二十一世紀是個無憂無慮的年紀,可他卻已經擔負起沉重的責任了!這是從那些帳本猜測的。
能讓他重新站起來,她心里真的……真的很開心。
這男子很堅強,很強大,她能感覺得出來,現在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無疑會加倍甚至數倍的努力,心境上也會跟著改變,也許……不需要三年,這場賭局就會有結果了。
到時這個男子又會蛻變成什麼樣子呢?
她,非常期待。
冷靜下來的李楷,依然保持著掩臉的動作,心里卻萬分懊惱。
懊死的,他竟然在這個臭丫頭面前失控!
道下好了,以過去道丫頭的膽大妄為,平時沒事就會不時的諷刺鄙視、順便嘲笑他一番,這會兒肯定等著看他笑話了。
算了,笑就笑吧,這些日子還少了嗎?
做好心理準備的他,抹掉臉上那丟臉的證據,終于抬起頭來,不期然撞進一雙溫柔的眸子里,那眼底的柔和笑意是那麼明顯和真誠。
這一刻他才醒悟,一切的折磨、嘲笑,都是為了他好!這個丫頭知道好言相勸、溫言鼓勵根本打動不了他,只得惡言相激喚起他的血性和不甘。
這個丫頭……這個……臭丫頭,讓人又愛又恨!
「少爺,今天天氣那麼好,眼前有美景,怎麼可以沒有美食呢?」秦樂樂見他情緒已經控制住,身為合格的醫護人員,除了照顧病患的身體之外,也要考慮到病患的心情,所以她很適時的轉移了話題,解除這位傲嬌小屁孩的尷尬。
她將放在一旁的大食盒「拖」了過來,一邊說道︰「奴婢听說新菜要上菜單,得讓少爺滿意的才成,所以就做了三道,請少爺嘗嘗看。」這里的文化水準雖然和中國明清時期差不多,可是在吃食方面卻差太多了,她早就想念很多美食,如今總算有機會做出來,滿足自己的口月復了。
李楷挑眉望著這個大得不像話的食盒。「這就是你上次特地請木匠做的東西?」
「是啊!」秦樂樂得意的點頭,它的體積之所以那麼大,容量是其一,其二就是它的保溫設計了,雖然保溫效能和科技產品不能比,但是她已經很滿意了。
「你做的菜?你確定能吃嗎?」李楷看看她,又看看食盒,雖然已經嗅到了香味,不過對于未知的食物,心里的警惕還是本能的升起。
「當然,奴婢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信心的。」秦樂樂自信的點頭。「這些都是奴婢就地取材做的荷料理,讓少爺嘗嘗,喜歡的話,奴婢趁早讓人把食材采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