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梵冥在得知主謀是妍湞公主之後,差點又快馬趕回京城直接砍了她再說。要不是冷情攔著,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收拾。
「你,馬上回京去轉告皇上,要他把那個臭女人的脖子洗干淨,等我回京之後,我會非常樂意砍了她!」他火大的命令西門靖雲。
「我回京?那你們呢?」西門靖雲愣了一下,拜托喔!這種話要他轉告皇上?
「既然人都到江南來了,就干脆玩幾天再回去。」火梵冥理所當然的說,這也是冷情要求的,要不然他早就沖回京去殺人了,看到西門靖雲不滿的表情,立即瞪大眼。「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意見呢,你多慮了。」西門靖雲立即搖頭。「我只是想,既然要留下來多玩幾天,何不找幾天帶嫂子到牧場去呢?」
「咦?這我倒沒想到,情兒,你有興趣嗎?」火梵冥問。
「牧場?什麼牧場?」
「我在江南這兒有一座牧場,平常都是讓人照顧著,偶爾來察看一次。」
「真的?好啊!我想去。」
「那好,我會安排的。」
「相公,我肚子餓了,你去看店小二把晚膳送來了沒有,好不好?」冷情突然說。「餓了怎麼不早說,我馬上去。」火梵冥立即下樓。
「嫂子支開老大,是不是有什麼話要交代靖雲的?」西門靖雲了然的問。
「沒錯,梵冥的脾氣你也知道,如果此時讓他回京,他一定會殺了妍湞公主,所以我希望你轉告皇上,為了安撫他的怒氣,我才會提議留在江南,請皇上放心,我會等到梵冥打消了殺妍湞公主的念頭之後才回京的。」
「有勞嫂子了。」
「不,這是我應當做的,他是我的相公,我不可能讓他犯下殺頭的大罪,不過,請你也轉告皇上,妍湞公主確實是有罪的,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交代,這也是為了安撫梵冥必須做的。」
「靖雲知道,相信皇上也是公正無私的。」
「希望如此。」不知怎麼,她心里還隱隱有著不安,總覺得公主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我們還是到樓下用膳吧!不快一點下去的話,相公可能要嚇壞店小二了。」事情談完了,就得顧慮一下別人。
「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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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走了?!」妍湞公主憤怒的瞪著那兩名護衛。「是誰?火梵冥?」不,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哪里去了,而且,現在的他可能正火大的詛咒那個女人呢!
「不,一個江湖人士,人稱斷情公子。」
「我管他斷情斷女乃,你們是大內高手,竟然連一個弱女子都顧不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們都辦不成,我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處?!」
「公主饒命!」
「你們該死!如果讓那個女人回到火梵冥的身邊,就輪到我遭殃了,你們知不知道啊!」
「公主,屬下可以殺了那個女人。」妍湞公主一頓,殺了她?
沒錯,殺了她!當初讓她到妓院去,是想說一個女人失去貞節之後,斷不可能再有臉回到丈夫的身邊,相信火梵冥那個男人也不可能要一個妓女當妻子,如今,那個女人被救走了,如果那個人再送她回京,當火梵冥知道事情是她主使的,上告到皇兄那兒,她就遭殃了!對!殺了那個女人才能永絕後患!
「好,你們立刻找到那個女人,把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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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大街上,正逢一年一度的廟會。
「咱們真幸運,剛好來湊熱鬧。」火梵冥護著冷情,不讓她被人群擠散。「是啊!好多人喔,我第一次參加廟會呢,沒想到是這麼熱鬧。」冷情興奮的踮著腳,看著正在表演的節目,,
「看得到嗎?」火梵冥問她。
「看不到,好多人哪!」冷情沮喪的搖頭。
倏地,她的身子一輕,驚呼一聲,已經被火梵冥舉起。
「這樣呢?」火梵冥仰頭笑望著她。
冷情紅著臉,周圍投來一些異樣的眼光,有不贊同的、有羨慕的、有好奇的,但這一切都不及他給她的震撼。
她對他溫柔的一笑,便專注的看著熱鬧,直到一聲訝異的驚呼傳人她的耳里,才結束了她的快樂。
「情兒?!你不是情兒嗎?」冷情轉過頭來,愕然的看著來人,示意火梵冥將她放下,終于面對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娘……」冷情低喚,原本的笑臉早已斂起,換上一臉的冰霜。她竟然忘了,她家就在隔壁村,每年這里的廟會,爹娘總會帶著弟弟來看熱鬧。
火梵冥漠然無語的靜立在一旁,瞥一眼冷情置于身後的手,那手緊緊的握住他的,緊得竟讓他吃痛。
「真的是你!」冷母驚訝的望著這個女兒,方才見她笑著,所以不敢確定,如今這一臉冷冰冰的神情,倒讓她確認了。「你看起來……不太一樣。」
「人都是會變的。」冷情淡漠的說。
「你的樣子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看著她身上穿的,那是多麼高級的料子,他們就算省吃儉用一輩子怕也買不起一塊布料。
「還過得去。」
「看來我把你賣了也是賣對了。」冷母從驚訝中回過神之後,終于看見站在冷情身旁的火梵冥。「這位是……」
「我是情兒的相公。」火梵冥主動的說。
「你成親了?!」冷母訝異極了。
「看來是這樣。」冷情淡然的說。「爹跟弟弟呢?怎麼沒看到人?」
「走散了,我正在找他們,就先看見你了。」
「喔。」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冷情只好沉默下來。
「需要我們幫忙找找嗎?」火梵冥擔憂的望一眼冷情,這樣的冷情他從沒見過,就連她剛到火焰山莊時,也不曾有如此顯于外的冰冷。
「不用了,她爹……哦……不想見到她。」冷母連忙說。
火梵冥蹙眉,感覺到冷情握著他的手更緊了,指甲都陷進他的肉里。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耽誤你找人了。」火梵冥心里的火氣已經上揚,勉強維持住禮貌告辭,攬著冷情離開人群。
「別傷心,他們不值得你這麼傷心。」回到他們暫時歇腳的圓滿樓,火梵冥緊緊的擁住她。「你別瞎說了,我不可能因他們的態度而傷心的。」冷情輕笑。
「是嗎?那為什麼我感覺到你的心正在哭泣?她哭得好傷心呵!」
「你……別胡說。」冷情一頓,仍咬牙道。
「情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遇見你是我這一生中最幸運的一件事?」他突然轉移話題。
「沒有。」冷情的聲音悶悶的。「那麼我現在告訴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相公,帶我離開這里,我想離開……」
「好,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到牧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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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火梵冥出門張羅馬車,圓滿樓里卻出現意外的訪客。
冷情冷靜的望著一臉憤怒的爹娘,怎麼回事?不是才說不想見到她,為什麼一大早就一臉火氣的跑來找她?
「你!你到底要把我們害到什麼地步才甘心?」冷父一見到她就破口大罵。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冷情漠然的說。
「你不懂?!那我問你,為什麼會有人抓走寶兒,要我們來找你,用你去換回寶兒?!」冷父質問。
「有人抓走寶兒?」冷情訝異的問。
「沒錯!你說,你到底在外頭惹了什麼麻煩?為什麼有人要你的命?你自己死在外頭就算了,為什麼要回來連累我們?要是寶兒少了一根寒毛,你怎麼對得起冷家的列祖列宗啊?!你詛咒寶兒考不上鄉試就算了,現在連他的命都要害,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冷情靜靜的望著爹娘,緩緩的開口,「爹、娘,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我們巴不得沒有生過你!」冷父冷酷的說。
「我知道了。」冷情淡漠的點頭。「告訴我,那些人要什麼?」
「他們要你三天後,廟會結束的那天午時之前,單獨到城外的‘登天崖’去,如果讓他們發現有其他人跟你去,他們就會殺了寶兒。」
「我知道了。」
「你會去吧?」
冷情抬眼認真的望著他們。「爹、娘,你們知道我這次去肯定會沒命的,是不?」
「你沒命總比寶兒沒命好,更何況那是你自己惹的麻煩,你就要自己去解決,總不能要連累我們吧?」
其是無情呵!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
「爹、娘,你們去報官吧,我不會去的。」
「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賤人!」冷父氣得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冷情被打跌在地上,但仍挺起腰冷漠的瞪著他們。
「從小,你們是如何待我的?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及長,又為了寶兒二話不說的把我給賣了,我依然沒有怨言,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生活,你們卻又要我犧牲自己去換回寶兒的命,我為什麼要?」
「我們什麼時候虧待你了?!要不是沒賣了你,你會有現在的好生活嗎?你這個不知感恩的賤蹄子!」冷父強詞奪理的說。
冷情心寒了。「你們走吧!趕快把握時間想別的辦法救你們的寶兒,別再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她下逐客令。
「你!你會有報應的!你這個沒良心的賤人!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生了你,如果你一出生就把你給捏死,現在寶兒早就高中光耀門楣了;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冷父對著她咒罵著。
「出去!」冷情也喊著,將他們推出房,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頹然的坐倒在地上,對于門外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好冷……好冷……
她需要太陽,要不然,她怕自己的心就快冰凍了。
門外早巳安靜,爹娘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她抱著自己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門被開啟,火梵冥訝異的來到她身邊,
「情兒,你怎麼坐在地上?!」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到她盼望的人。
「相公……好冷……」她低喃著。
冷?
「你的臉?!」火梵冥看見她腫了半天高的臉頰,久違了的殺人再次燃起。
「抱緊我,相公,我好冷……」冷情偎進他的懷里。
火梵冥將她抱起,兩人一同坐到床上,他緊緊的將她擁在懷里。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情沒有回答,只是拼命的擷取他的溫暖。
「情兒?」
「相公……你知道我們村子有個傳說嗎?」久久之後,冷情突然道。
「不知道,什麼傳說?」
「在城外有個登天崖,崖邊有棵千年神木,傳說只要在每年廟會結束後那天,在午時之前單獨來到神木前,誠心的祈求便能應驗。」
「嗯?然後呢?」
「我想,反正我們人都在這里了,就再等三天吧,三天後廟會結束,你就讓我到登天崖去,好不好?」
「你想求什麼?」
「我想求……為相公生個孩子,我想求,生生世世和相公共結連理。」
火梵冥聞言,心里悸動不已。「我陪你去。」
「不行的,要單獨前去才會有效,相公,你就在山下等我吧,我自己上山去。」
「好吧!不過……」
「什麼?」
「不過想生個孩子,不用求神木,相公自己就能辦到了。」火梵冥笑望著她。
「是嗎?」
「你不相信?那我只好用行動來證明嘍!」
火梵冥拉下幃幔,以行動力來證明他所言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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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不對勁,但是她不說,他也不敢追問,因為方才她的模樣就好像即將消失般,讓他的心充滿不安。
她比往日更加熱情,更加另他痴狂,撫著她汗濕的鬢發,他心疼的望著她紅腫的臉頰。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離開的這短暫時間有誰來過?又發生了什麼事?
輕輕下床,拿來一條冷巾,他輕柔的按上她的臉頰。
「嗯?」冷情睜開眼。
「痛嗎?」他心疼的問。
「不痛了。」柔柔的一笑,不意牽動了臉頰,讓她忍不住蹙了眉。
「還說不痛。」他不悅的輕斥,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冷情凝望著他,久久,才緩緩一嘆。「我爹娘方才來找我。」
「是你爹打的?」火梵冥語氣有漸凝的風暴。
「是我活該,愛逞強,所以討打。」冷情苦澀的一笑。
「怎麼回事?」
「爹說寶兒……哦,寶兒是我的雙胞胎弟弟,爹說他被人抓走了,而那些人要我去換回弟弟。」
火梵冥眉頭緊蹙。「是誰?難道又是公主?」
「我不知道。」
火梵冥嚴肅的看著她,「他們該不會就約在登天崖吧?」
冷情的表情讓他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驀地起身離開床邊,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不發一語。
「相公……」冷情連忙坐起,她知道自己傷了他。
「原來你所謂的夫妻就是這樣?大難來時各自飛?」火梵冥低語。「還是……我在你心里是只能同甘,無法共苦的丈夫?」
「不是的,我只是……」冷情搖著頭,踉蹌的下床來到他的身後,想要抱住他,卻被他猛地回過身來給嚇了一跳。
「或者,你所謂的生生世世根本就是空話?無法同甘共苦的夫妻,要什麼生生世世?!」火梵冥對著她吼。
冷情沖進他的懷里緊緊的抱住他。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她一連迭聲的大喊。「我當時只是寒了心,被我爹娘傷透了心,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爹娘對我不屑一顧,眼底心里總是只有弟弟,就連最後……最後要我的命抵弟弟的命時,他們也沒有一句好話,就算是違心之論,我也不在乎啊!可是……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__」淚水像決堤般傾泄而下,十幾年來的心酸終于化為淚水。
火梵冥心酸的擁住她。「你還有我,你人生的意義就是要與我相遇,與我共結連理,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都要與我相守,不管如何,就算你失去了全天下,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就像你信上所說的,不離不棄。」
「對,我還有你。」冷情埋頭在他懷中,擷取他的溫暖。
「情兒,別再這樣了,你傷了我的心。」將臉埋進她的發中,火梵冥以幾乎折斷她骨頭的力量擁緊她。
「對不起,不會了,對不起。」
「好,這次我就原諒你。現在,我們就來想辦法把你弟弟救出來。」
「你願意幫我?!」
「為什麼不願意?」火梵冥失笑的望著她。
「我還以為……」
「救是要救,不過……」他輕撫著她依然紅腫的臉頰,眼底的風暴又開始凝聚。「該算的帳,我不會忘記,就算他是你爹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