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 第八章

習慣了南方溫暖的氣候,趙允瑛對于北地的酷寒有些難以適應,尤其昨天沒披上御寒的貂裘,就在院子里吹著冷風和娜茵娃「過招」,結果沒有意外的,她染上了風寒。

「咳咳……」房里,不斷傳來咳嗽聲。

「怎麼會愈咳愈厲害呢,不是都有按時吃藥嗎?」耶律真熙心疼極了。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她瞪他一眼,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咳得好似要斷氣般。

「別生氣,瑛兒,都是我不好,別氣了,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你閉嘴啦!惡心死了,我不要听到你的聲音。」她沒好氣的說。

他真的閉上嘴,一臉擔憂的望著她,不能動口就動手了。

他一會兒模模她的頭,一會兒拍拍她的背為她順順氣,然後又模模她的額頭測試溫度,再撫上她的臉頰……因為紅通通的美極了,他受不了誘惑。

「夠了,別踫我!」

她忍無可忍,可惡,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他就不能讓她好好的休息嗎?可嬌滴滴的聲音因為風寒而略顯沙啞,再加上身體因病而虛,怒罵的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威力大打折扣。

「瑛兒……」他哀怨地喚。

「不要對我擺出怨夫相,我是個病人,看到你那張臉心情會不好,會加重我的病情。」

「那……為夫的就來一段彩衣娛妻如何?」

「不必了,你只要讓我安靜的休息,我就很感激了。」趙允瑛嘆道,好累……「你好像拼命的想加重我的病情,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天氣更冷了,還開始下雪……都是你的錯……」倦極的閉上眼,她嘴巴仍叨叨不休。

「好好好,是我不好,沒能力讓雪不要下,害你生病了。」他柔聲安撫著。「你睡吧!我會安靜的陪著你,不吵你了。」

外頭的人全都聚精會神的听著他們的對話,每一次,只要耶律真熙一開口,就看見他們的下巴又掉下來,足見吃驚的程度。

耶律真熙爬上床,將趙允瑛擁進懷里,貢獻自己的體溫。他眉頭擔憂的聚攏,不只因為她的病,也因為她這麼怕冷,這種天氣就受不了,那嚴冬時節怎麼辦?回到上京之後天氣將更寒又怎麼辦?

「耶律真熙……」窩在他溫暖的懷里,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她喃喃的開口。

「嗯?什麼事?」他輕聲問。

安靜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夾著濃濃的睡意傳出來,「我們……什麼時候要出發?」

「等你病好了再說。」都生病了,還想要動身回上京。

「不要……」

「什麼?」

「我不要……待在這里……」

「為什麼?」

「討厭這里……娜茵娃……會來……」

「放心,我不會再讓她來這里撒野了,相信我。」她受驚了,讓他好心疼。「等你病好了,我們立即出發。」

沒有反應,耶律真熙低頭一瞧,心疼的一笑,她已經睡著了。

出神的望著她,能娶到這樣一個妻子,是他始料未及的,乍見她那美麗的容顏,驚艷是一時的,如果她真如眾人所猜測的,是個軟弱無主見的女子,他可能根本不會踫她。而就因為她強悍又難纏,他才會如此受她吸引,多相處一刻,多看清一點,就多沉淪一分,以至于只短短幾日,便已無法自拔。

師父說的是真的,他終于遇到了一位讓他傾心的女子。

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嗎?她並不是真的脾氣不好,那種模樣倒像是故意的,至于為什麼,就是他未來必須去找出的答案了。

不過他挺喜歡她嗔怒的模樣,所以,就讓她無理取鬧吧!這種風情,只有他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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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可惡!」「風鳴宮」里,娜茵娃憤怒的咒罵著,房里的東西無一幸免,毀的毀、壞的壞。「真熙哥哥竟然為了那個卑賤的漢女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惡,我不甘心!」

一旁的宮女吭也不敢吭一聲,垂著頭,躬著身,盡量不讓自己吸引公主的注意,免得成為地上那些毀壞的物品之一。

「啊——我不會放過她的!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娜茵娃美麗的臉蛋布滿陰霾,梳理整齊的頭發也已經披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瘋婆子般,尤其是她那雙閃著瘋狂光芒的眼楮,更讓人心驚膽戰。

「女乃娘!」她突然喊,望向躲在角落的碧坦朵。

「公主……」碧坦朵微驚,不過仍快步上前,「老奴在,公主。」

「女乃娘,幫我想個辦法。」她命令道。

「想辦法?!鮑主,老奴要想什麼辦法?」

「我要那大宋公主的命,我要真熙哥哥娶我,你快點幫我想辦法。」真熙哥哥是她的,她絕對不會放手的。

「可是……公主,雖然才短短幾天,瑾王爺寵愛瑾王妃已是眾所皆知的事,甚至非常縱容她,連太後傳他們夫妻進宮面見,瑾王爺都因為心疼瑾王妃身子嬌弱,沒讓她進宮來……」

「這些我都知道,還要你來廢話!」這些話讓她心里更怨了。

「公主,瑾王爺今日進宮就是向皇上和太後辭行,他們就要回上京了……」

「那我就追回上京,反正我不會讓那女人好過。」

「公主,瑾王爺的決定連太後都沒有說什麼,如果讓瑾王爺知道公主要對瑾王妃不利的話,老奴擔心瑾王爺一生氣,會危及公主……」

「住口、住口、住口!」她怒吼著,想到在瑾王府時的恐怖經歷,讓她更是不甘,「我就是要她死,我一定要讓她死。」

「公主請三思啊!」碧坦朵苦勸。

「我不管,你快點給本公主想個辦法出來,否則我就殺了你和你兒子!」她陰狠的威脅道。

碧坦朵咚一聲跪下地,「公主饒命啊!」

「想活命就趕緊想辦法!」娜茵娃狠狠的瞪著她。

「這……老奴……老奴有辦法、有辦法!」

「有辦法就快說。」

「我們可以買通王府的下人,等他們回到上京,伺機殺了瑾王妃,公主則不要追回上京,暫時就留在這里,到時候瑾王妃出事,公主便可以擺月兌嫌疑。」

娜茵娃想了想,起身走到櫥櫃翻找,一會兒之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她將小瓶子交給碧坦朵。

「這是一種無嗅無味的劇毒,服下後會立即斃命,而且查不出死因。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想辦法折磨那個女人,然後再殺了她。」她恨恨的說,陰險毒辣的表情讓人心寒。

「是……是,公主。」碧坦朵心驚膽戰的接過毒藥。

「等等,我還是覺得不放心,我信不過瑾王府的人。」娜茵娃突然道。

「這……那公主打算如何?」

她沉吟一會後說︰「派一個自己人過去監視他們,如果他們出問題,至少還有我的人,雙管齊下,就不信趙允瑛那個女人不死。」

「公主所言甚是,思慮周密。」碧坦朵抖著手,等會兒可要馬上去稟告太後公主的計劃才行。

娜茵娃得意的呵呵笑著。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這麼羞辱她還能夠安然無恙,她是大遼的第一公主,第一美人,只有她不要的男人,不許男人不要她。

那個漢人公主死了,真熙哥哥或許會傷心一陣子,不過沒關系,她可以容忍,也會趁機表現,讓真熙哥哥了解她是多麼好的妻子人選,到時候,她就會讓他跪著求她嫁給他。

真是好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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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王爺,門口有位叫荷花的姑娘要求見王妃。」大羅機恭謹的站在門外,隔著門板報告。

距娜茵娃公主鬧事那日已經五天了,他們幾個人受的鞭傷讓王爺請來的御醫,用了最上等的藥抹了三天,已經大致上痊愈了,只有春喜臉上的鞭痕還結著痂,不過御醫說了,不會留下疤痕的。

正在勸趙允瑛喝藥的耶律真熙一頓,「你認識嗎?」

趙允瑛搖頭,「不認得。」

「大羅機,王妃不認得她,可知她找王妃何事?」

「那女子只說她是阿桂的姐姐,要來報答王妃的恩情。」

「啊!原來是阿桂的姐姐,管事大人,快請她進來。」趙允瑛立即道。

「是,王妃。」大羅機退下。

「認得的?」阿貴?男的?

「嗯,一面之緣。」

「何時?」

她揚眉,「你這是在盤問我嗎?」

「你可以不回答。」耶律真熙道,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實能認識阿桂是拜王爺所賜,剛抵達中京空等的那幾天,我無聊出門逛街,湊巧踫上的,然後舉手之勞幫了個忙,就這樣。」趙允瑛解釋,語氣帶點嘲諷。

「客人來之前,先把藥喝了。」他輕哄,從春喜手中接過藥,遞到她面前。

嗄?她以為轉移他的注意力了,虧她還特地浪費唇舌解釋呢!

可惡!

拿過碗,她咕嚕嚕的灌了下去。

「嗯!」她忍住惡心的感覺,可惡,大遼的庸醫開這什麼苦藥啊!存心整她似的,早知道就自己來了。

「來,吃顆糖。」他在第一時間塞了顆糖進她嘴里,「不苦了吧!」他笑望著她。

「如果你不逼我喝藥,我根本就不苦。」趙允瑛沒好氣的說。

「瑛兒,吃藥是為了讓你的病跋快好。」

「拜托!你當我是白痴,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瑛兒,別生氣了……」

「王爺、王妃,荷花姑娘到。」

「讓她進來。」耶律真熙開口。

「是。」大羅機恭敬的應聲,「荷花姑娘,請進。」

「謝謝你。」荷花輕聲道謝,誠惶誠恐的跨進房里,見到靠在床頭的趙允瑛,以及坐在床沿的耶律真熙時,立即跪了下來,「民女……見過王爺、王妃萬安。」

「起來吧!荷花姑娘。」趙允瑛微笑,「春喜,賜座。」

「謝謝王妃。」荷花站起身,戰戰兢兢的坐下。

「荷花,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民女回家時,听聞妹妹阿桂說起王妃助她一事,特來感謝王妃,荷花願跟隨王妃身邊,伺候王妃,報答王妃的恩情。」

趙允瑛揚眉望著她好一會兒,「令堂的身子可有好轉?」

「有的,已經可以下床,做些簡單的家事了。」

「那就好。」她點頭望向沉默的耶律真熙,「王爺,你的意思呢?」

「你決定就好。」

「既然如此,我正好缺了個侍女,你就留下來吧。對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就要回上京了,是吧?」

「是,荷花知道。」

「那就是說你願意一起到上京去嘍,離開家那麼遠,好嗎?」

「不打緊,娘已經同意,妹妹也很懂事,荷花沒有後顧之憂。」

「那就好,春喜,你帶荷花下去,告訴她要做些什麼。」

「是,王妃。」春喜領著荷花離開。

耶律真熙望著趙允瑛。

「瑛兒,你腦袋里在想些什麼嗎?」

「你怎麼會這樣問?」她訝異的望向他,怎麼,他看出來了?!

「因為我了解你。」他笑道︰「說吧!怎麼回事?」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也就直說。你沒發現這荷花有些不對勁嗎?」

他眼神一冷。「怎麼說?」

「因為冬捺缽即將開始,所以皇上和太後才留在中京,準備等冬捺缽結束之後再返回上京,照道理說,身為瑾王爺的你理應隨侍在側,不應該先行回上京的,不是嗎?」

「沒錯。」

「那麼,你要回上京一事,除了皇上和太後知曉之外,還有誰知道?」

「石、遙里積拿、圖魯烈古。」

「以及宮里的某些人是吧!」

「所以那個荷花姑娘不可能會知道,除非她是宮里的人,你是這個意思嗎?」他沉吟。

「沒錯。可如果她是宮里的人,又為什麼要到我這里來呢?」

「她說要報恩。」

「這是另一個疑點,阿桂根本不知道我是瑾王妃啊!」

「該死!」他低咒,凡是會危害到她的,他都不會輕饒。「努耳札!」

「屬下在。」門外,努耳札恭敬的應聲。

「立刻把那位荷花姑娘帶過來。」

「是。」努耳札領命欲走。

「努耳札,你站住,不準去。」趙允瑛大喊。

他一愣,「王爺?」可不可以他們夫妻倆商量好再下令啊!

「瑛兒,既然她有問題,就要問清楚,即時處置啊!」

「你想怎樣,嚴刑逼供嗎?」

「只要能問出背後主使之人以及目的。」

「不準!」

「瑛兒?!」

「閉嘴,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他抿緊唇,不想和她爭吵,不過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如果讓我知道你背著我搞小動作的話,我就休了你。我說到做到!」

他眼一眯,可惡!

「如果她要對你不利呢?」

「明天出發後,我要繞到阿桂家看一看。」

耶律真熙一愣,怎麼話題轉得那麼快?

「如果荷花不是阿桂的姐姐,她就任你處置,反之,如果她真是阿桂的姐姐,那就用我的方法做事,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瑛兒,誰說明天要出發的?」

趙允瑛橫他一眼,「我說的,你有意見嗎?」

努耳札站在外頭,忍不住搖頭嘆氣。

唉!大宋女子不都是那種以夫為天的人嗎?她們不都是遵守三從四德、熟讀女誡的嗎?為什麼他家可憐的王爺卻偏偏娶到了這麼一只河東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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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們好不好,我沒那麼虛弱。」趙允瑛受不了的翻了一個白眼,再叫她躺在床上的話,她可就要翻臉了。

「那可不行,王妃,你病中趕路,現在回到上京了,就該好好的調養身子。」春喜不由分說的將她壓回床上。

「是啊!王妃,外頭看來是要下雪了,你還是留在屋里吧!」荷花笑著道。

那日繞道阿桂家,證實了荷花確實是阿桂的姐姐,于是耶律真熙信守承諾,將荷花交給她處置。

不過趙允瑛不知道的是,毋需耶律真熙嚴刑逼供,早在同一日,荷花就自己找他招供了。原來她是娜茵娃身邊的宮女,受娜茵娃命令,要來毒害王妃。而她在來王府之前先回家探視,得知母親的救命恩人竟就是王妃,思考的結果,就是老實招供,尋求王爺的庇護。

耶律真熙也在第一時間揪出府里被收買的下人,告到皇上和太後前面,人證物證齊全,皇上和太後也無法漠視,只能向他保證,不會再讓娜茵娃有機會去騷趙允瑛,也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將娜茵娃嫁出去。于是,娜茵娃公主這一場惡毒的陰謀便無疾而終。

「我不要,都回來三天了,我卻連房門都沒踏出一步,再接下來又可能開始下雪,那我不是更不可能出去了嗎?」趙允瑛不滿,她不求出府,至少府里也要讓她參觀參觀啊!畢竟這里已經是她的家了。

「可是王妃,王爺吩咐……」

「王爺在哪兒?」她打斷春喜的話。

「哦,王爺在大廳接待客人。」

「客人?什麼客人?」

「奴婢不知。」

「下次王爺要有什麼吩咐,叫他直接找我。現在,你們敢再攔著我,我就……」凌厲的瞪了她們一眼,未完的話有著明顯的警告。

外表柔弱絕美的她,天生的尊貴氣勢讓人不敢不從。

趙允瑛瞧見她們沒了聲音,滿意的一笑。

「好了,現在我要出去晃一晃,你們可以跟著我,也可以留在屋里當人偶,隨你們選擇。」

又不是不要命了,王妃可是王爺的心頭肉,少根頭發她們就得提頭來見了。

「王妃,我們是你的貼身侍女,當然是要跟著你啊!」春喜無奈,趕緊從櫃子里拿出貂裘為她披上,荷花則為她戴上手套。

「我不過是要參觀一下王府,又不是要到深山峻嶺,有必要這樣嗎?」瞧瞧她身上穿的,實在很難想像等到嚴冬時,她該穿什麼,又還能穿下什麼。

「當然有必要。」春喜嚴肅的說,為她系上帶子,「好了。」

荷花小心的為她開門,冷風迎面撲來,帶著些許雪的氣息,看來真的要下雪了。

「你們說,今兒個會不會下雪?」趙允瑛隨處逛著。

「嗯,依奴婢的經驗,大概入夜後就會下了吧!」荷花望著天空,輕聲道。

「哇!你們看,池子都結冰了呢!」她興奮的喊,奔向池子。

「王妃,你想做什麼呀?!」春喜和荷花大驚,忙跟上去,心中忐忑。

「你們應該會滑冰吧?」生長在北方,滑冰應該是很正常的。

「不行的,王妃,這池子的冰還不夠厚,下不得的。」春喜拼命搖頭,扯住主子的手,死也不放。

「我又沒有要下去,你緊張什麼?」趙允瑛輕笑,她當然知道這冰還不夠厚,才剛入冬嘛!

「呼!王妃,你嚇死我了。」春喜松了口氣。

「放心放心,本王妃可是很愛惜自己的性命的。」她拍拍春喜,「對了,那里是什麼地方?」她指向遠處的一處屋頂。

「那里就是正廳。」荷花道。

「唉——」趙允瑛聞言,突然長長的一嘆。

「王妃怎麼了?為什麼嘆氣?」

「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進王府吧,可你們瞧,你們對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經熟悉了,我呢?」

「這……這是因為奴婢……」

「因為你們是自由的。」

這叫她們怎麼接話?

「算了,咱們就到那里去吧!」趙允瑛縴手一指,指向正廳的方向,然後不待她們反應過來,率先奔去。

「咦?王妃,你別跑啊!小心地滑……」春喜急喊,可一眨眼,主子已經消失在轉角。

「趕快追上去吧!」荷花急忙道,兩人快快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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