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跟我走 第七章

計程車繞了大半個台北街頭,沈語茉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最後,在計程車司機近乎不耐煩的詢問下,她決定先回家看看。畢竟,她離婚的消息,還是該讓父親知道。

在門口徘徊了許久,鼓足了勇氣,她推門而入。

沒想到沈世榮今晚外出應酬,留在家中的只有方嵐和沈瑞雪。

方嵐打量著眼前有幾分憔悴的沈語茉。看來雜志上的報導是真的,嚴耀煜和朱倩兒最近打得火熱的消息,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無事不登三寶殿,能勞動嚴夫人大駕,不曉得是有什麼大事?」方嵐揶揄地道。

「嵐姨,我這趟回來,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既然爸爸不在,那我就先告辭了。」方嵐不善的語氣,讓沈語茉無法說出自己和嚴耀煜離婚的事。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個後母刻薄前妻的女兒呢!」

聞言,沈語茉只好不得已地坐下等候沈世榮。

「對了,嵐姨,家里最近都還好吧?」自結婚後,她少有機會回來家中,不曉得家里是否安好?

想到沈語茉對這個家不無貢獻,那十億對沈氏企業就有如一場及時雨,方嵐和緩了臉色,開口道︰「家里都還好,說起來還得感謝嚴耀煜,要不是他,你爸這回可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那麼她這個婚結得還算有價值吧!沈語茉露出苦笑。

「對了,我在報上看見嚴耀煜和朱倩兒最近打得火熱的消息,你可得注意點,不要哪天成了棄婦,我們沈家可丟不起這個臉。」方嵐語帶警告地道。

或許哪天用得到沈語茉這個棋子,幫助她坐穩嚴夫人這個寶座,對她也有好處。方嵐在心中盤算著。

沈語茉不知如何接口,只好默默地點了下頭。

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嵐姨恐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最後,沈語茉還是找了個借口離開。

因為她突然了解如果方嵐知道了自己離婚的消息,恐怕會鎮日以此諷刺她,而那種生活是她所無法忍受的。

這個家對她來說,早已不是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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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沈家,沈語茉來到丁曉蘭賃屋處。

丁曉蘭听到門鈴聲,下樓開門。

沈語茉一見到她立即淚如雨下,讓她嚇了一大跳。

堅強如她,鮮少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如今竟不顧路人眼光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掉淚,教她怎能不驚訝?

丁曉蘭直覺地認為沈語茉的失常和嚴耀煜絕對月兌不了關系。

看著她一副隨時會倒下的模樣,丁曉蘭當機立斷地扶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哭了好一會兒,沈語茉終于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其實她不想哭的,但一看到曉蘭那張熟悉的面孔,淚水就忍不住落下。沈語茉不好意思地抬眼望向丁曉蘭。

「謝謝你,曉蘭。」沈語茉接過丁曉蘭遞來的面紙,輕聲說道。

「這個時候還跟我客氣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都快把我急瘋了。」見她恢復平靜,丁曉蘭開始問起事情的始末。

沈語茉淡淡地說出嚴耀煜因朱倩兒而和她離婚的事,不想說太多,害怕依曉蘭毛躁的性子會橫生不必要的枝節。

「那個大混蛋,我找他算帳去!」丁曉蘭氣呼呼地道,起身欲走向大門。

沈語茉連忙拉住她。

「曉蘭,他愛的不是我,就算繼續在一起也沒有意義,現在這樣對我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沈語茉口是心非地道。

丁曉蘭轉念一想,覺得沈語茉的話不無道理。「也對,那種爛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傷心,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男人氣死他。」

天涯何處無芳草,更何況是一株不懂得欣賞語茉的「爛草」。

依語茉的條件,難道還怕沒有追求者?

「語茉,你就在我這邊安心住下,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你來了倒好,可以和我作伴。」丁曉蘭替沈語茉做了決定。

「謝謝你,曉蘭。」沈語茉柔聲道謝。

「別再說謝謝了,你再說下去,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丁曉蘭佯裝不耐煩地掏掏耳朵。

沈語茉被她有趣的動作逗得笑了出來。

「好了,終于笑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丁曉蘭拍了拍她的肩,「有什麼需要的話,不要客氣,盡避跟我說。」

看著好友誠摯的臉,沈語茉心中既感激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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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她又來到那棟磚紅小屋的河邊,只是場景略有不同。

沿著長長的小徑,她沐浴在涼爽的微風中,低頭看見小男孩嬌憨天真的表情。

她牽著小男孩白女敕的小手,臉上泛起心滿意足的笑容。

突然、小男孩不知為何掙月兌了她的手,朝著磚紅小屋跑去。

她試著追上小男孩,但眼前的小徑卻莫名其妙地變長,她怎麼也無法追上他。

她心急地想要喚回小男孩,卻怎麼也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回到那名男子懷中。

而後他們關起了磚紅小屋的門,將她阻隔在外……

霎時,沈涪茉驚醒過來,發覺自己不小心在躺椅上睡著了。

這個夢代表了什麼?

心理學家佛洛伊德曾說︰夢是通往潛意識的捷徑。那麼她在潛意識中,究竟在害怕什麼?

離開嚴宅後,已經過了兩個月。

以為逐漸平復的情傷,還是會在不知不覺間襲上她的心頭。

一陣不舒服的反胃感襲來,提醒著她近日來一直不願面對的事實。

罷開始,她以為這是傷心過度所導致的生理征兆,但情緒平復後,屢屢干嘔的癥狀,讓她猜想肚中已有新生命的可能。

于是,她去了醫院一趟。

當她從醫生口中得知自己懷孕事實的那一剎那,她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或許只有單純如她,才沒有去設想男歡女愛後的可能結果。

但嚴耀煜呢?如果他得知她懷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不過,她也不敢去設想這個可能性。

因為肚中的小孩,是她目前僅存的一點依靠。

或許她在潛意識中,一直害怕的就是失去這個孩子,所以才會做今天這樣的夢。

不管怎麼樣,未來的路,她決定與即將出生的孩子一起走下去。

稍稍沉澱思緒,她知道為了這個即將出生的小生命,她的人生必須開始做一番長遠的考量和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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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耀煜注視著眼前已近完成的卷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以前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現在竟然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完成。

可見他對沈語茉的思念,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為了排遣對她的思念,他總是早出晚歸,冀望繁忙的工作能消弭她在自己心中深種的情根。

情字磨人,他到此時才了解這句話的真意。

她現在在哪里呢?

應該是回沈家去了吧……

突然,湯秘書的敲門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總裁,朱倩兒小姐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見您。」

「讓她進來。」重要的事情?她不會是將他說愛她的玩笑話當真了吧?

「嚴總裁,我今天是來還你公寓鑰匙的。」沒多久,朱倩兒走了進來,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卻少了平常的虛假。

「喔?為什麼?」嚴耀煜蹙起眉頭,不解地問。

「我的夢醒了。」朱倩兒輕松地一笑。「我終于了解你永遠不可能愛上我,而這都得感謝你幾個月前所下的那帖猛藥。」

猛藥?嚴耀煜回想著自己與朱倩兒相處的片段,完全記不起自己曾對她說過什麼絕情的話。

「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你愛上我的靈魂那一席話。」朱倩兒提醒他。

「喔?那一席話有什麼不對嗎?」嚴耀煜好笑地問。

「像你這樣深沉的男人,是不可能愛上我這種淺薄的女人的。你說愛上我的靈魂是一句玩笑話,但它卻戳破了我一直以來欺騙自己的謊言。」朱倩兒敘述著自己的心情轉折。

「每當我想到得和一個我永遠不可能模得清楚的男人過一輩子,我就會不寒而栗。所以,我選擇放棄,放了你,也饒了我自己。」她望著嚴耀煜深邃的黑眸,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沒有局促不安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她再也不怕他看清楚她最真實的模樣,而嫌棄她吧。

「倩兒。」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其實我比較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那你有可能因此愛上我嗎?」她開玩笑地問。

他誠實地搖了搖頭。以前不可能,在他心里有了沈語茉之後,就更不可能了。

他毫不遲疑的否定,還是讓朱倩兒的心刺痛了一下,畢竟他是她這幾年來痴戀的對象。

「公寓的鑰匙你留著,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謝謝你陪我度過這些日子,過幾天我會請人辦好過戶手續。」嚴耀煜淡淡地道。

「那麼謝了,那里我也住得挺習慣的,一時之間要我搬家,也挺傷腦筋的。」

那層公寓少說也值一、兩千萬,把到口的肥肉往外推,一向不是她朱倩兒的作風。

「我們還是朋友吧?」朱倩兒隨口問道。畢竟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更何況是像嚴耀煜這樣集權力與富貴于一身的朋友。

「嗯!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避開口。公司若有需要代言人,我會向他們舉薦你。」嚴耀煜承諾道。

以前嚴耀煜堅持公私分明,不讓她與他的事業有任何交集,現在他們的關系淡化為朋友,反而為她帶來和他公司合作的可能,看來她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那麼後會有期羅!」朱倩兒心滿意足地揮手告別。

「嗯,再見。」

朱倩兒的情夢醒了,而他心里隱隱作痛的情傷,究竟何時才能痊愈呢?

這日,丁曉蘭又因沈語榮與嚴耀煜的事在午餐時間發起呆來。

難道人的感情真是如此不可靠,否則嚴耀煜為何可以在一夕之間翻臉無情?

「怎麼了,曉蘭?你最近怎麼常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商懷書關心地詢問,因為沈語茉的事,他和丁曉蘭之間已經建立出一種類似朋友的情誼。

「還不是因為你們男人!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很惡劣?」

她忿忿不平地指著他。

商懷書見狀,開玩笑地道︰「你是被哪個男人騙身,還是騙心?怎麼一副視男人為寇讎的模樣?」不過,他可不認為有男人在欺負了她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

「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本姑娘才沒有那麼倒楣呢!」丁曉蘭瞪了他一眼。

「也對,別人被你欺負還差不多,哪輪得到別人欺負你?」商懷書低聲嘀咕著。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說得我像個母老虎似的。」丁曉蘭不悅地雙手擦腰,擺出潑婦罵街的架勢。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好連聲道歉︰「算我不對,快點告訴我,哪個男人這麼惡劣,讓你這樣咬牙切齒的?」

「還不是那個嚴耀煜,他竟然對語茉始亂終棄!」丁曉蘭嘟起嘴,想起沈語茉傷心欲絕的模樣,又不禁火氣上升。

商懷書揚起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剛新婚不久嗎?」

「對啊!所以說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可以移情別戀。」

為了避免丁曉蘭因發泄情緒而偏離主題,商懷書連忙把話題拉回來。「我的好小姐,要發牢騷待會兒再發,先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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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轉動聲傳來,驚醒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沈語茉。

「語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丁曉蘭喜孜孜地喊道。

「什麼好消息?」

丁曉蘭常有意外舉動,一時之間,沈語茉也無法猜出她所謂的好消息究竟為何。

「今天我忍不住和商懷書說了你和嚴耀煜離婚的事,想不到他馬上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歡迎你回出版社。這樣不就太好了嗎?我們又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了。」丁曉蘭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察覺沈語茉的默然。

看著丁曉蘭欣喜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

但是以她目前的狀況,怎能回出版社呢?

「曉蘭,謝謝你。不過以我現在的情況,實在無法再回到出版社。」

「為什麼?」丁曉蘭困惑地望著她。

就算不為經濟上的考量,重新回到職場,讓心情有個寄托,對她而言也是好的,不是嗎?

「你想,現在出版社里,還有誰不知道我和嚴耀煜結婚的事?」沈語茉反問道。

「幾乎全部的同事都知道了。」丁曉蘭不明白這和回出版社上班有何關系?

「那如果我回出版社上班,同事們會不問起或不談起我和嚴耀煜的事嗎?何況,我和嚴耀煜離婚的消息,可能不久之後就會見報,屆時,我不認為自己承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語。」更何況她已有孕在身,待在熟悉的環境,可能會招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倒是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面,看來我是幫了倒忙,對不對?」丁曉蘭內疚不已。

「曉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無論如何,你也是為了我好。」沈語茉真心地道。「而且,我已經做好未來的打算了。」

「真的?」丁曉蘭為沈語茉感到高興,能放眼未來,表示她已經逐漸走出陰霾了。

「我想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也唯有離開這里,才能讓她斬斷一切、重新開始。

「新的地方?」丁曉蘭納悶地問。

「或許是美國,或許是歐洲,總之我想離開台灣,暫時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未來究竟在何方?她還不曉得,但為了月復中的小生命,離開台灣是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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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榮戰戰兢兢地來到嚴宅拜訪嚴耀煜。

商場上最近盛傳嚴耀煜欲迎娶朱倩兒,以及沈語茉已淪為下堂婦的消息,讓沈世榮不禁心驚膽戰。

畢竟沈氏企業目前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嚴耀煜手中,若沈語茉和嚴耀煜的婚姻出了狀況,那他董事長的位置恐怕會保不住。

最後,在方嵐一再慫恿下,他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嚴宅,想一探究竟。

雖然他們父女的關系有些疏遠,但再怎麼樣,女兒應該也不至于隱瞞他離婚的消息。

再者,如果她與嚴耀煜離了婚,就算家里再怎麼不溫暖,她也不可能連家也不回就消失無蹤,所以一切應該只是謠傳。

沈世榮在心中不斷安慰著自己。

嚴耀煜勾起一抹冷笑,無情地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沈世榮。

「沈先生今日特地撥冗前來,有什麼指教嗎?」嚴耀煜雙手環胸,狀似佣懶地問。

沈先生?嚴耀煜生疏的稱呼,讓沈世榮不禁打了個冷顫。莫非嚴耀煜和語茉之間的關系真有了變數?

「耀煜,我是來看語茉的,你們結婚這麼久,我還沒來拜訪過你們呢!」沈世榮不動聲色地道。

沈語茉沒有回沈家?嚴耀煜有些訝異,依沈語茉孝順的個性,應該不至于連離婚這等大事都不知會家里才對。

他強壓下心中的疑問,佯裝鎮定地問︰「怎麼?沈語茉沒告訴你,我要和她離婚的事?為了方便籌備我和朱倩兒的婚禮,沈語茉早已搬離這里了。」

嚴耀煜若無其事的表情讓沈世榮感到心寒。「你真的要和語榮離婚,就為了那個影星朱倩兒?」難道他的女兒會不如一個空有美貌、毫無內涵的女子?

「你有意見嗎,前岳父大人?」嚴耀煜挑釁地看著他。

諒沈世榮再大膽,也不敢拿他董事長的位置開玩笑吧?

「我不敢有意見。」沈世榮義憤填膺地道︰「怪只怪我當初瞎了眼,才會把女兒嫁給你這個惡魔!」

「哦?是瞎了眼?還是故意裝作看不見?」嚴耀煜抿起薄唇,語氣里充滿不屑。「為了十億而販賣女兒婚姻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嗎?如果說我是傷害語茉的惡魔,那你也高貴不到哪里去,親手把她送給我這個惡魔宰割的,不就是你嗎?」

他早就看不起沈世榮「賣女求榮」的作為,只是之前礙于沈語茉,他必須對沈世榮維持幾分尊重,但如今他已無這層考量,正好可以趁此機會罵醒沈世榮。也好為沈語茉在沈家掙得較好的待遇。

沈世榮愣了愣,無法反駁。嚴耀煜說得針針見血,其實他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女兒的地方,又何嘗少于嚴耀煜呢?他又有何資格批評別人呢?

「你說得對,追根究底,斷送語茉幸福的人,的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沈世榮神色黯然,「那麼告辭了,嚴總裁。」

嚴耀煜點了點頭,不再開口,但浮上心頭的疑問,卻讓他惴惴難安。

沈語茉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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