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皇朝樂平四年秋末
肅親王府里,正通宵達旦的歡慶肅親王的壽誕,除了前來恭賀的文武朝臣之外,肅親王親自邀約的,只有幾位深交的好友,他們或出身武林,或出身商賈,值得一提的是,座上還有一位名副其實的「貴賓」。
「皇兄,你來干麼?我又沒邀請你。」肅親王龍承剛靠在兄長的耳邊低聲抱怨。「你看你一來,輕松的氣氛全都變了,很掃興呢!」
當今聖上龍承翰對胞弟不敬的說詞並不以為意,反正他們兄弟倆從小就是這樣,感情好得什麼話都能說──雖然從他的外表看不出來。
「你的壽宴,朕怎麼可以不來慶祝一下?」龍承翰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起伏,嘴皮微掀,輕輕的吐出涼颼颼的話。
「要來是可以,可是……拜托你笑一下,好不好?外頭天氣已經夠涼了,你還拿這張冷鼴颼的臉來慶賀我的生辰,我看下面那些人暗地里一定在擔心今兒個會不會變成我的忌日。」龍承剛有點無奈的低嘆。下頭身穿華麗舞衣的舞娘正賣力的扭動撩人的身段,可那些文武百官的視線全都偷偷的往他們這兒瞧。
龍承翰斜睨他一眼,「朕從小就是這張臉。」
「是──我知道、我知道,俊帥有余,溫度不足,難怪你明明長得比我俊美,可那些姑娘千金就是喜歡我,我說皇兄啊,你再不改善一下你的臉皮,你的後位可能要空懸一輩子嘍!」長這麼大,看過兄長「變臉」,只有在面對希陽那個丫頭的時候,有時身為至親弟弟的他都覺得有點吃味呢!
「無所謂,朕可以學父皇,把皇位讓給你,自己逍遙去。」龍承翰無所謂的說,視線雖落在舞娘們的舞姿上,卻又似乎視而不見。
「千萬不要,我當這個肅親王已經很累了。」龍承剛連忙驚恐的搖頭。
「皇弟,你這表情讓下面的人以為朕要取你的項上人頭了。」龍承翰面無表情的提醒他。
龍承剛立即露出慣有的笑容,好安撫下頭的文武朝臣。
「你那幾位朋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龍承翰發現他們非常從容,不似一干朝臣那般戰戰兢兢。
「呵呵,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都知道你是面惡心善的好皇上。」龍承剛呵呵低笑。
「是嗎?」龍承翰不置可否的望著他,臉上表情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可龍承剛察覺了不對勁。「皇兄,發生什麼事了?」
「皇弟,你認為朕是個好皇上嗎?」拿起一杯酒,他徐徐的啜了一口。
「皇兄當然是好皇上,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天朝能享有現今的太平富裕,百姓能安居樂業,這全都是皇兄的治國本事啊!」
「那為什麼還有百姓不滿,想要朕的命呢?」龍承翰不解地問。
「什麼?!」龍承剛忘了目前的場合,驚詫的猛然站起身,失聲驚喊。
下頭席上的朝臣全都煞白了臉,直擔憂肅親王是不是惹火了皇上。
舞娘們停止了舞蹈,彈奏樂器的樂師們也停了下來,全都驚恐萬分的伏在地上。
「你們繼續。」龍承翰淡淡的下令,眾人面面相覷,一會兒之後,絲竹聲再起,舞娘們繼續舞動,他才對著龍承剛道︰「坐下,皇弟,你嚇到其他人了。」
「該死的,我管那些人干什麼,嚇到人的是你!」龍承剛沒好氣的說,不過他還懂得壓低音量,並且听話的坐了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說有百姓要你的命?」
「方才朕來你這兒的途中遇到刺客……」彷佛事不關己,龍承翰抬眼望了一眼又要跳起來的龍承剛,早他一步的抬手壓住他的肩,將他釘在椅子上。「別這麼沖動,有鎮岳跟著,我沒事。」
「刺客呢?」他咬牙切齒的問。
「死了。」龍承翰簡單的說。
「為什麼不留活口?」籠承剛皺著眉。
「來不及,刺客是自戕的。」
龍承剛開始擔憂了,任務失敗後會自戕的,通常是有組織的職業殺手,不成功、便成仁的組織規矩,而這也代表,殺手會前僕後繼的前來,直到完成任務,或是組織被殲滅為止。
「完全沒有線索嗎?」
「沒有。」
「你等等。」龍承剛突然說,抬手招來近侍,低聲吩咐幾句之後,近侍立即下階梯來到肅親王的江湖朋友身旁傳話。
龍承剛起身交代眾人繼續參與宴會,然後拉著龍承翰離開宴會大廳,龍承翰的御前侍衛陸鎮岳和龍承剛的貼身侍衛宋堯相視一眼,便趕緊跟上,然後龍承剛的三位朋友也跟著他們後面離開,留下整廳的賀客面面相覷,為肅親王的項上人頭擔心不已。
七人來到西園的賞霞軒,軒里,僕人們動作俐落的備好酒菜,然後退到軒外待命。
「皇兄,這三位是我的知己好友,左邊這位是武林公孫世家的第三代長孫公孫文皓,字子仁,中間這位是稱霸北方商場的傳奇人物,明心會館的魁首紫臻,字天勤,右邊這位則是武林傳史的撰寫人姜上行,字書定。」龍承剛介紹三位好友給龍承翰認識,並轉向三位好友笑道︰「三位,這個人是誰就毋需我做介紹了吧?」
「草民等見過皇上。」三人不卑不亢的拱手以禮。
「在這兒毋需拘禮,皇弟多虧你們照顧了,有機會的話,三位或可進宮來。」
「照顧這家伙是沒問題,不過進宮……就免了吧!」公孫文皓敬謝不敏,他們都太了解龍承翰所謂的進宮是什麼意思,但他們自由自在慣了,可不想被綁死在廟堂上。
「真是可惜,你們都是上等的棟梁呢。」龍承翰不無惋惜地說。
「承蒙皇上不棄,不過草民等還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在些。」紫臻爾雅的一笑。
「皇上不用急著招攬人才,還是先談談眼前的要事比較妥當吧!」姜上行唇角微勾,將話題導入正軌。
「對啊,皇兄,先解決刺客的事要緊。」龍承剛替眾人倒酒。
龍承翰面無表情的簡單轉述。「朕所知道的非常有限,可以說等于沒有。」
「書定,你覺得呢?」龍承剛問姜上行。
「依照現有的線索來看,刺客肯定是屬于某個殺手組織,而任務失敗便需自戕的,武林中只有兩個殺手組織有此種規矩,斷情門和祟天幫。」
「崇天幫不太可能。」公孫文皓搖頭。
「為何?」龍承剛疑問。
「因為上個月崇天幫幫主剛辭世,目前幫內正因為誰接任幫主一位之事而分成兩個派系鬧得不可開交,不太可能會接下這種重大的案子。」公孫文皓沉吟。
「那麼……」姜上行輕撫著下巴。「敢問皇上,刺客是男是女?」
龍承翰轉頭望向立于身後的陸鎮岳。
陸鎮岳立即道︰「刺客是女的。」
「女的啊……那麼就真的是斷情門嘍!」姜上行微微一笑,望向龍承翰,「若殺手真是斷情門的人,你們這次能安然而退,一定是因為那個殺手只是來探路犧牲的,她的背後有真正的殺手在做觀察,而不用一個時辰,他們就能擬出對付你的辦法了。」
「書定,若殺手是斷情門的人,那麼委托者一定是女的嘍!」公孫文皓突然想到這點。
「嘻嘻,沒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曾辜負了哪位姑娘,傷了姑娘的心,以至于人家姑娘委托殺手弒君呢?」姜上行輕笑。
龍承翰微挑眉,尚未開口,龍承剛便先出聲了。
「等等,為什麼你們認為委托者一定是女的?」
「因為斷情門只做女人的生意,也只殺男人,所以若殺手真是斷情門的人,那麼有九成是皇上碎了某位姑娘的心,以至于那姑娘因愛生恨,而且恨到不惜犯下這抄家滅族的大罪。」
「斷情門收費如何?」紫臻突然問。
「非常的高,若是對象是像皇上這種超高難度的任務,那可以說是天價了。」姜上行不愧是撰寫武林傳史的人,什麼消息都知道。
「能拿出這種天價的人並不多吧!」紫臻意有所指的望向龍承翰。
「天勤,你的意思是委托人可能是皇親貴族?」龍承剛皺眉。
紫臻聳肩,「八成以上。」普通百姓就算是富裕商賈也很難一口氣拿出這種天文數字,更何況還有其他原因讓他排除普通百姓犯案的可能。
「皇兄,你覺得呢?心中可有人選?」他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龍承翰。
「沒有。」雖身為九五之尊,可是龍氏自從皇爺爺那一代開始,就廢除後宮制度,僅有一位皇後,而他心中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侶人選……心頭一蕩,連忙收斂心神。
「也對,皇兄整日忙于國事,哪有閑暇分神去玩弄女人的感情,就算有時間,以皇兄的性情也不屑去做。」龍承剛嘆氣,皇兄心里有人,他不是不知道。「這麼一來就難了,皇兄不可能去注意哪朵有情花落入你這無情流水里,怎麼找出可能的人選呢?」
「皇親貴族或高官之女有資格坐上後位,並有機會見到皇上的人應該不少吧?」紫臻托腮問。
「是不少,不過若加上姿容中上者,就少很多了。」龍承剛點頭。
「如果再加上才貌兼備的條件呢?」要當皇後,可不是貌美就能當的吧!
「這麼一來就不多了。」
「那若再加上有幸曾與皇上相處過的呢?」光是見過,並不足以因愛生恨,肯定是相處過,然後被皇上不自覺的狠狠傷了心吧?
「喔喔,那就屈指可數了。」龍承剛有點興奮的說。
「很好,這屈指可數中,平日性情高傲、目中無人,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又有幾個?」
「這……就不太清楚了,因為那些千金在我們面前都是一個樣,擺不出什麼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尤其在皇兄面前,一個個都變成見著老虎的小兔子。」龍承剛聳肩,誰能比他們兄弟倆還高高在上的?
「好吧,這件事我從斷情門下手查探,看能不能查出委托人的身分。」公孫文皓接下這件差事。
「子仁,你別忘了,斷情門可是視男如仇喔,你別說想打探,光是踏進斷情門的地界之內,你就會中毒了,斷情門的女人除了武功不錯,個個還都是使毒高手,而且她們的毒全都是非常罕見、無色無味的上等毒藥呢!」姜上行笑道,所以他才說皇上能全身而退全賴那個殺手只是探路先鋒。
「我當然不會親自出馬。」他的手下多得是女人。
「那我這邊就朝錢莊下手,一下子支出這麼一大筆天價的銀兩,不可能一箱一箱的扛,肯定兌換成銀票,所以一定會有紀錄的。」紫臻道。
「既然你們都自己攬了差事,那麼我只能給忠告了。」姜上行輕笑,「皇上,從此刻開始,您所有的吃食飲水,甚至連呼吸都要非常小心謹慎,最好呢,有什麼解毒仙丹就趕緊多吞幾顆以防萬一。」
「那種生活太痛苦了。」龍承翰淡漠地說。
「那麼,听說皇宮寶庫里有一顆國外使節進貢的淚凝珠,就把它帶在身上吧!」姜上行一臉高深莫測。
龍承翰揚眉,不過沒開口問他為什麼會知道。
「淚凝珠?」龍承剛訝異,拉出掛在頸上的金煉,煉墜即是一顆淚滴形狀、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書定,你是說這顆珠子嗎?」
姜上行略感訝異。「淚凝珠在你身上?我以為……」望向龍承翰,他真心的笑了。「真是個好哥哥。」
龍承翰別開頭,雖然依然面無表情,可臉上卻泛出一絲可疑的紅光。
「書定,這顆淚凝珠有什麼功用?」龍承剛問。
「淚凝珠是顆闢毒靈珠,只要帶著它,散布在空氣中的毒便無法侵入體內,不過鮮少有人知道就是了。」所以外國使節只當它是罕見稀有的名貴寶珠,拿來進貢天朝。
龍承剛立即拿下淚凝珠。「這種東西你怎麼可以給我?你應該自己留著啊!」
「戴著,不許拿下來。」龍承翰沉聲道,拿起淚凝珠就要掛回他的脖子。
「不要,現在有危險的是你,你自己戴著。」
「承剛!」龍承翰蹙眉低喝。
「就算你要砍我的頭我也不戴。」龍承剛強硬的說。
「你們兄弟倆也別爭了,除了淚凝珠,還有雪玉龍環……」姜上行瞧見龍承剛臉黑了一半,視線落在他的手上。「別告訴我,連雪玉龍環也在你手上。」
龍承剛拉高袖子,一個通體晶瑩白亮的龍形臂環赫然戴在上臂。
「嘖,皇上,您真的是一個好哥哥呢!」其他兩人也忍不住嘖嘖有聲的調侃。
「朕只是討厭身上帶著那些東西罷了。」龍承翰冷淡的說。
「是喔!」公孫文皓嗤笑,沒想到這皇上也會嘴硬害羞哪!真可愛。「其實這兩樣東西功用一樣,你們就一人一個吧!」
龍承剛聞言,二話不說將淚凝珠套進龍承翰的脖子上。「可惡,下次你要給我什麼東西,我一定要先問清楚那東西的用途。」
「既然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前頭的宴會,你這主人也該去露個臉送送客吧?」紫臻提醒龍承剛前頭有被他們撇下的數十名文武官員。
「啊,我都把他們忘了。」龍承剛低呼。
「呵,我看哪,如果心髒不太強壯的人,此刻肯定嚇死了。」公孫文皓嘲弄地說。
「皇兄,咱們走吧!讓他們知道咱們兄弟還是相親相愛的。」龍承剛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嘻嘻一笑。
「不了,朕就留在這,你自己去送客,讓他們知道你沒讓朕給殺了就行了。」
「好,不過皇兄可別走,今夜咱們兄弟可要好好的喝一杯。」
「沒問題。」龍承翰嘴角淺淺的向上一扯,不算笑,卻軟化了臉部的肌肉,讓他整個人更加俊美。
「唉唉唉,難怪啊──」紫臻搖頭嘆息,權勢大如天再加上俊美的外貌,縱使性情冷漠孤僻,外加不解風情,一張俊美的臉皮也向來波瀾不興的,但姑娘家還是會芳心暗許啊。
其他三人都能理解他的感嘆,唯獨龍承翰本人,心中莫名,可臉上神情卻已恢復如常。
待五人離去,龍承翰才緩緩的開口,「鎮岳,你來坐下。」
陸鎮岳听命在一旁坐下,隨即訝異的瞪著出現在眼前的東西。
「皇上?」
「這個你戴著。」龍承翰將淚凝珠遞給他。
「皇上,這萬萬不可,淚凝珠何其珍貴,您現在更需要靠它防身,怎可讓與屬下呢?」陸鎮岳心里受到強烈的震撼。
「這是命令,你若不收,就是抗旨。」龍承翰淡淡的說。
「皇上……」他萬分為難。
「鎮岳,你也听到他們的話了,斷情門的刺客擅長使毒,吃食飲水方面尚能以銀針試毒,若對方將毒散布在空氣中,只能靠淚凝珠了。你是保護朕的人,你若倒了,誰來保護朕?」
「可是皇上……」他沒倒,倒的是皇上還不是一樣!
「鎮岳。」一貫淡漠的口氣倏地一變,變得輕柔,還有股懶洋洋的味道,冷漠的眉梢微揚,睨了陸鎮岳一眼。
陸鎮岳一凜,不敢再有二話,連忙伸手將淚凝珠接過,伏跪在地上,「謝皇上隆恩。」
「起來吧,把東西收好,別讓肅親王瞧見了。」
「是。」陸鎮岳將淚凝珠戴上,塞入衣裳里,心口沉沉的,那是皇上厚愛的重量。
才剛站起身,一股突如其來的肅殺氣息讓他一凜,二話不說,抽出劍立于龍承翰身前。
「皇上,有人來了。」
龍承翰點頭,淡漠的眼神變得冷硬,安坐在椅上,狀似漫不經心的倒了一杯酒,舉杯就唇,卻沒有喝下,只是低低的掀唇,「先下手為強。」
陸鎮岳領會,估算著那逐漸逼近的殺氣,下一瞬間,率先發難,矯健的身子像厲箭般疾射破門而出,手中泛著森冷寒光的長劍在數名殺手尚來不及反應之下,舞出漫天的銀光劍花,霎時,黑暗的夜里刀光劍影,鏗鏘聲交集,怡人的桂花香漸漸被血腥味給掩蓋。
刀劍交擊聲吸引了正巧送完客的龍承剛。
「宋堯,那聲音該不會是……」龍承剛側耳聆听,望向身旁的宋堯。
「應該沒錯。」宋堯臉色肅凝。
龍承剛心下一凜,兩人急速飛奔,來到賞霞軒,軒外庭園里,陸鎮岳與數名殺手惡斗中,在軒外待命的僕人們已經倒了一地,沒見著任何外傷,可見是中了毒。
「宋堯,幫鎮岳。」龍承剛吩咐一聲,便飛身入軒,看見端坐在椅上,手拿酒杯依然從容的兄長,心頭松了口氣。
「皇弟,你來早了。」龍承翰眉頭微蹙。
「不,來得剛剛好。」龍承剛來到桌前,倒了杯酒豪氣的喝干之後,拿下掛在牆上的劍,轉身就想出門。
「皇弟,你想干什麼?」他起身擋住他。
「我要出去殺幾個,敢在我肅親王府里動手,我就奉陪。」
「不用了,光是那幾個人,有鎮岳和宋堯應付便綽綽有余,你留下。」
「皇兄……」可是他很想出去玩玩耶!
「你那三位朋友已經離開了?」龍承翰壓住他的肩強迫他坐下。
「嗯,他們各自辦事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才對。」無奈,他只好坐下,又倒了杯酒喝。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長哨,龍承翰和龍承剛來到窗邊望出去,看見數名殺手突然全數撤退。
「怎麼回事?這樣就走了?」龍承剛頗為訝異。
陸鎮岳和宋堯飛身落在兩人面前。
「皇上,殺手全數撤退了。」
「嗯,朕看見了。」心頭覺得狐疑。這批殺手退得頗為怪異,彷佛這次的襲擊並非主要的任務,而是為了……
為了什麼呢?
「糟!」龍承剛突然腳一軟,以劍抵地,單腳軟跪于地上。
「皇弟!」龍承翰立即攙扶住他。
「王爺?!」宋堯也驚喊,飛快的上前撐住龍承剛另一邊。
「那酒……」龍承剛緊揪住龍承翰的手,「酒有毒……」
酒?!
龍承翰瞇眼望向桌上的酒,快速的回想一遍。的確,他們幾個只顧著討論殺手的事,沒有人喝過酒,方才他拿著酒杯,也只是拿著並未喝下,只有承剛喝下一杯……不,兩杯!
難道……那通知殺手撤離的長哨聲,是因為他們已經看見承剛喝下酒?
可是他們的目的不是他嗎?為什麼……
「皇上小心!」陸鎮岳突然驚喊,飛快的竄身插入龍承翰與龍承剛之間,以身相護,擋下龍承剛的一劍,背上一陣劇痛,他硬是咬牙忍了下來。
「皇弟?」龍承翰驚愕地望著拿劍對付他的龍承剛。
「王爺,不可!」宋堯驚恐的大喊,想要阻止龍承剛刺傷皇上,卻反而被劃了一劍在手臂上。
「皇上,快退,肅親王不對勁。」陸鎮岳忍著背上的劍傷,護著龍承翰退到軒外。
「……堯……快……殺了我……」龍承剛咬緊牙關,痛苦的低喃,突然舉劍刺入自己的大腿,維持住暫時的清明。
「王爺!」宋堯沉痛的喊,欲上前,卻被龍承剛阻止。
「別過來,我會、我會傷了你,快……殺了我……」龍承剛眼底有著痛苦的掙扎,漸漸的要失去神智。
「不可以,皇弟!」龍承翰喊,他絕不許他尋死。
「那毒……會控制我的神智,要我……殺了你……」龍承剛拚命的維持神智,抗拒毒性,因此嘔出一口黑血。
「王爺……」宋堯掙扎著。
龍承翰眼神變得狠戾,原來這就是他們打的主意是嗎?!
「皇上……」陸鎮岳又護著他退開兩步,他知道皇上不會對肅親王下手,也不會準他傷了肅親王一根汗毛,可眼前這情勢……
「快一點,宋堯,本王命令你!」咬牙大喊,龍承剛想要一劍刺入自己的心窩,可是他的手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他可以,他會殺了自己,可是……
宋堯痛苦的閉了閉眼,拔出佩劍。「王爺,屬下會追隨您,請等等屬下,別走得太快。」
「好……我會等你……」龍承剛咬牙,慘澹的一笑。
「不行!」龍承翰一個閃身竄到龍承剛面前,就在陸鎮岳的失聲驚吼中,龍承剛舉劍刺來,他抬手點了龍承剛的穴道,同一時間,龍承剛的劍尖險險的劃過他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一手攬住軟倒的龍承剛,一手揩去臉頰上徐徐流下的血跡,龍承翰冷漠的低喃,「該殺的,不是你。」
那些人,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方式想要取他的性命,他一定會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世上!
「鎮岳,快傳御醫。」
深秋的夜,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