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以妻貴 第七章

全省都在放台風假,他們小小的事務所,卻依然忙碌。

清點了兩天,查看有無遺失任何物品,本以為今天可以托台風的福,在家好好的休息一天,沒想到這沒天沒良的大老板一聲令下,她這個可憐的小堡讀生就只能頂著狂風暴雨,冒著生命危險,繼續被大老板「苦毒」。

踏進無人的辦公大樓,來到事務所時,哀怨的問大老板傅湘芸,為什麼她沒有台風假?

台風假?哈,抱歉,你又不姓台名風,所以沒假可放。

听听,這是人說的話嗎?

可是為了月入十萬的優渥薪資,她這個小小的工讀生也只能咬牙,把眼淚往肚子里吞,認命的在風雨中飄搖,畢竟,放眼望去,什麼樣的工讀機會可以月入十萬,配備交通工具——機車一輛,免費油票?

心里雖然想認命,可一看到大老板拿著手機,甜甜蜜蜜的和男朋友談情說愛,關心問候台風狀況、人機安全,她就更加哀怨了。

真是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啊!

「這樣啊,我就知道,風雨真的太大了,轉降回香港是對的。」傅湘芸嘆氣一聲。「那下一班呢?」

「今天來回兩趟的班機都取消了,至于明天,就要看台灣的天氣如何了。」藍正睿坐在床沿,扯掉領帶掛在一旁。「你呢?情況還好吧?」

「很好啊,台北的風雨感覺沒多大,你不用擔心。」傅湘芸甜笑回答,對于窗外正旋飛過去的某戶人家屋頂的鐵皮視而不見。

「是嗎?」看著開著的電視,新聞上正在報導台灣的台風,北部地區狂風豪雨,路上的行道樹都被連根拔起,看板招牌紅綠燈都被吹壞了,屋頂被吹跑,窗戶被吹破……災情很嚴重哪!「湘芸,要小心點,注意安全,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門,好嗎?」他不放心的叮嚀。

「放心,我會乖乖待在室內,不會亂跑,倒是你,這台風是由北往南移的,雖然氣象報告說明天清晨就會解除陸上台風警報,不過如果你自己判斷不能飛,公司偏偏硬要你們飛,你千萬要罷飛喔,不可以冒險。」

藍正睿輕笑。「你放心,天候真的不允許的話,公司會砍班,不會硬要大家冒生命危險的,真出事的話,公司損失更大。」

「那是現在的‘全球’,據我所知,以前的全球航空對員工苛刻得要命呢,你在全球待那麼多年了,應該很清楚前後待遇的差別吧!」

「我知道,全球航空雖然表面上還是全球航空,其實已經被美國得蒙集團給吃下了,總裁換人做,大刀闊斧的做了很多改革,現在不論對員工還是客戶而言,每一趟都是舒適愉快的飛行。」

「正睿哥,你很熱愛飛行,對吧!」傅湘芸笑問。

「呵,被你發現了。小學寫‘我的志願’,就是寫飛行員,這個志願從來沒變過。」藍正睿有點不好意思。「你知道嗎,飛機飛離了近地面的污染物和廢棄煙霧之後,看到的星星更繁茂更光亮。」

「嗯,我可以想像,那樣的星空一定格外明亮美麗。」她喜歡听他說工作上的事,那給她一種參與了他生命的感覺。

「對,在數萬尺高空上,平時地面上看不到的星星,在那里都可以看見,平時看得見的,就更大放異彩,如果那天剛好是月缺,星星就顯得更加明亮了,連長長的銀河也清晰可見,有時候還會看見流星雨,一顆顆像下雨一樣,由上而下灑在面前,那種氣勢真的非常壯觀,而且閃亮奪目,我飛了這麼多年,依然會為這樣的美景著迷。」

這是她第一次听他這般侃侃而談,從他的聲音里,可以听出他對飛行的熱愛。

暗湘芸靜靜的听著,無聲的嘆了口氣。那麼……她只能把擔心放在心里了。

「我喜歡星空,不過我也喜歡夕陽,正睿哥,在飛機上看夕陽,是怎樣的光景?」她柔柔地笑問。

「黃昏的時候如果剛好向西飛行,你就能看見像是慢動作重播,一個加長版的夕陽。」他真誠的表示。「湘芸,我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讓你進駕駛艙,讓你看看這樣的美景,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也相信。」傅湘芸微笑。

其實飛機出事的機率,比起其他交通工具,相對的低很多,沒什麼好擔心的。

「湘芸,事務所的事處理得怎樣呢?」藍正睿關心的問。她發現那些證據了嗎?

「這兩天在整理這一團亂,啊!對了,正睿哥,你還記得我上次告訴你的那個王景安嗎?」

他微挑眉。「記得,他怎麼了?」

「我拿到他的犯罪證據了!巨細靡遺,大罪證就不用說了,夠他坐一輩子的牢,離譜的是,小到連他的交通罰單違法銷單這種證據都有耶!你說夸不夸張?」

「確實很夸張。」

「這些罪證來得也很莫名其妙,昨天早上就突然出現在我的電腦檔案里,我花了一天的時間研究真假,確定是真的,你說古不古怪?」

「嗯,是很古怪,不過是真的就好。」藍正睿抓了抓頭。

「如果這些檔案我早一天收到的話,可能就連事務所一起被毀了吧!幸好。」

他突然一怔。「湘芸,有查出是誰侵入事務所嗎?」

「還沒有,大樓監視器拍到兩個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男人,只能確定是他們破壞的,沒辦法知道面貌。」她嘆氣。「更奇怪的是,什麼東西都沒丟,我本來還認為……算了,可能真的是泄憤吧!」

「湘芸,有沒有可能是王景安以為證據已經在你手上了,所以才派人潛入事務所?」他大概發現那些證據被發現了,又因為湘芸一直在調查他,所以認為是她。

「啊……」傅湘芸一怔,喃喃地說︰「結果證據還沒送到我這里,他當然找不到,所以雖然保險櫃都被撬開,卻什麼東西都沒丟?」

「嗯,你認為呢?」

「正睿哥,你真是天才!」她夸贊他。「非常有可能,現在就剩下這些證據到底是誰送的禮物了!」

藍正睿不自在的模了模脖子,這時傳來敲門聲,他立即改變話題。

「湘芸,有人敲我的門,你要等我一下,還是我再打電話給你?」他拿著手機,起身走到門口。

暗湘芸瞥了眼抱著一大疊文件,不知道已經站在那里多久的林幸雨,很無奈的回道︰「你等一下再打給我好了。」

「好,我等一下打給你,再見。」他邊說邊將門打開。

「再見。」手機還沒離開耳朵,傅湘芸突然一頓。在正睿哥切斷前,她好像听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叫著藍副機長!

是空服員嗎?

「……芸姊?湘芸姊!」林幸雨喊道。

暗湘芸回過神,對自己強烈的佔有欲嘆氣。

她相信正睿哥的為人,既然他們已經正式交往,那麼就算世界第一美女月兌光光自動爬上他的床,他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湘芸姊,拜托你不要再混了,這些文件到底要收到哪里啦?」林幸雨無奈的問。

「文件就收到文件櫃里不就好了?」大膽的工讀生,竟然敢指責老板混。

「那再請問英明的大老板,文件櫃在哪里啊?」

「拜托,幸雨,你是少年痴呆啊?文件櫃不就一直都放在那……」手一指,旋即尷尬的一僵,只見所指之處一片狼籍,幾個文件櫃都被翻倒在地,經過刻意破壞,個個變形嚴重,不能再使用。

對呴,他們今天是來整理的。

「大老板?」林幸雨調高嗓子催促。

「我不是已經訂貨了,為什麼還沒送來?」傅湘芸語氣一轉,質問。

「喔,這個問題真是艱難,不過小的湊巧知道。」林幸雨皮笑肉不笑的說。「那是因為,今天全省都放台風假,除了我這個可憐的小堡讀生之外,沒有人上班!」

「幸雨,我不是人哦?」李思佳抱著另外一疊東西走進傅湘芸的辦公室。

「喔,抱歉,二老板當然也是人,不過你是老板,不是員工。」

「好了,我知道你怨氣很重,今天給你雙倍的薪水,可以了吧!」傅湘芸斜睨著她。

「呵呵,可以可以。」林幸雨呵呵直笑。

「那就麻煩你,先把角落清個地方出來,文件暫時堆放在那里。」她起身開始指揮。

「是!」精神抖擻的喊道,工作去了。

「湘芸,你知道大概遺失了什麼東西嗎?」李思佳將手上的文件暫時堆在一旁。

「沒有。」傅湘芸搖頭。

「沒有?」李思佳楞了楞。「你確定?」

「確定。」她點頭,興味盎然的笑了。正睿哥的話讓她糊涂了兩天的腦袋豁然開朗。「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對吧?」

「那這個狀況……」李思佳比了比四周。「為的又是什麼?警告嗎?」

「警告什麼?」

「警告我們……」對喔,除了一團亂之外,根本沒有比較明確的線索讓她們知道這是為哪樁,這樣的警告是沒有意義的。「你認為不是警告?」

「當然不是,對方是在找東西,而且從我保險櫃里的重要文件、調查證據都沒有遺失的情況推斷,我已經知道犯人——至少知道主使者是誰,以及對方要的是什麼。」

「是誰?為什麼東西都沒遺失你反而會知道?」太神奇了。

「東西沒遺失,是因為這里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目前只有一樣很重要,我卻沒放在保險櫃里的東西。」

「啊!」李思佳恍然大悟,想到合伙人工作的習慣——調查中的案子,所有資料湘芸都會存在隨身碟中隨身攜帶。「王景安!」

「聰明!」傅湘芸朝她一眨眼,雖然隨身碟里只有家暴外遇的證據。「昨天我已經拿到足以讓王景安坐一輩子牢的證據,我會拷貝一份,今天就送到警方負責的專案小組那里,他永無翻身機會了!」

「原來湘芸姊這兩天還是有在做事啊?」林幸雨用著非常驚訝的語氣說。

「小朋友,大人物做事是靠腦袋的。」傅湘芸哼了哼。

「我以為是靠一張嘴呢。」林幸雨聳聳肩。

暗湘芸和李思佳同時一楞,旋即哈哈笑了。

她說的也沒錯啦,確實是靠一張嘴。

「既然我只是個小人物,就只好靠勞力認命一點了。」林幸雨繼續動手,努力清理一團亂的辦公室。

「啊,對了,湘芸姊。」她從口袋拿出一張折了幾折的紙交給她。

「這是什麼?」傅湘芸接過,打開紙張。

「昨天我接到一個委托案,這是基本資料,這位吳太太問我,我們需要多久時間找出不利她丈夫的證據,我告訴她,接不接她的案子,還要經過兩位老板評估才能決定,如果要接案,會打電話通知她前來簽約。」林幸雨皺了皺鼻子。「老實說,我很討厭這位吳太太說話的口氣。」

暗湘芸看著手上的基本資料,在看到配偶欄時楞了下。吳秉勛?這不是之前的客戶言小姐介紹,卻被她拒絕的吳先生嗎?

這會兒換這位听說是「加害者」的吳太太來委托了。

「幸雨,這件事我還要做調查,不過最近肯定沒什麼空,暫時壓著,她若打電話來詢問,就老實的告訴她,她的案子‘待評估’,她若急,請她盡早另請高明,若她願意等,也要清楚告知,我們不一定會接下她的案子,一切要等評估後再決定。」

「是,我了。」看湘芸姊的態度,接這個案子的機率是微乎其微啦!

「OK,快去做事,希望今天能清理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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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正睿打開房間的門,就看見一名華裔法籍的女空服員站在外面,叫湯靜雪,不過她都使用英文名字,好像叫做……對了,叫Sabine。

「藍副機長。」Sabine微笑地打招呼。

藍正睿收起手機,往前跨了一步,剛好擋在門口,沒讓她順勢進門。

「有事嗎?」他客氣地問。

「不請人家進去坐坐嗎?」她大膽又直接。

「抱歉,不太方便。」他婉拒,還將房門關小一點。

Sabine怔了怔。拒絕得太快太直接了吧!

「那陪我去樓下喝一杯,好不好?」她卷土重來,加強放電功率。

「湯小姐想喝一杯的話,我推薦地下一樓的干城酒吧,那兒有一名非裔的酒保,調酒技術非常好。」藍正睿溫和地說。

「可是人家一個人好孤單,想有人陪嘛!」她嬌媚的說。哼哼就不信這樣你還忍得住。

「這樣啊……」他低頭沉吟了會兒。「我了解了,你等一下。」

「好,我等你,不要讓人家等太久喔!」Sabine點頭。見他關上房門,大概是進去拿鑰匙和皮夾吧!

呵呵,大家都說這位藍副機長不好攻陷,除非團體一起,否則單獨邀約從來沒人成功過,這會兒她不就成功了嗎?

等一下到酒吧,喝上兩杯之後,她今夜床上就不孤單了,而藍副機長的大名,將會出現在她的戰績名單中,成為她最得意的戰績。

對面的房門和隔了三間房的房門前後打開,空少Alan以及和她同房的另一名空姐Doris走了出來。

「走吧!」他們同時對她說。

「什麼?」Sabine疑惑。

「你不是想喝一杯嗎?」Doris的微笑帶著一點調侃,只是Sabine沒注意到。

「我已經約了藍副機長了。」她帶點得意的望著他們兩個,沒有去想他們怎麼知道她想喝一杯。

「我知道,就是藍副機長打電話給我……你也是吧,Alan?」Doris輕笑,望向也是一臉似笑非笑的Alan。

「對,副機長打電話給我,說Sabine想找人陪她去酒吧喝一杯。」Alan點頭,眼底帶著些嘲弄。

Sabine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不用覺得丟臉,也不必惱羞成怒,藍副機長沒有惡意。」Alan說。

「沒錯,他不是故意讓你難看,他是真的相信你的借口,所以善意的幫你找人陪你。」Doris笑著說,一手攬著她的肩,慢慢的將她帶往電梯。

「他可以自己陪我!」Sabine生氣的表示。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從不接受單獨邀約,不管男女都一樣。」Alan輕哼,對象當然是Sabine。

「不,他曾接受過,只是對象不是機組人員,而是機上的乘客。」Doris突然說。

「咦?真的嗎?什麼時候?」兩人都很訝異。

「你們才進公司一年多,所以不知道,事發當時是兩年前的除夕,台北飛往紐約的班機,在紐約停留的那三天,藍副機長接受那名女性乘客的邀約,兩人共度跨年夜和元旦,不過那也是唯一一次就是了,接下來依然沒有任何人成功過。」她娓娓道來。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Sabine好奇的問。

「我不知道,我探听過,好像也沒人知道。」Doris搖頭。「好啦,別談這個了,我們還是去喝一杯吧!」

「他為什麼找你們?」一個是同性戀,一個是大美女,藍正睿不知道美人相嫉嗎?

「那是因為你用的借口,不巧我們兩個都用過,所以反正都是‘不想孤單一個人喝酒’的人,他就很好心的把我們湊在一起了。」Doris笑著。

「對了,副機長是不是有向你推薦干城的非裔酒保?」Alan笑問。

「有啊!連這個都一樣嗎?」Sabine不敢相信。

「對啊!都一樣。」Doris哈哈一笑。

「我也一樣,不過據我所知,那是因為這家飯店只有那間酒吧是二十四小時營業,這個時間也只有那個酒保當班。」Alan補充。

「他……可惡,不解風情的大木頭!」Sabine惱怒的低語。

「沒錯。」其他兩人點頭附和,踏進電梯,真的去喝一杯了。

「哈啾!」房里,藍正睿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正睿哥,你感冒了嗎?」電話那端的傅湘芸關心地問。

「不是,只是突然鼻子有些癢。」他揉了揉鼻子。

「那就好。」傅湘芸放下心,想到之前那道嬌滴滴的女人聲音,她不想問,可是……「正睿哥,剛剛是誰找你啊?」

「喔,一個空服員。」他老實的回答。

丙然是空姐。「找你有事嗎?」

藍正睿將事情轉述一遍,然後久久沒有听見她的聲音。

「湘芸?」他疑惑的低喚,是國際電話收訊不良嗎?「湘芸?還在嗎?」

「喔,我在。」她及時回神。天啊!人家空姐來勾引他,他竟然給人家建議到哪間酒吧喝一杯,甚至連酒保都一並推薦,還附帶酒伴!

這麼說來,他對她真的很特別,打從一開始,她就沒受到那種待遇呢。

「我還以為收訊不好呢。」藍正睿笑道。

「正睿哥,我現在覺得自己運氣真的很好呢。」

「怎麼說?」他笑問,听出她聲音里的開心。

「沒什麼。你後天回台北時,我會去機場接你。」她柔柔的說。

「好。」他笑意溫柔,沒說什麼不必專程跑一趟之類的話。

「如果有人要送你禮物,或是約你出去,你就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不方便,不可以接受任何人送的禮物唷!」她想了想又交代。

藍正睿楞了楞,突然想到之前她看見空服員送他的禮物時,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當初他不懂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原來……那是一種防衛機制啊!

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惹來她一聲抗議之後,他才溫柔地說︰「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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