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雀鳥振翅飛向晴朗天際,同時發出了悠揚的啼聲;大樹下的花叢間,雙雙對對的粉蝶兒正隨著那宛若曲子般悅耳的鳥鳴聲飛舞。
向晚的日光自遠處天際灑落,猶如在這片綠意盎然的山林灑上一層耀眼的金粉,讓景致美得宛若仙境。
一陣沁涼的微風吹過,不僅帶來了芬芳的花香,也帶來一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
循著笑聲的來源望去,就見一名身穿女敕黃色衣裳的小泵娘,正坐在一株開滿花朵的大樹上。
這個瞧上去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有著輕盈曼妙的體態、白皙似雪的肌膚,以及一張清靈月兌俗的臉孔。
在她那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有著精致絕倫的五官,尤其是那雙水靈的眼眸和嫣潤的紅唇,更是令人一眼難忘。
就在這時,一只體型微胖的野兔忽然從草叢間鑽出,在樹底下蹦蹦跳跳。
一瞧見那個可愛的身影,年輕姑娘立即綻開一抹甜笑,縴細的身子輕巧地自樹上躍下。
她的蓮足才一落地,雙手就一把摟住野兔圓滾滾的身軀,抱著它在柔軟的草地上翻滾,一邊發出格格的笑聲。
野兔並沒有受到驚嚇,更沒有逃開,反而和她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地嬉戲。
十多只美麗的彩蝶飛了過來,湊熱鬧似地圍繞在她身邊翩翩飛舞。又過了一會兒,幾只可愛的小鹿從林子里竄出,靜靜地站在一旁,用骨碌碌的大眼楮盯著那個黃衣姑娘。
看著這些可愛的動物,黃衣姑娘的臉上更是燦笑如花。
「這麼久沒來,你們還沒忘了我,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她朝小鹿們展開雙臂,它們竟真的慢慢走到她身邊,甚至還親昵地與她互相磨蹭臉頰。
這撒嬌般的舉動將黃衣姑娘逗得樂不可支,在發出銀鈴笑聲的同時,她也熱情地在小鹿臉頰上一一送上香吻。
若是正好有人途經此處,瞧見眼前這幅景象,恐怕不是懷疑自己正在作夢,就是懷疑自己的眼楮出了毛病,畢竟一般人實在難以相信這世上竟有人能和林子里的動物們溝通。
但,她確實可以。
這個嬌俏美麗的姑娘名叫夜泉兒,千年之前,她還不是現在這個模樣,而是一只有著美麗彩羽的雀兒。同樣身為動物,她自然能夠與這些樹林里的朋友們溝通無礙。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她跟著師父潛心修煉,歷經千年終于有了人形。
有好幾次,她在經過林中山澗時,總忍不住駐足凝望自己水中的倒影,而對于此刻化為人形後的外貌,她自己還挺滿意的。
這個月底,就是師父的生辰了,為了報答師父長久以來的諄諄教導,她決定要前往靈山,去摘采傳說中的千年靈花。
據說,那靈花吸收了千年來的日月精華,倘若能夠服下,就能立刻增加多年道行,用它來作為師父的賀禮再適合不過了。
盡避在動身之前,師父曾經試圖勸阻她,一來不希望她為了生辰賀禮而大費周章,二來那靈花並非輕易可見,古今以來多少人想要尋找卻都鎩羽而歸,據說還得要與靈花有深厚緣分之人,才有幸能夠遇著呢!
然而,她卻堅持非要走一遭不可。
想當年,若是沒有師父領著她修行,她早在千年前就已像當時身邊的其他雀鳥伙伴一樣死去了,又豈能有今日的道行?
為此,她一定要報答師父的恩情。
而除了報恩這個理由之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對任何事情都不太執拗的她,這一回的心意卻異常堅定,彷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正在召喚著她,讓她無論如何也非要前去不可。
眼看她如此執著,師父也不再勸阻她,在輕嘆了一口氣之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並且再三叮囑她這一路上要小心地保護好自己。
一想到師父彷佛將她當成要獨自經歷千驚萬險的小娃兒,諸般的不放心,夜泉兒就忍不住笑了。
雖然她的道行不能跟師父比,但好歹也已經修煉了千年,是個「老姑娘」了呢!要保護自己絕對是綽綽有余的。
經過幾日路程,她來到了這座令人懷念的山林。
這里是千年前她出世的地方,也由于這個緣故,她對此處有著深厚的情感,一年之中總要找機會來幾趟。
這里的動物朋友們都十分歡迎她,待她非常熱情友善,讓她開心極了,每每在這兒玩得樂不思蜀,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
「哎呀!我又光顧著玩兒,差點忘了重要的事。」
夜泉兒吐了吐舌,神情俏皮可愛。
「欸,靈山就在再過去一點兒的地方了,你們可知道靈花開在什麼地方?」她眨著美麗的眸子,向剛飛到自己身邊的幾只鳥兒探听。
這些鳥兒成天在空中飛翔,說不定曾經飛到靈山、瞧過靈花呢!
一只鳥兒停在她的肩頭,彷佛真想向她說悄悄話似的,然而就在這時候,夜泉兒臉上的燦笑卻忽然凝住。
她的柳眉一蹙,眼底掠過一絲警戒,接著毫不遲疑地揮手驅走身邊的伙伴,轉眼間原本簇擁在身邊的動物們全都一溜煙地竄入林子里。
正當夜泉兒轉身的同時,靈敏的耳朵听見了某種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響,而下一瞬間,一支箭矢從她耳畔疾射而過,削落了幾綹發絲。
她悚然一驚,抬眼一望,遠遠就見一抹挺拔身影正坐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而才不過一晃眼的工夫,一人一馬已宛如旋風般地來到她面前。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高高在上地坐在馬背上,他那頎長偉岸的身軀遮擋住夕陽的光芒,讓她沒辦法瞧清楚他的容貌,但盡避如此,卻仍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凌人的氣勢。
夜泉兒驀地一陣輕顫,莫名地被他那宛如天神降世般的氣勢震懾住。
「你是誰?」男子開口質問,嗓音透著不容反抗的霸氣。
夜泉兒回過神後,挺直了背脊,開口反問︰「你又是什麼人?」
雖然這男子盛氣凌人得像個大王,可他才一出現就莫名其妙地朝她放箭,未免太不友善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對他唯唯諾諾的?沒錯,她根本就無須怕他!
男子眯起眼,顯然對她的不答反問感到不悅,而那微微挑起的濃眉又像是對于她竟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而感到有些訝異。
「我是雷騰霄。」他開口報出自己的姓名。
「雷……原來你就是那個‘大王’!」夜泉兒恍然大悟地睜大了眼。
她曾在這附近一帶听過人類津津樂道地談論著關于他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親眼見到他。
據說,這雷騰霄擁有一身頂尖的好武藝,兩年前,他才不過二十三歲,就接下了「雷霆門」掌門人之位。
說起「雷霆門」,早在百余年前就有「習武聖地」的美稱,每一任掌門人皆身負超群武藝,每年慕名前來拜師的弟子多不勝數。
約莫五、六十年前,當時的掌門除了對武學心懷高度熱忱之外,更有著不凡的生意頭腦。
從那時候起,「雷霆門」也開始經商,做起了古玩與古玉的買賣,而且經營得有聲有色,讓「雷霆門」的財富聲勢更為顯赫,一直風光至今。
至于眼前這個雷騰霄,據說是二十多年前,前任掌門在山澗旁撿回來的一個孤兒。
當時他只不過是個奄奄一息、幾乎要進了鬼門關的娃兒,誰想得到他長大之後竟不但是個練武奇才,更有著不輸給五、六十年前那位已故掌門的生意頭腦與經商手腕。
在他的掌管下,「雷霆門」的權勢更是逼人,這方圓百里之內,全都屬于「雷霆門」所有。
在這個距離中土遙遠、皇帝老子根本管不到的西北一帶,若說「雷霆門」是西北一帶的霸主,相信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就連官府都對雷騰霄敬畏三分,更別提他在村民百姓們的心中更是有如真正的大王般威武不凡、氣勢懾人。
說起這「大王」的稱號,起初是有幾個與雷騰霄較為親近的心月復,不時總愛半開玩笑地尊稱他一聲「大王」,而這個稱號喊著、喊著也成了習慣,到現在幾乎所有手下都稱他為「大王」,而村民百姓們听見了,更是深感認同地跟著「大王」、「大王」地稱呼。
「你一個人形跡可疑,究竟有什麼意圖?該不是個偷兒吧?」
在厲聲叱問的同時,雷騰霄眯起眼,仔細地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的姑娘,她有著沈魚落雁的姣好容貌,那張精致無瑕的小臉,遠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還要嬌美。
不光如此,她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清靈月兌俗的氣質,再加上那玲瓏曼妙的身段,簡直可以把古今以來的絕世美人全比下去。
這麼一個嬌美無雙的姑娘,足以令男人光看一眼就心動不已,然而此刻他的心底卻只升起一絲警戒與懷疑。
最近這幾個月以來,附近一帶的村莊、小鎮不太平靜,時常傳出豢養的牲畜莫名暴斃,甚至還有好幾個百姓言之鑿鑿地聲稱在夜里瞧見可疑的影子,懷疑有妖魔鬼怪作祟。
闢府的人雖然已經著手調查,但是幾個月以來卻毫無斬獲,甚至連半點頭緒也沒有,于是百姓們便轉而向「雷霆門」求助。
由于發生意外的那些地方距離「雷霆門」不遠,而這些事情又太過詭異,他便允諾會把事情查個清楚,為此,他不僅已派出好幾名手下調查,自己也親自出馬、四處查探。
罷才他正好經過此處,遠遠就瞧見了一抹縴細的身影。
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山林里,怎麼會有姑娘獨自一人出現?
這實在太可疑了!
尤其是再過去十多里路,在越過一條山澗和一座小土丘之後,就是前不久傳出意外的村落,這也讓她的出現更令人心生疑竇。
「什麼偷兒?我才不是呢!你憑什麼這樣隨便誣賴人?」夜泉兒立刻大聲喊冤,心里不免有氣。
罷才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朝她放箭,這會兒又胡亂指控她是個偷兒,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這附近一帶皆歸我所有,你形跡可疑地出現在這里,很難讓人不起疑。」雷騰霄目光銳利地盯著她。
必于近幾個月頻傳的意外,他並不認為是鬼怪作祟,反而懷疑這一切是沖著「雷霆門」、沖著他來的。
幾年前,曾經有個邪教的教主意圖滅了「雷霆門」,率領數十名教徒圍攻,當時他雖然才剛滿二十歲,卻一馬當先地領著師兄弟迎戰,不僅將來敵打得落花流水,他還親手除掉了邪教的教主。
說不定這幾年來,那些殘存的邪教教徒懷恨在心,所以故意裝神弄鬼、擾民生事,打算最後再使計把一切栽贓給「雷霆門」,這也不無可能。
听見他的質疑,夜泉兒不禁氣鼓著俏臉。
盡避在過去大部分的漫長歲月中,她一直跟在師父的身邊潛心修煉,見過的人類不算太多,但絕大多數都十分親切、友善,從來就沒遇過像他這麼霸道獨斷又不講道理的家伙!
算了!若是再繼續爭執下去,也只是白費唇舌、浪費時間罷了。比起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大王爭辯,她還不如快點去為師父尋找靈花呢!
夜泉兒索性不再搭理他,轉身就走。
只是,想不到她才走沒幾步路,一股凌厲的氣勢就驀地朝她撲來。
她警戒地旋身,就在這時,一把鋒銳的長劍已然出鞘,亮晃晃的劍刃就橫在她縴細的玉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