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主 第2章(2)

「不!別殺它!」雲水瑤臉色大變,焦慮地驚嚷。

雷颯原本並沒將這只貂鼠放在心上,但是她出乎意料的驚慌反應,讓他不禁挑高了眉梢。

罷才她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仿佛連自己的姓名也不在乎,這會兒竟然擔心起一只貂鼠的安危?

呵,這倒有趣了。

「它是你豢養的?」

「是,你快放開它!」

雲水瑤目光焦急地望著他掌中的貂鼠,像是怕他會突然使勁,將那無辜的小生命給一把掐死。

自從兩年前師傅蘇冷香因病去世後,她在這世上就沒有任何親人了,後來有一天,她發現一只受了重傷的貂鼠,倒在一棵大樹下。

雖然它已經奄奄一息,看起來很難救活了,但她還是趕緊將它帶了回去,取出師傅留下的上等傷藥幫它敷治。

經過一連好幾日的悉心照料後,它不僅奇跡地活了下來,還很快就恢復了活力。

當它完全復原後,原本她想要將它放回山林的,但它卻像是認定了她這個主人般,成天在她住處打轉,還不時溜進屋中與她嬉戲。

由于它一身雪白,她便昵稱它為「雪球」。對她來說,雪球不只是一只貂鼠,更是陪伴她的好朋友。

「那好,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放了它。」

听見雷颯開出的條件,雲水瑤震驚又憤怒地瞪著他。

「你不覺得自己太卑劣了嗎?」竟然用無辜的小生命來威脅她!

「彼此彼此,比起意圖誘使我跌入陷阱,甚至想害我被困在奇門陣法之中,你的舉動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雲水瑤一陣啞口,俏顏掠過一抹尷尬。

的確,真要說起來,她先前的那些行為確實也不怎麼磊落。

但,她那是為了自保,怎能跟他不純良的動機相提並論呢?

「怎麼樣?你的決定是什麼?」雷颯問道。

雲水瑤緊蹙著眉心,迅速衡量情勢。

她的心里很清楚,就算雪球沒有落入雷颯的手里,她也很難順利逃月兌,既然如此,她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

眼前只能先佯裝認命地跟他走,再伺機月兌困了。

「放了它,我跟你走就是!」她咬牙說道。

「很好。」雷颯滿意地揚起嘴角。

他一松開手,雪白的貂鼠立刻跳開。

重獲自由後,它並沒有立即驚惶地竄逃,反而跳到雲水瑤的身旁,輕蹭著她的臉頰,仿佛在為她擔心。

這窩心的動作讓雲水瑤心底一暖,輕聲安慰道︰「雪球,別擔心,我沒事。往後幾天我不在家中,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好嗎?」

雪貂偏著小腦袋,像是听懂了,但又像放心不下般,又在雲水瑤的身邊轉了一會兒,最後才終于蹦蹦跳跳地竄入林子中。

「好了,咱們也該上路了。」

雷颯拉著雲水瑤起身,並在她還反應不過來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點住她身上的幾個穴道。

雲水瑤連驚呼都還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就軟綿綿地倒在雷颯的懷抱中。

「你……」

「剛才你不也點了我的穴道?這就叫做禮尚往來。」雷颯沖著她扯開一抹可惡的笑容。

他剛才點住的那幾個穴道,不僅封住了她的武功,還連帶地讓她全身的吸氣流失約莫五成。

如此一來,她雖然還有法子自由走動,卻比尋常女子還要柔弱。

他可沒天真地相信她真的已徹底打消了逃跑的念頭,而現在被他封住了武功和大半的力氣,看她還能怎麼逃?

雷颯得意地攬著她,吹了記響亮的口哨。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後,他那匹黑色駿馬已循聲而來。

「走吧。」

雷颯摟著她上馬,將她安置在身前。

兩人靠在一起的身軀,讓雲水瑤不由得響起了剛才那個令人羞憤的親吻,也讓她渾身燥熱,不自在了起來。

她懊惱地咬了咬唇,盡避渾身乏力,仍努力地試圖移動身軀,希望能盡量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一察覺她的意圖,雷颯不僅沒讓她如願,反而還故意收攏手臂,讓她嬌小的身軀幾乎快向前進他健碩寬闊的胸膛。

「不需要抓得這麼緊吧?難道我現在這樣子,還有辦法逃掉嗎?」

她沒好氣地說道。

耳邊傳來他強勁渾厚的心音,莫名地讓她的心跳變快。

「是沒需要,你也逃不掉,但我想這麼做。」

「你——」

雲水瑤惱恨地瞪著他,真巴不得自己瞬間恢復了力氣,好讓她可以動手掐死這個放肆又惡劣的男人。

像是察覺她那氣急敗壞卻又莫可奈何的情緒,雷颯被取悅似地勾起了嘴角。

一瞥見他那上揚的唇角,雲水瑤不禁想起剛才兩人唇片相貼的觸感,那讓她原本就已失速的心跳瞬間又亂了節奏。

沿路上,她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去回想那個令人羞憤的親吻,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意識到她正被雷颯緊摟在懷中,卻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最該想的事情,是如何才能順利地從他身邊逃月兌。

離開淨蓮山之後,又一路奔馳了一段路程,朝前方望去,「玄鷹部族」的領地已出現在眼前。

雷颯忽然拉起身上的披風,將身前的雲水瑤包裹得密不通風。

「做什麼?你想悶死我嗎?」她氣惱的聲音從披風中傳出來。

「除非你想要讓別人瞧見你衣衫不整的模樣,否則最好別亂動。」

雷颯涼涼地扔下警告,但仍很「好心」地讓她探出頭來透氣。

雲水瑤一僵,這才想到自己的衣衫破裂又濕掉,這模樣確實不適合被人瞧見。

她咬了咬唇,無奈地躲在他的披風中,只露出一張美麗的臉蛋。

進入「玄鷹部族」之後,所有人一見到雷颯,全都恭恭敬敬地行禮,而當他們瞥見他懷中年輕美麗的女子時,都不禁好奇地瞪大了眼。

「族長,她是什麼人?」其中一名百姓問出大伙兒的疑問。

「她就是淨蓮山上的巫女,雲水瑤。」

巫女?

一听見她的身份,所有人都立刻退開好幾步。

他們一個個用著提防、畏懼的目光盯著雲水瑤,仿佛她下一瞬間會突然化身為妖魔鬼怪,撲上來取走他們的性命似的。

面對這樣的眼光,雲水瑤表面上雖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她的心卻有些受傷了。

餅去這些年來,倘若有需要,非下山不可的時候,她都會喬裝成老婆婆的模樣,也因此,就算她不經意地听到人們談論「淨蓮山的巫女」,也只是人雲亦雲地夸大她「神秘詭譎的能力」。

可現在,瞧他們一個個驚駭不安地盯著她,仿佛將她當成怪物似的,怎不讓她既氣忿又傷心?

所謂的「巫女」,根本只是莫須有的罪名!

明明她們雲氏女子就跟尋常姑娘沒什麼兩樣,卻得世世代代承受異樣的眼光和莫名的畏懼。

她們何辜?天知道其實她們多想像普通百姓一樣,過著平凡踏實的生活。

雲水瑤正努力想要壓抑住悲憤的情緒時,卻突然听見人群中有人喊道——「咱們鷹住真是了不起,連擁有妖異能力的巫女也能擒獲!」

妖異能力的巫女?

這短短幾個字,霎時讓雲水瑤的理智繃斷了,她實在氣不過自己遭受這樣惡意而扭曲的指控。

「擒獲又如何?既然知道我擁有妖異的能力,難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招來可怕的災禍,降臨在你們玄鷹部族嗎?」她昂著下巴,愣愣地恫嚇。

從小,她的師傅蘇冷香就教導她——想要自保,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夠強悍、夠勇敢,才能不讓旁人欺凌到頭上。

既然這些無知的百姓們執意認定她是可怕的巫女,擁有詭異的能力,那她索性就好好地利用自己的「能力」。

哼,最好把他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然後速速將她送回淨蓮山去,並且永遠不要再來煩她!

听見她的恫嚇,百姓們紛紛抽氣,臉上寫滿了驚惶不安,一些比較膽小的人甚至還摟抱在一起顫抖。

雷颯沉下臉色,黑眸泛起了危險的光芒。

他不信她真有降下災禍的能力,但他絕不允許她這般擾亂民心。

「你絕對不會那麼做!」他沉聲命令。

「我為什麼要——」

她昂起下巴,正要斷然拒絕,雷颯卻地聲在她耳畔說道︰「倘若你不那麼做,我就扯開你身上的披風。」

雲水瑤驚怒地倒抽口氣,這滿人真的太惡劣了!

「我……我……」

她實在不想示弱,可要是他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扯開披風,只會讓她陷入更加難堪的處境。

心里掙扎了一會兒後,雲水瑤恨恨地咬牙,盡避內心百般不願,終究還是乖乖地照著雷颯的話去做。

她望著眼前驚恐不安的百姓們,用著濃濃自嘲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我這個妖孽還沒有招禍降災的本事,你們安全得很。」

原本以為這樣雷颯總該滿意了,想不到他竟還是伸手拉住披風的系繩,俐落地一抽——雲水瑤嚇白了臉,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衣衫不整地暴露在眾人面前,但雷颯卻只是將披風自他身上解下,好將她更密實地包裹起來。

在她仍怔稜之際,雷颯已摟著她下馬,然後將她當成貨物似地甩上肩頭,一路扛著走。

「你——雷颯,放我下來!」雲水瑤又驚又怒地嚷著。

可恨的雷颯,他竟敢這麼對她!

雷颯非但沒有放她下來,厚掌還「啪」的一聲,拍打在她渾圓的俏臀上。

「你最好乖一點,別逼我懲罰你。」

他下手的力道並不大,但卻讓雲水瑤倍覺屈辱。

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百姓們瞧見她這個「巫女」有多麼不濟事,只能任由他隨意擺布、欺凌,好徹底消除百姓對她剛才那番話的驚恐不安。

可惡!可惡!可恨透頂!

雲水瑤氣得眼眶濕潤,但她用力地眨眼,不許自己在這個家伙的面前掉眼淚,她深信那只會招來他的冷嘲熱諷。

她告訴自己,今日所遭受的欺負,將來有朝一日她絕對要加倍奉還!

正當雲水瑤在心里狠狠地將雷颯大卸八塊時,雷颯已一路扛著她進入一間寬敞的寢房。

進了房之後,他才將她放下,並喚來一名奴婢。

「帶她去沐浴、換衣裳,在該用膳的時候給她東西吃。」他開口命令。

「是,月兒知道了。」

「小心點兒,別讓這個女人給溜了,否則就拿你的命來賠。」

此話一出,奴婢月兒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雲水瑤就忍不住忿忿地指責他。

「你怎能如此殘暴?」

雷颯扯動嘴角,揚起一抹可惡的笑容。

「你大可不管她的死活,反正她跟你非親非故的,不是嗎?」

其實他並非是個凶殘嗜殺的人,只是從她設下陷阱卻還在底部鋪了干草,還有她焦急地維護一只貂鼠的舉動來看,他料想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絕對不會任由無辜的人因她而死。

「你——」

看著雷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雲水瑤的心里掠過一抹頓悟。他是故意這麼說的,為的就是讓她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但……即使明知他惡劣的意圖,她還真的沒辦法毫無顧忌地逃掉,否則萬一到時雷颯一怒之下當真殺了奴婢,那她豈不是罪過嗎?

可惡!這男人遠比她想像中還要難纏,自從他們兩人交手到現在,她一路屈居下風,找不出任何能扳回一城的法子。

「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替你的部族祈雨的,你最好趁早死心!」

「死心?」雷颯仿佛听見了什麼荒謬的話,笑道︰「我從來就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

扔下這句狂妄的話之後,他就轉身離去。

瞪著他的背影,雲水瑤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能撲上前去,撕了他那張狂傲霸道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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