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看我?」
「對啊!你的武功那麼高強,說不定比我師父還要厲害,所以我很好奇,想看看你長什麼模樣嘛!」
她坦率的回答,讓皇甫仲逸忍不住笑了。
看著他那俊美迷人的笑容,孟芊芊的心莫名地加速跳動,一種奇異微妙的感覺突然在心底發了芽、生了根。
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駐在他的臉上,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那你現在看到我了,結果是……讓你看傻了眼嗎?」皇甫仲逸仍噙著笑,半開玩笑地問。
「嗄?」孟芊芊猛地回神。
一想到自己竟然像看見了什麼可口美食一般地盯著他的俊臉猛瞧,她就不禁羞窘地紅了臉。
「我……我才沒有看傻呢!」她嘴硬地否認。
她那雙頰緋紅的模樣,讓她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嬌媚,而那也讓皇甫仲逸的眸光驀然變得更加深邃,心底有股隱隱的火熱感被挑惹了起來。
由于她仍壓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正緊緊抵著他的胸膛,而她身上淡淡的芳香也縈繞在他的鼻息,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正輕柔地撩撥著他的心弦。
唔……不能再這樣下去……皇甫仲逸在心底暗暗申吟了聲。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美麗的女子壓在身下,卻又什麼都不能做,那可不是一件太愉快的事情,要是被挑了起來,可就不妙了。
皇甫仲逸揮開腦中的遐思,率先翻身而起。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我?應該還好吧!」
孟芊芊試著想要站起來,卻很快地發現自己有麻煩了。
她哭喪著臉,有些幽怨地說︰「呃……我的腳踝好像有點扭傷……慘了,這下子恐怕痛個五、六天還未必好得了。」
「痛個五、六天?」皇甫仲逸聞言,不禁挑起眉梢。「為什麼要那麼久?難道你扭傷腳都不處理的嗎?」
被他這麼一問,一抹尷尬倏地掠過孟芊芊的眼底。
「哎呀!有什麼好處理的?何必這麼麻煩呢?不過就是一點小扭傷而已嘛!沒什麼大礙,讓它自然復原不就行了?而且──」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驚愕地瞪大了眼。
他他他……他竟突然蹲了下來,推拿起她扭傷的腳踝!
天哪!痛死了!
坦白說,她不處理扭傷才不是什麼怕麻煩、不怕麻煩的問題,她只是害怕揉捏傷處時那種可怕的疼痛罷了!
在皇甫仲逸力道不算太輕柔的推拿下,孟芊芊的身子也變得異常緊繃。
她疼得美麗的眸中泛起了淚光,但她咬著唇兒,忍著不哭也不喊痛,不想要在別人的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皇甫仲逸分神瞥了她一眼,見她忍住淚水,壓抑著不喊痛的模樣,不禁皺起了眉頭,輕易看穿了她那倔強神情中透出的脆弱。
一股憐惜的情緒在他的胸中掀起波瀾,但他手邊推拿的力道卻忍不住毫無預警地加重許多。
「哇啊啊──」孟芊芊終于忍不住痛呼出聲,指控地瞪著他。「你……你……你……干麼這麼用力?你故意的?」
面對她的指控,皇甫仲逸坦然承認。
「沒錯,我是故意的。」
「你……你……」
孟芊芊咬了咬牙,雖然想狠狠地罵他,但他是在幫她療傷,她若還罵人,豈不是太忘恩負義了嗎?
「痛就大聲喊出來,想哭就讓眼淚掉下來,這都是很自然、很正常的反應,有什麼好忍的?何必故意偽裝堅強?何必這麼壓抑呢?」
「我──」
孟芊芊一僵,心中仿佛有種難以言喻的強烈情緒狠狠地沖擊著。
他這短短的幾句話雖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道理,但卻莫名地觸動了她內心深處最柔軟、脆弱的一處。
她從小就沒有了爹,自從有記憶起,她就跟著娘住在附近山谷的一個村落中,過著簡單的生活。
餅去十多年來,娘總是郁郁寡歡的,鮮少展露歡顏,甚至還常摟著她、向她訴說著對爹的思念。
或許是過度的憂傷與思念,讓抑郁的心情影響了身子的健康,娘在五年前得了一場重病,從此一病不起。
在娘病逝之前,她曾在娘的病榻旁答應娘一定會堅強、勇敢、開開心心地活下去,也會好好地照顧自己。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以軟弱、不可以哭泣,她要笑、要過得開心愉快!
只是……只是……有時候一個人獨處,她也難免會感覺孤單,甚至有時也會有想要大哭一場的沖動。
通常在那種時候,她都會很快地將自己的注意力轉開,藉由想一些愉快、開心的事情來讓自己不沉浸在惆悵悲傷之中,而這一招確實很有效,這些年來她幾乎不曾掉過眼淚……
腳踝又傳來了陣陣的痛楚,或許是真的痛到無法忍受,也或許是借題發揮,孟芊芊終于忍不住又哭又喊。
「痛痛痛!痛死了!你好壞、你好壞……」
她一邊哭喊,一邊掄起拳頭猛捶著他的胸膛,一想起娘、想起這些年的孤單,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似的。
壓抑許久的情緒一旦有了宣泄的出口,就整個宛如決堤似的,豆大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她不僅在他的懷里哭得淒慘激動,眼淚、鼻涕更是老實不客氣地全往他的胸前抹去。
皇甫仲逸一陣愕然,雖然他是鼓勵她痛就喊出聲、想哭就哭出來沒錯,但他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實行得這麼徹底。
他有些無奈地輕摟著她,任由她哭個痛快。
餅了好一會兒,她的哭聲終于逐漸停歇,而見她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些,他的俊臉也不自覺地浮現一抹寬慰的微笑。
「喂!這位姑娘,你會不會哭得太夸張了一點?我的衣裳都被你弄濕了!」像是為了避免她尷尬,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是你自己要我想哭就哭的啊!這怎麼能怪我?」孟芊芊紅腫著眼楮,嗓音因為剛哭過而有些低啞,但她的神情和心緒已恢復了平靜,甚至還能反過來將一切的責任全推回他身上哩!
在大哭一場之後,她的心里真的舒坦多了,甚至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像大雨過後的晴空,顯得格外爽朗。
見她很快地振作起精神來,皇甫仲逸對她的欣賞不禁又多了幾分。
「好好好,是我要你哭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接著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腳有沒有好多了?」
「我試試看。」
孟芊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試著動了動腳踝,發現已經不那麼疼痛了,俏臉不禁浮現一絲驚訝的神情。
「真的耶!你是大夫嗎?」
「不,不算是。」
「不算是?」這是什麼回答?孟芊芊有些困惑。
皇甫仲逸解釋道︰「我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但是我懂得醫術,那是我的興趣。事實上,我這趟到這片山林來就是特地來采藥的。」
他娘近來身體欠佳,因此他打算調配些補氣養身的藥給娘服用,而他知道這座山林里長有他需要的其中一種草藥,所以特地前來摘采,想不到竟會遇見這麼一個美麗又特別的女人。
「你現在能走嗎?你住哪兒?」
「我住在附近山谷的村落里。」
「我看我扶你回去吧!你的腳雖然好多了,但盡量別太用力,才會復原得更快些。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孟芊芊開心極了。
生性活潑好動的她,若要她像個千金小姐般規規矩矩地坐著不到處走動,那簡直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皇甫仲逸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依照她所指示的方向,沒多久就來到了她所住的小屋外。
見他打算伸手敲門,孟芊芊笑著阻止了他的舉動。
「甭敲了,這屋里唯一住的人就是我。」
「什麼?就你自己一個人住?」皇甫仲逸訝異地望著她。
她看起來頂多十七、八歲,這麼年輕的一名女子,竟然沒有家人的陪伴?那豈不是太孤單了嗎?
「是啊!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而去世,而我娘也在幾年前病逝了,所以就剩下我一個人,也沒听娘說我還有什麼其它的親戚。」孟芊芊牽起嘴角,想要表現出開朗堅強的神情,但笑容卻隱隱透著一絲落寞。
「但……你一個人怎麼過活?」皇甫仲逸皺起了眉心。
「放心吧!我雖然一個人,但是餓不死的。我的箭法不錯,可以捕捉一些獵物回來,而且我的輕功不錯,也可以到樹上摘些果子。另外,這村落里有幾位大叔雇用我教他們的兒子射箭,我知道那是他們照顧我的一個方法,大家都很疼我的呢!」
听她這麼說,皇甫仲逸心底對她的憐惜與欣賞更深了。
她是這麼的年輕,竟然就得要靠自己過活,難怪她這麼勇敢、這麼堅強、這麼的與眾不同。
從小,他也是沒有爹在身邊,過著跟娘相依為命的日子,所以他能夠體會她心里的那種感受,而她娘前幾年又過世了,如今只剩下一個人的她,還能如此的堅強、開朗,真是不容易。
皇甫仲逸忽然有股沖動想要將她擁入懷中,但是他終究沒有那麼做,畢竟他們根本連熟識都談不上,那麼做太唐突、太失禮了。
「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你不是要采草藥嗎?快去吧!」孟芊芊催著他。善解人意的她,不希望害他耽誤了正事。
「好,那你自己多保重,這幾天最好避免激烈的跑跳,免得腳踝負荷不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孟芊芊朝他燦然一笑。
看著她開朗美麗的笑靨,皇甫仲逸的心驀地一動,一股還想再次見到她的渴望竄了上來。
「我過幾天有空時再來看看你吧!看你有沒有因為粗心大意,害你的腳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惡化了。」他替下一次的見面找了個借口。
「才不會呢!」孟芊芊說道,她才不會故意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誰知道呢?我總要親眼看到才能確定。」
「好啊,那你就來看看吧!保證復原情況讓你滿意!」孟芊芊又是一笑。
四目交會之際,一種預感同時浮現兩人的心底──
他們都隱隱覺得今日的相遇不會是僅只一次的巧合,而是彼此緣分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