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刺殺我?」
駱天赫盯著眼前嬌美的姑娘,一邊沉聲質問,一邊在心中暗自猜測著她的來歷和意圖。
他從沒見過這個姑娘,而從她剛才那一臉驚訝的神情,似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況且,他是臨時出門的,應該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才對。
四天前,他決定要改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嘗試解開一種目前無藥可救的劇毒,並立刻以家中栽植的各種毒花毒草來測試。
忙于大半天之後,他欣喜地發現劇毒雖然沒有完全化解,毒性卻有明顯削弱的跡象,那讓他相信朝這個方向去做事正確的。
精神大振的他,反覆地嘗試,並仔細研讀祖先們所留下的幾本「毒經」,最後擬出了一種方子,相信極有可能化解那種劇毒。
為了調配出藥劑,他必須拿到一種名叫「蛇舌蓮」的稀有毒花,而那時東北一帶高山峻嶺的特產,他得親自走一趟才行。
只不過,倘若他爹娘得知了他的計劃,肯定會極力反對,甚至還會無所不用及其地試圖攔阻,就像半年前一樣。
半年前,他只不過是應友人之邀,要前往江南與幾位知名的大夫互相切磋醫術,行前幾日爹娘就輪番上陣地想勸他打消念頭,甚至還找來兩位姑姑當說客,每日纏著他勸阻,簡直是惡夢一場。
他一點兒也不想再經歷那樣的情況,索性直接出走,只留了封書信表明自己要外出一趟,約莫兩個月之後回去,便帶了隨從周義出發。
離家至今四日,想必爹娘早已氣惱地猛跳腳,說不定還想派人來尋他,而他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故意不告知他的去處,甚至就連在外也盡量低調,不張揚自己的身份。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會有陌生姑娘意圖刺殺他?
「其實,我是——」司徒菲兒正要開口回答,忽然又听見一陣腳步聲。
她的臉色倏地一變,緊張地噤聲不語。
這一回,她很確定走來的是大哥的手下,因為她隱約听見了他們彼此談論著在飯館里沒找著人,要在附近仔細搜索等等的話語。
眼不已來不及向這位白衣公子解釋了,司徒菲兒慌張地將原本杵在馬車門口的他給拉進來。
砰的一聲關上門之後,她緊張地屏住氣息,深怕那些人會尋到此處。
由于太過專心地注意外頭的動靜,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身軀正緊貼著一副寬闊厚實的胸膛。
駱天赫怔住,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有此舉動。
懷中這個「投懷送抱」的人兒有著香軟嬌小的身軀,一股淡淡的芬芳縈繞鼻息,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收斂心思。
他自然也听見了外頭那些人的對話,立刻猜出是有人要抓她。
照這個情況來看,剛才她的攻擊顯然並不是針對他,而是誤將他當成了那幾個要抓她的人。
盡避尚不明白她與外頭那些人之間有著什麼過節,甚至連她的身份來歷都不知道,但是從她是個根本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來看,他相信她是受害者。
駱天赫不著痕跡地與懷中的嬌軀拉開距離,並對等在外頭的隨從周義開口吩咐到︰「出發吧,離開這里。」
事有輕重,他不急著問清楚這位姑娘的身份,先等他們離開了此處再好好地了解情況也不遲。
「是。」周義立刻听命地駕車。
司徒菲兒松了口氣,正想要開口道謝,但才剛行駛的馬車卻突然停住,那讓她不禁又緊張了起來。
駱天赫憋了眼她不安的神色,揚聲問道︰「怎麼了?」
「回少爺,有幾個男子將咱們的馬車攔下。」
周義的話才剛說完,就听見另一名男子的聲音傳來——
「抱歉,咱們在找一個姑娘,她偷了咱們主子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咱們非得將她抓回去不可。」
從那粗啞的嗓音,司徒菲兒立刻認出他是一個名叫王守的家僕,他不僅個頭高大、虎背熊腰,還相當的孔武有力,是大哥最忠誠的手下。
听見王守的這番指控,司徒菲兒氣憤地瞪大了眼。
真是太可惡了!這幾個人為了找她,竟然編造這種謊話來污蔑她!
她生氣極了,但盡避心里火冒三丈,她卻沒蠢得沖出去討公道,因為那只是自投羅網罷了。
眼前她只能心急地對身邊的陌生公子猛搖頭,示意她並沒有偷竊任何東西,同時也無言地祈求他別將她給交出去。
駱天赫望著她,那雙流露懇求的眸子,讓他決定相信她。
下一瞬間,他忽然將原已靠在胸前的嬌小身軀摟得更緊,並掀開身上的披風,密密地將她整個人遮掩住。
司徒菲兒將他的舉動嚇住,腦子一片空白。
「小心點兒,別亂動,也別出聲。」
听見他的悄聲叮囑,司徒菲兒詫異地一怔。
他……是要幫她掩護?
真是太好了!
司徒菲兒松了一口氣,心底升起滿滿的慶幸與感激,同時也無法不注意到自己正被他給緊緊摟抱住。
一股陽剛的氣息將她包圍起來,那讓她的心底升起了一絲異樣而陌生的騷動,而她的臉蛋正好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他強勁沉穩的心音,那一下下仿佛撞擊在她的心口。
她的雙頰微微發熱,心湖也驀地掀起一陣陣漣漪,思緒有些混亂,幾乎要忘了自己此刻隨時有被大哥的手下追回去的危險。
駱天赫小心遮掩住她之後,伸手微微揭開車窗的簾子,看見了外頭有四名壯漢。
「馬車里只有我一人,沒有你們要找的什麼姑娘。」他沉聲說道,並且刻意將簾子掀到能讓外頭隱約瞧進車廂的程度。
由于懷中的姑娘身子嬌小,又有披風遮掩住,外頭肯定什麼也瞧不見。
王守果然如駱天赫所料地乘隙朝馬車張望,沒看見司徒菲兒的身影,便回頭朝身旁的幾個伙計搖了搖頭。
「她沒在這里,快點再去找,她肯定還在這附近!」
幾個男子離開之後,馬車重新在周義的駕駛下前進,而駱天赫放下簾子,並松開了懷中的人兒。
「失禮了。」他低聲道歉。
盡避他的動機純正,只是為了幫助她,但是不管再怎麼說,男女授受不親,他確實是逾規了。
「不,我還得多謝公子相助呢!」司徒菲兒臉紅地道謝。
雖然兩人只是短暫「擁抱」了一會兒就分開,但她怦亂的心跳卻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正常,她甚至覺得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似乎突然間變小了,而她雙頰的燥熱更是有增無減。
「失禮的人是我,剛才差一點就誤傷了公子,我還得向公子道歉才是。」司徒菲兒拾起掉落在車廂中的那支發簪,幸好剛才她沒真的刺傷他,否則她就太對不起他了。
「沒什麼,一點小事,姑娘也別放在心上。」駱天赫不以為意地說道,一點兒也不怪罪她。
司徒菲兒再度慶幸自己遇上了好人,否則自己這會兒恐怕已經落入王守等人的手中。
「小女子名叫司徒菲兒,絕沒有竊取任何人的財務。」她開口澄清道︰「剛才那些人是我大哥的手下,他們受了我大哥的指使,要將我抓回去。」
看出他的俊眸透著一絲疑惑,司徒菲兒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我爹娘都已去世多年,而同父異母的大哥自幼與我感情不睦。幾日前,大哥硬要我嫁給一個我不想嫁的對象,為了不被強送上花轎,我只好逃了出來,打算要去投靠伯父。」
「原來如此。」駱天赫明白地點點頭,心里對于她的遭遇感到萬分同情。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倘若被逼著嫁給不想嫁的人,那下半輩子等于是困在一座痛苦的牢籠中。
他一直相信,唯有真心相愛的男女結為夫妻,才能夠幸福地白首偕老,要是任何一方有半點不情願,豈不是成了一對怨偶嗎?
「別擔心,只要離開這里,姑娘就安全了。」駱天赫開口安慰。
司徒菲兒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低呼一聲。「哎呀,我還不能離開,我和丫鬟約好了,要在剛才的飯館踫頭呢!」
駱天赫一听,立刻命周義將馬車停靠在路旁。
他的濃眉微蹙,心想若是她再折回那間飯館,難保不會踫上仍在附近找她的那幾個人,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稍微思忖片刻之後,他開口問︰「你的丫鬟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她名叫春隻,身穿一襲淺綠色的衣裳,有一張圓圓的臉蛋,個頭約與我差不多。還有,在她右臉頰的顏骨附近,有兩顆明顯的痣。」司徒菲兒答道。
「有了這些應該很好認,我讓周義去將她帶過來吧!」駱天赫將春隻的這些特徵告訴了周義。
「那就有勞了。」司徒菲兒將剛才那支發簪交給周義,說道︰「帶著這個,春隻認得的。只要見了發簪,她就會過來與我會合的。」
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周義就將春隻給帶了過來。
「小姐真的在這兒!真是謝天謝地!」春隻一臉激動,看起來像是急得快掉下眼淚。
「春隻,你沒事吧?」剛才有沒有遇上麻煩?」司徒菲兒關心地追問。
「沒有,那些人本來追著我,後來似乎覺得事有蹊蹺,又全折了回去,差點把春隻給急壞了,幸好小姐沒事。」
「其實剛才差一點就被逮著了,多虧有這位公子救了我。」司徒菲兒說著,又感激地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駱天赫望著她們主僕倆,心想這兩個弱女子要是真被剛才那幾個壯漢追上,肯定逃月兌不了,而他真心希望她不要被強逼著嫁給不想嫁的人。
「不如這樣吧,二位就搭乘我的馬車,讓我載你們一程到鄰鎮去,這樣也比較安全些,如何?」
「當然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多謝公子,公子是菲兒的恩人。」司徒菲兒由衷慶幸自己遇上了好人。
「不敢當,‘恩人’二字實在太過言重,在下姓駱,虛長姑娘幾歲,不如姑娘就喊我一聲駱大哥吧!」駱天赫笑道。
那抹淺淺的微笑,讓他的臉孔顯得更加俊美迷人,司徒菲兒只覺得自己心口怦亂的情況又更嚴重了些。
「好,謝謝駱大哥。」司徒菲兒輕喊了聲,俏頰微微泛紅。
她那雙頰微紅的模樣,讓她水靈嬌美的容顏多了幾分嬌媚,駱天赫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也不禁想起了剛才摟抱在懷中的軟玉溫香,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芬芳氣味……
他可以感覺到胸口掀起一陣前所未有的異樣騷動,但此刻不是深究這種感覺所為何來的時候。
「別客氣,咱們快點出發吧!要是剛才那些人再度追來,可就麻煩了。」
「嗯。」
司徒菲兒和春隻坐進了馬車,駱天赫則和周義一塊兒坐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