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這是……」
看著雙喜捧到眼前的兩小盆藥草,棠秋羽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小姐,這是呂大夫說要送給小姐的。」
丙然是這樣!
棠秋羽蹙起眉頭,在心里嘆了口氣。
餅去這十天以來,呂大夫幾乎每日都會差人送來一封信息,表明要跟她購買一些藥草。
對此,棠秋羽已暗暗下定決心,倘若呂大夫要的只是尋常可見的藥草,她便要婉拒。
無奈,呂大夫每次所需的藥草,都不是在附近山林間可以輕易采得的,而那讓她找不出理由可以拒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請雙喜代為跑腿,但是這幾天下來,她發現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
每回雙喜將藥草送去醫廬後,呂大夫總會詢問一些與藥草有關的問題,雙喜自然答不出來,只能回來問了她之後再去傳話。
這樣的情況不僅苦了雙喜,也讓她感到頭疼極了。
即便再怎麼遲鈍,她也能察覺出呂大夫近日來的舉動是刻意的,為的是想借此讓她非得親自到醫廬送藥草不可。
為了不讓呈睿哥不開心,也為了避開讓自己尷尬的場面,棠秋羽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呂大夫能快點死心放棄。
然而,看著此刻出現在眼前的兩株藥草,她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呂大夫不僅沒有放棄,反而采取了更進一步的行動。莫非她消極的躲避,反而激起了呂大夫更強烈的意念?
棠秋羽滿臉無奈,甚至嘆了口氣。
她一眼就能辨識出這兩株是什麼藥草,事實上,在她的藥圃里面也有栽種著,那時很久以前呈睿哥就幫她取來的藥草,雖稱不上極度珍貴,但也不算太常見。
「呂大夫為什麼要送它們給我?他明明自己也能照顧它們的。」
「呂大夫說他知道小姐很喜愛栽種藥草,他便透過許多關系,為小姐取得了這兩株藥草,希望小姐能夠喜歡,並且好好地照顧它們。」雙喜據實地轉達了呂大夫的話,臉上也有著滿滿的無奈。
她很清楚小姐根本不想見呂大夫,而呂大夫連日來的舉動,只是給小姐帶來更多的困擾而已。
棠秋羽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煩惱地盯著那兩盆藥草。
相對于每一次呈睿哥送她藥草時,她總忍不住發出由衷的歡呼,此刻看著眼前來自于呂大夫的禮物,她只覺得心情沉重。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才好?」雙喜問道。
她捧著那兩小盆藥草,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因為她看得出來小姐壓根兒不想接收它們。
棠秋羽想了想,在心中作出了決定。
「雙喜,帶上這兩盆藥草,咱們去一趟醫廬吧!」
扁是想到可能將面對呂大夫那過分熱切的目光,她就感到尷尬不自在,然而盡避她的心里再怎麼不想走這一趟,為了避免再這樣下去,她知道自己必須當面和呂大夫把話說清楚。
看到棠秋羽前來,呂永宸的眼底立刻迸射出熱切的光芒。
餅去這些天來,他每日都期盼著能夠見到她。為了達成心願,他總是故意向雙喜提出一些藥草的問題。
原本以為這樣做,可以讓棠秋羽直接前來,但每天的期待都落了空。
即使如此,呂永宸卻沒有死心,反而激起更強的渴望。
他已經按捺太久了,原本他已經因她突然的成親而死了心,卻在妹妹揭穿原來他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並不相愛的夫妻後,再度燃氣追求之心。
壓抑的心情爆發開來,再加上妹妹在一旁煽動與鼓舞,那份想扥到棠秋羽的渴望更是難以抑止了。
他知道妹妹會如此積極慫恿,也是基于想要得到魏呈睿的緣故,但這其實何嘗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盡避壞人姻緣是一件缺德的事情,但反正他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又有什麼好顧忌的?
「棠姑娘。」呂永宸揚起笑容,殷切的語氣透著討好。
棠秋羽避開那令她不太自在的注視,語氣平靜地開口提醒。「呂大夫,或許現在稱我為‘魏夫人’會好一些。」
听見「魏夫人」三個字,呂永宸的表情一僵,而當他看見雙喜捧在手中的那兩小盆藥草時,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這兩株藥草是要送給棠姑娘的,怎麼又帶回來了?」呂永宸問,還是故意稱她為「棠姑娘」。
「呂大夫,這兩株藥草我不能要,還請你收回去。」
「為什麼?」呂永宸困惑地問。
照他的了解,她不是最愛藥草的嗎?他原本以為她收到它們之後一定會滿心感動和歡喜,怎麼卻拿回來退還?
「無功不受祿,況且它們並不是尋常可見的藥草,我怎麼能隨便收下呢?」棠秋羽開口解釋。
「它們的確不常見,我可是為了你,特地請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取得的,光是這兩株藥草,就花了至少半個月的時間才弄到手!」呂永宸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邀功意味,伸手指著其中一盆。「像是這一株,得要穿越好幾條湍急的山澗,才能抵達它們的生長之地。」
「啊?」
听見這番話,棠秋羽一怔,眼底浮現疑惑。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初呈睿哥帶給她那株藥草時,是說他在山林間不小心走錯路,正在尋找出路的時候,無意間見到它的。
「還有這一株,它可就更困難了。」呂永宸又指了指另外一盆藥草。「它長在險峻的高山上,數量又相當少,我請托的人足足在高山上尋覓了三天三夜,還差一點被凍死呢!」
棠秋羽聞言,臉上的神情更驚訝了。
當初呈睿哥在帶來那株藥草時,確切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記不清楚了,但不論哪一次他帶給她多麼罕見的藥草,他總是說得仿佛只是他隨手在路邊采來的一樣輕松容易。
由于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呈睿哥會騙她,所以也只是一直驚嘆呈睿哥的好運氣,對他的說詞沒有懷疑過,可是現在……
看著那兩盆藥草,想著呈睿哥對她的一番心意、對她的呵護與寵愛,會不會……會不會其實只是怕讓她感到愧疚,所以呈睿哥才故意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呂永宸眼看她的表情有些激動,還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誠意給打動了,情緒立刻大為振奮。
他更進一步地說︰「本來,我還想幫你弄一株‘飛龍草’的,只可惜听說長著那藥草的山林里有凶猛的豹子出沒,我請托的人沒敢靠近,要不然這會兒我說不定還能再送上一株‘飛龍草’呢!」
棠秋羽一驚,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有豹子出沒?是真的嗎?」她的嗓音顫抖,一顆心狠狠揪緊。
「當然是真的,據說那豹子可是凶猛得很,倘若有人接近,就會突然竄出來把人咬得尸骨無存呢!」
天啊!這麼說來,先前呈睿哥身上的傷根本不是他所說的從樹上摔跌下來,而是真被豹子抓傷的?!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為什麼不讓她知道他曾經為了她,承受了這麼大的風險?
盡避她還沒有親口向呈睿哥證實,但這一刻她幾乎可以肯定,過去呈睿哥帶給她的每一株藥草,必定都是他費勁了苦心才取得的,而她卻渾然不覺、理所當然似的一直接受著呈睿哥的好意。
沮喪與懊惱驀地涌上心頭,棠秋羽不禁暗暗責罵自己的遲鈍,同時也深深覺得對不起呈睿哥。
她的心底突地升起一股迫切想見到呈睿哥的渴望,倘若他此刻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可能會顧不得旁人的眼光,直接撲進他的懷抱里。
呂永宸見她滿臉激動,還以為自己的心意打動了她。
他欣喜地趨近一步,壓低嗓音輕聲對她說︰「棠姑娘,只要你來到我的身邊,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努力為你取來的。」
棠秋羽原本沉浸在滿心的感動中,一听見這番話,她錯愕地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呂大夫,請別再說這種話了!」她蹙起眉頭,語氣帶著譴責。
「不?為什麼?」呂永宸微詫,她此刻的反應和他預期的截然不同。
「呂大夫,我已經成親了。」棠秋羽正色地提醒道,同時退了一步,和呂大夫拉開距離。
雙喜雖然沒听見剛才呂大夫的話,但見了小姐此刻的態度,立刻機靈地察覺不對勁。
她很快地靠了過來,保護地站在小姐身側。
呂永宸對棠秋羽出乎意料的態度相當懊惱,情緒激動下顧不得控制嗓音,反正這會兒醫廬里也沒有外人在。
「你們只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又不相愛!」呂永宸嚷道。
「胡說!我和呈睿哥時真心相愛的!」棠秋羽氣憤地反駁。
「但盈雪明明說你們根本不相愛!」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對呈睿哥的感情,但是無論如何,此刻我可以萬分肯定我和呈睿哥時一對相愛的夫妻,我們永遠也不會離開彼此的。」棠秋羽語氣堅定地說。
從她認真的神情,呂永宸可以看出她對魏呈睿堅定的情意,那讓他臉色瞬變,仿佛受了嚴重的刺激。
先前她突然成親,已經狠狠打擊了他的心,好不容易又燃起希望,剛才他甚至一度相信她會選擇投入自己的懷抱,想不到這會兒,她竟然又再度將他推入失望的深淵中!
不!她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他?一會兒給他希望,一會兒又讓他絕望,這是在耍著他嗎?
「今日我特地來退還那兩盆藥草的,還有,往後也請呂大夫別在跟我訂任何的藥草了,告辭,」
呂永宸的情緒正激動,這會兒又見她要走,原本就動搖的理智和冷靜徹底消失,他要做些什麼來留住她才行!
「等等!」
他伸手要去拉棠秋羽,雙喜立刻機靈地擋在主子面前。
「呂大夫,請自重。」雙喜提醒道。
「你給我滾開!」
呂永宸氣得狠狠推開雙喜,出手抓住了棠秋羽的手腕。
「呂大夫?請放手!」棠秋羽掙扎著,卻掙月兌不開。
「不!我不放手!你應該是我的,我是大夫,而你栽種藥草,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呂永宸失態地抓著棠秋羽的手不放,甚至還忽然湊上前去,要親吻她的紅唇。
就在棠秋羽駭然大驚,拼命想逃開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一盆藥草狠狠砸在呂永宸的頭上。
「哇啊——」
呂永宸痛呼一聲,撫著受傷的腦袋,憤怒地回頭瞪著膽敢拿其中一盆藥草砸他的雙喜。
他怒吼一聲,本來想揮拳揍床戲,但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忽然被一股力道往後扯,而下一瞬間,一個拳頭迎面而來,打得他重重撞在一旁的牆上,頹然摔倒在地。
棠秋羽被這一連串粗暴的混亂給嚇壞了,她先是瞪大了眼看著瞬間倒地的呂永宸,才回頭一看,驚訝地看見了魏呈睿。
「呈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