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馴主 第1章(2)

上官迎曦花了許多時間,重新在湖畔尋尋覓覓。

當她好不容易又摘到幾株「山胭脂」後,身上的衣裳也已經半干了,而等她踏上歸途,都已經快要午時了。

「唉,至少今日的午膳有著落了。」

她無奈地帶著那幾株「山胭脂」返家,才一踏進大門,就突然听見屋內傳來一陣陣哭聲。

天啊!出了什麼事?!

上官迎曦大驚失色,立刻奔了進去,就見弟弟上官朝陽趴在桌上,正難過地哭泣著。

「朝陽,怎麼了?」她連忙問道。

上官朝陽抬起頭來,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孔上,掛著兩行淚。

「姊姊……我……我……」上官朝陽支支吾吾的,豆大的淚珠再度自他的眼眶滑落。

盡避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但是此刻那一副楚楚可憐的哭泣模樣,簡直比女人還要女人。

「究竟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上官迎曦急著追問,簡直擔心極了。

十七年前,娘懷了龍鳳胎,臨盆的那個清晨,娘先是順利生下了她,但是輪到要生弟弟的時候,卻遲遲生不出來。

折騰了一個時辰後,娘因為失血過多,不幸喪命,而弟弟雖然好不容易被產婆接生出來,卻已臉色青紫,經過一旁大夫的搶救,才總算撿回一條小命。

可盡避從鬼門關前被救了回來,弟弟的身子卻孱弱不已,三天兩頭就病倒,自幼就成天躺在房里靜養。

隨著年紀漸增,弟弟雖不再動不動就染病,體質卻仍不見好轉,那蒼白的臉色、縴瘦的身軀,簡直不比姑娘家強健到哪兒去。若是換上她的衣裳,走在街上,八成會被誤認為是她。

由于爹娘都已經不在了,對于這個柔弱的弟弟,上官迎曦自覺有著照顧、保護的責任與義務。

「朝陽,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快說呀!」上官迎曦心焦地追問。

上官朝陽又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說道︰「姊姊,我剛才自己一個人上街去逛逛,結果……結果逛到郭老板的古董商行時,不小心……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花瓶……」

「什麼?!」上官迎曦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打破東西必須照價賠償,這道理她懂的,可是……家中哪有多余的銀子可以賠償?更別說打破的是古董商行里的花瓶了,那肯定價格不菲啊!

「那只花瓶……值多少銀子?」上官迎曦鼓起勇氣問道。

「郭老板說,看我不是故意的,也不多賺我銀兩了,就算……就算我一百兩銀子……我已經簽下了字據,最遲一個月內必須償還……」

「一個月內要償還一百兩?!」上官迎曦驚呼一聲,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本來那花瓶是要賣兩百兩的!」上官朝陽急急忙忙地補充。

上官迎曦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不管是兩百兩還是一百兩,咱們都拿不出來呀!事實上,就算郭老板再好心地少拿一半,也不是我們負擔得了的。」

上官朝陽一听,自責的淚水又溢出眼眶。

「那該怎麼辦?都怪我不好,連只花瓶也拿不穩,真是太不中用了,只會給姊姊惹麻煩……」

看他那一副自責萬分的模樣,上官迎曦實在不忍心。

對于這個弟弟,她有著極大的寬容與愛護,因為她總覺得明明他們是一對孿生姊弟,應該同樣健康才對,但卻……

每次看見弟弟受到病魔的摧殘,她就覺得自己仿佛一出世就搶走了本該屬于弟弟的健康,也因為懷著這樣的一份愧疚,在爹病逝之後,她便一肩挑起養家活口的責任,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朝陽,別這麼想,這只不過是一場意外。」她安慰道。

「可是……一百兩銀子,咱們該怎麼辦才好?」上官朝陽仍舊哭喪著臉。

「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法子的。」

「真的嗎?」

上官迎曦還想安慰幾句時,突然听見有人敲門。

「迎曦、朝陽,你們在嗎?」隔壁周大娘爽朗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

上官朝陽不想讓別人瞧見他哭泣的模樣,轉身躲到了房間里去。

上官迎曦為了不想讓周大娘擔心,先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後,才前去開門。

「周大娘,有什麼事嗎?」

「喏,迎曦,這個給你。」周大娘塞了一甕腌醬瓜到她手中。「這是我剛腌好的醬瓜,分給你一些。」

「謝謝周大娘,老是受到你的關照,真是不好意思。」上官迎曦由衷地道謝。

周大娘是個年近五十歲的婦人,既熱心又慷慨,對他們姊弟倆照顧有加,時常帶一些吃的東西過來,讓她感激在心。

「自個兒種的瓜,自個兒動手腌,根本不值錢,你就甭跟大娘客氣了吧!對了,迎曦,今兒個我從‘鳳歌酒樓’的店小二那兒听說,有一份可以賺一百兩銀子的差事呢!」

「什麼?一百兩銀子?」上官迎曦一听,眼兒都亮了起來。

她剛剛才在煩惱該去哪兒張羅一百兩銀子賠給郭老板呢,難道事情立刻就出現了轉機?

「是啊!」周大娘說道︰「有個剛從江南來的大夫,名叫嚴子洛,听說他的醫術不凡,一出手就治好了老掌櫃的痼疾,而他打算在江彌城停留一段時間。」

「那一百兩銀子的差事是……?」上官迎曦問道。

「那位嚴大夫不只要店小二幫他找一間清靜的住所,還要店小二幫忙找個助手兼奴僕,一個月就有一百兩銀子吶!」

「真的嗎?」上官迎曦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是當奴僕,竟然就能夠得到一百兩銀子?這數目會不會太夸張了?

「我還悄悄請店小二幫忙,暫時先別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免得其它人也來跟你爭這一百兩銀子呢!」周大娘又說。

由于上官迎曦曾經拜托過周大娘,只要有掙錢的機會務必要告訴她,因此一得知這個消息,周大娘就立刻趕來通報。

那店小二知道上官家的經濟拮據,因此也答應若她沒能接下這份差事,再把這個消息放出去。

「太好了!多謝大娘!」上官迎曦感激地道謝。

盡避心里對這麼高的酬勞存有疑惑,但是既然那人是一名大夫,應當不至于害人吧?再說,她實在急需一百兩銀子來償還郭老板,若是不把握這個大好機會,真不知道還能上哪兒去籌錢。

「那我該上哪兒去找那位嚴大夫呢?他在‘鳳歌酒樓’嗎?」她連忙追問。

「不,店小二有個弟弟,在近郊有一間小屋,那里既清幽又安靜,正好符合嚴大夫的要求,這會兒店小二的弟弟已經搬了出來,將屋子讓給嚴大夫住。」周大娘連那間屋子的地點都先幫上官迎曦詢問清楚了。

上官迎曦仔細記下了地點。「我知道了,謝謝周大娘!」

她的美眸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不論當那個嚴子洛的奴僕有多麼辛苦,這份差事她都做定了!

既然知道了有賺一百兩銀子的大好機會,為了避免被別人捷足先登,搶走這份差事,上官迎曦在用過午膳之後,便立刻動身。

循著周大娘告知的地點,她一路前往江彌城近郊,沿途的綠意盎然和徐徐清風,讓人神清氣爽。

「這兒果然相當清幽。」她愉悅地彎起紅唇。

這一路走來,沿途只看見零星的幾戶人家,往來的路人更是寥寥可數。待在這樣的地方,確實不會受到太多的干擾。

她一邊走著,一邊猜想那位名叫嚴子洛的大夫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既然他的醫術卓絕,應該有點年紀了吧?說不定就像江彌城里的幾個大夫一樣,都是年逾半百、白發蒼蒼的老人家。

「不知道他千里迢迢從江南到這兒做什麼?」她喃喃自語,逕自在心里猜測了起來。

說不定他是一邊雲游四海,一邊到各地幫人看診治病,老人家還這麼仁心仁術,真是了不起呢!

一股尊敬感油然而生,她一定要努力爭取到這份差事,然後在這段期間內盡心地服侍、照料他老人家!

上官迎曦沿著石子路繼續前進,又走了約莫一刻鐘之後,忽然隱約聞到一股藥味,隨著徐徐清風飄來。

由于弟弟自幼體弱多病,她三天兩頭幫著煎藥,因此對這種草藥的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這下子更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方向。

她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瞧見一幢簡樸雅致的屋子,屋外搭了個簡單的棚子,還擺了幾張桌子,而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棚子中忙碌著。

「咦?」

她的腳步一頓,詫異地愣住了。

那個看起來正準備煮水煎藥的身影,跟她預期中的老人家差很多,看起來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

除了驚訝之外,讓她心生困惑的是--那身影看起來怎麼竟有點眼熟?

「奇怪……怎麼會呢?」

她並不認識一個叫做嚴子洛的大夫呀!況且,這男人不是才剛從江南來的嗎?她這輩子可從不曾離開過江彌城,又怎麼可能見過他?

正當上官迎曦滿心困惑之際,那男人正好微微轉過身來。

一看清楚他的模樣,她霎時僵住,一雙美眸瞪得更大了。

不會吧?!

眼前這男人……不就是今天上午搶走她那半籃「山胭脂」的家伙嗎?他竟然就是嚴子洛?!

原先腦中勾勒出的白發老大夫形象霎時被抹去,而本來她心中對于「老人家」的敬佩也瞬間煙消雲散。

看著那男人冷峻的臉孔,想到他稍早惡劣的行徑,上官迎曦就驀地感到一陣氣血翻涌。

她很想沖上前去,討回自己辛苦摘來的「山胭脂」,更想轉身離開,不願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但是她的雙腳卻宛如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

為了一百兩銀子,無論如何她得忍呀!

要是沒得到這份差事,她要上哪兒去籌一百兩銀子賠給郭老板?

上官迎曦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她深吸口氣,在心里做足了準備之後,才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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