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望去,就見她的腳邊擱著一只竹簍,里頭不知裝了些什麼,而她正從一旁的草叢里抱起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瞧起來似乎是只兔子。
「小家伙,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喬貝兒抱起一只約莫巴掌大的野兔,輕聲問道。
自從爹娘帶著妹妹去避禍,已經過了三日,剛才她閑來無事,索性到山中各處去采藥。
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她已采滿了一竹籃的藥草,正當她打算回去時,不經意地瞥見一旁的草叢中有影子晃動。
她好奇地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只兔子,而瞧牠窩在草叢中動作遲緩的模樣,她心生疑惑,忍不住上前檢視。
「呀!真的受傷了……」看見兔子腿上有個滲血的傷口,喬貝兒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蒼白。
最怕見血的她,盡避那傷口並不嚴重,仍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克制不住想要扔下兔子、遠遠逃開的沖動,但她卻很努力地忍住了。
以往若是踫上了這樣的情況,她還可以趕緊請娘來救治兔子,可這會兒娘不在身邊,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倘若連她也離開了,那這只受了傷的可憐兔子豈不是沒人能幫助牠了嗎?
喬貝兒暗暗深吸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並迅速從竹籃中取出幾種她要的草藥,動手揉成藥汁,迅速涂抹在兔子的傷腿上。
「別害怕,我會幫助你的,能夠在這兒遇著我,算你這小家伙走運呢!」她一邊動手、一邊說話,藉以轉移自己對鮮血的注意力。
抹上藥汁之後,喬貝兒迅速撕下一小塊衣角,幫兔子包扎。
她的包扎技巧原本就很熟練,為了縮短見血的時間,她的動作更是迅速利落,不一會兒工功夫就已包扎妥當,而她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好了。」她笑著對兔子說︰「放心吧,你腿上敷的可是『芙蓉神醫』的獨門配方,過不了多久,你很快就又能蹦蹦跳跳的了。」
任東旭將她為兔子敷藥療傷的舉動全看在眼里,此刻又听見了她的話,對于她的身分不再有任何懷疑。
是了,她肯定就是大伙兒口中擁有頂尖醫術的女大夫了,剛才她包扎傷口的動作,比懸壺了數十年的李大夫還迅速利落許多。
眼看她抱著兔子、拎起竹籃,準備要離開,任東旭正打算上前,黑眸忽然一瞇,察覺了可疑的動靜。
下一瞬間,一只體型龐大的狗兒忽然從一旁的草叢竄出,一雙泛著凶光的眼楮直直地盯著那姑娘與她手中的兔子。
喬貝兒倒抽一口氣,被這只大狗嚇了一大跳。
這里她已待了好幾年,即使在山中四處采藥,也從不曾遇過什麼凶禽猛獸,就算偶爾會遇見幾只狗兒,牠們也大多相當友善,可眼前這只卻不一樣。
牠看起來骨瘦如柴,或許是餓壞了,此刻正神色猙獰地盯著她懷中的兔子,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攻擊她們,那齜牙咧嘴的凶惡模樣,看起來駭人極了。
喬貝兒忐忑不安地退了幾步,轉身想要逃跑,但卻因為太過心慌而不小心跌了一跤。
她害怕地轉身,本以為會看見狗兒張大了嘴朝她撲來,可卻瞧見一道身影疾如閃電般地躍至眼前。
她驚訝地一怔,抬頭一望,就見眼前是個高大挺拔的男子,那昂然矗立的身影讓她霎時安心不少。
任東旭擋在她的面前,一雙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大狗。
那只狗兒本想攻擊喬貝兒,卻被突然出現的任東旭給嚇了一跳,而牠似是忌憚于任東旭散發出來的強悍氣勢,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那狗兒似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是這男子的對手,不甘心地低狺了幾聲後,轉身竄進樹叢,不一會兒已消失無蹤。
確定那只大狗離開之後,任東旭回過頭,本想問身後的姑娘有沒有受傷,然而一瞧見她的容貌,他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罷才隔了一段距離,沒能瞧清楚她的模樣,只覺得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沈靜優雅的氣質。
此刻一見,她那白皙小巧的臉蛋上,有著精致絕倫的五官,那姣美的容顏加上清靈月兌俗的氣質,讓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謫世的仙子。
他暗暗心想,難怪她在義診時總要以面紗遮住自己的容貌,該是不希望驚人的美貌為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吧!
當任東旭情不自禁地凝望喬貝兒的時候,喬貝兒也仰起頭望著他。
餅去她從沒見過像他如此俊朗出色的男子,不僅有著陽剛俊朗的臉孔,渾身還散發出一股難以忽視的強悍氣勢。
不知怎地,光是望著他的俊臉,她的一顆心就莫名地怦然跳動……
「姑娘,有沒有受傷?」任東旭回過神之後,關心地問。
喬貝兒一怔,趕緊揮開心里異樣的騷動。她心想,自己該是被剛才那只野狗給嚇壞了,才會一時間有些反常。
她趕緊抱著兔子,徑自站了起來。
「我沒事,多謝公子相助,那……後會有期了。」淺淺一笑之後,她拎起竹籃打算離去,卻被他給攔住了。
「等等,姑娘請留步。」
「公子還有事嗎?」喬貝兒疑惑地望著他。
任東旭點了點頭,說道︰「在下任東旭,家住蘇州城北,前些日子家父染了病,而在下听聞揚州有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所以特地前來,想請大夫前去醫治我爹的病癥。」
妙手回春的女大夫?這位公子指的應該是娘吧!
喬貝兒猶豫了一會兒,心想她既然答應了娘會幫忙義診,因此也就沒有刻意提及自己並非他所以為的女大夫。
「妙手回春不敢當,但我確實會點醫術,就不知令尊患了什麼病癥?」她開口詢問。
任東旭只當她的話是謙虛,說道︰「城里的大夫說是怪病,不僅束手無策,還說情況相當不樂觀。」一提起爹的病,任東旭的俊顏就滿是擔憂。
喬貝兒聞言輕蹙起眉頭,心里暗暗喊糟。
她的醫術雖然不輸尋常的大夫,可畢竟還是差娘一大截,倘若一般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了,她說不定也幫不上忙呀!
可是,既然她知道了這件事,不親自去診視也放心不下,況且這位任公子才剛挺身相助,若是拒絕他也實在說不過去。
拿定主意之後,喬貝兒說道︰「好,公子先到山腳下的那座村落外等著吧,我先回去準備準備,一會兒就去與公子會合。」
她心想,去蘇州診視他爹之後就立刻趕回來,頂多花去兩、三日的時間,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喬貝兒抱著兔子、拎著竹籃,蓮步輕移地轉身離開。
望著她縴細的身影,任東旭的神情有些猶豫。
一想到剛才那只凶惡的大狗,他就實在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在山中獨行,萬一又踫上了麻煩,那可怎麼辦?
放心不下的他,索性一路悄悄地尾隨,暗中保護她的安危。
見她進了一幢雅致的宅院,過了將近兩刻鐘之後拎了只藥箱出來,他又繼續暗中護送她下山。
直到快抵達山腳,任東旭才施展輕功,先一步前去找他的馬兒,再迅速帶著馬兒趕往相約的地點。
當喬貝兒來到山腳下的村莊外,就見任東旭已在那兒等著了。
「任公子,久等了。」
「別這麼說。對了,還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喬貝兒。」
「喬姑娘先上馬吧!」任東旭拍了拍他的坐騎,說道︰「等進揚州城之後,在下再雇輛馬車給喬姑娘乘坐,一路上也舒服些。」
「呃……」喬貝兒抬頭望著馬兒,眼底浮現一絲躊躇。
她雖然不怕馬兒,可卻不曾騎乘過,而他的坐騎如此高大,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坐上馬背。
瞧出她的遲疑,任東旭問道︰「喬姑娘不曾騎過馬?」
「欸。」喬貝兒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別怕,牠的性情還算溫馴,只要坐穩、抓牢了,就不會有問題。」任東旭向她保證。
他的坐騎雖有千里腳程,但性情相當穩定,是個頗為可靠的伙伴。
「可……我不知該如何上馬。」喬貝兒的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原來如此,那恕在下失禮了。」
任東旭抱起喬貝兒,將她安置在馬鞍上。
一確定她坐穩了,他立刻松手,並沒有多余的踫觸,然而喬貝兒心跳的節奏卻驀地亂了。
盡避只是一瞬間的接觸而已,但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量與大掌的溫熱……
任東旭以為她會害怕,開口保證道︰「喬姑娘放心,在下絕不會讓妳摔下馬背的。」
他牽起馬兒,帶著她一路往揚州城的方向走。
為了將她心中的不安減到最低,他刻意讓馬兒放慢了腳步,一路上緩慢而安穩地走著。
喬貝兒起初確實有些緊張,但她很快地發現坐在馬背上相當安穩。
她逐漸放松了心情,享受微風拂面的舒適感受,目光忍不住落在前頭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回想起剛才遭遇那只凶惡的狗兒時,他挺身而出的保護,她的心底就涌上一股暖意;再想到先前他提起他爹的病情時,俊臉上難掩的憂慮,她就在心底發誓一定要竭盡所能地治療他爹,就算不能完全治愈,至少也要撐到娘回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