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從天降 第1章(2)

龍劍青在心里迭聲咒罵,而盡避他已醒來,但被猛烈撞擊的痛楚與強烈暈眩仍沒有放過他。眼前景物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被黑暗攫去意識。

「少爺,現下該怎麼辦?」護衛問道︰「這姑娘看起來受了傷,還昏迷不醒,屬下們該怎麼處置她?」

龍劍青虛弱地喘氣,氣惱地瞪了那仍昏迷不醒的人兒一眼。

這個姑娘倒好,天外飛來撞上他之後就昏迷了過去,留下一團混亂讓別人來收拾。

這會兒他既不知道她的姓名,更不清楚她的來歷,又不能將她扔在路邊棄之不顧,還能怎麼辦?

「就……把她也……一起……帶回去吧……」

龍劍青才剛說完不久,一陣劇烈的暈眩就驀地襲來,攫住他的意識,讓他昏了過去。

「唔……疼……」

一陣陣筋骨體膚的疼痛,將古香荷從昏迷中擾醒。

她虛弱地申吟了聲,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由于意識仍昏沈,她先是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景物,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似的驚醒過來,美眸流露出一絲警戒的光芒。

眼看寢房里沒有其他人在,她立即伸手探向自己身上,觸模到藏在懷中的某樣東西,並將它取了出來。

那是一本有著玄黑色封皮的醫書,從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對她而言卻是極為珍貴。

「好險還在……幸好我沒把它給弄丟……否則我豈不是太對不起死去的師父了嗎……」

她青蔥般的玉指輕撫著書皮,想起已逝的老人家,美眸不禁泛起了淚光。

十七年前,在她出世的那一晚,在江南一間茶樓當伙計的爹發生意外去世,娘勞心勞力、含辛茹苦地照顧她,卻因為積勞成疾,把身子骨都給弄壞了。

還記得七歲那一年,娘染了重病,她哭著到醫廬求大夫醫治娘,卻因為拿不出銀兩而被伙計趕了出來。

當時她絕望又無助地坐在街上嚎啕大哭,正好遇上為了采藥途經江南的名醫曹東源。

在問清楚她哭泣的原因之後,曹大夫便隨她到家中去看娘。

無奈,曹大夫雖然有著頂尖的醫術,娘卻早已病入膏肓,五髒六腑都嚴重衰竭,已是回天乏術。

由于沒有其他可以投靠的親戚,娘擔心死後年幼的愛女會淪落為乞兒,在臨終前懇求曹大夫收留她。

得知她孤苦無依的困境,曹大夫好心答應了娘的懇求,不僅將她帶在身邊,還收她為徒,除了傳授醫術之外,還讓武藝不錯的師叔曹東旭教導她一些功夫。

只可惜,她壓根兒就不是習武的料,唯有輕功還算馬馬虎虎過得去,好在她對于醫藥極有天分,總算是沒有辜負師父的期望。

師父常夸贊她不只習得良好的醫術,還有著單純美好、善良熱忱的天性,對她很是疼愛,就連師叔也待她非常親切,將她當成自家人般照顧,讓她這十年來過著平靜又安穩的生活。

十多天前,高齡七十的師父病逝,臨終前師父屏退了同住的師叔和奴僕,將她叫到病榻旁,悄悄將這本醫書交給她,要她謹慎地收藏好。

據師父說,這本醫書是百余年前,師父的師祖——有著「再世華佗」美稱的曠世神醫李遙景所撰寫的。

在這書中,不僅詳述了各種奇癥怪病的治療方法,還記載著許多罕見毒物的調制、解毒之方,因此它不僅是習醫之人夢寐以求的珍寶,更是一些使毒門派亟欲得到的寶典。

由于它價值連城,過去數十年來,江湖上一直有不少人提出高額賞金,想要取得此書。

只因為曾師祖的徒弟眾多,而各徒弟又開枝散葉收了不少弟子,因此想要調查醫書的下落並不容易。

為了不讓這本由曾師祖所傳下的醫書成為他人搶奪牟利的工具,更為了不讓它成為不軌之徒下毒害人的幫凶,師父一直將它藏在極為隱密之處,從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

如今師父臨終之前,沒有將這本醫書交給師叔,而是托付給她珍藏保管,足見對她的信任與期許。

「師父放心,香荷就算是丟了性命,也一定會保護好這本醫書的!」古香荷緊握著手中的醫書,堅定地低語。

在師父過世之後,她一直謹遵師父的叮囑,謹慎地貼身收藏著醫書,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想不到,前天夜里,有一名黑衣蒙面人趁夜溜進她房里。

當時她尚未睡著,一驚覺有人潛入房里,她先佯裝熟睡,趁黑衣人毫無防備之際,抓起枕頭狠狠砸向黑衣人。那只軟綿綿的枕頭自然沒有半點攻擊力,只能為她爭取一些逃出寢房的時間。

無奈她還沒來得及逃出房門,黑衣人就抓住了她,喝問她醫書的下落。她在大驚之余,機靈地狠狠踹向黑衣人的脛骨,乘隙逃月兌。

她本想去向師叔求救,但是黑衣人很快地追了過來,截去她的去路,勢在必得地攻向她。

當時她方寸大亂,等不及師叔或家中奴僕前來搭救,就在黑衣人的追逼之下倉皇失措地逃出家門。

一路上,那黑衣人緊追不舍,由于她的武功不濟事,盡避奮力對抗,她仍是在交手時負傷。

幸好,當時的打斗聲引來正在附近巡邏的兩名官差,讓那個黑衣人有所忌憚地逃走,兩名官差也立即追去。

盡避自己暫時安全了,但是她知道那黑衣人在擺月兌了追去的官差之後,肯定還會來找她,因此她根本不敢返回住處。

雖然師叔的武功不錯,但她並不知道黑衣人是否還有同伙,會不會給師叔或家中奴僕惹上殺身之禍?

除此之外,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師叔解釋黑衣人的意圖,畢竟她答應了師父不對任何人透露醫書一事。

茫然無助的她,也只好先帶著醫書逃亡。

「到底……那黑衣人是誰?又是怎麼知道我有這本醫書的呢?」古香荷大惑不解地蹙緊眉心。

為了不被那名黑衣人逮住,這一路上她迂回地繞路,躲躲逃逃,絲毫不敢稍作停歇。

昂傷又連夜逃亡的她,不僅沒有銀兩投宿客棧,也不敢露宿荒郊野外,不曾合眼且只匆忙摘些果子果月復的她,幾乎耗盡了體力,最後完全是憑靠著意志力在支撐著她。

當她稍早逃進那片山林時,察覺到自己就快要撐不住了,正急忙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休憩,卻听見林子里傳來了騷動聲,她只好勉強施展輕功,躲藏在枝葉茂密的樹梢上。

她還記得自己看見了好幾名護衛、奴僕打扮的男子,扛著一頂轎子經過,她也記得自己打算等那些人離開之後,再趕緊尋找安全的藏身之處,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八成是昏了過去,從樹上摔落了吧……」她喃喃猜測道,畢竟當時她的體力早已耗盡,突然昏過去也不是值得意外的事。

在她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既然這本醫書還在她的身上,而她也還活得好好的,那她肯定不是落入黑衣人的手里。

那麼……是當時乘坐在轎子里的人,將她帶到這里的嗎?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分?會是她能夠信賴的人嗎?

她現在是否安全無虞?是否已徹底擺月兌了那名黑衣人?

還有,究竟那個黑衣人是誰?怎麼知道醫書的事情?當初師父在交給她這本醫書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在場呀!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古香荷的腦袋脹痛,胸口也悶得發疼。

她撫著自己的胸口,唇邊露出一絲苦笑。醫術精湛的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情況。

盡避她的傷並不會危及性命,但她在與那名黑衣人交手時仍受了些內傷,那可不是在床榻上躺個一、兩天就能復原的。

「唉……現在我該怎麼辦……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療傷才行……」

就在古香荷蹙眉思忖的時候,忽然听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趕緊收斂心思,將那本醫書藏回身上。

醫書才剛藏好,房門就被打開來。

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走了進來,當她看見床上的姑娘已經醒來,臉上也沒有露出半點驚喜或友善的笑容。

「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古香荷客氣地開口詢問。

「這里是定安將軍府。」丫鬟小月語氣冷淡地回答。

她從其他奴僕那兒听說了剛才在林子里發生的事,這個來歷不明的姑娘撞上了少爺,害少爺這會兒仍昏迷不醒,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自幼就進將軍府當丫鬟的她,對主子是絕對的忠誠,因此對于這個害慘了少爺的姑娘實在很難有什麼好臉色,倘若不是總管吩咐她過來看看這姑娘是否醒了,她根本就不想過來。

「這兒是將軍府?」古香荷驚訝地瞪大了眼,她這輩子還不曾見過什麼皇親國戚哪!

「姑娘將我家少爺撞暈之後,也跟著暈了過去,由于不知道姑娘的身分來歷,當然也只能將姑娘帶回將軍府了。」小月的語氣充滿了責怪。

迸香荷聞言更加詫異了。「什麼?我……我不只昏了過去,還將你們少爺給撞暈了?」

小月忍不住又道︰「咱們少爺原本就病得不輕,被姑娘重重一撞之後,更是當場暈了過去,直到現在都還沒清醒過來呢!咱們少爺是何等的尊貴,要是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嗎?」

「我……」

迸香荷一陣語塞,心里愧疚不已。

盡避她不是有意摔在別人身上,但確實給人造成了困擾與傷害,那讓她覺得自責極了。

「你家少爺病了?是什麼病?」她開口問道,心想或許她可以為自己的無心之過做點彌補。

小月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麼病,一連看了好幾個大夫都查不出病因,都半個多月了也一直未見好轉。」

已經大半個月了還查不出病因?看來他們家少爺果然病得不輕。

迸香荷委婉地說道︰「是這樣的,我叫古香荷,其實我也是一名大夫,不如讓我去瞧瞧,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你是個大夫?」小月一臉懷疑,實在看不出這個負傷昏迷的姑娘是一名大夫。

迸香荷看出小月的疑惑,開口道︰「我自幼習醫,醫術還過得去。」

她這話說得十分謙虛,其實她的醫術比尋常大夫要高明許多,一些怪病罕癥即便不曾親自踫上,師父也曾向她提過,況且她身上還有曾師祖所傳下的珍貴醫書,相信應該能夠幫得上忙。

「讓我去瞧瞧吧!說不定我能夠找出你家少爺的病因,況且我也想當面向他道個歉。」

「這……」小月一陣猶豫,畢竟這件事不是身為丫鬟的她能夠決定的。「奴婢還得去請示夫人。」

「那就有勞姑娘了。」

「好吧!迸姑娘先在這兒等等。」小月轉身退出了寢房。

迸香荷吁了口氣,蹙眉忍耐著自己身體的不適。

盡避自己身上帶著傷,體力也尚未完全恢復,但她仍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畢竟這會兒有更需要幫助的人。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無心之過,害得別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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