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先躺好。」
迸香荷將龍劍青扶回寢房之後,讓他躺上了床榻。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襟,查看他的傷勢。
原本她提心吊膽的,就怕他傷到了要害,但看起來情況比她所擔心的要好許多,只是一些不太嚴重的皮肉傷而己。
她稍微松了一口氣,眉心卻還是緊蹙著的。
就算他傷得並不嚴重,但是讓鋒利的刀刃劃過胸口,能不痛嗎?
「很疼吧?」她關心地問。
「還好,不礙事的。」龍劍青語氣輕松地回答。
這點皮肉痛和先前他發病時的劇烈痛楚相較之下,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迸香荷眼見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真的並不感到疼痛難受,這才終于定下心神。
然而,當她緊繃的清緒一放松,這才想到自己剛才竟沖著他激動發怒,大聲斥責,霎時尷尬得直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老天!她剛才未免太沖動了,不知道他心里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簡直像個罵街的潑婦?
迸香荷的心里懊惱極了,就在她有些沮喪地打算動手為龍劍青上藥時,他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呃?怎、怎麼了?」
她望著他的俊顏,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倘若這會兒為她自己把脈,肯定會發現她的脈傅跳動快得不象話吧!
「你的手怎麼了?」
「我的手?」
迸香荷一時還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問什麼,直到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才看見了自己的手指。
先前她不小心燙著了自己,已上了藥並且包扎起來。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意外。」
她扯出一抹略帶心虛的微笑,輕描淡寫地帶過,心里暗暗希望他別再問下去,因為她在他面前出的糗已經夠多了!
只可惜,龍劍青對她的避重就輕並不滿意。
他皺著眉頭,追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是怎麼傷到的?」
「就……煎藥時燙著了。」古香荷尷尬地承認。
听見她的回答,龍劍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心疼地輕責道︰「煎藥對你來說,不是應該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嗎?怎麼還會這麼不小心?」
迸香荷的心里一陣委屈,忍不住月兌口道︰「還不是因為太擔心你的安危了,所以才會一一」
話說到一半,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心思,白皙的俏顏霎時紅燙似火。
「呃……我……我是說……我……其實我……」
她試著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因為思緒一片混亂,結結巴巴了老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龍劍青的目光一暖,深深地凝望著她,心里既感動又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很疼嗎?」
他溫柔的目光和憐惜的語氣,讓古香荷的心跳如擂鼓,臉上的紅暈也更深了。
「還好,早已經不疼了。」
她輕聲回答,害羞地想怞回自己的手,他卻沒有松開,像是打算就這麼繼續握著她不放手。
「你……你這樣我要怎麼幫你上藥?」她臉紅地提醒。
龍劍青這才終于松了手,而古香荷趕緊取來一盆清水,以沾濕的帕巾輕輕為他拭凈血污,再幫他上藥。
「還好這幾道傷都並不深,很快就會復原了,但是你的功力還沒完全恢復,可別再這樣涉險了。」古香荷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開口叮嚀。
見她的眉頭再度蹙起,那神情語氣都顯露出對他的真心關懷,龍劍青只覺得胸口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給脹滿。
「對不起。」他開口低語。
「呃?」古香荷一楞。「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因為他的心里在乎她、喜歡她,本該竭盡所能地保護她,不讓她難過,但他卻讓她焦慮擔心了一下午,實在太不應該了。
「我的傷,你這麼仔細地上藥、包扎,那麼你自己手上的傷呢?可有好好的處理?」
他的目光擔心地落在她的指上,那看起來似乎只是隨手包扎起來而己。
「呃?有……有啊……」古香荷答得有些心虛。
其實當時她仍滿心惦掛著他的安危,根本沒有心思好好地處理自己的傷,只隨意上點藥就包扎了起來。
龍劍青看出她眼底的心虛,實在沒辦法安心。
「真的有好好處理?」
迸香荷趕緊說道︰「我只是輕微燙著了一下,本來就不嚴重,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早可以拆下了。」
龍劍青聞言拉起她的手,輕輕解開她指上的包扎,仔細地審視,就見白皙的五指上只有微微泛紅,看起來確實沒事。
「還好,下回小心點兒,可別又弄傷了自己,知道嗎?」
他關心的叮囑,讓古香荷感受到他的在乎,她的胸口掀起一陣甜蜜的怦動。
她含羞的神情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動人,讓龍劍青心動不已。
龍劍青親昵地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臉紅的嬌美模樣,真令人百看不厭。
「香荷。」他開口低喚了聲。
听見他用低沈渾厚的嗓音輕喊自己的名字,古香荷的心不爭氣地怦然狂跳,眼角眉梢的嬌羞喜悅更是泄漏了她的心情。
「什、什麼事?」她臉紅心跳地問。
「香荷,我……」
龍劍青正想要向她表露心意,並打算開口要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時,房外卻突然傳來了他娘的叫嚷和腳步聲。
「劍青!劍青!我听說你受傷了?」
韓靜蓮的人還沒到,那焦慮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暖昧親昵的氣氛霎時被打破,古香荷匆忙怞回自己的手,臉紅心虛地從床邊退了開來。
龍劍青不禁在心里暗嘆可惜,看來他得另外找機會向她表明心意了。
韓靜蓮很快地推門而入,由于心里惦掛著兒子的傷勢,她的眼里只忙著打量龍劍青,沒有瞥向一旁仍忙著臉紅的古香荷。
「劍青呀,你先前的病都還沒完全痊愈,何必這麼急著去抓那個惡徒呢?」她滿臉焦慮地說。
「娘別擔心,我只是一點皮內傷,根本不礙事。」
「真的嗎?」韓靜蓮仍不太放心地蹙著眉頭。
「是真的,夫人。」一旁的古香荷開口說道︰「夫人別擔心,龍公子只是輕傷,剛才我已經為他上了藥,很快就會痊愈的。」
听她這麼說,韓靜蓮這才松了口氣。
「那就好。劍青,這些天你還是安分一點好好在家休養,抓那名惡徒的事,就先交給其他人吧!」
「那怎麼行?」
龍劍青皺起濃眉,他的責任感不允許他袖手旁觀。
盡避逮捕惡徒並非他的職責所在,但是既然爹都已開口要他幫忙,那麼他就非得完成這個任務不可。況且那個柳伯彥作惡多端,他也無法坐視那個家伙繼續逍遙法外。
听見他的回答,不只韓靜蓮皺起眉心,就連古香荷也忍不住輕咬著唇兒,滿臉不認同地望著他。
面對她們不約而同的責怪目光,龍劍青差點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保證下回一定會更加謹慎,你們就別擔心了。」他說著,黑眸多看了古香荷一眼。
那灼熱的眼神,挑動了古香荷的心弦,不禁想起了剛才他親昵地握著她的手,還喚著她的名字。
倘若夫人沒有突然闖進房里,他本來打算對她說些什麼?
迸香荷忍不住臉紅心跳地暗暗猜測著,而一察覺自己的雙頰愈來愈熱燙,她不禁有些心虛地想要逃開,就怕被夫人發現了她「古怪」的反應。
「龍公子的傷已經處理妥當,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我還得去煎藥呢!」
「小心點兒,別燙著了。」龍劍青對著她「逃」出去的背影提醒。
韓靜蓮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惑,不解兒子為什麼要這麼提醒古姑娘,而她雖然沒有追問,卻有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劍青呀,你覺得古姑娘怎麼樣?」韓靜蓮開口詢問,語氣透露出一絲試探的意味。
听見娘的問話,龍劍青微微挑起眉梢。
他只消瞥娘一眼,就能輕易看穿她的心思,因為他太了解娘了,對于娘這麼問的意圖更是心里有數。
自從他滿二十歲以來,爹娘總希望身為家中獨子的他,能夠早日娶妻生子,為家中增添成員。
兩年前,有位富家千金因為想買一件要送給祖母的生辰賀禮,找上了他與友人合伙的古董鋪,希望他可以為她推薦幾樣東西。
那時娘剛好到鋪子里去,瞧見他與那位姑娘在談話,竟以為他對那個姑娘有好感,私底下熱絡地拉攏對方,害那位姑娘以為他真的對她有意,心里懷抱著期待,最後當然是失望了。
盡避他並非惡意要欲騙、戲耍那個姑娘,但她確實因他而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那讓他在無奈之余,心里也有點過意不去。
這一回,他雖然很清楚自己對古香荷的感覺,卻不希望娘又來瞎攪和,萬一娘過度熱絡的態度將他的意中人給嚇跑了,那可怎麼辦?
「她很好啊!醫術精湛,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避重就輕地說完之後,龍劍青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出去一趟,耗費了不少體力,我看,我還是乖乖听娘和古姑娘的話,好好歇息吧!」
「呃?你……」
韓靜蓮雖然還想探問下去,但見兒子已閉上了眼楮打算休息,她也只好暫時打住這個話題。
「好吧!你的確是該好好地休息,那娘就不吵你了。」
听見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龍劍青知道娘已經離開了,這才睜開黑眸。
想著剛才古香荷羞紅著臉逃開的可愛模樣,他的眼底不禁閃動著笑意。
只要一想象著往後每一天都有她為伴的情景,他就對將來充滿了期待。
兩日後,龍劍青的手下調查發現,柳伯彥在離開先前的破廟之後,改藏身在城南郊外一處靠湖的山腳下。
既然查出了柳伯彥最新的藏匿地點,龍劍青自是迫不及待地要將那個家伙繩之以法。
論武功,柳伯彥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是那家伙太過狡詐多疑,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溜掉。
為此,這一回他沒有打算驚動官府,而是決定跟幾名身手矯捷的手下一起行動,就泊莽撞的官兵又會壞事。
為了不讓娘擔心,他宣稱要去古董鋪瞧瞧,並已暗中派手下們先行出府,約好了在外頭會合。
這會兒,他喝下了古香荷送到寢房來的湯藥之後,開口道︰「我等會兒要出門一趟,應該一個多時辰就會回來了。」
迸香荷一听,心驀地一揪。
「你該不是又打算去對付那個惡徒吧?」
望著她那雙盈滿關切的眼眸,龍劍青的心里忽然陷入一陣掙扎。
原本為了不讓她擔心,他也打算拿對娘的那套說詞來安撫她,但是此刻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眸子,他忽然很不想欺騙她。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坦白地點了點頭。
「那個惡徒危害百姓多時,倘若繼續任由他逍遙法外,只會讓更多無辜的人們受害,我絕對不能放過他。」
得知他果然又要去對付那個惡徒,古香荷的心里充滿擔憂,就怕他又會出什麼意外。
「不能讓官府的人去抓就好了嗎?」她忍不住問。
龍劍青搖了搖頭,官府的人手雖多,可先前幾次就是因為官兵們的默契不足,結果反而壞了事。
「人多反而容易打草驚蛇,柳伯彥那家伙太過狡猾機警,只要一察覺有任何可疑之處,他就會立即逃跑,上一回就是如此。」
見古香荷仍是一臉憂心忡忡的神色,龍劍青輕聲安撫道︰「別擔心,那家伙的武功並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會帶幾名身手矯捷的手下一塊兒前去,絕對不會再發生上次那樣的意外了。況且,你該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比起前兩天又更好了一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