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可是……」
顏采翎正想著要找借口月兌身,卻听見程伯陶對守門的奴僕說——
「幫我將顏姑娘請進屋里吧!」
她倒抽一口氣,匆忙說︰「對不住,我突然想到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還是先告辭了。」
見她想溜,程伯陶朝奴僕使了個眼色,要他們快點將人給蒙進屋里。
一看見奴僕靠近,顏采翎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轉身就跑。
這里離熱鬧的大街不算太遠,只要她到人多在地方去,他總不可能還強硬地將她拉走吧?
可其中一名奴僕仿佛猜出她的意圖,不僅迅速攔截她的去路,還抓住了她的手。
「不,放開我!」
她的驚聲喊叫嚇了奴僕一跳,而趁他稍微松手的機會,顏采翎掙月兌了他,迅速逃開。
慌忙中,她只要瞧見有路就跑,幸好她正好跑到巷弄多的地方,隨後追來的奴僕一時之間搞不清楚她究竟鑽進哪一條路。
顏采翎慌慌張張地跑著,一心只想遠遠地逃開,結果倉惶中不小心絆了一跤,整個人狼狽地跌趴在地。
難忍的疼痛讓她皺眉閉了閉眼,還來不及喘口氣,整個人忽然被一股力道強硬地抓起來。
她驚呼一聲,卻什麼都來不及看清楚,就被強硬地塞進一輛馬車,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也跟著進來,還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不!放開我!放我下去!」她掙扎驚嚷著,心想要是真被強硬地帶進程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夠了!安靜一點!還是你真的希望我把你扔回街上?」
听見冷冷的低喝,顏采翎一僵,停住了所有的掙扎抗拒。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果然看見了一張這幾日一直不斷浮現在她腦海中的陽剛俊臉。
「上……上官公子?」
上官政宗望著眼前模樣有些狼狽的人兒,濃眉緊緊蹙起。
今日他到街上辦點事情,沒想到竟然會遇見她。
這兩日,他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她,想著她溫暖澄澈的上眸,想著她堅定認真的神情……不斷、不斷地被她的身影給糾纏著。
罷才,乍然听見有些耳熟的驚嚷聲時,他還以為是自己這兩日總想著她,就連耳朵都產生了幻听。
想不到正打算走進已等在一旁的馬車時,就見她仿佛逃避什麼追趕似的,驚慌失措地奔來,還狼狽地跌了一跤。
看著她跌倒的那一幕,他的心莫名地揪緊,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就已經出手將她給抓上了馬車。
此刻盯著她那驚詫的神情,他的內心對于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其實也感到同樣的震驚。
什麼見義勇為、打抱不平,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風,可是一向懶得管閑事的他,看見她落難,卻做不到一貫的無動于衷。
馬車外隱約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追逐了過來。
他微微掀開車窗的簾子望去,果然瞧見幾個奴處方模樣的人一邊奔來,一邊四處張望地在尋找什麼。這些家伙,大概就是剛才追著她的人吧?
顏采翎也察覺了外頭有人追過來,雖然沒有瞧見是誰,但她直覺認為應該就是程家的奴僕。
她緊張得臉色微微發白,用懇求的目光望著上官政宗,求他別將她交出去,而她那樣的眼神讓上官政宗的心緒一陣浮躁。
「回府!」他對外頭的車夫下令。
「是。」
車夫立刻穩穩地駕馭馬車,一路往上官家前去。
顏采翎松了一口氣,怯怯地開口道︰「多謝上官公子。」
他為什麼救她?盡避她很想知道答案,卻連問出口的勇氣也沒有。
為什麼要救她——這個問題也浮上了上官政宗的心頭。
倘若一貫的冷靜之下,他多半不會插手管閑事,然而剛才他未經思考,就已在情感的驅使下沖動地出了手……
等等!情感的驅使?
閃過腦海的幾個字眼,讓上官政宗的胸口一震。
他以為自己是個冷心無情的人,以為「感情用事」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根本不可能發生,然而一遇上她,他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一切都不對勁極了。
明明不希望被任何人擾亂他的心緒,卻總是無法克制地想著她,明明希望她離自己愈遠愈好的,卻忍不住出手救了她。
這是生平頭一回,他因為一個女人徹底失去了冷靜自持。
他極度不習慣這樣的感覺,卻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能煩躁地任由這樣的感覺在心度蔓延……
上官政宗皺緊眉頭,心里有些後悔救了她,但卻又隱約知道若是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自己恐怕也還是會忍不住這麼做。
啊躁的情緒讓他什麼也不想說,而顏采翎的心緒紛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就在沉默的氣氛之中抵達了上官家。
上官政宗將顏采翎帶進大廳,讓她在桌邊坐下。
盡避他在心中不只一次地自問為什麼不將她隨便放在街邊,讓她自己離開就好,卻偏偏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他沉著臉,從一旁的櫃子里,翻出一罐膏藥,扔到她面前的桌上。
「這是?」顏采翎怔怔地問。
「傷藥,你的手不是受傷了嗎?」
「咦?」顏采翎這才想起什麼似的,低頭查看自己的手。
罷才跌那上跤,她雖然感到疼痛,但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是否受傷,就被他強硬地抓上馬車了。後來也因為她滿腦子都是他的事情在打轉,完全忘了自己跌倒的這件事。
這會兒經他一提醒,才發現自己確實受了傷,右手的掌心和前臂部分有些破皮,甚至滲出了些微血絲。
「自己會處理吧?」上官政宗冷聲問道。
雖然他也可以喊奴僕來幫忙,但要是那麼做了,豈不是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竟然也會出手救人?他可不想那樣。
「嗯,我可以的。」
顏采翎打開藥罐,試著幫自己上藥,然而因為傷在右手,她必須以不慣使的左手來上藥,再加上他在一旁盯著,讓她的心情莫名緊張,結果動作異常笨拙,連簡單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上官政宗的眉心愈皺愈緊,最後終于忍無可忍。
「夠了,等你弄好天都黑了!」
他一把將膏藥取走,接手上藥的工作。雖然他的神情嚴峻得有些嚇人,但動作卻是相當輕柔。
顏采翎的雙頰愈來愈熱,無法不去注意到他正觸踫著自己的肌膚。他的手有些冰涼,讓她感到舒服。
趁著他為她上藥的時候,她悄悄地抬眸,望著近在眼前的陽剛俊臉。靠他這麼近,讓她的心口的怦跳也跟著劇烈起來,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困難。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冷著臉?
為什麼,他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往?而她究竟該如何,才能更靠近他一些?當顏采翎滿腦子都是這些念頭在打轉的時候,上官政宗上好藥,黑眸一揚,目光正好與她對上。
望著她那雙盈滿溫暖與柔情的目光,他霎時愣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住,他沒辦法移開視線,就這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嬌俏甜美的容顏。
被這麼一雙柔情似水的美眸凝視,他的胸口驀地掀起一股暖暖的騷動,而那股暖意愈來愈強烈,仿佛就快要融化他心中那堵冰牆……
一察覺自己心中的動搖,上官政宗皺緊了濃眉,硬生生地移開視線,借由將藥膏收起來的舉動從她身邊離開。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什麼人在追你?」這話才一問出口,上官政宗又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失常。
對象若是換成了其他人,別說他根本懶得多管閑事,即使是順手解了圍,也不可能還將人給帶回來,就算真的帶回來,也不可能會在乎她的傷勢,更別提還親手為她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