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展予澤已將宋茵茵帶回湖畔,他低頭一瞥,見她的表情有點怪異,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怎麼了?妳不是不怕高嗎?」他的語氣透著關心。
一抹心虛掠過宋茵茵的眼底,她有些不自在地干笑了兩聲。
「我……我是不怕高……只是……」
「只是什麼?」
「呃……」宋茵茵的表情一陣尷尬。
真是的,他一定要追問嗎?她可不認為坦白招認是個好主意。
不管是她因為兩人親暱的擁抱而想起了春/宮/圖的畫面,或是她想著要多賴在他懷里久一點,她都不認為他听了之後會覺得開心。
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宋茵茵愈來愈心虛,而就在她打算換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時,幾名在湖畔追逐嬉戲的小孩突然撞到了她,那力道還挺大的,害她整個人往他的方向跌去。
原本展予澤可以很輕易地扶住她,可壞就壞在他們正巧站在地面微濕的湖畔,結果腳步一滑,兩個人狼狽地摔倒,而宋茵茵就跌在他的懷抱里,小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們兩人都愣住了。
她香軟的身子,緊密地貼在他健碩的身軀上,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縈繞在鼻息間,擾亂了展予澤的心緒,一種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讓他不自覺地想收攏雙臂,將她攬得更緊。
宋茵茵的臉蛋貼在他的胸膛上,俏頰生嫣、心如擂鼓,雖然知道這樣的姿態太過親暱,卻舍不得掙扎起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直到有幾個孩童一邊嘻笑、一邊從他們身旁跑過去,才將他們從親暱的氣氛中驚醒。
展予澤松開摟住她的手臂,問道︰「妳沒事吧?」
「我……我……我沒事……」
宋茵茵又羞又尷尬,心慌意亂地要起身。
她雙手抵著展予澤的胸膛,撐起了上半身,但情況並沒有半點好轉,因為她雖不再親暱地趴在他身上,卻變成以曖昧的姿勢跨坐在他的腰上,兩人最敏感的一處隔著層層衣料緊緊抵靠著!
見他的表情閃過一抹不自在,宋茵茵忽然想到春/宮/圖中不正有這種姿勢?只是圖中的男女是赤身露體的!
她的腦中轟的一聲,宛如有威力強烈的炸藥猛地炸開,炸得她頭暈眼花,粉女敕的小臉瞬間脹紅。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研究那些圖……也……也不是故意擺出這個姿勢……我……這是個意外……」她結結巴巴地澄清。
展予澤咬了咬牙,啞聲說道︰「我知道這是意外,而且不管妳到底有沒有研究那些圖,妳現在最好立刻起來。」
他雖然無意娶妻,但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甜美的女人這樣煽情地壓在身下,他想要不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也難。
「嗄?噢……」宋茵茵趕緊從他身上離開。
她尷尬地左右張望,就見他們剛才的意外已引來不少路人的側目,他們甚至還沖著她揚起曖昧的笑,害她巴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我……我們趕快回去吧!」她臉紅地說道,沒臉繼續留在這里面對眾人調侃戲謔的眼光。
一旁有個大嬸恰好听見了她的話,便點頭說道︰「對呀!小倆口要親熱就回自己房里去,不要當街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什麼?不……不是啦……妳誤會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宋茵茵欲哭無淚。
老天!這大嬸該不是以為她急著回去跟他親熱吧?
見她滿臉通紅,急著想解釋的模樣,展予澤忽然有種想要大笑的沖動。
說也奇怪,是因為他過去為了一肩扛起家業而太壓抑了嗎?放下生意抵達江南才不過第二天,他整個人便覺輕松不少,而對女人從來沒有什麼好感的他,竟也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相當有趣。
她的種種反應是那麼直接,顯示出她是一個相當單純、沒心眼的人,而那種自然不造作的感覺,讓他覺得很舒服。
生平第一次,他和一個女人相處時是覺得放松甚至是愉快的,這也讓他發現原來女人並不全然是令人厭惡和排斥的。
他想,未來這一個月,應該可以和她相處愉快吧!
※
春/宮/圖和游湖計劃雙雙失敗後,宋茵茵並不氣餒。
仔細檢討過後,她覺得自己太急躁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展予澤對女人的排斥可說是根深柢固,她想要靠幾張春/宮/圖就扭轉展予澤的心態,實在太天真了些,而她第一天就將春/宮/圖擱在他桌上,一下子「刺激」過頭造成了反效果,更是失策。
至于游湖計劃的失敗,她就覺得是非戰之罪了,誰會料想得到像陸映雪那樣貌美的千金小姐,竟有著那樣任性刁蠻的個性。
那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態度,別說是本來就對女人排斥的展予澤了,就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也一樣不喜歡陸映雪。
檢討過後,她決定放慢步調,先想辦法讓他整個人放松下來,再讓他明白香噴噴、軟呼呼的女人,要比男人迷人多了!
于是,這一天,宋茵茵趁著展予澤決定一個人騎馬出去活動筋骨的空檔,自己上街去,為下一個計劃做準備。
忙了一天,等到夜幕低垂時,宋茵茵端著費心張羅來的美酒和幾樣點心、下酒菜,送到書房給展予澤。
「少爺。」她輕喚了聲。
展予澤放下正看到一半的書冊,抬頭瞥了她一眼。
兩人目光交會,腦中同時浮現昨天意外「接觸」的曖昧情景,那讓宋茵茵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也讓展予澤的眸光黯了幾分。
「有事嗎?」展予澤開口,打破有點微妙的氣氛。
「少爺白天出去騎馬,晚上又看了好一會兒的書,應該累了吧?」
「還好。」
其實說累倒是不至于,只是說也奇怪,今兒個一整天,不論是騎馬時也好、看書時也好,她的臉孔竟都不時地浮現腦海,讓他不禁感到困擾與疑惑。
生平第一次,他被一個女人擾亂了心思,但他卻不懂這是為什麼。
純粹是因為她很有趣,總是讓他有放聲大笑的沖動嗎?但,好像又不盡然只是這麼單純的原因……
展予澤盯著宋茵茵,像是想弄清楚自己如此失常的原因,而他專注的目光,讓宋茵茵雙頰的熱度還沒褪去又繼續加溫。
她臉紅心跳地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中捧著的酒菜,這才猛地想起自己今晚精心安排好的計劃。
「少爺,茵茵準備了美酒和好菜,要給您享用的。」
「喔?」
「我今天上街去探听,得知城里有一間遠近馳名的『龍福酒樓』,所以我特地去買了他們的好酒和幾樣最有名的點心及小菜。」
展予澤當然知道她說的那間「龍福酒樓」,那間酒樓的生意極好,姿態卻也因此擺得很高,倘若不是達官貴人、酒樓常客或是老板的親朋好友,通常都會讓客人杵在一旁,等很久才能買到要買的東西。
原本像他們這樣不夠友善的態度,生意不可能做得長久的,偏偏幾年前皇上微服出巡到江南時,嘗過了「龍福酒樓」的美酒和拿手菜後,對那絕妙的滋味稱贊有加。事後消息傳了出來,有了皇上「金口加持」後,即使酒樓的姿態擺得再高,仍舊令眾人趨之若騖。
他瞥了眼宋茵茵手中的那些酒菜,忍不住問︰「妳在那里等了多久?」
既然她不是熟客,又只是一名小丫鬟,想必受盡那間酒樓的冷落。今兒個風挺大的,她該不會就傻傻地杵在路邊猛吹風吧?
「呃……大約一個時辰吧。」宋茵茵答道。
她原本以為只是買一壺酒和幾樣點心、小菜,應該要不了多久時間,想不到竟然等了那麼久。
當她在那兒杵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也曾想過要放棄,但是又覺得既然都已經等了那麼久,若是半途離開豈不是可惜?
更何況,美酒可是她今晚計劃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要是不先讓展予澤帶有幾分酒意,恐怕接下來的計劃又會失敗了。
「妳說什麼?妳在那里杵了一個時辰,就為了買這些酒菜?」展予澤不可思議地瞪著她,語氣透著一絲不自覺的惱怒。
看著他的神情,宋茵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極蠢的事情,但心里又不禁覺得委屈,她這可是為他辛苦為他忙耶!
「我……我只是想讓少爺有好酒好菜可以品嘗嘛……」
听見她委屈的咕噥,展予澤忽然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嚴厲了,而她的這番心意,讓他氣也氣不下去。
不過,話說回來,並不是他命令她在冷風中杵一個時辰的,他干麼要有惱怒或心疼的感覺?
展予澤皺了皺眉,忽然察覺自己對這個小丫鬟好像太在乎了點。
他不是一向討厭女人的嗎?為什麼她卻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到底她有什麼特別不同的地方?
展予澤揮開心思,潛意識不願意再探究下去。反正他和她之間,就只會是一個月的主僕關系,等到答應爹休息的一個月結束後,他就會返回「紫月山莊」,而她也該回去照顧她生病的爹了。
一這麼想,展予澤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既然他們兩人只會相處短暫的一個月,那他又何必處處提防、排斥她?倒不如好好地相處,反正他難得會有不厭惡一個女人的時候,她的自然、不造作讓他有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覺。
「既然是給我的,那就擱著吧!」
「好。」
宋茵茵漾開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酒菜擱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今晚的目的,就是讓他喝些酒。
听心如姊說,許多男人幾杯黃湯下肚之後,性情會轉變,心防也會跟著松解。
所以她今晚的計劃是先讓展予澤喝些酒,等他有幾分醉意之後,她已安排好了其他的「驚喜」,正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