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後

在佔地約兩百多坪的超市里，楊雲深推著手推車走到舒萃的身旁。

「你要不要吃這個？」舒萃拿起了一盒蔥爆牛肉說道。

「只要你煮我就吃，先說好我不吃味道很奇怪的。」

「你這是說我的廚藝很爛？」舒萃眯著眼看著楊雲深。

「還沒有吃過，所以不知道。」突然，有一位孕婦牽著兩個小孩走到他們身旁挑菜，而楊雲深的目光頓時變得柔和。

「你喜歡小孩？」舒萃問道。

楊雲深微笑地點點頭，「嗯，我喜歡小孩。」

「實在是看不出來。」舒萃不給面子地說道。

「你現在不嫁我沒關系，但是你若懷孕的話，你就一定得嫁我，不然我押也把你押入禮堂！」

「你好霸道。」舒萃隨便挑了幾樣食物，又往前走去。

「拿這個。」楊雲深拿了幾瓶鮮女乃放人了手推車里。

「你拿了你就得喝，不要放到壞掉！」舒萃順手拿了果汁牛女乃，「我要喝果汁牛女乃。」她放入了手推車里。

突然地，一個熟悉的人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怎麼了？」隨著舒萃的視線望過去，他看到了一個身形消瘦的女人，推著手推車，手推車里幾乎都是一碗十幾元的泡面，不然就是嬰兒用品。

這個女人有點眼熟……楊雲深在心里想道，再仔細地看了下！他終于知道是誰了，就是那日相親的女人。

但她現在的樣子與幾個月前見到的，實在是判若兩人，難怪向來對記長相最拿手的楊雲深也差點認不出來。

「就是她倒了我的會錢！」舒萃氣呼呼地說道，眼神直盯著柯淑雅。

柯淑雅察覺到有股視線在注視她，連忙轉過頭去……

一看之下，原本有些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小萃？心中的愧疚與害怕讓她連忙轉過身，踏著小碎步離開。

「等等……」舒萃一見到柯淑雅心虛得轉過身，于是連忙追了上去。

「小萃！」楊雲深連忙將手推車推到櫃台結賬。

在結完賬後，迅速地將東西搬到了車內後四處尋找著舒萃。

終于在人行道上見著了她。

「小萃……」楊雲深走到她的身旁摟住了她。

「我有事和她談。」舒萃對著楊雲深說道。

「你談，我不吵你。」他賴在旁邊佯裝沒听見她話里暗示要他離開的意思。

「你躲也不是辦法，台灣就這麼一丁點大而巳，如果說想躲到外國去的話，地球是圓的，有一天還是會遇見的。」又來了，舒萃知道楊雲深一定不會回避的。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柯淑雅愧疚地說道。

炎炎夏日讓舒萃很不舒服，而且她也知道這一談要談很久，于是干脆邀柯淑雅到賣場對面的一家咖啡店。

「我們坐到咖啡店里再聊吧！」

柯淑雅臉色蒼白地點點頭。

舒萃看看楊雲深，「雲深，你要不要先將東西搬回家？不然我怕鮮女乃會壞掉……」舒萃說道。

「沒關系！」楊雲深看著舒萃額頭上沁出的細小汗珠，手伸入口袋拿出了面紙幫她擦拭。

「謝謝。」舒萃溫柔地說道。

「走吧！」楊雲深牽著舒萃率先走到對面的咖啡館，柯淑雅則跟在他們身後。

看到舒萃與楊雲深這樣，她心中難免有些妒意。

為何論各項條件她比舒萃還好，人長得比她高、比她美，而她卻可以有人真心地對待她，自己卻要落得如此下場……

女服務生領著舒萃三人，帶他們到一處角落的位置坐下。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女服務生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俊美的楊雲深，絲毫沒有半點掩飾。

「喂！你的眼楮要凸出來了。」看著女服務生的眼直盯著楊雲深瞧，舒萃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悅地說道。

「對不起……」女服務生听到舒萃的話後連忙低下頭來。

「一杯咖啡，兩杯溫熱的鮮女乃。」楊雲深的手伸過了舒萃的椅背，搭住了她的肩。

「哦……」女服務生點點頭，看著楊雲深的動作，就算白痴也知道他們兩人是一對的，但是她有些懷疑，為什麼貌不驚人的舒萃會吸引住如此俊美的男人……

「你要喝牛女乃？」

「不是！要給你喝的。」

「不要！我不要喝，你點的自己喝。」舒萃撇撇嘴，看向坐在他們對面的柯淑雅，「我想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小萃，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這叫‘惡意倒會’，你知道嗎？之前王敏就告訴我有風聲說你偷寫會，你的會不穩叫我先標下來，但是我都沒有去做！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一直相信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柯淑雅緊張得直搖頭。

「我想知道原因，而且你偷寫會的話，那一大筆錢你到底是花到哪里去了？」舒萃臉色有些鐵青。「你到底倒了多少？」

柯淑雅咬緊了下唇。

「快說……」

「小萃，你冷靜點。」楊雲深安撫舒萃的情緒。

「雲深，你要叫我怎麼冷靜？」舒萃反問，「那都是我的血汗錢耶，我一個月才三萬多而已，你知道嗎？」

「這我知道。」

罷好服務生送來了他們點的牛女乃及咖啡，「來，先喝一口！」他端了牛女乃遞到舒萃的唇邊。

舒萃想都沒想地便張口喝下，在喝下後她給了楊雲深一記衛生眼，而楊雲深則對她微笑地聳聳肩。

「你冷靜一點，不然會嚇到她的，她是個孕婦。」

舒萃深吸了口氣，「好！我冷靜一點。」她看向柯淑雅，「淑雅，你到底倒了人家多少會錢，據我所知，小花就跟了兩回了對不對？」

柯淑雅點點頭，「我倒了七百多……」

「七百多？」舒萃的頭開始暈了起來，「那麼多的錢你到底拿到哪里去？我要知道錢的去處！」

「我……我……」柯淑雅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知怎麼的，看柯淑雅哭成這樣，舒萃就覺得自己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一般！

開玩笑！她可是「受害者」耶，她才是那個被害人好不好？為什麼立場會變了？

「孕婦的情緒不要太激動。」楊雲深安撫著柯淑雅的情緒。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柯淑雅搖搖頭，低聲啜泣著。

「你哭也不能解決事情，更何況我不找你，小花她們還是要找的，你告訴我原因。」看到柯淑雅這樣，舒萃的心就軟了下來。

沒用、真是沒用！

這樣就軟弱了下來！

舒萃在心里咒罵自己的軟心腸。

「我知道……」

「你不是幾個月前去相親了嗎？」

柯淑雅點點頭，「遇人不淑啊！我原本以為他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

「難道不是嗎？」舒萃疑惑地問道。

柯淑雅搖搖頭，淚水又忍不住滴落了下來。

「不然呢？」

「那些全是假的……交往了兩個月之後，他就向我求婚了……」柯淑雅看了舒萃一眼，又低下頭來。

「然後？」

「他說他的公司打算擴廠，缺了幾百萬，要我資助他，他公司一獲利馬上會還我的。」’

「然後你就偷寫會？」

柯淑雅點點頭，「我連著偷些了幾會給他，連我的私房錢、嫁妝全都賠進去了……甚至……為什麼？我什麼都給他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被他騙了是不是？」

柯淑雅默然地看著舒萃，眼眶里全是淚水。

知道他其實是個騙徒之後……我早巳不可自拔，深陷在泥沼之中了……

「為何不離開他？」舒萃心痛地說道，為了一個男人做到如此的地步值得嗎？

包何況他一開始就是要騙柯淑雅的啊！

「我離不開他……」柯淑雅搖搖頭。

「離不開？這種男人你還死巴著不放做什麼？當寶啊？」舒萃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大了些。

「小萃，冷靜一點。」

「起初他真的對我很好，等我發現他是個騙徒之後我只有認了……」柯淑雅深吸了口氣，「在我逃走之後，他將我的錢全都花光，他就完全變了！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他本來不是這樣的！」

哼！或許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吧？戀愛是盲目的，常會叫人分不清是非黑白，遮蔽了人的心靈。

她還記得陪同柯淑雅去相親的那一天見著的陳衛生，他真是流里流氣得令她搖頭。

「不是的！」。「事到如今你還替他說話？」舒萃握住了柯淑雅的手，突然看到她手上的青紫。「這是什麼？他還打你是不是？」她不敢置信地說道。

柯淑雅點點頭。

「沒錢之後，他就常對我打罵，而在懷有這個孩子之後，我原以為衛生會變好的，但是他沒有！」

「你真的是被愛情沖昏頭了。」

「他竟然和別的女人走了……」

「哼哼！」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沒有用，反正你是拿不出錢來對吧？」

柯淑雅再度地點點頭。

「我會還你的……只要有錢的話，我一定會還你的！」

「你現在在做什麼？」舒萃嘆了口氣。

「我在工廠當女工，一個月一萬八。」

「你總共倒了七百多萬，你一個月才賺一萬八你怎麼還得起？你要還到哪一年啊？」

「我……」

「我也不想逼你，我知道你是真的拿不出錢來，而且我想也不會有人敢借錢給你，我說的對吧？」

柯淑雅點點頭，舒萃說的沒錯！她的朋友幾乎都是在同一家遠遠貿易大樓里當護士，在她倒了人家的會後，她根本沒臉再去找她們。

每天出門躲躲藏藏的，就怕是遇到熟人、債主，又怎麼敢向人借錢呢？

「反正被你倒，我也認了！」算了，自嘆倒霉了，要不是自己貪圖高利又怎麼會被人倒會呢？

「小萃……」

「我不是聖人，說我心里不氣的話，是騙人的！」舒萃再度地嘆了口氣，「四十多萬，就這樣沒了，要是我听王敏的話先將會給標起來那不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其實事到如今說這些都無濟于事！」

楊雲深看著舒萃。

「反正我知道錢一定是拿不回來了，而我也不想告你，你欠的錢我不和你要了，我就當丟了。但是別人的錢我就沒辦法了，你得自己去解決。」大家朋友一場，她也不想做得這麼絕，更何況告了的話又能如何呢？

差不多半年的刑期，柯淑雅的小孩誰來顧？

她知道也許會有很多人會說她傻氣，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謝謝……謝謝你……」柯淑雅感激地說道。她從椅子上起身，要跪到地上時，楊雲深連忙扶起她。

「別跪我了！只有我不和你要而巳，你還欠了別人許多的債，躲不是辦法的，你得找個解決的方法才是真的。」

「是！我知道……」沒想到舒萃對她這麼好，她的心里漲滿了對舒萃的感激。

「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吧，孕婦得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萃……」

舒萃看著柯淑雅這麼落魄，她的心也難受地在陣陣抽痛著，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變成這樣……

記得柯淑雅上次去相親，打扮得艷光四射，而現在她只覺得柯淑雅有些蒼老……

「好好照顧自己吧，我先回去了。」舒萃起身，楊雲深從皮包里抽出一張鈔票放在咖啡桌上跟著舒萃離去。

「看得這麼開？」

在將車內的東西搬上樓之後，稍微整理一下，楊雲深摟住了舒萃坐在沙發上，他輕點著她的俏鼻問道。

不然能怎麼樣？」舒萃也摟住了楊雲深的頸項，「我心里真的是嘔得要命！但那又能如何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想沒有人會像你這樣的。」

「其實我真的很在意，但她又真的沒錢，逼急了又怎樣？她的落魄你也不是沒有看到！」

楊雲深點點頭。

「我不想做事做得太絕，了不起她就坐牢，不然她就只剩一條路可以走而巳，要她死嗎？我做不下去。」

舒萃的想法令楊雲深更加地喜愛她。

「欠錢還錢，我不要她拿命來，再將話說得白一點，我要她的命做什麼？而且我也不想她因為這次的事而走上了絕路，因為那只會帶給我愧疚而已。舒萃緩緩地說道。

是啊！若是柯淑雅真的走上了絕路的話，那她只會一輩子內疚！

她不想這樣，她要快快樂樂地過完一生，被這些錢給引得內疚與自責實在是太不值了。

「你很聰穎。」楊雲深抱緊了舒萃，吻了吻她的臉頰。

「為何不說我傻氣？我家里的人常罵我傻氣！」

「你不傻，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是最快樂的人？」

「為何這麼說？」

楊雲深笑了，柔和的眼眸對上了舒萃的。

「不要去計較那些，人生才會豁達。」

「是嗎？」舒萃輕笑著。

「當然！」

「每天擔心這、擔心那，還煩惱那些被倒的會錢，那怎麼快樂得起來。」楊雲深笑道。

「說的是沒錯，但是我想我可以看得這麼開，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你別把我想得太好了。」

「哪個原因？」

「我才被倒了四十多，要是像小花一樣倒個一百多的話，我會看得這麼開嗎？一定在夜里不停地捶心肝不然就是磨著利刀……」舒萃邊說還邊發出磨刀「嘶……嘶……」的聲音。

「啊？」楊雲深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哈哈哈……」

「難道不是嗎？」舒萃拍拍楊雲深的臉，「那時我也是很難過的，而且又欠了你一筆錢，還不出錢來就得‘賣身’了。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被倒了最少的人是我，才四十多，而被倒了幾百萬的人在我後面，比我還痛時，‧我就覺得其實也沒什麼。」看著楊雲深帶著笑意的眼，「你做什麼一直笑？你覺得我思考的方式很奇怪是不是？」她不悅地皺起眉。

「這當然不是！是……無可否認的，你思考的方式是真的特別沒錯，但用這一點來安慰自己，你真的很高明。」

「謝謝喔……」听出了楊雲深語氣中的揶揄，舒萃有些不太高興。

「這樣就不高興了？」

「才沒有！我才沒有你想的那麼小氣！」她撇撇嘴。

「心情不好？」

「和你說過話後心情不好。」

「那我讓你心情好一些！」

「你怎麼做？」舒萃不解地看著楊雲深，在看到楊雲深的眼神倏地幽暗了起來時，她倒吸了口氣。

拜托，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楊雲深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邪氣的笑容。

「你要……嗯……呃……做……又要做那件事了嗎？」舒萃結巴地說道。

經過幾次的交歡之後，她是嘗到了魚水之歡的快樂沒錯！

但是……他也太恐怖了吧！

「這樣會讓你快樂啊！」他可沒忘記舒萃陶醉在其中略帶歡愉及痛苦的臉龐！

「拜托，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舞男啊？」舒萃忍不住尖叫著。

「是啊！你一人專屬的舞男，而且免收費，你看！我對你很好吧？」楊雲深大方地說道。

「為何不說是你要？明明每次都是你要，你還說得自己多麼大方似的，真是惡心。」舒萃搖搖頭。

「好吧！我承認我要了，快過來吧！」楊雲深對舒萃招招手，露出了般的笑容。

「不要咧……」舒萃揮揮手拒絕。

「快過來，不然我會當你是欲拒還迎，明明心里就是要得緊，口中還直說著不要。」

「那是你吧！」

一個不留神，舒萃已被楊雲深壓倒在床上。

「好吧！我全都承認了，現在我會帶給你快樂的。」他開始解著舒萃的扣子。

「我看是你快樂吧？」

「我想你也是很舒服的吧？」

「討厭！」她拍拍楊雲深的手臂。

楊雲深在月兌光舒萃的衣服後，也月兌去自己的。

在經過一番逗弄後，舒萃的雙眼早巳眯了起來，不停地申吟著……

室內春意流泄，兩人的身軀交疊著，溫熱的體溫熨燙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