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夫如蠍 第7章(2)

戰天正好沐浴完,在兩名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伴著夕陽微光,神清氣爽更襯得他俊美不可方物。

「可餓了?」戰天一看到她,露齒一笑。「來人,立刻給靳爺備膳,知道你肯定累了,我特要人不許吵你。」

靳永貞勾了下唇,坐了下來。一天一夜沒吃束西,她是餓了,但是吃沒幾口就停了下來。

「東西不合口味?」戰天在銅鏡中看到了她的動作,不由說道︰「我叫人再弄過。」

「不用。只是飽了。」她站起身,拿著劍靠著門扇,看著外頭夕陽似血,萬物盡染。

戰天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你就是整日都悶著,所以心境總是不開。方員外的生辰宴在三日後,這幾天可以好好休息,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這些年來,靳永貞跟著雜技團游走四方,但無論雜技團停在何處,都鮮少看她上街。

「有些累,不了。」靳永貞依然動也不動的看著夕陽,「哥哥若要出去,我吩咐六子和阿理跟著,哥哥記得戴上斗笠,凡事小心。」

戰天聞言,不由嘆了口氣。

見她出神的看著窗外,他出神的看著她,當年她許諾過用五年的光陰守護著他,用五年來報他的救命之恩。轉眼三年過去,他開始害怕五年之約到來的那日,原本的自信隨時間經過而松動,難道他等不到她放下心頭人的一天嗎?

員外府的庭院里早就搭上了台子,今夜就是粉墨登場的日子。

準備著要上場,戰天忙著打扮,原就俊美的長相在妝點之下更美上幾分。看著靳永貞又開始出神,他實在擔心,這幾日她的心神不寧令他不安,偏偏她什麼都不說。

「晚些時候再陪你說話。」在經過她身旁時,戰天輕拍了下她的肩,打算今日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不然他心里難受。

靳永貞沒答腔,心里明白,雖說是陪她說話,但往往都是戰天說個不停,而她偶爾答腔個幾句。

她拿著劍,走在他身後不遠處。

方員外的莊子外滿滿的都是人,有些為一睹漢陽戰天風采的人還爬了牆,員外家的下人就拿著掃把趕人,但趕了一邊,另一邊又有人冒出了頭,根本趕不完。

庭院里已經搭上了台子,來給員外賀壽的賓客也早早就到了。

台上有團里的人正在表演高空走索,配著〈十面埋伏〉的緊湊曲調,突然一個轉身,還是穩穩的踩在空中的細繩上,看得人驚呼連連,掌聲四起。

眾人看得歡歡樂樂,但突然曲調一變——〈戀花〉的曲調柔美悠揚,八名舞妓一同上場,動人的跳起羽舞,眾人一見那八個美人,眼楮已經開始發直。

雜技團里的美人兒不少,尤其是能當上舞妓的,姿色容貌身段更不在話下,戰天游走四方,結交權貴,偶爾為了權宜也會送上一個美人,不過以方員外的身分,縱使他再富有,看上了任何人,也不夠格讓戰天送出半個人。

不過眾人再驚嘆,一身亮眼紅綢的戰公子現身時,時間彷佛瞬間停頓,安靜無聲。

戰天舞步輕盈,風情萬種如吹風楊柳,風姿綽約,雖是男子卻生得嫵媚,在八個舞妓的襯托下更顯婀娜,眉目流轉,顛倒眾生。

突然雨卷黃綢似從天而降,八名舞妓一身紫衣優雅的圍著戰天,戰天上前,拉著其中一條黃綢,一個優雅轉身,整個人像是飛也似的轉上了天。

每當戰天一舞,總令靳永貞移不開眼,他美得如天仙下凡,縱使三年來看了無數次,但總身不由己的深陷在他的舞姿流轉之中。

但今日她覺得有絲心神不寧,她收回放在戰天身上的視線看向四周,想要找到那絲被人窺視的感覺從何而來。

一陣清風吹來,沒看出任何異樣,她斂下了眼,嘆了口氣,從見了溫良玉之後,她就變得疑神疑鬼了起來。

那日听到憐兒和張公公交談,他們是要回京,算算這個時候人都該進京了,自然不會出現在墨城。

她目光幽幽的看了眼場中艷光四射的戰天,然後掃了一旁的護衛一眼,靜靜的退了開。

這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她答應守護戰天以來,在他還在台上獻藝時離開。

墨城到京城不過三日,若快馬加鞭一日便能到,在小院子里,靳永貞舞著手中的劍,三年了——她刻意不打听來自皇城的一切消息,就怕自己思念成災。

時至今日才知這些年來的可笑,原來不過一眼就足以毀去她三年的冷靜。縱在舞劍也找不到半刻的寧靜,突然一抹紅色的身影擋到她的面前,她下意識的一個抬手,擋住了對方的劍。

戰天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穩穩的拿劍,面對她。

她不由一笑,看著他如水般的眸子。手中的劍一動,在月色之下跟戰天過起招來。

還記得姊姊以前也會跟她一起練劍,只是這感覺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在與戰天的對戰之中,找到近似過去的一絲快樂。

她的劍由下而上,輕輕一挑,以戰天的能耐本可輕易閃過,但這次他卻踉蹌了下。

靳永貞的心一驚,立刻收劍,上前用身子穩住了他。

戰天靠著她,對自己的失誤也沒惱,只是淡淡一笑。

「哥哥,你可是傷了?」她低頭看著他的腳,方才注意到他移動的身形一滯。

「只是方才在台上扭了罷了。」戰天低下頭,目光倏地轉黯,深深的看著她,手扶著她的腰,竟是不想放開。

「在台上扭了?」靳永貞目光疑惑的看著跟在身後的兩個護衛。

「與他們無關,是我自己分心了。無妨,不過小傷罷了。」

「哥哥為何分心?」靳永貞連忙扶他坐下,立刻派人去請團里的大夫。「怎麼讓自己傷了?」

戰天沒說話,如何告訴她,多年來他太過習慣一個轉身、一個回眸都能見到她在他看得見的位置專注的看著他,而今日她卻消失得無聲無息,令他一時心驚失足。

「別著急,」戰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瞧我一身汗,先去沐浴,再請大夫來看也不遲。你且去梳洗一番,等我吃點東西。」

靳永貞也沒有反駁,扶著他進了屋子里。

他的扭傷並不嚴重,卻樂于被她服侍,享她的關心。

靳永貞回到自己的房里很快的梳洗了一番,一出房門,戰天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大袖寬袍,一頭青絲不扎不束,隨風輕揚,帶著一絲超然飄逸的坐在屋外的八角亭,大夫正在替戰天的腳敷草藥。

「文大夫,當家的傷如何?」靳永貞問。

「當家的傷無妨,只要休息幾日便可痊愈。」

靳永貞這才真的松了口氣。

「瞧你緊張的,」戰天抬起手對靳永貞招了招,「來。陪哥哥吃點東西。」

靳永貞依言坐了下來,石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她不由眼楮一亮,團里的廚工們長進了,這麼短的時間可以備上這一桌好菜。

「給!」戰天親自給她夾了塊雞肉。

靳永貞並不太餓,但看戰天一臉熱切,她也順著他的意動筷,咬了一口,入口的熟悉味道令她的心神一震。

「這桌酒菜是玉王府的柳公子派人從翠玉軒送來的。」

玉王府?她的神情一滯,目光緩緩的看向桌上的酒菜,翠玉軒?她記得在皇城也有個翠玉軒,管事是柳若安,人稱柳公子……

「怎麼了?」戰天見她的神情有異,連忙將筷子放下,握住了她的手,「沒事吧?」

她抬頭看著戰天,一時之間無法言語,隱約覺得有事情不對勁,但慌亂之中又抓不到那有異之處。

「哥哥,今日宴後,我們還要在墨城待多久時候?」

「還要幾日。先不論我的腳傷,就說多年未至墨城,有些故人邀宴,不得不去,」

戰天看著靳永貞,「怎麼?你急著走?」

這個問題靳永貞不知道怎麼回答,曾經她一心想來到這里,一個雖不能相見,但是屬于他的地方,可現在……她的思緒混亂,竟突然害怕了起來。

「若你想走,」戰天的心一緊,「我們明日便走。」

「不。」她怎麼也不能因為自己可笑的情緒而讓戰天誤了正事,更別提他現在腳都傷了。

這一切全是自己嚇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她抽回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吸了口氣,找回一絲平靜之後又放了下來,「哥哥想留幾日便留幾日。」

戰天略微困惑的看著她,他正想說話,此時小院子外有聲音傳來,由遠而近,是方員外熱切的聲音,還夾雜——

靳永貞震驚的抬起頭,立刻起身。

「靳弟?」縱使在山賊面前,也從未見過靳永貞驚慌失措,怎麼現在跟見鬼似的?

「哥哥,我身體不適。」靳永貞站起身,慌亂的退了開,但是還來不及進屋,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的腳步一個踉蹌,只來得及閃到了一棵大樹後。

戰天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躲了起來。

「柳公子,請。」方員外一張圓臉笑得都快擠成顆肉球,「這便是名滿天下的漢陽戰天。戰公子,柳公子想來會會你。」

柳公子姓柳名若安,這人戰天識得,在墨城里頭,柳公子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墨城是當今聖上第三子,太子嫡親弟弟玉王爺的屬地,雖離京城不過三天的路,但王爺卻從未將這塊小領地放在心上,據聞柳若安是天下聞名的翠玉軒的大掌櫃,將酒樓打點得有聲有色,這樣的才能入了玉王爺的眼,竟將墨城交給了柳若安管,柳若安儼然成了墨城真正的主人,要不是柳若安身邊總有美人相伴,天下人可能都要把他當成玉王爺的房里人。

此刻在柳若安身後不遠處站了個男人,臉上掛著清淺笑容,雙眼如墨玉熠熠生輝,直視著他不放。

雖不言不語,但一身滿是雍容貴氣,縱使美艷如戰天,也對這人俊秀完美的臉孔微驚了下,此人身分定當不凡。他微低下頭,眼底若有所思。

「方員外。」

「是。」方員外恭敬的彎著腰,墨城內外誰都想要攀上柳若安這高枝,偏偏替王爺守著墨城多年,柳若安卻鮮少出來與城里的達官富貴來往,今日何其有幸,他竟主動來到方家莊,這說出去,面子都發亮了。

「退下。」

方員外愣了一下,今晚還打算好好的與柳若安套近乎,怎麼就要他……退下?

「要你退下便退下。」柳若安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他身邊的侍衛上前,直接擋在方員外的面前。

方員外看著眼前兩個高大的侍衛,不太情願的拖著步伐走了,明明就是他家,卻像畜生似的被趕,雖然心中不平,但瞄了眼亭里的情況,今日柳若安帶來的公子貌美驚人,與戰天一比,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胖得都快見不著的雙眼一瞄,心思一繞,不會是柳公子也被美男給迷昏了頭,開始好男風起來?

方員外一走,四周一靜,戰天緩緩的一個拱手,「小的戰天,見過兩位公子。」

兩位?柳若安忍不住揚唇一笑,瞄了一旁的溫良玉一眼,聞出了一絲有趣的氣息。

這個戰天的眼力倒好,比眼高過頂的方員外懂得識人,那個不長眼的家伙,十有八九還把溫良玉當成他的男寵。

溫良玉雙手背在身後,幾個大步向前,不發一言的看著低垂著頭的戰天。

戰天可以察覺頭頂熾熱的目光,沒有說話,注意力全放在溫良玉腳上那雙干淨且質料上好的紫綢鞋上。

「抬起頭來。」

戰天聞言,緩慢的抬頭。

溫良玉與他四目相接,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戰公子果然絕色,也不負艷滿天下之盛名。」

「謝公子。」戰天何其敏感,听出了溫良玉口中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柳若安的身分特別,而能令他如此恭敬相待的人……他的眼底閃過了然,傳言玉王爺游戲人間,放浪不羈,且生得男身女相,俊朗不凡,這人……是玉王爺?

溫良玉的目光盯著桌上已飲了一半的酒杯,伸出手輕撫過杯緣,「戰公子倒是好興致,獨自一人對月飲酒。」

「回公子,方才小的與舍弟在此對飲,但她身子不適,回房歇著了。」

「令弟這身子不適還來得真是巧。」

戰天對溫良玉字字句句隱含譏諷感到不悅,只是面上並未顯現,畢竟他向來游歷四方,今日相見,明日一別,或許便是後會無期,縱使玉王爺身分再尊貴,在他眼中,不過也是一個過客。

靳永貞看著亭里的情況,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決定趁著沒被發現前再走遠點,但是一個轉頭竟對上了墨寒那張永遠不變的萬年冰山臉。

看墨寒的樣子,加上這次沒有面紗,想必他是認出她了。她立刻用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要他不能聲張。

墨寒對她挑了挑眉。

「你該知道我不能出現在王爺面前。」她雙手合十做祈求狀,壓低聲音,「我也沒料到會在此遇上王爺,不算抗旨,真不算抗旨,你不要抓我,我求求你。」

看著靳永貞的樣子,墨寒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瞧著她。

墨寒不說話,靳永貞就當墨寒已經跟她達成了協議,她也不敢探頭再看,只想無聲息的離開。

「王爺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墨寒冷冷丟下一句。「那周遭侍衛也沒太大能耐。」

靳永貞的腳步一頓,緩緩的看著墨寒,敢情是在告訴她,她不算被發現?可以留在原地偷听偷看?

「若現在離開,一個不好,興許會打草驚蛇。」

是啊!一個不好,不一定反而驚動了他。靳永貞想著墨寒的話,覺得實在是道理,決定不溜了,再躲回原位,悄悄的再次探出頭。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溫良玉的側面。

「墨寒,你家王爺還真是越來越好看。」她喃喃說道。看著溫良玉一派雍容的坐下來,「跟戰天倒是旗鼓相當。」

苞戰天旗鼓相當?墨寒忍著翻白眼的沖動,若讓王爺知道自己跟戰天在靳永貞眼中只打了個平手,肯定要氣炸了。

戰天見溫良玉坐下,也請柳若安落坐,自己最後才坐了下來,要下人替貴客們斟上酒,然後叫來下人交代了幾句。

「戰天敬兩位公子一杯。」戰天端起酒杯,對溫良玉和柳若安輕點了下頭,一飲而盡。

「戰公子好酒量。」柳若安微微一笑,關心的多問一句,「方才听聞戰公子腳傷了,無礙吧?」

戰天淺淺一笑,「無礙,休養幾日便可,謝柳公了關心。」

「戰公子可不能傷了分毫,不然可有不少人的心都碎了。」

「柳公子說笑了。」

戰天可以察覺溫良玉一雙眼緊緊的鎖在自己身上,他抬眼望了過去,就見溫良玉嘴角媚勾,雙眸依然灼灼逼視。

明明是個絕色,卻令人不自覺打心底發寒,戰天收回視線,抬起手輕擊掌。

掌聲一落,戰天方才派人安排好的樂師奏起了輕快的樂曲,雜技團里的八個舞妓魚貫而入,她們個個舞藝絕倫,但最重要的是貌美如花,身材姣好。

能入戰天的眼,又由戰天親手教,這八個美人自然不是池中物,就見女子的身子隨著樂聲起舞,一身紅色薄紗隨著動作飄動,舉手投足皆是風情,天下男子少有不被迷惑。

「果然看到美人眼楮都直了。」注意到溫良玉專注的看著艷妓,靳永貞的嘴一撇,她想了他三年,但看來他還是風流的過日子,沒放她在心上過,「幾個美人就可以讓他失分寸。好險不是他當天子,若是他成了皇帝,將來北周肯定亡在他手上。」

「靳二小姐,慎言。」

竟忘了身後有個萬年冰山墨寒,靳永貞不自在的動了動,不過隨口多說了幾句,怎麼就一副她干了什麼殺人勾當似的陰沉著臉。

怕被墨寒抓出去,所以靳永貞識趣的閉上了嘴,不過當她看到樂曲聲一停,八位艷妓向前跪見,溫良玉抱起其中一個美人時,她的眼楮都突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靳二小姐,聲音大了。」

看著溫良玉抱著美人,緩緩的轉過頭看向她的方向,她嚇了一跳,立刻縮回樹後,還因為動作太快勾到了樹根,狼狽的跌在地上,膝蓋一痛,但她緊咬著牙,連呼痛都不敢。

「果然老天有眼,上天責罰。」墨寒的聲音冷冷的在頭頂上響起。

哀著自己的膝蓋,沒好氣的看了墨寒一眼,她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若公子喜歡,不如這美人就送給公子。」在亭里的戰天淡淡的開了口。

「多謝戰公子盛情,只是這美人再美,也還入不了我的眼。」

戰天沒料到溫良玉會拒絕,畢竟對方手中抱著的那個美人可是他精心教了五年,那美貌就算不是舉世無雙,絕對也是人世少有的絕色。若不是因為對方的態度令他太過不安,他也不可能隨意將美人送出,畢竟要花多少年的時間才能養出這樣的一個艷妓。

「既然如此,」戰天微斂下眼,「就不敢勉強公子。」

溫良玉嘴角一揚,果然能闖出名號,戰天也不是個簡單人物,舉手投足有著一股進退有度的不凡氣勢。對他的身分連開口問都不問一句,就把這難得一見、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養著的美人送他,十之八九已經猜到了他的來頭。

「讓她們退下吧。」溫良玉柔聲道,輕撫著懷中美人的臉頰,笑看美人低頭、面上浮上一朵紅暈,「美人們該是累了一天,早點歇息。」

看他那副樣子,儼然就是憐香惜玉的多情種,靳永貞有些悶悶不樂,印象中,溫良玉對美人都好,獨獨對她不好,也對——在溫良玉的眼中,她應該稱不上是個美人。

「這些美人美則美矣,」溫良玉目光直視著戰天,「可惜都不及戰公子面如冠玉。」

戰天嘴角含笑,但眼神已透涼意。

「這聲可惜說得早了,」一旁的柳若安手一抬,下人就捧了個木箱t前,「這世間走過的路,見過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緣,緣深則聚,緣淺則散,今日能在此聚首便是緣深,」他將木箱打開,里頭滿滿的元寶,「戰公子難得到墨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時日,過王府做客如何?」

這麼大手筆,就連見多識廣的戰天都忍不住微揚了下眉,世人都說玉王爺風流,愛盡世間美女與美男,為心中所喜,不惜一擲千金,今日一見才知所言不假,竟然花萬兩銀子只為留住他……

「久聞戰公子絕代風華,」溫良玉的唇誘人一勾,「還請戰公子賞臉。」

白花花的銀子誰人不愛,偏偏戰天听聞太多玉王爺的荒唐事,只怕今日若點頭進了王府,與他扯上關系,從今而後自己就要被當成是玉王爺的人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他是北周的皇子,而他是個北晉的亡國奴,他不想也不願跟他扯上關系。

「戰天謝過兩位公子厚愛,恕難從命。」

他拒絕的話說完,四周陷入一片窒人的寂靜。

溫良玉的食指輕敲著桌面,這個熟悉的動作令靳永貞晃神了下,這麼多年後才發現,他思索時總下意識的如此,但其實他未必真在思索,更多時候只是想給人一股壓迫之感。

侍衛將手中裝著元寶的木箱放下,又從後方下人手中接過另一個,打開來後一樣是一箱元寶。

這是擺明了要逼著他點頭,戰天這次連瞄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依然重復同一句話。

「恕難從命。」

「理由。」

戰天無法將心頭所想如實以告,只說了句,「戰天不好男風。」

溫良玉的手指一停,眼底閃過一絲嚴厲,嘴角卻揚起一抹笑,「好一個不好男風,」一個揮袖起身,「三日,本王就給戰公子三日,地牢或是玉王府,就隨戰公子選吧!」

直接擺開了王爺的身分,這不擺明了要挾?靳永貞瞪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轉頭看著墨寒,「他看上了戰天是嗎?」

墨寒聞言,差點要吐血。三年過去,這個靳家二小姐的腦子怎麼還是不長進?

實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靳永貞坐不住的在戰天的房里繞來繞去。

戰天原對溫良玉的作為有怒,但看著靳永貞的樣子,他一時忘了自己的怒氣,反而驚奇的看著她苦惱的樣子。

終于,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靳永貞,「靳弟,別轉了。我頭都給轉暈了。」

靳永貞停下腳,她想冷靜下來,但胸口卻翻騰得厲害。「哥哥如此艷色,難怪遭人覬覦。」

听到靳永貞的話,戰天忍不住大笑了出來。「你這是怎麼了?我知道你為我擔憂。別怕,縱使他是王爺也不能為所欲為,大不了我們連夜走了便是。」

「走?」戰天實在太不了解溫良玉了,靳永貞嘆道︰「你想走,他未必放人。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東西,他從不知放手。」

听出/靳永貞語氣中的熟稔,戰天的臉色微變,「你識得玉王爺?」

靳永貞的心一突,正色說道︰「自然不識。只是皇室之人,養尊處優慣了,霸道無禮也是可想而知。」

戰天並沒有被她三言兩語給騙住,腦中想起了玉王爺的所做所為,又看向靳永貞顯而易見的心神不寧。

久久,他懶懶的一笑,「明日我上玉王府一趟,求求玉王爺,請他高抬貴手。至于你,你就在員外府里歇著,不用隨我。」

現在似乎也只剩這個法子,她雖不該讓戰天自己去見溫良玉,但她更不能出現在溫良玉的面前才對……

戰天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勉為其難的一笑,看著戰天細致的五官,腦中突然跳出溫良玉那張笑得妖孽的臉。

她苦惱的用力閉了下眼,突然拿劍而起,跑了出去。

看著在屋外練劍的靳永貨,戰天的眼神若有所思,這些□子以來他已太習慣有她陪伴,接下來的旅程里他少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她。

當年查到她在京城與溫良玉之間的恩怨不少,還以為她心頭該是厭惡這個風流王爺,沒料到——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或許她心中人根本不是與她有過婚約的未婚夫婿,而是——溫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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