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玻璃門,室內的搖賓音樂聲傾瀉而出,這家名為「誘惑」的PUB,台上的LiveBand正把室內的客人情緒帶到最high。
戚先侶享受著周邊的人聲鼎沸,緩緩的在吧台挑了個能將進來的客人一目了然的位置,他有禮的對坐在身旁的小姐點了下頭,示意似的坐了下來。不過,對方並不理會他。
若這情況發生在以前,他可能會將之視為對男性自尊的一大傷害,但現在,他情願與世上所有女人劃清界線,以免自找苦吃,畢竟現在的他,心中只剩一個深愛的女人。
帥性的伸了下手,攔來侍者,各點了杯B——52Bomber和Grasshopper,便把自己的目光移到門口。
今天對他而言,是個特別的日子,去年的今天,他結束了他多彩多姿的單身生活,走入婚姻之中。
結婚滿一周年的日子,浪漫的計劃了一場燭光晚餐,與老婆柯蓉悠閑的度過這美麗的夜晚,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柯蓉是那種只要他一沾酒就不讓他踫方向盤的人,所以從用餐的地方出來時,他就只好勉為其難的當個乘客。
兩人輕松的度過美好時光,在回家的路上,路過這家外表看來還不錯的PUB,兩夫妻也很有默契的決定到這消磨一下。所以現在柯蓉去停車,而他則先進來挑個好位置。
雖然今天是星期三,絕大部分的人明天得上班、上課,但顯然處在這個空間的人們,並沒有去在乎這點,時間已近午夜,照樣狂歡。
「謝……」侍者才將酒送上,先侶的謝字還未說完,他所點的B——52Bomber便被攔截走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最後發愣的目光移到拿走他的酒的女人身上,看著對方很豪邁的將酒一飲而盡。
先侶無聲的吹了聲口哨,懷疑對方知不知道這杯酒中加了l/2oz的伏特加,點火後,一口飲盡可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靜了一會兒,打量著顯然不打算開口跟他解釋為何喝了他的酒的女人,先侶緩緩的開口說道:「對不起!我想似乎有點出錯了。小姐,剛才你所拿的杯酒,是我點的……」
「你點的?」對方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他。
先侶點點頭。
「你點的又怎麼樣?給我喝又會怎麼樣?」
先侶聞言,好笑的模了模自己的下巴,他原本預料她會道歉,誰知她是破口大罵。
奇怪,明明是他點的飲料,被拿走也就罷了,對方還凶巴巴的,好象他才是對不起她的人似的,搖了搖頭,他露出一個苦笑,這個位子的風水不好,最後他決定道︰「不怎麼樣,就當我請客吧!」他聳聳肩,也只能說這個了。
徐雅芙哼了一聲,感到腦袋傳來一陣暈眩,她忍不住的甩了甩頭,想把這不適的感覺給甩開。
原本她並不是這麼不懂禮數的人,但今天她有股想發泄的舉動,誰教這個男人倒霉坐在她身旁,人長得挺斯文,也挺有風度的,這種人活該被女人吃得死死的。先侶好奇的側著頭,打量著半路將他的B——52Bomber攔截走的女人,昏黃的燈光,壓根看不出對方的其實年齡,只能單從她的穿著看出是個上班族,而且可能在他進來前就已經喝了很多了。
他的目光看到侍者再次走近,知道這是他所點的Grasshopper,這可是他點給他親愛的老婆的,所以他連忙長手一伸,就把杯子給拿在手上。
「你算什麼男人啊?」看到先侶的舉動,雅芙對著他大吼道﹕「請我喝杯酒都不肯。」
「我沒有不肯,只是這是……」先侶看到雅芙的模樣,無奈的手一攤,將酒交到她的面前。
PUB里的音樂聲大,這女人的聲音更大,他才不會笨到去惹麻煩,不過是一杯酒,他再點就是了。
不過看樣子,他不管點多少,這個陌生女人都會照單全收,真不知道今天走什麼運,他索性站起身,準備換位子。
「你為什麼要走?」
先侶才滑下椅子,衣服就被狠的拉住,他一驚,看著拉住他的縴細手指,再移到這手的主人身上。「對不起,小姐,我……」
「你混蛋,你們男人都是混蛋。」雅芙突然毫無預警的捶打著先侶的胸膛,「你們是什麼東西?」敢情遇到個失戀人?先侶的一張臉不由得垮了下來,今天可是他的結婚周年紀念日啊!
他的手一伸,當務之急是抓住對方飛舞不停的雙手,別看是個女人,手勁倒挺大。
「小姐,請你冷靜點。」他用了點力道,晃了晃雅芙的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為什麼?」雅芙仿佛沒听到他的話似的,只是整個人像是失去力氣般,倚著先侶精瘦的身軀嚷道︰「我已經快三十歲了,什麼都沒有。什麼大學畢業,說穿了還不過就是個小助理,工作那麼久,玩沒玩到、錢沒賺到,而那個死老色鬼竟然要把我換掉,王八蛋,我就等著看他怎麼死的!」
哇!先侶暗暗咋舌,這女人挺能言善道的不是嗎?隨隨便便都能講上一大串的話。
「喂!你別哭啊!」先侶看到對方突然放聲大哭,一時之間慌了手腳,他不喜歡看到女人流淚,更別說在這個公眾場合里發生這種事,「這里人那麼多,他們會以為我欺負你,那我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雅芙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哭得更是傷心。
「拜托、拜托!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這樣,待會兒我老婆進來,我可慘了。」想起柯蓉,他的目光立刻瞄向大門,依然不見伊人芳蹤。雅芙的耳里顯然沒有將他的話給听進去,就見她肆無忌憚的宣泄著自己的委屈。
「三十歲,我竟然想不起來我這一生有完成過什麼事,有什麼值得夸耀的回憶,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她突然拉著先侶的西裝外套,「你告訴我,我到底活在世界上干麼?」
這麼困難的問題!先侶皺起眉頭,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今天他才第一次見她,更別提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回答出她一生中是否有什麼值得夸耀的回憶了。
「我就知道你也回答不出來,」雅芙自己想到了答案,傷心欲絕,「我干脆死一死算了!」
「喂、喂!你可別做傻事,」先侶擔心對方真的去尋短見,雖說不開他的事,但有人在他面前想要尋死,他還是得擋一擋,畢竟每個人都是有良知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人活在世上總會有用處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人活在世上總會有用處?例如什麼?」雅芙稍稍止住淚水,看著先侶問。
「例如……」先侶著實考慮丁好一會兒,看了看四周,腦中突然一閃,「對啊!你是女人,總會結婚、生子啊!你想想,若把一個孩子養大,是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先侶自認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至少他現在就很渴望有個孩子,不過因為兩夫妻都忙,所以關于這等人生大事,等他們兩個人都空一點的時候再來談。
雅芙擤了擤鼻子,似乎在腦海中仔細思索著先侶的話,最後像是得到結論似的開口,「我還沒有結婚,現在也不想結婚。我為什麼要結婚,便宜了你們這些爛男人。」
「爛男人?」先侶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他想起他老婆就算在氣頭上時,也不會拿這話來罵他,這女人……想到他親愛的太座,他立刻把她給推開,他可不想讓人誤會。
先侶才將她給推開,雅芙卻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拉住先侶,「生孩子,我要生孩子,你跟我生孩子。」
「啊!」先侶懷疑自己听錯了,他嘆了口氣,試著跟她講理,「小姐,我們根本就不認識,而且我……」
「國外精子銀行把精子給你的時候,也得認識這個精子的主人嗎?」
「呃?」看她是醉得挺徹底,但好象還沒醉傻了,先侶在心中暗嘆了口氣,「是不用認識這個精子的主人,但是這個情況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地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
先侶的目光再一次調到門口,現在反而希望自己的老婆快點出現,他在心中暗暗叫苦。
「你喝醉了,」先侶說道,「所以才會這樣胡言亂語。你應該先去找個丈夫,再考慮生孩子的問題。」
講出這種話,讓先侶自己都嚇了一跳,曾幾何時,他竟也成了個衛道人士,講出如此有哲理的話。
基本上,他以前根本就不認為結婚、生子一定要畫上等號,可見歲月真的改變了他一些想法。
「我不要!」雅芙像發瘋似的捶著吧台,絲毫不在乎手掌傳來的疼痛,「我不要結婚,我要你跟我生小孩。」
「我……」先侶有苦難言。
誰來告訴他,這麼美麗的台北夜晚,怎麼會令他遇到這種哭笑不得的事情?竟然冒出個女人主動告訴他,要跟他生小孩?!他這輩子可只打算跟一個人生孩子,而對象當然是他美麗的老婆。
「我要小孩。」她放棄捶打吧台,目標轉向先侶,霸道的說道「我要生小孩,你跟我生。」
「你喝醉了!」先侶只好繼續勸說,「已經很晚了,一個女人在外不方便,你快點回家吧!睡一晃之後,你就會忘摔所有的專。」
她真應該慶幸今天遇到她的人是他,不然她可能連怎麼失身的都不知道,先侶在心中為著這個陌生女人因為失意而心情低落感到絲絲的同情。
「我不要回家,你要跟我生小孩。」她低下頭,突然感到胃部一陣翻攪,「我想吐!」
「不會吧?」先侶連忙扶著整個人都快跌在地上的她,「小心點。」他把她給扶住。
「你不錯嘛!」先侶才將倒在他懷里的人抱穩,身旁就響起一陣不悅的低喃,「才多久的時間,你就找了個紅顏知己。」
先侶一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不由得暗松了口氣,轉過頭,「老婆,求你救救我。」
「救你?」柯蓉雙手抱胸的站到先侶的身旁,「為什麼?懷抱美人,不是很好嗎?」
「你就別宣嫷我了。」先侶哀嚎,就算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柯蓉口中的不悅,「她可能失戀也可能失業,我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就是,她現在很失意,所以才會……」先侶無奈的聳聳肩,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麼一團亂。「是嗎?」柯蓉還是冷眼旁觀,她也不過去停個車,要先侶先進來,沒想到才一會兒的時間……
「我可以解釋。」先侶感到頭皮發麻,他可不想倒霉到慶祝結婚周年回家後跪算盤。
「我會听你解釋的。」柯蓉看出被先侶抱在身上的陌生女人似乎很難過的模樣,連忙走上前,「她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她才一靠近,就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酒味,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在這種地方喝成這樣,實在不聰明。
「應該吧!」先侶無奈的吐了口氣,「她剛才像瘋了一樣,竟然說要跟我生小孩。」
柯蓉聞言,驚訝的給了先侶一瞥。
「相信我!」先侶看著四周一樣的嘈雜,只好對著柯蓉說道︰「先把她給弄出這個地方,好嗎?」
柯蓉也沒有異議的點點頭,跟在先侶的身後,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她住哪?」一出大門,站定在大街上,柯蓉便問。
「我也不知道。」先侶沒想到這個浪漫的夜晚竟因一個陌生女子出現市全部打亂。「你也別間我她叫什麼名字,因為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人家卻想跟你生孩子?」柯蓉沒好氣的搖搖頭,她伸出手,技開先侶懷中陌生女子散在臉上的頭發。是個滿清秀的女孩子,不漂亮,但眉宇之間很有味道。
「這是意外,好嗎?」先侶無奈的回答。
「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柯蓉的目光移到先侶的臉上,好奇的問﹕「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侶看了看四周,「總不能把她放在這襄吧!」
柯蓉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指了指前方,「我把車子停在前面,讓她在家里住一晚。」
「讓她在家里睡,今天是我們……」
「不然你有更好的提議嗎?」柯蓉打斷先侶的話。
先侶聳聳肩,又忍不住的嘆息,「沒有!」
「那就這麼決定了。」柯蓉一個彈指。
「也只好如此。」今天可是兩人的結婚紀念日,先侶想起此,心中不由得一陣沮喪。
「別這個樣子,」柯蓉飛快的親了他的臉頰一下,「別忘了,這個麻煩可是你惹來的。」
「不要提醒我這件事,我已經後悔了。」先侶抱著這個已經昏迷不醒的陌生人,與柯蓉一起走向停在前面的車子。
雅芙還沒睜開眼楮,口中就先逸出一連串痛苦的申吟。
「我的頭……」她雙手抱著頭,緩緩的坐起,好一會兒,一動也不動,直到頭痛稍減,才緩緩的睜開眼楮。
這里是哪里?!雅芙懷疑自己在作夢,看著用淡藍與淺橘勾勒而出的明亮空間,給人舒爽與明快的感覺。
她嘴巴微張,美麗的大床與一旁同一系列的梳妝台、衣櫃,巧妙的設計美輪美奐,這就是她夢想的房間,鮮明的色彩,一種令人輕松愉快的感覺。
不過,她工作了快十年,還是個無殼蝸牛,畢竟以她一個行政助理的存款,在這個房價高漲的台北市,連買個廁所都有問題。
其實若她願意,她是可以開口跟在泰國的父母親拿錢,她家就三個孩子,是三胞胎,她的另外兩個弟弟都已結婚生子,而早在五、六年前,她的父母也因為大弟的關系都已整家移居泰國,而小弟人則在澳洲.在台灣的只有她一人。
她已經長那麼大,不想再讓父母操心,所以她所想要的東西,都是自己一點一滴存錢買的,雖然不夠買個房子,但還算是小有積蓄。
「這位小姐,你醒啦!」
雅芙收回自己打量房中的視線,看著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中年婦人。
「你是誰?」她吃驚的問道。
「我是來打掃的,大家都叫我梓嫂,」祥嫂亮著和善的笑容,「戚太太有留字條說,你是她的朋友,你若起來,在餐廳有留早餐,不過現在已經快中午丁,要我再幫你弄午餐嗎?」
雅芙覺得莫名其妙,前一刻還以為自己在作夢,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不……不用!」
她幾時認識一個戚太太?到底發生什麼事?她揉著劇痛的太陽穴,腦里就像漿糊似的,什麼地想不起來,同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在那間PUB里喝了些酒,再來就——一片空白。
「哦!對了!」祥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起一旁五斗櫃上的電話,撥下一連串的號碼,低語了幾句,然後收了線,才再吹面對雅芙,「戚太太說,她現在立刻回來,若沒有塞車的話,人概五分鐘就到了。」
雅芙聞言,更是一臉的迷惑,不過頭像打鼓一般,根本容不得她思考。
這個地方到底是哪里?那個戚太太又是何方柙聖?更重要的是,她怎麼會在這里?她該不會是誤闖賊窟吧?雅芙心中的警鈴大響。
「這是太太的衣服。」榫嫂走出去,沒多久又折丁回來,手上多了套底藍色方格的背心裙,「你可以去梳洗一下。」祥嫂的食指指著右側的一扇門,點出浴室的位置。
「不好意思!」雅芙推了推祥嫂手中的衣物,婉拒了她的好意,「我已經打擾很久了,我想我得走了。」早點離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雅芙心想,所以她忙著告退。
她現在稍稍想起昨夜她在「誘惑」PUB里,喝得昏天暗地的時候,隱約間好象跟個挺帥的男人聊了一會兒,但她記不起來為什麼一覺起來會在這里?
「你要走?可是戚太太說她馬上就回來了。」祥嫂連忙表示。
「那就請你幫我向戚太太表達謝意。」
「你不認為表達謝意要當面表達才有誠意嗎?」雅芙的話聲才歇,柯蓉就出現了蹤影,「臉色那麼蒼白,該不會是宿醉未醒吧?」柯蓉仔細的打量著坐在大床上的雅芙,輕聲的開口問道。雅芙微點了點頭,她對眼前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印象。「我的頭有點痛。」
「戚太太,我先去煮飯。」榫嫂看女主人回來了,立刻表示。
「好!不好意思,痳煩你了。」柯蓉對祥嫂歉然一笑。
祥嫂只是個鐘點女佣,一周來幫她打掃房子兩次,煮飯並不是她分內的工作,所以對于祥嫂的幫忙,柯蓉感激莫名。
「不會!」祥嫂微點了下頭,就離去了。
「我叫柯蓉,」梓嫂離去後,柯蓉才把目光又移回雅芙的身上,恍若看出雅芙眼底的疑惑,柯蓉自動的自我介紹,「這是我家,你昨……」
「我是她老公。」先侶毫無預警的從柯蓉身後冒出。
「你想嚇死人啊!」柯蓉嬌嗔的轉過身,輕捶了先偶一記,「怎麼無聲無息的冒出來?」
「Sorry!」先侶連忙道歉,才把目光移到雅芙的身上,「醉美人,你還記得我嗎?」
雅芙皺起眉頭,這五官、這聲音……有點熟悉,但是……
「忘了啊?」先侶露出吃驚的表情,「昨天晚上你還說要跟我生孩子,沒想到一覺醒來,這麼重要的事都把它給忘了。」先侶語不驚人死不休。「先侶!」柯蓉對自己的丈夫投以不認同的一瞥,明知道人家昨晚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他竟然還好意思去提及這事。
「我……」雅芙的臉迅凍漲紅,昨夜的失態一點一滴的回到自己的腦海。「對不起!」她連忙下床,不自在的站在兩夫妻的面前,囁嚅的道歉,「我……我不是存心冒犯。」她低著頭,才發現身上穿著一套自己很陌生的睡衣,白底上頭有一點、一點的可愛小黃花,不過現在她沒空理會自己身上怎麼會穿著這件不屬于她的衣服。「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
「別緊張,」柯蓉沒好氣的看著顯然挺自得其樂的先侶一眼,她拉住了緊張的雅芙,安撫道︰「外子一向喜歡開玩笑,不懂得怎麼看場合說話,所以還請你原諒。」「對啊!還請你原諒,」柯蓉的話語才落,先侶立刻接口,「我剛才只是開玩笑的,不是存心讓你難堪,不過你還真可愛,這麼容易把人家的話給當真,昨晚你還跟我說,你已經三十歲了,你確定你有那麼大嗎?」
柯蓉聞言,沒好氣的瞪著先侶。
先侶聳聳肩,立刻節制,控制自己的嘴巴。
雅芙看到先侶儼然只是跟她開玩笑的模樣,立刻松了口氣。「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如意?可以告訴我們夫妻倆,不一定可以幫上點忙。」先侶一只手輕松的擱在柯蓉的肩上,好奇的開口。
雅芙看了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對,搖搖頭,沉默以對。
看到她的模樣,先侶兩夫妻就立刻會意。
「都中午了,我們先吃飯再聊嘛!」柯蓉的聲音打破沉默,「我想祥嫂應該把午餐弄好了。」
「可是我想,我已經……」
「別可是了!」先侶打斷雅芙顯然想拒絕的話語,「吃飯可比天大,所以別拒絕我們的好意,好嗎?」
雅芙看著眼前兩人,最後只好點點頭,接過柯蓉手中的衣服,到浴室梳洗,梳洗完畢後,才緩步離開客房。
「你們的房子很漂亮。」雅芙一坐定在餐桌旁,看著客廳正前方的牆壁用著一大片落地窗,不由得說道。
「謝謝!」祥嫂已經離去,不過離去前已經快速的幫他們準備了一頓午餐,柯蓉指了指一旁的先侶.「這是他三哥設計的。」
先侶驕傲的點點頭,「我三哥學設計,有時會設計得很平實,就像這里;有時則挺藝術的,哦!對了,我叫成先侶。」先侶這才想到他還沒自我介紹,于是報上自己的名字。
「戚先侶?!」雅芙顯然被嚇了一跳,「你是戚先侶?你真的是戚先侶?」她的反應,令面前的兩夫妻覺得迷惑。
「你認識我嗎?——」先侶好奇的看著她的反應。
「你忘記我了嗎?」雅芙覺得好笑,沒想到如此多年未見,先侶已經變那麼大了,「我是徐雅芙,你哥哥們以前都小芙子、小芙子的沖著我亂叫,而且還會拉我的辮子,」似乎回憶不甚令人滿意,雅芙微皺起眉頭,「天啊!他們是一群討厭的惡魔。小時候,我真是恨死他們了,我還發過誓,長大要他們好看。」看著先侶和柯蓉一臉的疑惑與不解,雅芙只好進一步說道︰「你上面有「中華民國萬歲」六個哥哥,你叫戚先侶,我說得對不對?」
先侶一臉如墜五里迷霧的表情,他與柯蓉交換疑惑的一瞥,最後,他點點頭,「你說的都對,但是——對不起,我上面是有六個哥哥,我的名字也是叫戚先侶,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你。」「也難怪你不認識我,」雅芙想想也對,「我記得你們搬走那一年,你好象才只有七、八歲。」
「七、八歲?」這年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還是有一堆事情是不被記憶的,先侶吃驚的看著她,「你說,我小時候認識你?」
「對啊!」雅芙如遇故友似的熱絡,「雖然你們搬家的時候你才七、八歲,但你應該還記得,你小時候住餅台中東區這件事吧?」
先侶想了一會兒,好象有這麼一回事,他點點頭,「不過我很小就搬到台北了,就連我的小學都是在台北念的。」
「我知道,所以找才會說你不記得我是理所當然,」雅芙停頓了一會兒,「不過我想,你哥哥他們應該還記得我。」雅芙思索了一下子,「你還有一個哥哥曾經答應過我,長大要娶我做新娘。」
「長大娶你做新娘?」柯蓉略感吃驚。
「哪一個?」先侶顯然對這個問題比較有興趣。
「戚……」雅芙搖搖頭,「說了也沒用,姑且不論這是小時候的戲言,單就我現在的情況,我根本不想結婚。」
「但是你想生小孩啊!」先侶用這句話反駁。「先侶!」柯蓉聞言,好氣又好笑,知道先侶的頑童性子又提丁起來。
先侶看到柯蓉的表情,伸出手拍工拍她的手,「我只是好奇,想問問看,到底是哪一個哥哥在年紀輕輕就將自己的終身給訂下,難道你不好奇、不想知道嗎?」他俏皮的對她眨了眨眼楮。
柯蓉沒好氣的看著先偶一眼,不發一言,因為她確實很好奇是哪一個。
「算了吧!」雅芙想了一會兒才道,「你是你家最小的都已經結婚了,你那些哥哥們肯定也都有家室了。」
「是沒錯,」先侶也沒有隱瞞,「不過我還有一個哥哥未婚,最近才要從美國回來。如果當初說要娶你的那一個男人真的是我們戚家唯一的那一個單身漢的話,那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所以你就說吧!」
「真奇怪,這都幾百年前的事了。」雅芙想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該不該告知,最後她嘆了口氣,老實的說道︰「戚志萬。」
「戚志萬?」
「五哥?」
「你們兩個怎麼這個表情?」雅芙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這對夫妻,「該不會那個戚家唯一的單身漢就是戚志萬吧?」「就是他!」先侶斬釘截鐵的說道。雅芙聞言可吃鶿了,「你都結婚了,他怎麼還不結婚?」
「因為緣分不到。」柯蓉說。
「因為他根本就不打算結婚。」先侶幾乎與柯蓉同時開口。
「先侶!」柯蓉怪罪似的瞥了先侶一眼。
先侶見狀,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奇怪,你干嗎要幫五哥隱瞞?這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的事。」
雅芙的目光來回的穿梭在先侶兩夫婦之間。
「先吃飯吧!」柯蓉察覺了自己的怠慢,連忙招呼,「若餓到這個跟先侶那麼有淵源的人,我可是會內疚的。」
雅芙點點頭,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既然我跟你也算是舊識,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昨天為什麼那麼失意了吧?」先侶好奇的聲音打破沉默。
雅芙微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口中的食物給吞下之後,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我被開除罷了!」
「被開除?」柯蓉關心的看著她,看她的模樣,似乎她的被開除並不單純,「怎麼回事?」
「人長得不美,當然被開除。」雅芙頓時胃口全失,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悶悶不樂的回答。
「這是什麼理由?」先侶皺起眉頭。
「在你眼中是個垃圾理由,在別人眼中,可是個天大的理由。」雅芙諷刺的哼了一聲,「我的上司,應該說是前任上司才對,只是想讓自己偷腥更方便,所以就把我給辭退了,他的女人取代了我的位置。」她聳聳肩,「算了!看開就好,反正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只生氣自己辛苦了那麼久,換來的只是一場空,對自己存在的意義也產生了懷疑。」
「別因為這件事而打擊到你,」柯蓉緊握著雅芙的手。「上帝把一扇窗給關上,它會幫你開另一扇窗。」
「現在我他只好如此安慰我自己了不是嗎?」雅芙呼了口氣,心中有股失落感,不過她並不讓此影響到她。
「我決定了!」先侶得意的一個彈指,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我現在就決定幫你一把。」
「你又想做什麼?」柯蓉怕死了先侶的突然來這麼一下,「你可不要淨出一些餿主意。」
先侶搖搖頭,不太認同的看著柯蓉,「老婆,拜托對你老公我有點信心,我只是想幫她介紹一份工作罷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雅芙吶吶的開口。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先侶輕撫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我五哥最近從美國拿到學位回來,一回來就得接管醫院,可能會比較忙,我就幫他請你去當女佣,你——不介意這種工作吧?」
「女佣?」雅芙著實吃一驚。
「只是煮煮飯、打掃房子,」先侶進一步的鼓動,「我五哥那麼忙,絕大部分的時間應該只有你一個人獨處,壓力不大的。」
「但是……」
「先別忙著拒絕,」先侶連忙打斷雅芙的話,「你想想,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女佣,一個月就付你……六萬塊好了,」反正不是他的錢,所以先侶想也不想的下決定,「只煮三餐,外加一個孩子……」
「等等、等等!」柯蓉在一旁听得愈來愈迷糊,「什麼孩子?怎麼連孩子都冒出來了?」
「她想生孩子啊!」先侶理所當然的指著雅芙,「基于優生學,我戚家人的後代肯定優秀。反正我五哥還沒結婚,也不想結婚,所以雅芙生他的孩子,沒什麼不對啊!」
柯蓉听了,差點沒暈倒在地上,她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看著顯然被嚇傻的雅芙,「對不起!他……他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先侶左思右想,可認為這是一個好點子。
「戚先侶!」柯蓉再也忍不住的沉下一張臉,警告的叫喚。
「OK!」先侶識趣的舉起雙手求饒,「當我沒說過生孩子的事,但是你總不會反對我請雅芙去五哥家幫佣吧!」
「這……」柯蓉默然,畢竟這事是要看雅芙的決定,她根本就插不上手,所以她聳聳肩,「看雅芙自己的決定吧!」
雅芙的目光來回穿梭在眼前的兩個人身上,想到昨天的失意,想到這近三十年來的記憶。
最後,她毅然決然的點點頭,「就謝謝你們兩位幫我找到這份工作了。」一切似乎就這麼定下了不是嗎?希望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雅芙在心中暗自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