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場上表演著熱情如火的南洋舞蹈,場上的舞者莫不卯足了勁,極力的擺動誘人的身軀,向看台上的人表達強烈的暗示。
若克.華邦本來興致高昂的看著台下的表演,甚至還看上了其中一個妖艷動人的舞者,但一看到自己多年好友的模樣,頓覺得滿腔熟情被澆熄了一半。
「開心點,藍斯。」若克在他耳際說道︰「這里有幾千雙眼楮正看著你,笑──」
藍斯聞言,依他所願的露出一個淺笑。
但笑意並沒傳到他的眼眸,他的眸底如同寒冰似的沒有溫度,縱使身處在熱鬧的嘉年華會里,他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他維持著笑意直到他可以離去的時刻,當他一轉身,笑容即隱去,一臉生人匆近的樣子,使他的僕役們盡可能的遠離他。
若克不解的看著藍斯,他幾乎再也記不起以前那個總是笑臉迎人的藍斯了,從六年前藍斯在自己生日前夕,丟下皇室替他準備的盛大慶生會,私自前往台灣之後回到波羅汶,他就成了這副樣子。
原本斯文有禮的他,變得冷傲,他不會隨意找人麻煩,但卻不再平易近人,使得每個人經過他身邊都提心吊膽的。
除了他──若克,依然對他嘻皮笑臉,就如同他從來沒有改變,還是以前他所熟識的那個人。
「藍斯……」若克急急的追趕著藍斯的步伐,但他一點都沒有放慢腳步的意思,藍斯王子?!請您留步!」
他卑微的口吻終于獲得藍斯的注意。
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你不是看上了個舞者嗎?干麼跟著我?」
「你到底哪根筋不對勁?」若克忍不住好奇的問,「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們……」
「我正常得很。」語畢,他不再多語,踩著堅定的步伐離去。「只是對這麼多的人感到厭惡。」
「拜托,今天是你生日,」
「別跟我提我的生日。」他冷冷的打斷了若克的話。
在六年前的今天,他自以為遇到了今生的伴侶,最後才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上天跟他開了個玩笑。
他的精靈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令他一頭霧水,一覺醒來,她便如同在人間蒸發一般,他極力找尋,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或許你可以跟我談談你的問題。」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他頭也不回的回答。
若克看出他的堅持,覺得莫可奈何,忽地,他靈光一閃!
「我要去台灣一趟,你要去嗎?」
他注意到藍斯的身軀一僵。
「如何?」他追問,「要去嗎?」
藍斯緩緩的轉身面對著他。
「我去新竹科學園區談筆生意,順便……參加尹浩的婚禮。」
尹浩?!
藍斯的眼神一冷,「我去!」
看來藍斯真的跟尹浩有私人恩怨,若克在心中忖度,他們幾個人本來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不過不知為什麼,自從藍斯六年前去台灣找尹浩之後,竟跟他變得跟仇人一樣。
他要找尹浩,偏偏尹浩硬是躲著他。
這樣一追一躲過了六年,而這次除非尹浩想要當個落跑新郎,不然,他是跑不掉了。
「喂,芭芭拉來了!」
藍斯眼角瞄到了一抹嬌小的身影,他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能趕她走,縱使他多不喜歡她都一樣。
「你父王不是希望你娶她嗎?」看著好友嘴角掛的那抹應付的笑,若克覺得有趣。
藍斯沒有回答,他打算應付好芭芭拉之後便回房去,然後他要去台灣,這次,他一定要找到他的精靈。
「陪我跳舞。」芭芭拉.厄尼爾柔順的拉著他說。
他點頭,跟著她下了舞池。
若克覺得這真是好玩極了!縱使再怎麼不悅,藍斯依然維持著一派紳士模樣,但這樣的生活未免也太累了……他對站在不遠處的女人勾了勾手。
對方嬌笑的走向他,他熱情的摟著她的腰,這是方才他所看上的舞者,可以想見的是,他會有一個火熱的夜;而藍斯……正如六年來一樣,將要抱著他與他的東方精靈的回憶入眠。
玻璃櫥窗外,有兩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一模一樣的神情,同時贊嘆的看著眼前古老的小火車模型。
「你覺得媽會買給我們嗎?」其中一個小女孩開口問著幾乎每天都問的問題。
「不會。」另一個小女孩也千篇一律的回答。
「那如果我們很乖呢?」
「不會。」還是同樣冷冷的回答。
「那──如果……」
「不管你想說什麼,媽都不會買給我們!」杜依人用一雙水亮的大眼楮瞪了她一眼,「你很明白她是個小氣鬼。」
「什麼是小氣鬼啊?」杜可人一臉困惑的問。
「就是一個錢要打很多個結。」杜依人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笨蛋當姊妹,偏偏她還比她沖得快,比自己早了兩分鐘出生。
杜可人的神情更是困惑。
「總之不管我們做了什麼事,媽都不會買給我們。」杜依人索性很簡短的作了個結論。
杜可人的臉霎時垮了下來,她真的很想要這個漂亮的模型,她可以把它放在她的房問里,然後看著它走走停停。
這個模型放在跆拳道館樓下的精品店里展示了快半年了,一直都沒有人來買,因為它的價格可是一般普通上班族一到兩個月的薪水,誰有那個閑錢去買這種有錢人的玩意兒。
「那如果──我們找到爸爸呢?」杜可人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的問。「我問過老師,他說爸爸很有錢。」
「你說什麼?」杜依人真不知道她的腦袋到底是長到哪里去了,「你跟老師說爸爸?」
「對啊!」她一臉得意,「不過她不相信我。」
「他當然不信!」她火大的吼了句。
杜可人被她的吼聲嚇了一跳,囁嚅的說︰「可是爸爸本來就是他啊!我去找他,老師就會信了吧?」
杜依人瞪了她一眼,「你有種的話,你就去好了。」
她十足十大姊頭的樣子使杜可人嚇得噤了口。
「我要去練跆拳道了,你要不要去?」杜依人問。
杜可人搖搖頭,跆拳道?!真是粗魯的玩意兒。
「我要去辦公室找爺爺。」她輕輕柔柔的說。
「隨便你。」杜依人將手中的書包一甩,精神十足的跑上了二樓,不再理會這個笨姊姊。
杜可人的小臉幾乎是黏在玻璃櫥窗上,直到看到店員用著不善的神色盯著自己之後,她才不情願的轉身離去。
不過才轉身,她竟一頭撞上了根柱子趺倒在地,突然而來的疼痛,令她哭了出來。
藍斯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小女孩,直到她撞上了他,他才回過神來。
他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遠遠跟在他身後的安全人員已經過來,將小女孩給拉起,安撫著她。
她抽抽噎噎的垂著頭,長長的辮子有些零亂,藍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將她的辮子給塞到耳後,然後蹲下來,替她擦眼淚。
她有雙很美麗的眼楮,細致的五官,長大肯定會是個大美人,尤其是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他幾乎可預見將會有一大堆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這雙水亮的大眼,勾起了內心深處的記憶,相似的一雙眼,每每在午夜夢回時使他難以入眠。
看著眼前高大的外國男人,五歲的杜可人楞楞的眨了眨眼……
「爸爸?!」她難以置信的輕喚了聲。
藍斯听到她的呼喚,回過了神,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小妹妹,我不是你爸爸。」他柔聲的嘆道。
「你是我爸爸!」她口氣十分的肯定。「依人說的。」
藍斯很肯定自己沒有見過她,也不認識什麼依人,他直覺的想是這個小女孩認錯了人。
杜可人激動的看著眼前帥氣的臉龐,她看過他的相片,媽媽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收藏著一切有關他的訊息。
她原本不以為意,但自從有一天,依人告訴她報紙上那個人是爸爸後,她就開始注意他,也學著媽媽留下報紙、雜志上每一張有他的相片。
她肯定──他是她的爸爸!
藍斯搖了搖頭,不想與她爭辯。
「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嗎?」他看她的四周並沒有大人陪同,語氣有些不悅。怎麼可以讓這麼小的孩子獨自在外游蕩呢?
杜可人乖巧的點點頭,「我來看火車,我喜歡火車。」她指了指玻璃櫥窗,「待會兒去樓上找爺爺。」
樓上?!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是間跆拳道館,這觸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她也學跆拳道,而且還是個高手──
「爸爸!」
杜可人拉著藍斯的衣袖,他將注意力拉回,看著她。
「我們上去找依人。」
「依人?!」
她點點頭,「依人是妹妹。」
她的妹妹,看來也是個小丫頭。藍斯不由搖頭失笑,「對不起,叔叔還有事。」
要不是因為前頭馬路施工造成大塞車,他也不會因此下車,他的目的地是前頭不遠處的一間婚紗館,尹浩目前正在那里陪未婚妻試婚紗,若他再不快點過去,又讓他給跑了。
杜可人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那柔情似水的眸光似曾相識,正當他不由自主的再次發呆時,她緩緩的放開了他的衣袖。
「依人說你不要我們……是真的。」她背著書包,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奇異的竟令他內疚了起來。
不過就是個認錯父親的小女孩罷了!他有什麼好不安的,但是──望著不遠處的婚紗館,再看看杜可人的背影,藍斯嘆了口氣。
原來那個女人的離開並未全然帶走了他的感情。
「你等等。」
他的話讓杜可人停下了腳步,她轉過頭,他才看到她在哭。
「你怎麼哭了?!」他的心不由一擰,連忙蹲下來,替她擦眼淚,「我陪你上去,不過我只能留一下子。」
他的話使她的神情一亮,忙不迭的點頭。
「王子?!」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高大光頭佬,使杜可人的神情一變。
看到她驚嚇的樣子,藍斯連忙一把將她給抱起。
「你讓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保鑣。
斑個光頭佬叫諾爾.威利,他是皇室特派保護藍斯安全的人員,在見到王子的臉色變了時,他連忙退了一步。
抱著杜可人藍斯登上了樓。
他的肩膀好大,手也好大,杜可人比較著,爸爸跟媽媽原來是那麼的不同。
她興奮得靠在藍斯的懷里,讓他抱上樓,跆拳道館里燈火通明,不遠處的教室傳來吆喝的聲音。
「你等等!」杜可人要他先放她下來,然後興匆匆的跑進教室里,沒多久,拉出另外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女孩。
她們在他吃驚的目光底下走近,一模一樣的小臉蛋,就像兩個可愛的洋女圭女圭一樣,不過其中一個正臉色不善的盯著他看。
「你們──」
「是雙胞胎!」杜依人對他仰起下巴,口吻中有著一絲的警戒。
看來她不像之前杜可人一般對他那麼友善,藍斯不顧諾爾他們的阻撓,逕自蹲在她們面前。
「你們兩個好漂亮!」他發自內心的說道,她們的父母肯定以有這對可愛的姊妹花為榮。
杜依人沒有因為他的贊美而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平視著他。
「他很好看對不對?」杜可人興奮的拉著妹妹,「他比相片里的還要帥,對不對?」
杜依人倔強的盯著藍斯沒有回答。
「他是爸爸!」杜可人還是講個不停,「他來找我們了……」
杜依人瞪了她一眼。
杜可人看到她的目光,畏縮的閉上了嘴。
「你來找我們?!」平視著藍斯的藍眸,杜依人有些懷疑的開口。
他淡淡一笑,「我路過這里……」
「果然!」她轉身面對姊姊,「你是笨蛋嗎?」
杜可人困惑的眨了眨眼楮,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惹火了妹妹?!
一直以來,她就知道依人比她聰明,比她想得多。
而且她很厲害,會幫她解決很多事情,她很崇拜她,可是依人卻也常常罵她,因為她似乎什麼都做不好。
她紅著眼眶搖了搖頭,她雖然不聰明,但她不是笨蛋。
「搖什麼頭,」杜依人的口氣很沖,「人家只是路過這里而已,你干麼要拉他上來這里?」
「他是爸爸。」杜可人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
「他不是。」杜依人口氣很僵硬的說。
「可是──」
「相片那個才是。」杜依人咬著下唇,瞄了藍斯一眼,隨即轉開了視線,不自在的說。
杜可人還想說什麼,但礙于妹妹的臉色已經變了,她只好低著頭不講話。
「道歉!」杜依人推了她一把。
杜可人臉頰流著淚,一臉的不解。
「我叫你跟他道歉!」杜依人已經有些不耐煩,「說,對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拉你上來的。」
「可是──」他是爸爸!杜可人這句話只敢在自己的心中講。
「沒關系!」藍斯將哭泣的她拉進懷里,「你不要再罵她了。」
杜依人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倔強的神情,他好似在哪里看過……看著杜可人,藍斯不自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
「這是怎麼一回事?」听到嘈雜的聲音,杜雲峰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一看到外頭那麼多高頭大馬的人不由一楞,再看到自己的外孫女被一個外國男人抱在手中,更是吃驚。
「爺爺!」一看到杜雲峰,杜依人的神情一松,轉身沖進了他的懷里。
他一把將杜依人給抱起,安撫的拍了拍整個頭埋在他懷中的小人兒,再看向藍斯。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爸爸,但依人說他不是。」杜可人抽抽噎噎的說。
爸爸?!
听到這個名詞,杜雲峰臉色一變,他一把將杜可人從藍斯懷中給抱走。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若讓你媽咪知道你隨便在街上拉個男人當爸爸,她會氣死掉。」他數落完杜可人才轉身看著藍斯,「對不起上這位先生,我外孫女不懂事,所以才造成誤會。」
「沒關系。」藍斯好脾氣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候,他該離開,但奇異的看到杜可人的眼神竟讓他有些移不開腳,不意的,他發現杜依人也躲躲藏藏的偷瞄著他。
這對萍水相逢的雙胞胎姊妹花,令他心中起了異樣的情感。
「她們很可愛。」
「對啊!」杜雲峰口氣有著驕傲,「她們長得就跟她們媽媽小時候一樣漂亮,長大肯定是美人一個。」說起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他可一點都不客氣。
「你年紀這麼小,就練跆拳道?」看著杜依人身上的道服,藍斯好奇的問。
她將頭一甩,不看他。
「依人!」杜雲峰看了她一眼。奇怪,這小丫頭平時可不是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硬脾氣啊,今天怎麼這麼古怪?「對不起,她今天可能心情不好。」
「沒關系。」藍斯不以為意的回答。
「她跟她媽媽一樣,從小就喜歡打拳,我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來練習,不過你可別看她年紀小,她打起來可是有模有樣。」
藍斯聞言,嘴角不由揚起,「我相信。」盯著她,他淡淡的說。
杜雲峰听到他認同他的話,不由眼神一亮,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我叫她跟她師兄對打一場傍你看,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放下懷里的兩個小女孩,他興奮的說著欲拉他。
就在他的手踫到藍斯的手前,藍斯身後的保鑣突然一擁而上,使杜雲峰停下動作,神情轉為謹慎。
「無妨。」藍斯冷著臉對他們說道︰「你們全都下去等我。」
「可是,」
「我不想听任何話。」他口氣冷冽的打斷了他們的話。
幾個保鑣面面相覷,最後只好踏著不情願的腳步離開。
「好了。」藍斯對杜雲峰重展笑靨,「我有這個榮幸可以看嗎?」
杜雲峰雖然好奇這個外國男子的身份,但直覺認為他不會是個壞人,所以也開懷大笑。
「當然、當然!」他朝杜依人喊道︰「依人丫頭,快去準備、準備!」
杜依人抬頭看著藍斯,有一瞬間,藍斯以為她會拒絕在他面前表演,但突然她轉身跑進了教室里。
教室里鋪著平整的榻榻米,近十對在對打的學員一看到杜雲峰進來全都停下動作。
顏勝責一看到老師進門連忙迎了上來,他從學成至今,已經在這道館里教了兩年多的時間,杜雲峰現在很少親自教授,除了一些特殊情況,可今天他竟然帶了個外國男子前來?!
「勝責別緊張,我來只是想要找個人跟依人對打。」杜雲峰開心的說。
「跟依人對打?!」顏勝責看著年幼的杜依人,就見她一副斗志高昂的樣子,他露出一個淺笑,「好吧!小胖,你過來。」
藍斯沒料到杜依人的對手,竟然是個比她壯上兩倍的小胖子。
「這……」他擔心這個胖子傷了她。
「別擔心。」杜雲峰對自己的外孫女可是信心滿滿。
在藍斯憂心的眼神底下,杜依人架式十足的與小胖對打了起來。
她的招式可不像她外表給人那種柔弱的感覺,以五歲的年紀來說,她打得可以說是相當的好,或許該說是好極了。
當她一個掃腳將小胖掃倒在地時,藍斯忍不住起身替她鼓掌。
她喘著氣,看著藍斯,眼底閃著驕傲,她的確急欲在他的面前表演,而她做得很好。
藍斯忍不住模了模她的頭,「做得好,小泵娘!」
她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爸爸,你也覺得依人很棒對不對?」杜可人在藍斯身旁興奮得跳上跳下。
他點了點頭。
就見杜雲峰一臉的歉然,「對不起,先生,可人今天不曉得怎麼回事……她可不是會隨便叫人爸爸的……我的意思是──」
他嘆了口氣,不再費心解釋,反正看來這個外國人也不介意被叫幾聲爸爸,就讓可人過過癮吧!
不過若讓萱萱知道她寶貝女兒今天干的好事,她可能會氣炸,然後連他都得受池魚之殃,他真不敢想萱萱那副河東獅吼的樣子。
「依人,回去可不要跟你媽咪說。」杜雲峰提醒著聰明的外孫女。
「我不會。」她的嘴一撇,「媽咪若知道爸爸來這里,她會不高興。」
一听到連杜依人也叫這個陌生人爸爸,杜雲峰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依人,怎麼連你也……」
「因為他本來就是爸爸。」杜依人終于松口,抬頭看著藍斯,「你不像壞人,至少不像不要我跟可人的壞人。」
苞和藹的藍斯比起來,總是大吼大叫的媽咪還比較像是壞人。她心想,但不敢說出來。
杜雲峰聞言,笑容緩緩隱去。
藍斯也都覺得氣氛突然一變,他目光看向四周,就見原本在教學員的老師們都拿著審判的眼神看著他。
「師父,難道他就是──」
杜雲峰抬起手,打斷了顏勝責的話。
「這位先生,可否耽誤你一點時間談談?」
藍斯不解的看著他,然後他一個不留神,便被杜雲峰的手擒拿住,半強迫的被推出了教室門。「勝責,依人、可人幫我看一下。」杜雲峰沒有留心去听顏勝責的回答,他全副的心思都在身旁的藍斯身上,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是讓他寶貝女兒,懷孕的罪魁禍首,他的手不禁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的手臂快要被扭斷了!藍斯的額頭冒出冷汗,這時他才後悔方才叫保鑣離開。
「進去!」到了辦公室門口,杜雲峰推了他一把。
他踉蹌了下,進了辦公室。
杜雲峰將門給鎖上,然後轉身打量著他。
藍斯迎視著他的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杜雲峰率先開了口。
他老實的回答,「藍斯.霍恩.尤金尼亞三世。」
怎麼這麼長的名字?!杜雲峰搔了搔頭,「藍金什麼恩?」
「你可以叫我藍斯。」
她一听這才松了口氣,藍斯這個名字就好記多了。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神色一正。
「我有事要問你。」
藍斯直視著他,等著他開口。
「就是……」杜雲峰突然一楞,該怎麼開口才好,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問,是不是他搞大了他女兒的肚子吧?
藍斯看著他多變的神情,不由一臉的困惑。「你是想問,我是否是雙胞胎的父親嗎?」他替他道出疑惑。
「對!」他立刻點頭如搗蒜,「你是嗎?」
他一笑,「我也希望我是,但很遺憾,我沒這個榮幸能擁有這麼可愛的一對雙胞胎女兒。」
「是嗎?」杜雲峰聞言,笑容有些遲疑。
想想也是,他女兒長得是挺美的,但那副像男人的性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吸引這麼一個「極品男子」的樣子。
單看藍斯一身的高雅的穿著,怎麼看都非普通人,再加上那談吐和底下那群嚇人的保鑣,看來真是誤會一場。都怪那對雙胞胎……
「我就說,你怎麼會看上我們家萱萱。」杜雲峰自言自語的道,「不過你也是男人,你也可以理解,我一向把萱萱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里,就不知道是哪一個該死的男人讓我的寶貝懷了孩子,還狠心的拋棄了她,讓她一個女人家獨力扶養一對雙胞胎。這六年來,從她懷孕開始我就不停的問那該死的男人是誰,但偏偏她就是不說,一點都不把我這個老爸給放在眼里!」
萱萱?!
六年?!
是巧合嗎?還是──
藍斯神情一變,「你說,你的女兒叫萱萱?」
「對。」杜雲峰有些吃驚的看著原本斯文的他突然變得有些慌亂。
「杜品萱?!」
他一臉訝異,「你怎麼知道我家萱萱的名字!」
他話還沒講完,藍斯就忙不迭的說︰「你說她六年前未婚懷孕?!」
他再次點頭。
「你有她的相片嗎?」他驀然握住他的手。
杜雲峰嚇了一跳,「你干麼?」
「請問,你有她的相片嗎?」他只是焦急的問。
他從褲袋中掏出皮夾,打開來,里頭有兩張相片──
「這張是我老婆,這張是──」
藍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杜雲峰的老婆長得是圓是扁,他一把將皮夾搶了過來,看著另一張相片上的熟悉身影。
那是萱萱抱著兩個雙胞胎的相片……有可能嗎?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而他們當時根本就沒有避孕,他算著時間,這對雙胞胎有可能是他的嗎?
要知道這個答案很簡單,只要找出這個女人就行了!他將皮夾闔上,用著堅定的口吻說道︰「我要見她!」
「什麼?」
「我要問清楚,因為──」藍斯清亮的藍眸直視杜雲峰,「我確實有可能是雙胞胎的父親。」
他聞言,下巴快要掉下來了。「可是你剛才說──」
「我剛才並不知道雙胞胎的媽媽是萱萱。」
這個理由很奇怪,不過看樣子,事情不是像他所猜的……
杜雲峰一直以為是外頭不知道哪個混帳弄大了女兒的肚子不對她負責任,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可以見見她嗎?」藍斯有禮的詢問著。
「當然。」杜雲峰冒著可能會被女兒過肩摔的危險說道,「但是──」
「什麼?」他正經八百的等著他將話說完。
他對他伸出手,「皮夾先還我,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都在里頭。」
听到他的話,藍斯覺得哭笑不得,但還是依言將皮夾還給了他。
在杜雲峰的首肯之下,藍斯得到了他皮夾里杜品萱與雙胞胎合影的相片。
當他出了辦公室,看著站在門外等候的雙胞胎,忍不住激動得伸手將她們摟抱住,沒想到他……有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