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開,施蔻妍就這麼直填地沖了進去——
「哎喲喂呀……」
她跌坐在地上,揉揉小,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
「喂!你撞到人還不快道歉!」她不客氣地說道。
其實不是對方撞到她,而是她根本沒注意電梯里有沒有人,就這麼沖了進去,才會撞到人,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
「快說對不起啊!」
只要他對她說聲對不起,她就可以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他。
碑貫毅審視著跌坐在地上的嬌弱女子。
她長得很美,美得像是精致的陶瓷女圭女圭般。
不過……這麼美的女人竟然這麼凶,而且,似乎有點是非不分、強詞奪理。基于紳士風度,鞏貫毅伸出手要扶她起來。
瞪著眼前的大手,施蔻妍並沒有伸出自己的小手。
她皺了皺小鼻子,堅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瞪了對方一眼。「你撞到人不會說對不起啊?還是要我教你怎麼說?」她大聲的質問。
以她柔美的外表,說話應該不會如此粗魯才對。鞏貫毅在心里想著,但是,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一直盯著她瞧。
「看什麼看?!」
「看小姐你長得美。」他薄薄的唇扯出一抹笑容。
他的笑容讓一旁的助理薛謹看呆了,他將視線投向施蔻妍,好奇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讓向來不苟言笑的鞏貫毅露出笑容。
「我長得美也不是隨便讓你看的!」施蔻妍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生氣,她氣呼呼的說道。眼前這個男人很明顯的是想佔她便宜,哼!真的是太惡劣了!
「是嗎?」他淺淺一笑。「哼!懶得理你!出去、出去!」
遇上這種人,她也只能自認倒霉,施蔻妍哼了一聲,將他們兩人推出電梯外,然後用力地按下關門鈕。
「老板,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啊?她只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薛謹好奇的問。
雖然她真的長得很美,不過,以鞏貫毅這種「見多識廣」的男人來說,應該不會將這種小女孩看在眼底才是啊!
「你確定她還是個小女孩嗎?」鞏貫毅緩緩的問,她的倩影已深烙在他的腦海中。
「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小女孩。」而且,大概也只有像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才敢這麼對鞏貫毅說話。
「希望你的想法是錯的。」
如果她尚未成年,那他恐怕會很失望,因為他對小女孩沒興趣。
「老板,你該不會在猜想那個小女孩吧?」薛謹揶揄道。
「你覺得有可能嗎?」鞏貫毅反問。
「不管有沒有可能,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進去找範峰,他應該已經等我們很久了。」薛謹提醒道。
「距離和範峰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
「早就超過五分鐘了,要不是撞到那個小女孩,我們現在早就在範峰的辦公室里了。」薛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像是在抱怨,他一向不喜歡遲到的人,也不容許自己遲到。
聞言,鞏貫毅不禁挑眉。
據他所知,這整棟辦公大樓都是屬于範氏企業的,而這層樓又是專屬于範峰的辦公室,難不成那個小女孩與範峰有什麼關系?他的眼眯了起來。
「怎麼了?老板,你還在發什麼呆啊?」薛謹一邊看著鞏貫毅,一邊搖了搖頭。
看來,他的三魂七魄都隨著剛才的那個小女孩飄走了。
「沒什麼,走吧!」他搖搖頭,要自己清醒一點。
「老板,你真的回神了嗎?」薛謹不怕死的問,在收到鞏貫毅送來一記冷如冰的白眼時,他才確定他真的回神了。「走了、走了。」
從前從前,灰姑娘遺失一只玻璃鞋,而現代灰姑娘會留下什麼呢?
她——施蔻妍忘了她的涼鞋了。
討厭!她怎麼沒發現自己忘了穿涼鞋呢?
打從她從範峰的辦公室出來,然後在電梯前撞到了人,而對方也沒發現她忘了穿鞋。
可能是因為她穿著白色的長洋裝,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沒穿鞋子吧!
幸好管理員伯伯在她要走出辦公大樓前,發現她沒有穿鞋,把她叫了回來,否則,她恐怕會光著腳回家。
討厭,範峰的辦公室在十七樓,這麼上上下下的可是很累的耶!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她忘了穿涼鞋呢?
「蔻妍,我看你還是在這里休息一下好了,我幫你上去拿鞋子。」管理員伯伯十分好心地說。
「不行、不行,都是我自個兒記性壞,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如果她真的讓管理員伯伯上樓幫她拿鞋子,那可是會被人給笑死的。
「可是……」
「管理員伯伯,我上樓去拿鞋子了。」
「好吧!」他點了點頭。
一走進範峰的辦公室,鞏貫毅便看到放在一旁的橘色涼鞋。
他微挑了挑眉,沒想到範峰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與女人來上一手,可見他雖然長相斯文,卻也是個風流的男人。
「鞏總!」
看到鞏貫毅走進來,範峰所有的神經全都緊繃起來,他連忙站起身。
「有點事耽擱,所以遲到了,請見諒。」鞏貫毅客套的說著,彎拎起那雙女性涼鞋,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看這雙涼鞋的款式,不像是一般成熟女人會穿的,這雙鞋的主人應該是個可愛的小姐吧?他在心里隨意的猜測著。
突然,他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柔美的身影——一個穿著白色長洋裝的身影,會是她嗎?剛才在電梯前撞到他的那個冒失的女孩?
他的嘴角微揚起一個笑容。
「老板,你什麼時候有這種嗜好,居然對著女人的鞋子傻笑?」對于鞏貫毅今日反常的行為,薛謹十分不以為然。
「你覺得這雙鞋子的主人會是誰?」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薛謹忍不住翻個白眼。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問這雙鞋子的主人是誰?!
而一旁的範峰見他倆完全不理會自己,心中雖然十分生氣,卻敢怒不敢言,就怕會得罪鞏貫毅。
「鞏總,那雙涼鞋是我女朋友的。」他小心翼翼的說道。「請將它還給我。」
看到鞏貫毅手中的那雙涼鞋,他才想起施蔻妍一定是忘了穿鞋子。
「你女朋友的?她在里面嗎?」鞏貫毅指著一旁的休息室問。
「沒有,她回去了。」他搖頭。
回去了?這雙涼鞋真的是那個女孩的嗎?鞏貫毅十分的期待。
「她會回來拿鞋子嗎?」他問。
「這……」範峰不知道鞏貫毅問這話有什麼用意,但是,他還是很坦白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女朋友一向很迷糊,說實在的,也許她現在還沒發現自己忘了穿鞋呢!」他苦笑著。
「是嗎?那你的女朋友可真是位迷糊的小姐。」是了,他有八成的把握,他的女朋友應該就是那個冒失的女孩。
就在這時,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來,接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
「好累……範峰,我終于到了你的辦公室……你也沒提醒我要穿鞋,害人家光著小腳丫跑到樓下!」
這個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紛紛將視線調向門口。
一見到是她,鞏貫毅冰冷的眸中浮現一絲笑意。
「這雙涼鞋是你的嗎?」
施蔻妍這時才注意到範峰的辦公室里多了兩個陌生人,而他們正是她在電梯前撞到的人。
「怎麼是你們啊?你們到範峰的辦公室做什麼?還有,你為什麼拿著我的鞋子?快把我的鞋子還給我!」她不悅的說,並將視線轉向範峰,「範峰,你快叫他把鞋子還給我!」
「蔻妍,不能對鞏總這麼沒禮貌!」範峰小聲的訓斥。
「為什麼?」她無辜的睜大眼,「而且,我又沒對他不禮貌,我只是叫他把鞋子還給我而已,又沒有說錯什麼。」
瞧他一點都不嫌棄地拎著她的涼鞋,難道他不覺得她的涼鞋臭臭的嗎?還是……他有特殊的癖好?
相傳中國有一位大詩人,每次要題詩時,總得模著他夫人的三寸金蓮才寫得出來,難不成……他就像那位大詩人一樣,有那種怪癖?
不過……施蔻妍仔細地打量著他,他身上沒有半點文人的氣息,與斯文的範峰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基本上,她覺得他比較像——野蠻人!
「蔻妍,他就是鞏貫毅。」範峰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听得到的音量說道。
「什麼?就是他?!」她眼中流露出不屑、嫌惡的目光。「那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她抓緊範峰的手臂,就怕他被鞏貫毅給怎麼了。
看見他倆如此親密,鞏貫毅十分不高興,一雙濃眉挑了起來。
「原來這雙涼鞋是你的,請問小姐貴姓芳名?」
其實他不用問,自然也有許多方法可以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他希望她親口告訴他。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種河東獅吼的聲音,很難想像是由一個看起來如此嬌弱的女孩口中發出來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錯,挺有骨氣的。」鞏貫毅淺淺的笑著,「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我……」施蔻妍頓時啞口無言。
她對他這麼不禮貌,照理說,他應該會很不高興才對啊!為何他還笑得出來?
這個人真不是普通的奇怪!
「怎麼不說話?」
「我……我……」她向範峰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看著我,我在和你說話!」鞏貫毅的聲音變冷,他不喜歡她這麼看著範峰。
施蔻妍嚇了一跳,身體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她,經他這麼一嚇,胸口竟傳來一陣悶痛。
「怎麼了?」範峰連忙扶住一臉痛苦的她。
「我……胸口有一點痛……」她苦著臉道。
「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只是一點點痛而已,一下子就好了。」施蔻妍搖了搖頭。
「好吧!」範峰轉頭看向鞏貫毅,「很抱歉,鞏總,我女朋友的身體一向不是很好,還請見諒。」
「嗯!」鞏貫毅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施蔻妍的面前。
就在她張大眼,懷疑他有什麼企圖時,他卻蹲子,將涼鞋放在她的腳前。
「穿上鞋子吧!」
施蔻妍听到他的話,竟呆呆地伸出腳,讓他幫她穿上鞋子。
碑貫毅的舉動讓其他兩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薛謹,一張嘴更是張得老大。
沒想到堂堂一個貫毅集團的總裁,竟會親自幫一個女孩穿鞋?這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成為報上的頭條新聞!
範峰握緊拳頭,同樣是男人,他當然知道鞏貫毅的這種舉動代表什麼意思,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忍了下來。
「這讓我來就行了,鞏總,你請……」「坐」字還沒出口,鞏貫毅投來的一記厲眼便讓他將話給吞回肚子里。
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長到這麼大,他第一次對自己感到深惡痛覺。
雖然心思單純,但施蔻妍也隱約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呃……謝謝!」她的聲音變得很小聲,可能只有蚊子才听得到,她下意識的想逃離這里,「範峰,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好。」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和你的年紀。」若是她真的未成年,那他也許該考慮放棄她這個獵物。
「一定要說嗎?」看到範峰點頭,她才勉強開口,「我……我的名字叫「娘」,今年四十八歲。」
說完,她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一溜煙的跑掉了。
「娘?」鞏貫毅喃喃的念道,看到一旁的薛謹努力地憋住笑意,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佔了便宜。「真是個有趣的女孩,不是嗎?」他自我調侃。「現在開場戲已經落幕了,我們也該談談正事了,範總以為呢?」
「當然、當然。」
**********
一輛賓士車緩緩的駛到一棟小洋房前。
將車子停到車庫後,範峰下了車。
才拿出鑰匙要開門,他卻發現門沒鎖,原以為有小偷闖空門,但是,一進門才發現是他的父母來找他。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範峰雖然有些訝異,但是,一想到範氏企業周轉不靈的事已經上了報紙的頭版,也就不再奇怪。
「兒子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們呢?」範母心疼的說。
這半年來,他們從報紙上得知範氏企業不斷地並購國內的幾家小型企業,還以為範峰領導有方,範氏企業的版圖才會擴大。
沒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範峰畢竟太年輕、太急功近利,才會不斷地向貫毅集團旗下的銀行貸款,雪球才會越滾越大,演變成如今無法收拾的局面。
「今天新聞說鞏貫毅去找你是嗎?你們談了些什麼?」範父急急地問。範氏企業可是他打拼了四十年才有如今的規模,他可不想所有的基業全毀在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兒子手里。
「對啊!他答應繼續貸款給我們嗎?」範母也關心地問。
兩老就這麼你一言、我一句的,讓範峰听得頭都快爆開了。
「範峰,你到底是怎麼了?快說啊!」
「爸、媽,你們讓我靜一靜可以嗎?」
範峰癱倒在沙發上,樣子十分落魄。
「怎麼了?是不是鞏總不肯再貸款給我們?」
「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嗎?」
想到每個月五、六千萬的利息,範母不禁感到頭大。
範峰的眼神閃爍了下,「沒有。」
知子莫若母,範母一看見範峰不對勁的神色,立刻知道他在說謊,她憤怒的拍了下桌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瞞著我們!」
「媽……」範峰煩躁的提高音量,「讓我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好嗎?」
「你和鞏總到底談了些什麼,你馬上老老實實的全說出來!」範父擺出父親的威嚴說道。
「談?我們還能談什麼?」範峰的脾氣也起來了,他暴躁地說︰「談什麼都可以,我不希望事情扯上蔻妍!」她可是他心愛的女人,他不希望將她卷入其中。
「蔻妍?關她什麼事?!」一听到這個名字,範母的臉色就不太好。
其實,範母為人還算不錯,只是多了那麼一點門第觀念,而施蔻妍的家境小康,範母原本就不太贊成兒子跟她在一起,加上她又體弱多病,根本就不符合她心目中的媳婦人選。
「媽——」
「好啦、好啦!到底是什麼事,你就快告訴我們吧!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範父催促道。
「鞏總同意不收我們三個月的利息,讓我們想辦法募資,只是……」他頓住話語。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範父可是個道地的生意人,他早在報章雜志上見過有關于鞏貫毅的報導,十分清楚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損己利人的傻事。
「對啊!他又不是在做慈善事業,怎麼可能大發慈悲地不收三個月的利息?更何況,三個月的利息就高達兩億,他怎麼可能說不收就不收?」一想到兩億,範母差點沒暈過去。
「他是不是有什麼附帶條件?」範父精明地問。
「嗯!」範峰沉重的點點頭,「鞏總說他要得到蔻妍,叫我主動和蔻妍分手。」鞏貫毅的意思很明白,他既想得到施蔻妍,卻又不希望她把他當成無惡不作的惡煞,所以,才要範峰扮演壞人的角色,主動跟施蔻妍分手。
「就這樣?」
听到範峰的話,兩老都覺得十分訝異,他們從不知道施蔻妍的身價這麼高,值得鞏貫毅為了她這麼做。
「是的。」範峰嘆口氣,問題是,他不願意這麼做。
與施蔻妍交往了這麼久,他非常喜歡她,要他就這麼放手,他真的做不到,所以,他拒絕了鞏貫毅的提議。
「兒子,你應該答應了吧?這麼好的條件,我們怎麼算都劃得來啊!」範母喜形于色,她本來就不喜歡施蔻妍,現在既然鞏貫毅要她,她當然樂得順水推舟。
「媽——」看見母親臉上明顯的高興神情;範峰不諒解的低吼。「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錢還怕沒女人嗎?」範母嗤道。
「是啊!兒子,像蔻妍這樣的女孩,路上隨便找都有一堆,更何況,男人當以事業為重,我們現在都快破產了,你以為你還有資格談兒女私情嗎?」見兒子低頭不語,範父又道︰「在現實生活里,面包終究比愛情重要,你該不會笨到拒絕鞏總的提議吧?」
「兒子啊!你清醒一點吧!範氏企業都快垮了啊!」範母也苦口婆心地勸道。
「這……」
「別再猶豫不決了,如今整個範氏企業的存亡就全看你的決定,你知道嗎?」見他有些動搖,範父連忙加把勁地說服他。
「是啊!你若是真的為了蔻妍而放棄範氏企業,那我們真的是白養你了!」
範峰的個性本來就不夠果決、堅毅,只要別人多說幾句,他就會隨之動搖,而這件爭又關系到整個範氏企業的存亡,看來,他真的得做出抉擇了。
「好吧!我等一下就打電話給鞏總,告訴他,我答應他的條件。」範峰緩緩的說道。
「兒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我們範氏企業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是啊!是啊!我們對你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