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來也~壽比南山 第7章(1)

因為縣太爺千金之死,衙門如火如荼的展開調查,方圓百里內出動數百名捕快和衙役,其中不乏听聞縣太爺懸賞千兩而來的賞金獵人。

他們一致捉拿的對象便是嫌疑最重的陌神醫,不論他有罪還是清白,先捉了再說。

但最要命的不是窮追不舍的官府中人和那些賞金獵人,還有一幫人馬也在找霍五死前最後見到的大夫,三玄教行事狠戾,手段更為凶殘,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人。

逼不得已,陌千臾只好「攜家帶眷」躲入預先準備的避難處。

那是位于藥廬後方的一處山坳,一顆重達千斤的大石擋在上風處,容一人通過的山壁後是一條狹長通道,直通中空的山月復。

沒人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山月復上方竟然開了個大口,粼粼映照出湖光山色,湖就在頭頂,可湖水像是有層薄膜擋住流不下來,陽光透過湖面射入,山月復內都有光照亮,不用點燈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桌椅、床、置物櫃一應俱全,還有放上干糧,被褥衣物是兩人份,這是主僕倆逃難用的,為的是暫避有心人的追蹤,陌千臾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多出兩個人,原本貯藏的糧食便顯不足。

仿佛與世隔絕的清靜,阿壽頗能適應,可一向好動的點墨和紅紅可就有些難捱( i)了,尤其是血龜天性嗜食鮮肉,整天干糧、肉干讓紅紅不滿足的想咬人。

「壽姊姊,我要出去。」她快不行了,牙好癢,想啃點鮮肉。

阿壽頭也不抬往上一指。

「游出去。」

她一听,差點嘔出一口血。

「很高耶!一百個我相疊也夠不到頂。」

「千臾,你力氣足,把她往上擲。」

看著醫書的男人放下書,柔目輕抬。

「阿壽太看得起我,我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哪有力氣舉重物,丟丟麥草尚可。」

「我不重…」恨死他了,簡直欺龜太甚,她明明很輕……喔,是比麥草重一些……不過她是龜殼重,肉軀輕盈,

「听到了吧!我也無能為力,等他練就絕世武學再托你上去,」仰頭一看,還挺高的,看得見大魚在湖底游來游去。

「吼!你們都欺負龜……喔,不是,是欺負人,壽姊姊,你被他帶壞了,以後不許再跟他在一起。」噢!好痛,誰打她?

一顆小指大小的石子滾進陰影處,查無凶器。

「小孩子多吃多睡,快快長大,你看點墨就是吃得多才長得高又壯,你要向他看齊。」別壞我姻緣,小心我餓你幾頓,

正在啃著硬邦邦的肉干,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點墨兩眼無神的看過來,顯得無精打采,神色萎靡。

畢竟關欠了,人都發懶,提不起勁,他也想到外頭晃晃,吸吸新鮮的空氣。

「他是豬,我也一樣當豬嗎?」血龜生長得極慢,她再過十年也頂多長個三寸而已,多吃多睡也助益不大。

「喂!你說誰是豬,閑著發慌想吵架是不是?」被說成不事生產的牲畜,點墨一臉不快,

「要吵就來,還怕你不成。」她伸直脖子,一副要咬下他幾塊肉的樣子。

「你這個臭丫頭,有膽別躲在壽姊姊身後,我一拳打扁你……」還敢挑釁,沒被揍過不知痛是吧!

「來呀!誰怕誰,不敢動手的是王八烏龜。」她抬起下額,神色張狂。

一聲悶笑從阿壽口中發出,她柳眉悄揚,笑溢美目。

除了她和紅紅外,沒人知道她在笑什麼。

「不敢動手的是王八烏龜」這句話便宜了誰,也只有那只盛氣凌人的血龜。

「好笑嗎?也說出來讓我笑笑,」陌千臾笑著坐近,修長手指撩起她垂落面頰的發絲。

「不可以說一一」紅紅氣急敗壞的大叫。

「她說不能說,我也只好守口如瓶了。」不是每個人皆能接受龜化人形的駭人見聞,

「阿壽跟我之間有秘密了,我好傷心。」他故作捧心狀。

瞧他裝出受傷的神情,她噗嗤笑出聲來。

「自個兒抓藥去,大夫還愁治不了心傷。」

和無賴相處久了,一張白紙也落下幾滴墨漬,阿壽向來清冷的脾性染上七情六欲,漸漸多了貪痴嗔的反應。

「心病還須心藥醫,縱有仙丹妙藥也枉然,還是阿壽來給我治治吧。」他握起她蔥白小手往胸口一擱。

「我哪會治病,你又尋我開心,快放手,紅紅他們正在看。」她羞意難掩,忍不住橫眯一眼。

陌千臾笑意盈盈,令人心弦一蕩。

「看咱們恩恩愛愛他們才好學著點,日後尋著如你我這般如意佳侶,那也是圓滿。」

他這頭說得自得,那頭听得頻翻白眼,相看兩相慶的紅紅和點墨哼了哼,絲豪不覺得他的爛招數有什麼好學的。

不就是死纏爛打、弄假成真,還能玩出什麼新把戲。

「壽姊姊,我出去看看就回來,人家要捉的是他不是我,我往草叢里一藏,人家就看不到我了。」大不了她變回原形,捉幾只山鼠吃吃。

「這事我做不得主,你問他。」阿壽把責任往男人身上一推。

她不擔事,陌千臾倒成了一家之主,他眉開眼笑地看了看「兒子」,又瞧瞧不受教的「女兒」。這不是一家和樂的天倫圖嗎?

只要那個女兒別惡狠狠的瞪他,那就太美好了。

「你……姓陌的,我要出去,你快點頭。」紅紅口氣不佳,像來討債似的。

他故作搖頭晃腦,沉吟不語,等得她快破口大罵才開口,「小小年紀不受教,目無尊長,出言無狀,家宅難平……」

紅紅憤然伸長頸,動作之快教人差點措手不及,若非縮得快,陌千臾的手指就遭殃了,多出幾道深深的牙印。

「你煩不煩呀!自己欠下的風流債干嘛要扯上我們,說不定是你給了她希望,所以縣太爺千金才死心塌地的賴上你,死也要嫁給你。」生時不能相守,死後再來糾纏。

紅紅的話是氣話居多,可也有幾分道理在,若是陌千臾態度明確地婉拒,杜雪晴怎會虛耗三年青春,執著一個對她無意的男人。

這番話在阿壽的心里掀起一圈圈的漣漪,她捂著胸,有種說不出的酸澀苦悶。

陌千臾失笑。

「說啥傻話,我哪來的風流帳,活了二十五年,唯一令我心動的人只有阿壽,我的等待就是為了她。」

唯一令我心動的人只有阿壽,我的等待就是為了她……阿壽心口一暖,微酸感受一掃而空,她嘴角輕揚,笑靨(y )如花綻放。

「壽姊姊,男人很會花言巧語,你別上當……哎喲!你彈我龜頭……」好痛,他好狠。

「什麼龜頭,明明是人,盡說些亂七八槽的怪話,我此心天可明鑒,絕無虛言,阿壽信我否?」他藉此一訴情衷,至死不渝。

「還是讓她出去走走吧,再悶下去,她大概要撞山壁尋死了,」這事她要再想一想。

雖然慢,但她也漸識情滋味,她知道自己對他有好感,可失憶一直是壓在她心上的一顆大石,讓她遲遲不敢跨出那一步。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有通陰陽、識妖物的能力?有時體內有股清靈氣流竄動,她一抬手,縴指輕動,腦中所想之物便會憑空出現在手心。

以前的她並不在意自己的「異于常人」,反而覺得有趣,可是在心頭多了個人後,很多本來漫不經心的事忽地放大,讓她不得不斟酌再三,再也不能得過且過。

一旦有了心愛的人就會患得患失,以對方為重,這就是愛倩的魔力。

「沒錯,我快悶死了。」紅紅點頭如搗蒜,恨不得身有雙翼飛出去。

「她雖小但反應機靈,外頭發生什麼事我們一無所知。倒不如讓她出去探探消息,我們也好決定下一步路該怎麼走。」總要有個了結,老是躲著不是辦法。

「這……」陌千臾擔心的並非衙門的人,而是三玄教和……「他」。

他偷偷潛入衙門看過杜晴雪的尸體,確定殺她的人是徐穎清,而他的出現意謂「他」知曉他未死一事,後續的麻煩只怕不少。

「對啦!讓我出去瞧瞧,說不定殺人凶手早已落網,就我們傻乎乎的躲著,我晃一圈回來不會超過半天,你就行行好,別再拘著我,」她野慣了,哪受得了老待在同個地方不動。

陌千臾極不樂意他們之中有人冒險,可又提不出好理由反對,他說不出自己防範的是他在這世上的至親,

「好……」

好字才一出口,眉開眼笑的紅紅興奮得手舞足蹈。

「嘩!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出去放風了。」

見她雀躍萬分的模樣,他好笑的叮囑,「先看看左右有無埋伏之人,別一古腦往外沖,人一多就別逗留,免得讓人認出你。」

「得了得了,用不著你耳提面命的,我活了七十個年頭,還不是沒被人捉到過……」呃,他是例外,她敗在太輕敵。

「你說什麼?」活了七十個年頭……是他听錯了,還是她口快說錯了?她怎麼看都是八、九歲的娃兒。

紅紅干笑地縮縮頸。

「沒什麼,我走了,你們想吃什麼,我順便帶回來。」

自知失言的她連忙打馬虎眼將話題轉開。

山月復出口被一塊大石擋著,以她的嬌小正好從底下的縫鑽出,若是再多長幾兩肉,恐怕就卡住了。

事實上,洞口是有機關的,能使大石移動約一人寬度,可她太急著往外沖,等不及洞門開啟,身子一縮就閃了出去。

「你在不安什麼?」阿壽偏著頭問,輕輕一握他寬厚大掌。

他苦笑,將身子貼近,涉取她身上的安定氣息。

「你看得出我心里有事?」

「瞧你眉頭深鎖的,想不發現也難,你不妨說出來,多個人分憂好過一個人承擔。」她心下不舍地以指撫平他眉間的皺折。

「我……」千言萬語,他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再等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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